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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部分阅读

    站上班。地方在嘉河上游圪塔坡。以前补的工资算是结清了,新工资为每月六十四元,从本月开始起资。所提出亲戚女儿知青周媚回城问题,不在“纠错”范围,纠错办不予考虑。就这他们对这个结果已很满足了,不再有非分之想。

    以前媚住的厦屋上有几页瓦破了,逢连阴雨仰棚上总渗水,也不太要紧,也没来得及拾掇一下,现在麻子黑想:应该趁着还没去报到上班的这几天来把它拾掇拾掇,好放心地去上班。

    “你还是这几天在家休息休息,收拾房顶的事别管了,过几天我请个泥水匠来收拾,人家收拾的不会比你差。”媚说。麻子黑说:“这点小活还请人,咱前几年在生产队啥没干过,补墙、拆房、提瓦刀哪样能难住咱,花不了半天工夫就会拾掇停当的,你别张罗,叫人笑话。”

    这天一早媚去几户帮工家交代事儿,麻子黑支梯子上房了。现靠背墙那儿有三页娃瓦破了,便下来拿了三页好瓦上去换了。收拾好了,自己很满意,他把那换下来的几页旧瓦移到房檐,准备顺着梯子一页一页地拿下来。心里说:这有拾掇的啥呢?还请泥水匠?

    就在这当儿打了个软腿子,脚一拐就要栽倒,他手在空中乱抓了两下,企图挺住。没能挺住栽倒滚下房来,脊梁杆子正好垫在房檐台下的接脚石上。

    他的喊声惊动了郝知玲,急忙奔过来扶他坐在地上,有人赶紧去喊谢玉,而她接到县农林局的通知,去办理她被解雇的善后之事。虽然青枣在家,正骨接骨的活儿没干过,不敢下手,媚只好央人把他送到公社卫生院。公社卫生院初步诊断为脊椎损伤,治疗条件差又把他转送到县人民医院。

    经过一个多月的治疗,媚看到他的脸比以前白了,精神很好,拄一条拐子可以走来走去。只盼着他早日扔掉拐子和正常人一样,可医生说:“怕以后终生很难离开拐子。建议办理病退手续,在家休息。”

    媚当时一听傻了,心里想怎么会这样?全怪他太不听话了!把人能气死,急得只想哭。又不敢当面抱怨他。还装着无所谓的样说:“退休就退休,坐在家里照领工资。那些刮竹篾子的活坐着还能干。”便雇了一辆四轮拖拉机把他接回了家。

    后来媚跑县上各个相关部门,给他办了病退手续,还在民政部门办了证证,开始在人前有理气长地称他“老汉”。

    经过这次教训,麻子黑在以后许多事上不再跟媚犟了,她对他也更加体贴温柔,夜里在一搭,她不再要求“急风暴雨”,觉着“和风细雨”依然很甜蜜,很满足,第二天脸色仍如露润月季花一样。

    青枣今年已过二十岁了,没有结婚。这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的山村可算是大姑娘了,谢玉很是提心吊胆。青枣又不像别的脸皮薄的娃,整天疯疯张张,一高兴俩娃猴得也太叫人看不惯,她都见过几回,万一有了啥麻达,叫大人的老脸朝哪里搁呢?就跟元丰商量,无论如何在这个暑假给他俩把婚结了省得人操心。趁他俩都在当面,便对着青枣说:“都不小了,我看趁着暑假是不是给你俩把婚事办了?”青枣说:“爱咋就咋,问我做啥?”她又问敬修。他说:“急啥?”她说:“自离你妈后,你爸也不容易,你小时上学,是我每天帮着做两碗饭,自你回村,他说有你帮着,硬不让我每天去跑了,他是个又直又硬性的人,谁也拗不过他,我只得叫青枣不接处去帮个忙……”敬修说:“谢姨的好处我全记着,这事你还是问我爸去,他说咋办就咋办!”谢玉冲口而出:“是你跟青枣的事,又不是我跟你爸结婚,我俩做得主?”说后又后悔自己把话说错了,红着脸恼羞成怒地说:“滚!你俩滚远远的!”青枣伸了一下舌头,拉着许敬修要滚。许敬修没敢动,恭恭敬敬地站着说:“谢姨,别生气,是我跟青枣不好。”

    230.第十八章(6)

