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仙侠修真 > 川子沟(全本) > 川子沟(全本) 第 30 部分阅读

第 30 部分阅读

    干!”

    221.第十七章(11)

    陈文韬领着妻子、小姨子告辞走了,王青山、许敬修还在送他们。李幼婷、李青枣早转回来收拾桌子上的东西。李幼婷笑着问:“刚才你说‘猴儿扭蒜’是啥?”青枣笑着说:“这是武功的一个招式,一手捉住人下巴,一手按住人头顶,猛地一扭,轻则伤人项筋,重则能要人命,嘿嘿嘿……”“那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李幼婷又问,青枣说:“哪里会是真的!没这事儿,你想,这么重的手段,谁敢给人用呢?这是在生死之战中对付敌人的,咯咯咯……是嫌那个白云飘飘得太过头了。”李幼婷笑着说:“我也讨厌那个人,在几个男人跟前张狂啥呢?一时没个话来岔挡她。你说得好!我只以为‘猴儿扭蒜’就是‘对不起’的意思,估计她可能也是这么理解的,没想到这么厉害。在青枣妹子跟前没飘起来,你真可以,我就喜欢你这样的直人!”青枣高兴地说:“李姐你说的是真的?”李幼婷说:“那当然,真的。”

    两个人正笑着,王青山、许敬修送客转回来。王青山问:“你俩笑啥呢?恁高兴。”李幼婷说:“我们正笑那个惹人‘喜欢’的白云飘,太飘了,今日个在青枣妹子跟前没飘动。把你都快叫她飘得昏了。”

    王青山用指头指着李幼婷,笑着说:“女人呀,头长,见识短,把自私当优点!”她听后,咯咯咯地笑了,笑得很开心,认为这是对她最高规格的表扬。

    “王大哥,我看那个叫‘阿尔法’的比你年龄大,你叫他‘老弟’他也认。是不是在上学的时候,你威信高,大家尊你称‘大哥’?”青枣问王青山在心里憋着的问题。

    “不,他确实比我小半岁。”王青山说。青枣像是恍然明白:“知道了,在深山那苦焦地方长年累月过活的人面老,对不?”“对,对!青枣真灵醒!”许敬修颇带讽刺的口气笑着说。

    吕春这回考入了人民大学哲学系。她接到《录取通知书》后,捂得很严,不动声色地照常上班。

    她正和几个职工在小库房整理麻袋。辛媛丽过来对她说:“小吕,老布叫你到他办公室去一下。”她略一迟疑:“叫我?”这个四十多岁的女职工说:“是,叫你,该不会是县上哪个头头脑脑是单身汉,要老布给你做思想工作?”吕春笑笑说:“不会!老布从不关心工作之外的事,我调这儿以来,老布从来还没喊我单独到办公室谈话,这算头一回,不知有什么重要事?我去看看。”说着就放下手头的工作走了。

    她心里嘀咕:一种可能是他知道我接到了《录取通知书》,问我什么时候走,好安排下一步工作。不然就是他知道了我给老太太抄经的事儿,把我叫去批评一番。讲许多有关为**义奋斗终生的大道理。给人上一堂马列主义的政治课。当他讲许多理论性的问题时你只要把握一点,多点头少说话,他会认为你是他真正的同志,愿意尽全力扶持帮助你。要不然他怎么被人称为:“老布”呢?想到这儿,她心里踏实得多了。

    “老布”并非姓布,因为他处处表现出一个布尔什维克的典范,职工们在背后称他老“布尔什维克”后来删繁就简称他为“老布”。他也许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外号乐而受之。

    老布办公室门半开着,吕春没有推门进去,先敲了两个。听到里边老布说:“进来,门开着还敲?”她推门进去就说:“田书记,您找我?”“嗯,坐吧。”老布平淡地招呼她在办公桌前的一把椅子上坐下。

    “小吕,接到《录取通知书》了吧?”老布平静地问。她平淡地答:“接到了,前天下午。”“哪个学校?”“人民大学哲学系。”“好!名牌大学,你算是给咱这些翻麻袋的争了光。私事都安排停当咧?娃安顿好了没?”“没啥要安排的,娃一直都是我嫂子带着,跟我感很淡,我看他也淡。”

    “吕春呀!说实话你到咱粮库来之后,无论是名声还是个人素质都很叫人关注。许多头头脑脑都托过我,想把你介绍给他自己,或儿子、外甥、侄子,我都没应承,我一个布尔什维克的忠实信徒,不会巴结有权有势的人!”吕春不失时机地点头,并说了一声:“谢谢!”老布又说:“不是我不关心你的个人问题,只是觉得那些庸俗的人配不上你,不值得我忙乎。”吕春又点一点头说:“谢谢!您太看重我,也看透了我的心性。”

    222.第十七章(12)

    “你在咱粮库的工作,虽然很重要,但具体工作不多,防火安全,灭鼠防鼠是咱这儿最重要的工作,得责任心强的人承担,也是最好交接的工作,我已和小崔谈过话,让她接手你的工作,你觉得她合适不?。”吕春心想:谁接手对我来说都一样,但还是点头说:“她很合适,小崔这人责任心极强。”

    “本月工资我已给财务上打过招呼,你可以提前领。以后每月工资让人捎领也行,半年一领也行。”“谢谢田书记关心!”吕春感激着。“小吕,以后除学习外,个人的事也该留个神,不敢耽搁了。有啥困难和要求?说!”“没有!”“就这些儿,那你就忙你的去吧。”

    她又回到小库房和大家一起整理麻袋,辛媛丽问她:“老布给你说啥重要事?还不到三分钟你又回来了。”吕春咧嘴一笑说:“没啥事,让我给你捎个话,今日个中午可能有人请你吃饭。”“请我?你说错咧还是我听错咧。”“到时候就知道咧。”吕春嗤嗤地笑着。

    过了一会儿吕春走出小库房,别人以为她去厕所。她却去了财务室,提前领了本月三十九块二毛五的工资。去老布办公室对他说:“今日个中午,我想把大家在门口的小食堂请一下,告诉灶房别准备饭了。”老布说:“浪费!”吕春说:“这也是我久久的心愿,自从到咱这儿,跟大家处得有些生分,该在要分别的时候跟大家坐坐,‘浪费’点也应该。”老布没说话。吕春知道他默许了。

    快下班了,副站长告诉大家:“今日中午灶房没饭,都到门口的营业食堂去吃。”有人不满地说:“营业食堂那么贵,谁给补助,好好的到那里干啥?”“别操闲心了,有人管呢!”辛丽媛笑着说。

    这个小单位连看门的,做饭的不过二十来个人,中午在营业食堂坐了三桌子,花了十五块三毛五分钱。还包括两瓶“江口”酒在内。

    有的平日精打细算的人,吓得不敢动筷子,先问:“以后从工资中扣不?”吕春说:“钱不扣,粮票扣不扣就不知道了?”

    “领导今日个啥病犯了,请大家到营业食堂吃饭。”一个爱说俏皮话的职工说。老布站起来说:“今日个中午这饭是吕春同志请大家吃的。我们粮库的吕春同志,现在已被人民大学录取,马上到新的学习岗位去,将来会成为国家和人民有大用的人才。吕春同志,你还要给大家说些啥?”吕春笑着摇手说:“不咧,不咧,就是请大家吃顿饭嘛,都别客气就行咧!”