    谢玉也平静了说:“都不小了,再甭叫大人淘神了,让你爸挑个日子,记住!”谢玉命令似地说。***敬修唯唯诺诺地应承:“对,对!”站在谢玉身后的青枣朝他做鬼脸儿小声说:“咋这么乖的?”他装做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便小心地告辞走了。青枣也随机悄悄溜了。谢玉一人在家又感到孤清乏味,便也出门散心去了。

    谢玉刚出街门,见皂角树下围了一堆人便上前去看。只见一个道貌岸然、仙骨临风的道士被围在中间。那道士高挽道髻,浓眉星眼,高直鼻梁下一张大嘴,五绺胡须尺许之长,飘在胸前,藏青色道袍齐膝,藏青色土布裤管被白布袜子筒在膝下,脚穿一双多耳麻鞋,大有昭然物外之势。

    原来是那道士求口水喝,这些人虽问这问那就是没人给他端一碗水来。谢玉出于道缘,回家给他泡了壶茶端来,放在竖着的碌碡上,又用围腰包了几个馍说:“云游人也不容易,茶水、馍你将就些吃吧,吃不完带着路上用。”那道士以左手握右手拇指,抱拳成太极图说:“无量天尊,谢谢施主。”自斟了一杯茶水饮尽。又说:“贫道无以回报,愿送施主一卦。施主有慧根也曾……”谢玉忙制止他:“别,别再说了,我不需要道长指点。”那道士沉吟了一下说:“也好,那就给令嫒送一卦吧!”围在周围的人都有些吃惊,这道士咋能知道她有女儿呢?那道士像给众人释疑似地说:“从施主印堂观之,必有一女,如何?”谢玉还没开口,许多人就赞同地说:“着,着,就是有个女儿”

    那道士看太阳,估了估时辰,以时起卦,得“咸”卦,说:“‘咸’卦,恭喜施主了,令嫒大才、大才。”谢玉笑着说:“大才倒不盼望,请问今后该注意些啥就行了。”那道士说:“咸,享,利贞,娶女吉;九三,咸其股,执其随,往吝。令嫒婚姻已动,然目下还不能成婚!”这句说得谢玉不自在了。便问:“那是啥时候可成婚?”道士说:“两年至三年可成美满婚姻。从卦上看:令女婚姻早定,中又逢歧路,再订。当为订之又订,贫道说得对否?施主自己了然。”谢玉只是笑着不语。心里想:真准,小时定下的娃娃亲,他们都不懂事,后敬修又看上了夏如锦,夏如锦也对他很恋着。有人给青枣说媒,才准备应允时,夏如锦出了事,把青枣婚姻的事又搁下了。后来青枣又跟敬修往来亲近,一听谁要给她说媒就跟谁急。当许敬修在命运面前低了头的时候,两家大人又给他俩订了一次婚,这不是订之又订是什么?议定年底给他们成婚,许敬修又考入了大学,耽搁了一阵子。想在这暑假给他们把事办了,这道士却说还得两三年。这分明是乱猜,但也难说。

    谢玉回家后正心里在纳闷。青枣带回话来:“大伯说:‘这日子由你妈看着定吧!’”她做难地沉吟了一会儿说:“咱又能看个什么黄道吉日?还是你俩去大觉寺求个日子吧!”

    青枣把母亲这个意见对敬修说了,敬修说:“所谓黄道吉日,没有科学根据。许多神佛鬼道之事古往今来之所以为多数人所相信,是因为我们对所生活的宇宙,也包括人类自身的奥秘不能完全了解,加上许多惊人的巧合现象,才使人们祖祖辈辈根深蒂固地坚信不疑。你也信这些?”青枣说:“我不全信,半疑半信。再说去一趟大觉寺也没啥坏处。这两年许多外地人都往这里来游玩散心,朝山拜佛,也不过为图个心舒坦嘛。咱离得这么近,我还没去过呢,就陪我去一趟吧!我的好哥哥哩!”“嘴乖!没见大雁塔跟钟楼要看看,又说没去过大觉寺要去逛逛,明天还说没见过**,也要去北京?”许敬修笑着说。他已经心动了,到大觉寺再看看妙提女尼杜撰的《鬼录》里又有什关于夏如锦的新鲜文章,也能得到点安慰。

    趁着早凉,他俩朝着要翻过的那道梁走去。走在小路上,青枣耐不住寂寞,开口问道:“哥也,你在省城里除过念书,还上街不?”“有时也上。”“是不是省城街上的男的女的一块走时胳膊挎着胳膊?”许敬修笑了:“有挎的,也有不挎的。”“挎着好呢?还是不挎着好呢?”“不知道。”“不知道咋不问老师呢?”许敬修心想,这青枣又装幼稚了,便逗着说:“问了,上海和南方一些城市来的老师说‘挎着好’,咱陕西西府来的老师说‘不挎着好’,嘿嘿……还问啥?”