    吕春本不吃荤,只是用筷子夹素菜吃,说话也不多,依然表现出冷美人的风采。

    第二天,吕春再也没有去粮库上班,大家都以为她已去北京到人民大学报到去了。谁也没想到,她做出让世人都无法理解的事。

    在给那些老太婆、老头子抄经时,跟他们交谈中得知近年来国家对以前在籍的尼姑、和尚妥善安置,尊重个人的选择,那个逼迫还俗的妙提尼姑选择了在大觉寺“茅棚修行”。那里安静又不十分偏僻,吕春觉得这儿很适合自己落脚。

    吕春带着近十年省吃俭用的全部积蓄和行李来到大觉寺。

    吕春推开虚掩的殿门,里边悄无一人。佛前一炷香悠悠地燃着,一缕青烟直直上冲。一盏青灯在佛殿中明亮着。这盏佛前青灯的光明把整个佛殿照得亮堂无比。

    她放下行李,跪坐在佛前的蒲团上,双手合十,双目微闭,默诵《心经》:“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

    不知不觉进入似梦似禅之境。幻海中显现出:

    长幼两尼同在一小庵修行。日本鬼子侵入毁坏正法,为护正法她们加入了抗日行列,从事帮助自愿抗日奔赴前线的爱国青年了此心愿、为劳军向前线转送猪羊……

    一天,一位倜傥潇洒的青年一腔热血地要求奔赴中条,那个法号“如归”的尼姑动了凡念,跟那人同奔中条山战场,后来都死于炮火下。那个法号“赴难”的长尼心生妒忌如归年轻漂亮,而自己齿序已过,不然也跟那人-块走了,在战场、场与如归拼个高低上下你死我活……

    223.第十七章(13)

    大觉寺的“方丈”“主持”“执法僧”“火头僧”集于一身的妙提尼姑背柴回寺,看见十分虔诚的她,便轻声说:“阿弥陀佛,施主好诚心呀!”把她从幻觉中喊了回来。***她微张双目答:“阿弥陀佛,师父回来了。”“施主拜佛进香,贫尼为你击磬。”“佛我拜过了,烧香时日方长,我是来上布施的!”“何布施?何因由?”“布施就是己身,要当佛家弟子。”“不可,请施主多想想再说。”“不打诳语!不打诳语!”

    “出家修行很辛苦,日后再想还俗就是大罪过。”妙提诚恳地说。她既诚恳又坚定地说:“我心志早决,绝不反悔。我不是在世俗中受了挫折或遇到过不了的门槛来出家的,我是看破红尘,证得因果和前世慧根,放下尘世才来的。”妙提见她心意已决,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寺中以前,仅师父一个?”吕春问。妙提说:“不,不,还有一个鬼也常来此诵经修行,在世俗名夏如锦。”吕春一惊说:“又成同学了。”心想:这正印证了她刚才似梦似禅的见闻。

    妙提又以禅语盘问吕春了。她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吕春也双手合十答道:“阿弥陀佛!”妙提又问一句:“阿弥陀佛。”吕春又一答:“阿弥陀佛……”

    她们的对话,翻译成世语即为:“你真有决心出家吗?”“有决心,常诵阿弥陀佛。”“出家很清苦,你这么年轻漂亮能耐这清苦寂寞吗?”“心中常存阿弥陀佛,很快乐,很自在,所谓清苦、寂寞是世俗人的看法,心中永存阿弥陀佛,确立:上报四重恩,下济三途苦的信念,终日忙碌不停,又怎么还会觉得寂寞呢?常诵‘阿弥陀佛’快乐无限,清苦何存。”“佛不忍心剃掉你这头秀,你先带修行吧!”“剃是修行的标志,是表示从佛的决心,我为什么要带修行呢?”

    她们进过一番禅语答对,妙提知道了她出家意志坚决,对佛法理解较为明了。后来就请兴法寺的印善大师为她在兴法寺剃度,法号圆智。从此俗世没了吕春,僧尼中多了个圆智尼姑。

    圆智在大觉寺落脚之后,潜心礼佛诵经。心无杂念,倒也逍遥自在。又见寺内,断壁残垣,殿角坍塌,就了修整寺院的愿念。

    她和妙提动手,从围墙下的土中,刨出了一块一块的旧砖,筛出许多的细土,自己动手补修围墙,费了半年功夫,把围墙的所有缺豁都铺齐了,又在院内种植了花木蔬菜。开了一片荒地,种下粮食,到夏收过后,新粮食打下来,两个人的斋粮问题就解决了,到那个时候再也不用妙提尼姑沿村化米化面了。