    231.第十八章(7)

    青枣咯咯咯地笑着说:“我看都不对,该挎着就得挎,不该挎就别挎。”他们笑着走上了一道长长的陡坡,许敬修已累得气喘吁吁,满头是汗了。青枣回头笑着说:“来!挎着,该挎着了。”不由分说退后两步,挎住了他的胳膊,拽着他朝上走,他一下子轻松了。

    看似幼稚的李青枣,其实很聪明,这次他又被她从理、现实中套住了。就从这方面来看她比夏如锦还强点,许敬修心里暗想着。继而又对自己如此比较觉得惭愧。

    他们刚到大觉寺新修的山门前,正抬头欣赏门额上“大觉寺”三个字。许敬修细琢磨着落款“终南樵夫”何人?

    “阿弥陀佛,施主光临。”许敬修一听很是耳熟,回神一看,一个头皮剃得青光光的年轻尼姑,双手合十站着面前,惊声叫道:“怎么是你?吕春!”那尼姑微笑着:“怎么不能是我?贫尼不是吕春,法号圆智。圆智恭迎许施主、恩施主了。”许敬修想说句话,一时却难择词。青枣嗤嗤笑着:“你好,你好!”许敬修这才接着说:“大师一向可好。”圆智仍双手合十说:“缁衣黄卷,古磬青灯,一尘不染,潜心佛事,很好,二位先礼佛还是先用茶?”青枣说:“先拜神,先拜佛。”“请随贫尼到佛殿。”

    圆智陪他俩拜过佛后,领他俩出了殿门,沿着曲曲折折地卵石平铺就的小道,朝圆智个人的禅房走去,许敬修见景生地念:“欲心得菩提。”圆智也念着:“回头向彼岸。”

    进了禅房,圆智让他们坐在早备的两个蒲墩上,亲自用紫砂杯沏了两杯茶来说:“二位请用。”随后又自沏了一杯来,陪他俩用茶。

    “吕春,不对,圆智!”圆智笑了说:“无妨,这是个人禅房,随便称呼,不计较这些,现在我也可以叫你敬修,施主跟贫尼是故人嘛。”

    许敬修说:“听说你考入了人民大学哲学系,怎么就放弃了?到这儿来修行。这样给人们留下对社会思考是什么?令人匪夷所思!”圆智说:“不是放弃,是放下了。要说给人留的社会思考嘛,就是远离争名于朝争利于市的烦恼世界活得更自在,当然对名利看重的人就匪夷所思啰!别多心!这绝非指你,这是讨论。佛不让人迷信,越讨论佛理逾明。”“你心也够狠的,心一横就能耐住这寂寞?叫我想来太不近理,太不合逻辑了,谁都难接受。”“世人并不明白,以为贫尼孤独,是六亲不认的狠心人。其实僧尼的生活也是丰富多彩的,并不孤独,也有亲友爱,就像我对你有友,对恩施主有感激之,只不过少了许多俗气,更为纯清,更真挚。因为重济三途之苦,显得亲友略淡了些。至于不近理,不合乎逻辑,这只是世俗人的理和逻辑。如果换这样角度:人的信仰思维主导人的行为行动,去思考不就明白了吗?”

    “你想长生不老吗?”青枣问。圆智笑着反问:“你相信人能长生不老吗?”青枣不知何以作答。圆智说:“所谓长生不老是指佛法长生不老,神识长生不老,肉身不会长生不老的,正像你这衣服,我这僧袍不会永久不烂。烂了另换一身,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肉身一样,烂了、朽了,灵魂神识仍存,往生西方净土。”

    “青枣,别问了,这些佛学道理,给咱这些没经过修行的人再讲,一会儿半会儿是听不明白的。”许敬修阻止青枣继续问下去。

    “听说学佛、修道的人能知人的未来,是吧?”青枣故意对许敬修的制止置若罔闻。圆智说:“尘俗中的人老想知道自己的未来,其实太没必要了。人给你说个谜语让你猜,让你绞尽脑汁去猜有意思呢?还是把谜底告诉你,你一口说出谜底有意思呢?知道自己的未来,人还奋斗什么?”把青枣问得张口结舌,无答对了。圆智又说:“好奇之心人皆有之,不奇怪,为满足恩施主一点好奇心,我有句粗浅的话:“恩施主你一生活得洒脱滋润。他一生活得苦累些,是他一生好追求完美而注定的。他的成功也是有你福命相佐,冥冥中夏如锦的暗助,贫尼也为他祈福……”