    圆智常请求妙提领她一同出去化缘,妙提从不答应,总是一个人独行化缘。让她在寺内看守香火,诵经抄经,她的用心圆智也明白,嫌她太漂亮。

    圆智仍旧坚持和妙提一同化斋。认为托钵化斋是佛教弟子访问人间,体验众生疾苦的方式。正如人间伟人要干部到群众中去一样。便面涂锅黑,身着鹑衣要随妙提同去化缘。妙提笑着说:“走,一搭走,这么一打扮更漂亮咧!是个真真正正的出家人。”

    此时,一些善男信女,在老布母亲的引导下常来大觉寺求她抄写经文。当时还没有一个出版社敢印刷行经文的。她手抄经文便成了善男信女的珍宝。一些见到这手抄经文的书法爱好者,借善男信女之手来讨要这手抄经本,以资助香火的名义付给适当的费用。由于那些风雅之士光顾,使长久冷清的大觉寺香火又慢慢兴旺了起来。

    没有山门的大觉寺,香火眼见日益兴旺,圆智又打算拿出自己的积蓄,修座山门,仅有千把块钱,似乎还差些。她和妙提、几个笃信佛经的老太太打算化缘筹资金来完此愿。

    老布的母亲听后,大加赞同。曾听圆智说过,自己离开粮库时,领导答应过她的工资可以半年领一次。便瞒着圆智,舍着老脸去粮库代替圆智领吕春的工资了。

    “还领什么工资?听说她已出家,不是国家职工,还能领国家的工资?要领到宗教协会去领。”老太太厚着老脸说:“不是人家要领,是我想支持她完成修建大觉寺山门的意愿,才这么来的,你呀,太原则了……”“不行,这是原则!你老人家走吧!”“那我看病还没钱!”“这是我这个月的工资六十元,全给您。”老布掏出了自己六十元钱给了母亲。又说:“绝不许搞封建迷信!”老太太虽然不满足,但也无奈地走了。老布很明白,知道母亲拿钱去干什么的,这么自掏腰包含糊地给母亲钱,既没伤老人面子又坚持了原则。他是个忠诚的**员也是个大孝子。

    224.第十七章(14)

    老太太来到大觉寺,把六十元钱捐给了大觉寺修建山门的工程,又向圆智学说了自己去粮库的经过。圆智并没有责备老太太假吕春的名义去讨要吕春的工资,只是平静地说:“田书记是对的,他是忠诚、真正的**员,坚持信仰,坚持原则是他伟大人格的体现。正像我们坚信佛祖一样,同一理。要不,怎么称得上是“老布”呢?”

    这件事虽然圆智尼姑说得很轻松,但使老布的思想极端沉重。老母亲走后,他百思不解,人说吕春接到《录取通知书》,又热地请了工作多年的同事,没去大学报到,却出家做尼姑了,他实在不敢相信,时刻等着吕春放寒暑假来领工资,没见她来。今天母亲此行已证实了俗世间已没有吕春这个人,她确实出家为尼了。要说像母亲这样年岁的老人信神信佛,勉强可以理解。而吕春呢,风华正茂,前途光明,要人物有人物,要学识有学识,,拨乱反正刚刚开始,国家有了好政策正是你们这批老三届人出头的大好机遇,你却出家了,实在想不下去,太不合乎理和逻辑了。可怕,可怕极了!真正的布尔什维克绝不能忽视对青年人的思想教育,这是个根本问题,原则问题……

    225.第十八章(1)

    媚瞅准了社会展中潮流的变化,顺应民俗和人们的精神文化生活的需要,从物质上满足人们这个需求,制作灯笼的事业成功了!

    那年她凭自己的手艺和机遇,赚到了让川子沟人人都吃惊的数目,比麻子黑采山货那年赚的还多。

    时过两年,中国国生了巨大的变化,媚又连进了两宗洪财,更让川子沟穷惯了的人们大为吃惊:“这人的财命咋恁旺的?”

    一笔洪财的来源人们的说法不一,有的说是:她乡下时手里提的那个小皮箱是她当美术教师的父亲留的,里面有她父亲收藏李可染的两幅山水画,还有一幅《醉猴》上有题跋:斋中所畜墨猴盗酒自饮,醉舞案前,乐极。动兴写之。任伯年於光绪戊子五月。钤两枚朱白印章,一为琴剑斋主;一为画家姓名。当时媚结婚后拿了出来想挂在新房里。夏如锦说:“四旧!收起来!你看看这一屋子都贴着伟大领袖**的像,你把个‘猴子’挂在其间算啥话?谁要抓住你这个辫子,新媳妇当不成只能当现行反革命分子了!快收起来!媚乖乖地收进皮箱,当时好几个人都见到过。再也没敢朝出拿。就是在她有病垂死之时也想拿它换钱,又一想:不能!不敢!害怕被没收、销毁,再说也卖不了几个钱,没朝出拿。近来形势变了,又觉得自己收存实在没用,省书画艺术馆又有偿征集古书画,也想去一回久违了的省城,见见多年没见的几个同学,顺便将《醉猴》这幅画带去。人家鉴定并非真迹,是摹品,却同意给她两千八百元的补偿。她说:“不是真迹,我带回去,也不要补偿。”人家说:“不是真品也要,意在鼓励群众捐献古书画。”她仍不想给,人家左说右劝:“你手上这幅画多亏不是真迹,要真迹还有些麻烦,真迹是国宝,个人咋会收存?没收国有,给你三千元交了吧。”

    她同意了。人家也很负责,认为她带这么多钱不安全,让存到银行。她提出取用不方便。艺术馆正好有一辆车送来瓮城采风的人,顺路把她捎着。热心的-司机还绕道把她捎到二十里铺乡政府所在的那条街。艺术馆的人还看着她把钱存入信用社,又叮咛她:“把存单收好。如果还有什么书画就跟咱艺术馆联系。”她也逛灵了,说:“没有,就这一幅,是死去的爸爸自幼喜爱书画,又上了美院,当了中学美术老师,不知咋收藏了这幅……”

    这算是有鼻子有眼儿的说法。还有一种说法是:经她上访,父亲死得冤枉,教育部门给平了反,补了工资。还有的说他外公是国民党的上校团长,解放前去了台湾,临走时给妻子女儿留下了金条,外婆留给了她妈,她妈留给了她,这时变卖了;还有说她打红苕窨子时挖到了金砖……反正有人见她坐小车到信用社去过。有好事者还通过多方关系打听求证她在信用社存了一大笔钱。

    还有一宗明的洪财,是麻子黑右派平反的事已办得有个眉目了。玉川地区有关部门已决定先给他补适当的工资,等待时机安排适当工作。这些补的钱,麻子黑全部交给了媚,支持她展自己的工艺小作坊。媚一下子成了川子沟的大资本家。

    媚有了钱,没有忘记曾给“鹐梆梆”等几个穷乡党的承诺,拉他们一把,请他们来到自己的小作坊帮工,每月给他们工资,解决了他们的困难,维持了一片的人。

    媚说过,在人前她能拿稳的话,可就是没拿稳,也不知道是没把握好自己,还是故意的。

    看她走路行动飘飘儿的,在麻子黑跟前飞眉弄眼的样子。早起端个大尿盆子春风满面地走出街门朝粪堆一泼,转身回去尻蛋拧得生欢,一点也不像个“忍饥挨饿”的年轻寡妇。但在这川子沟却没听到半句说她的闲碎语。

    不是人们眼笨,看不来她很有可能受了人滋润的这个成色,只是没人传。人们普遍认为:她前多年活得太苦咧!如今活得畅快些,可见老天爷是公平的。再说有像“鹐梆梆”、“麻麻鸡”这类几个女人都兴着她的利,给她谄眉还嫌自己跑得慢,咋敢去砸讲她呢?更有“麻嫂”对她就像对当年夏如锦一样疼着爱着护着,谁嘴唇儿还敢胡闪?