    232.第十八章(8)

    “人死了变成鬼,还能脱生成|人吗?人有前世、现世、来世吗?”青枣继续问。

    “有!有前世、现世、来世。这是轮回道,要是念佛修得清净心,便不入轮回道,能往生西方净土得极乐。”圆智耐心回答。

    “当了和尚、尼姑就不再进轮回咧,得是?”青枣还是穷追不舍地问。

    “这要看这些出家人修没修得清净心,有没有恶习。如果没修得清净心,有恶习,还会入轮回道的,贫尼就是实例……”说到这儿,圆智像是回忆自己的往事,不朝下说了。

    “不聊这些了,说点别的吧!”许敬修说。打断了青枣好奇的追问。

    他们聊了一会别的,许敬修不好意思久待,便起身告辞。圆智说:“等等,有件纪念物请你永存,绝不可向人宣示。”说毕从禅床黄褥子下拿出了那份人民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递给了许敬修,许敬修肃然认真地把它装入口袋里,又用手重重地压了压。

    圆智淡淡地对青枣一笑:“恩施主喜结良缘时恕贫尼不登门道贺,今日就此祝你们美满幸福。”然后领他们走出了禅房,又指着一个关着的木门说:“我给你们开了这后角门,出去走个三四里就到了鹞子谷。那里风景很美,这几天也有不少人去那儿。到谷底沿溪流走十来里就到和川子沟相交的岔沟,从那就回去,更方便些。”

    送走了他俩,圆智回到了佛殿,在佛前点了一炷高香,跪下虔诚地念起:“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她又冥冥地觉得:吕春就是“赴难”夏如锦就是“如归”,许敬修就是与如归同在炮火中捐躯的“那个青年人”。才有今生三人纠缠不清之果。青枣母女也是那道姑师徒互报……

    赴难、如归虽也有杀业,佛念其为救国救民族护正法而为,替其将杀业已消。如归转世后因前世业太重,一生悲惨,未得善终。幸有地藏菩萨慈悲,以孟婆之相点化,使她真诚念佛,又度其带业往生。前世妒业较深的赴难今生历尽苦难挫折方悟得一切皆是空,是颠倒梦想……

    因果之证,竟然如此了然,这全是佛的点化,给了自己灌顶开悟了。

    又凭直觉感到青枣此去为救人必伤生灵,今后贫尼念佛更要勤恳真诚,为那个被伤的生灵超度,替青枣忏悔消业。

    敬修青枣出了寺后角门走了三四里到了鹞子崖沿,扶着铁锁沿盘桓拾级的石道下到谷底。沿着流水的方向朝下游慢行。敬修突然顿足惊叫:“不好,还得返回。”青枣问:“怎么了?”“把求日子的正事忘了!”“就这?咱俩随便说个日子不就行了嘛。你说不信神还那么认真?”

    谷底有稀里吧拉的几个人朝下走,还有人朝上走。风景也的确太美了,崖岩参差,山花烂漫蔽满崖畔,远视似松柏奇立,近看却是石柱丫杈,端末生出青草。溪流淙淙有声,瀑布高挂。那边坡上长满做扫帚的细枝条,一片葱葱郁郁。送目远望,山岚浮动,给人以美景中又隐着些许杀气的感觉。

    正当他俩沿谷底小溪边的草丛半掩半露石径走着,细玩慢赏的当儿,有人失惊呼喊:“山猪!野猪!”一头野猪从扫帚条子丛中冲出来了,是因为久饿还是因人冲动,它竟然大白天现身了,不顾生死地张着大口朝着游人成堆的地方冲去,几个人纷纷躲避不及,眼看就要把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扑倒了,他的女伴尖声哭喊。

    青枣一见事急,拾起鹅蛋大的一块石头扔去,不偏正好打到那野猪的眼楞上了。那东西似有疼痛,掉头朝青枣扑来。青枣一把将敬修推到一边,转身躲到老碗粗的一颗山榆子树后,那兽扑来把那树连根撞倒,向着她扑去,她已避闪到崖下,眼看没有退路了。

    她一个“狸猫缘壁”脚钩住悬崖凹凸参差的峭石上倒挂悬崖。那厮一头撞在崖壁,一下撞晕了头趴在地上,张着露出可怕的牙齿的大嘴左顾右盼。她一个踡身后翻,脚未着地就是个“越女凌波”给那厮嘴上一脚,几颗大牙落了。

    那物急得呼哧呼哧,更加凶猛地朝她扑去。她不慌不忙,咯咯一笑跃上其背,一个“老君倒骑牛”骑在那物身上。双脚猛夹其腹,左手提尾,右手五指拢成锥形,哧的一声塞入那厮肛门,拉出那厮的肠子,翻身跳下。迅急一个健步跳到老远的一棵桦梨木树下,将拉出的肠子朝树身子上缠。那厮挣扎着。愈是挣扎,肠子拉出愈多。不一时就倒毙了。

    233.第十八章(9)

    所有人都向青枣身边围了过来,青枣一边在溪流中洗手,一边嘟囔:“把人能恶心死,太脏了!”对于许多人的赞美之懒得去听。***那个戴眼镜的男人口中不停地说:“谢谢!太感谢了!家在哪里?我一定要登门拜谢!”许敬修说:“不用了,这也是碰巧遇上了这险事,她又学过点武术,也不值得人谢的!”那戴眼镜的说:“要谢,一定要谢,要重谢,救命之恩不谢,啥事谢呢?”又有几个人说:“还说学了点武术,简直就是武功高超的神人嘛!”

    青枣洗罢手,甩着手上的水对许敬修说:“走吧,回!想来这野猪肉不好吃,咱不要了,谁爱吃谁拿去!”说着拉了许敬修的胳膊转身就走。那个戴眼镜的男人的女伴一下子拽着了青枣的衣襟,带着哭腔说:“好人!别走,救了古导的命,古导如果错过感谢的机会他一生不会安心的。”又脸向着许敬修说:“你说说,救了人,又给人留下终生心理不安。叫人内疚一生,这又何必呢?”

    许敬修说:“好了!我们还有事,要是有兴趣认识一下,明天来川子沟村问李青枣或许敬修就行了。”“好,明天见。”那个戴眼镜的男人这么说了,那女的也将扽着青枣衣襟的手松开了。

    望着他俩走去的背影,那戴眼镜的男人对女伴说:“她不是活脱脱的‘十三妹’谁是?刚才我也吓蒙了,明天不但要去谢她,还要请她在我导演的剧中演‘十三妹’当武戏替身演员,要是能挖掘出她的表演才能,文戏、武戏就集于她一身了。”“她那朋友也可演安公子吧?”“身材长修风度翩翩应该没问题,观其外形倒像个做学问的人,估计他绝不会应邀当演员的。”

    西瓜刚刚上市的季节,李青枣完成了与古吟导演的协议,《侠女十三妹》成功拍完。青枣归心似箭,当即告辞了剧组要回故乡,临行时古吟嘱告她:“办完私事,度罢蜜月,千万要再来,还有个影片需要你。”她说:“能来一定来。”

    许敬修在青枣离开的这两年里,更加勤奋刻苦读书,很少回家,把时间全用在图书馆、自习室。毕业前又自己搞了两次文史讲座。其中《秦桧其人》在校园里影响很大。西北大学的学报上全文刊登了这个初出茅庐青年的这篇文章,全国有名的教授愿意做他读硕士、博士时的辅导老师。他如鱼得水,在做学问的路途上迈进。

    他刚刚毕业,准备回家小住,开学后继续攻读硕士,这年三月份学校已申请教育部进行了一次读研选拔考试,他通过了。也是刚恢复的教育制度给了他机会。

    他把同舍毕业要走的同学一一送走,还没顾得动身回家,就接到青枣的电报,说她不日即回,要他去火车站接她。并告知了时间、车次。

    那天,许敬修到火车站去接青枣,见她随身只有一个手提包和一个不大的背包,便笑着说:“这点行李还要人接。”青枣嗔笑着问:“空人就不接了?是接人还是接行李?大件给办了托运过几天才能到。”许敬修伸手卸下她肩上的背包笑着说:“我是接东西来的,快走。”

    他们进了西北大学许敬修的宿舍,这宿舍其他铺位都空着,只有他的铺位上还是铺盖整齐。一盆清水里放着毛巾就在方凳上。她放下手提包就势擦脸洗手。许敬修一边给她寻缸子倒水一边对她说:“这回我陪你去转转,上个钟楼,蹬个大雁塔,报恩寺、楼观台、华清池……”青枣却笑了,说:“还当前两三年?我哪儿也不去,只想快些回川子沟,看看妈和大伯。”许敬修这才恍然大悟:人家这两年跑遍了大半个中国,什么景区没去过?还稀罕省城周围的这些景观。便嘿嘿地笑着说:“对呀!回去先让谢姨给你吃口奶……”青枣扔下了毛巾咯咯笑着说:“大学把你给上瞎了,坏!”又在他肩上给了一拳。许敬修便龇牙咧嘴,哼哼叫疼,胳膊提溜着摇摆。青枣吓了一大跳,急问:“咋咧?咋呀?我根本就没用力,我……”突然,许敬修伸手拇指和食指一擦了个干脆响说:“给你吃个菲子!”她才猛然回过神来,嗔笑着说:“坏!更坏,装得还像得很,能当演员了。”

    234.第十八章(10)

    “不玩了,咱要回去,先到县城见见青山,让他看看两年大变样的李青枣。***让他请请咱,他挣工资。”许敬修说。青枣说:“是该跟他坐坐,告诉他把那个播音员也拉上,他们结了吧?”“结了。”“你知道他的电话不?”“知道。”“那就先给他打个电话,让他在瓮城县城最高级的饭店,订一个包间,要有高档的菜……”许敬修说:“不能把人坑得太厉害!虽说是县委书记,工资并不高,你不信?”青枣笑了:“我信!瓜哥,咱先约的人,咋能叫人家掏腰包,这钱咱掏!”“我有那么多钱?”青枣拍了拍腰间:“这儿有。”其实,她并没有把钱装在腰间。只不过是表示自己有钱罢了。许敬修让青枣先躺在铺上歇着,自己跑去学校门口给青山打电话。打过电话后,他又去自习室找到了那个还留在学校的女生,她是因为毕业考试一门没过关,准备补考才没有立即走,过几天一补考才能走的。跟她说好让青枣在她宿舍将就一宿。安排好了才回到自己宿舍,青枣已经睡着了。

    早起,李青枣携许敬修从省城出,许敬修习惯性地朝长途车站的方向走去。青枣拉住他说:“今日个还坐长途?寒酸不?”许敬修说:“这有啥,青山在电话里说:十二点前赶到瓮城那个德元福饭店,时间来得及嘛!”“不,不搭长途,你不嫌寒酸我嫌!”许敬修知道她的性子,没钱都想装有钱,有俩糟纸纸是要显华的,这人你不要显华不行。便说:“这省城不比北京,出租特别少,也许过几年会多的,不信你等着看。”“等等怕啥!”

    当他们的出租车已到“德元福”门口后,他们下车东瞅西看,不见王青山和李幼婷。青枣抬腕一看说:“都十一点多了,他们还不见人,我想他们早该在这等着咱了。”许敬修说:“这家伙现在是县委书记!你以为你是省长、府台,县老爷会躬身道左相迎!”“算个屁领导,在北京时,市级领导见了我也是客客气气的,今日个偏碰到了这个牛气的县老爷。给他打个电话问问。”

    许敬修走进了饭店,对吧台上的女服务员说:“同志,同志,打个电话。”那个女服务员脸仰得老高,像是没听到。他猛然一想:现在早不兴称“同志”了。又改口说:“小姐,借用电话,行么?”“这电话不对外。”“小姐是这样,我一个朋友在这儿定了饭,他还没来,打电话问问。”“定几号?哪个朋友?”“定几号不知道!他叫王青山。”“不清楚!出门走一百米,有个公用电话亭,花两毛……”许敬修一听转身欲走。

    一个胖墩墩的中年男子急步从后面出来,满脸堆笑地说:“先生,打吧,你是给咱王书记打的?他早就订了楼上三包了。这娃是才来的,别计较。”许敬修笑笑捞起电话拨着心想:是呀!说“刘三儿”谁知道?说“汉高祖”才是如雷贯耳。也难怪这位小姐她不知道,“王书记”还有个名字叫“王青山”。

    他拨通了电话:“喂!是我。”“哪位?”对方问。

    “青山,是我,到了好大老晌了,县老爷咋还不来!快偕夫人来吧!”

    “幼婷也得去?”“咋能不请她?人家李青枣请李幼婷,李家姐妹相聚,我给人家跑腿儿传话,你是作陪的,明白不?”

    “明白,明白,十分明白。你不知道,咱这七品芝麻官,我真的悟出了:官小得如一粒芝麻,事多得像一斗芝麻……”

    “少废话,快来!好,再见。”他放下话筒。

    他刚走出饭馆,到青枣跟前说:“稍等一会儿,王青山、李幼婷马上就到。”话音刚落,就见两个服务员着一个男人走了出来,这人显然是喝高了。

    他踏着大仙步子,飘飘乎东西,飘飘乎南北。哭喊叫骂:“我不是人,不是娘生父母养的,是草驴肚子刨出来的!我是什么东西……”一个十**岁的姑娘跟在后面,那个男人又叫着:“我羞先人呢,想办企业了,我……”

    接着,一个穿着高档白衬衣、系着讲究的领带,看起来很儒雅时尚的男人也走出来了。他白皙清秀的脸庞,五官安排合理,显得英俊番茄,一看就知道不是个简单人。

    235.第十八章(11)

    那个姑娘虽说不上漂亮惊人,但也是个平头正脸的。她劝着那醉鬼:“再甭喊叫了,叫人笑话,这么大喊大叫,让于科长脸上也不好看,咱还办事不?”“于科长!别计较,他喝多了!”那酒疯子喊:“于科长脸上不好看?我不要脸,我把先人的脸丢尽了,我把许家先人的脸丢完了……于,于科长……”

    许敬修一听:“许家先人。”不由得心想:这家伙怎么也姓许?真丢人!定睛细看,气得大呵一声:“建昌!咋咧?不嫌丢人!”那酒疯子一愣,酒醒了一大半。正想:谁敢这么大胆地训斥我。把呵斥他的人一端详,突然带着委屈哭出声来:“敬修叔!青枣姐,是你俩……”止不住泪水长潸潸地流在腮帮子上。

    青枣说:“咱进去!门口多丢人,让服务员打盆水洗个脸,清醒清醒。”

    于科长倒像个掏包儿的绺娃子,搜寻人的钱包放在身上何处那样,一对贼眼把这个许建昌的熟人从下自上齐齐瞄了一遍。

    那双略带夸张的黑色高跟皮鞋,闪闪光的素色透肉长筒丝袜,裹着修美的小腿。可惜齐膝的水杏色裙子盖住了大腿,裹住胯臀,仍显得极美。惹眼的胸脯高聳,白色短袖正好露出一弯西施臂,秀项细腰,窈窕无朋。脸面无论是嗔是笑,都有压倒漂亮的电影明星之势。于科长心儿笃笃跳着,不敢继续看,继续想。把个跟随许建昌的女会计王大芹比得黯然失色。

    于科长很后悔,自己怎么喝了几口酒就神不住了,把手伸向那个王大芹的胸部和大腿,招来姓许的那小子借酒装疯地乱骂。要不是弄得人这么尴尬,说不定过会儿还能坐到那个女人的对面……

    “小王,我先走一步了,要办的事下次再说……”于科长向王大芹告辞。王大芹十分客气地说:“于科长,千万别在意:他喝多了,您慢走。”看着于科长拦了一辆“招手停”扬长而去。

    王大芹心想:办照的事又得费大神了。她为自己的过失而难过。要不是自己把那只伸向咱大腿的白生生的贱手用力一推,怒目圆睁地站起来,许厂长咋能恁大的火,咱咋不会委婉点,咋没想到后果呢?咱不是誓要为“山野公司”贡献一切,哪怕是生命,到了关键时刻咋就……也难怪建昌,咱跟他的关系都心知肚明,他不护咱不由他嘛!要是换个旁人……

    洗过脸后,许建昌清醒了许多。他问:“敬修叔你跟青枣姐今日个来做啥?”青枣笑着说:“请你吃饭呀!”

    “好呀!今日个就看你咋请?”李幼婷笑着大喊着和王青山进了门。早在一边的那个中年胖墩墩男子迎了上来,赶紧给他递上烟来,又给许敬修递烟。许敬修说:“不会!不会。”

    青枣一把拉住李幼婷的手说:“县老爷太太要大敲民女竹杠!”李幼婷说:“真不愧当过演员,把古戏角色搬到这饭店来演了。”

    王青山握住许建昌的手说:“建昌!多年不见从个蕞娃变成大人了。走上楼上坐坐,嘿嘿……”“王书记也变了,胖福了,敬修叔!我就不上去了,你和青枣姐跟王书记坐坐!”许建昌说。王青山说:“这又奇了,怎么不去?”青枣说:“都不是外人,还讲究啥呢?”

    他们一边寒暄着跟服务员上了楼。刚坐定,“德元福”的老板,就是刚才胖墩墩儿的男人小跑进来说:“王书记,您快坐,菜早给您备好了!先上几个拿手的凉菜,各位边吃边点热菜。”说着恭恭敬敬地把菜谱递到王青山手中,王青山接过看都没看就扔在桌上说:“先上凉菜,热菜就把你们最高级,最拿手的上几个。”

    “各位喝点什么?”年轻的女服务员走上前很礼貌地问。

    “敬修,你说喝啥酒?”王青山问。

    “我现在不太喝酒了,免得喝醉了,像老侄儿那样,给许……”青枣剜了他一眼说:“就要最高档,最贵的。”服务员说:“白酒就是‘茅台’、‘五粮液’。”王青山说:“那就拿‘五粮液’吧!”

    许建昌闷着头一声不吭。王大芹也低头想心事:今天这事全怪咱。想当初父母早丧,哥嫂容不下咱。初中毕业考上高中,只上了一年,嫂子吵得骂得逼着退了学还不说,又逼着把咱嫁给鸡蛋岭上一个三四十岁的半吊子,想图高彩礼,咱不同意就跟哥嫂闹翻了,成了无家可归的人。痛不欲生地在水库边转来转去。是川子沟那个叫“媚”的大姐救了咱。收留咱在她的“山野加工厂”,委咱当会计,许建昌当加工厂副厂长,今这事办砸了许建昌可以管,咱对不住人啊!也知道建昌护着咱,本来俩人……

    236.第十八章(12)

    许建昌刚把头抬起,望了一眼许敬修,委屈得又想流泪,赶紧又把头低下。许敬修说:“建昌,别怕,不能喝就少喝点,或以茶代酒就行了。”许建昌说:“敬修叔,不是酒把我喝醉了,是气醉了!才叫喊着让那不是人的六畜听的……”许敬修说:“不提刚才不愉快的事了,别扫大家的兴。”王青山说:“不能因噎废食,这么多人就一瓶酒哪能醉了呢?建昌少喝点也行,但不能太少!”他之所以说得这么轻巧,因为没见过建昌刚才表演的那套精彩节目。

    酒菜到桌后,青枣又问服务员:“还有啥酒我们女士能喝的,我今日不喝他们的白酒。”“有红葡萄酒、白葡萄酒,你们都能喝。”“还有啥高档的?”“法国白兰地,价钱也跟五粮液差不多。”“好,就要这个,男女平等嘛。”李幼婷笑着说:“咱喝那贵的酒干啥?”许敬修朝王青山挤了挤眼说:“青枣今日个招待她李姐豁出去了!”王青山说:“这分明欺压本县嘛!”青枣笑了笑说:“你俩这么一说,今天我非做东不可了!”建昌说:“这东我做了,谁别……”青枣张目一笑说:“你敢跟我争?”

    服务员给六只杯子把酒斟满,青枣就端杯站起说:“民女敬县老爷一杯,打板子时嘱衙役手放轻点,咯咯咯……”王青山哈哈大笑:“像你这刁民,扳子不能轻,要重重地打!”接着一片哈哈哈、咯咯咯的笑声。立在旁边的服务员也嗤嗤笑着。王青山说:“小姐,忙你的去吧,我们自己来。”服务员微笑着退出去了。

    许建昌又给许敬修、王青山添满了白酒。也给青枣、李幼婷倒了白兰地,站起来说:“王书记、敬修叔!还有青枣姐和这位大姐,我敬大家一杯。”王青山说:“今日没有王书记,只有川子沟插队的知青王青山!来喝!”自己带头一饮而尽。

    活跃的青枣一会邀李幼婷,一会劝王大芹,又敬王青山,还要许家叔侄陪着。在热烈的气氛中白酒、洋酒都下去了许多。

    王青山不时地问许建昌川子沟许多人的近况。许建昌一一做了简短介绍。当提到知青周媚时,王青山感慨地说:“我对不住她,那件事我做错了,不该……”许敬修知道是指他极力推( 川子沟(全本) http://www.xlawen.org/kan/42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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