    226.第十八章(2)

    听不到个闲话星星儿,她反而有一种不满足的失落感。

    人有了钱,威信高了,需要的享受也丰富了,尤其是媚这样刚在经济上、精神上翻了身女人,虽知道不能太自私,把钱看成比娘爸还亲,也明白把钱应该用在正向上的道理,但仍然脱离不了庸俗。况且手上又有一千块现款,便有了打扮“武装”自己的想法。

    她肤浅,不深沉,敢于露富。内心还有一个“卑鄙”的念头儿:我就要让人看看我有钱了,就要让人看看我周媚一打扮就是一个漂亮的女人,让川子沟的老老少少都耻笑,指责那个把眼窝瞎了的许建田。要打扮“武装”自己的念头儿老在心里醖酿着就是没有下了行动的决心,说来说去还是舍不得花钱。

    这天,她早早起来,给几个帮工的妇女安排,让她们把竹子领回家,划成要求标准的竹篾子,儿子跟青枣练猴拳去了。麻子黑去跑他的右派平反的事。她一个人坐在空落安静的院子慢慢地划竹篾子。

    她手慢慢地动着,嘴角噙着一丝兴奋的微笑。一思量起那激动人心的事儿就忍不住要笑的。有趣,太有趣了。

    更觉得奇怪:跟那个狗贼,十天半月,月里四十不来那个也不想,如今十天八天不来一下子就有点儿瞀乱,为什么?可能是如今才遇到了相亲相爱的人,兴许是前头的苦难之后老天爷给咱的补赏。梦中的夏如锦说着了:咱的快乐和幸福还在后头。

    “今日个咋怪咧,尽想这些没出息的事!”她又暗暗责备自己。

    她还是控制不住这些胡思乱想:正好夏天来了,得给全家买几件衣服。自己现在不是没办法,飘不起来,而是领着这一摊子事,每天要安排活路,没时间。让他去买吧,老眼光能买个啥?还得自己去一趟县城。明天或者后天哪怕给帮工的乡党放假,工资照给也要去县城买衣服。

    过了几天,媚对几个帮工的妇女说:“大家都辛苦这多时日咧,给大家放一天假把自个儿家的活也做做。”接着又笑笑说:“工资不放假,照!”然后又托青枣把小而已管一天。叮咛麻子黑到中午把早晨给他留的一老碗麻食儿一热凑合一顿。她要去县城一趟下午才能回来。

    这半年以来,进县城方便多了。只要走四五里,走到坡下那个王庄西头,就有专门拉人进城的蚂蚱腿拖拉机等着拉人,舍得花上五毛钱就能把你拉到县城东关。

    她从大皂角树下那个大土坡朝下走去。一路盘算要在县城都买些啥:先买两块手表,自己一块,他一块。还要给他买双皮鞋、衬衫、裤子……皮袄嘛,冬季再买。他呀!早该打扮得像个干部,像个县上的干部,公社的干部还土气点儿。他本来就是个干部嘛。那些右派不是谁想当就能当上的。那是些优秀人物才能当。地区水工队的,是比县还高一级的。

    她又盘算自己的衣服:许建田那狗贼老弹嫌咱塌旗没角的,哼,就叫你娃子儿知道媚是不是塌旗没角的人!打扮起来叫你娃子儿眼红。皮鞋,要高跟的,裤子要好料子,还要买条裙子,袜子……再找个旅社把自己“武装齐备”,到城关供销社门口前转悠一圈,叫你睁开狗眼看看媚得是那塌旗没角的女人?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咱何必跟人叫这个板呢?许建田嘛!“建田”就是个“见浅”,见识短浅嘛。咱这要打扮好不是给他看的,不是为跟别人怄气,是为了把新鲜展现给“爱人”,为了自己的快乐有味儿。记得上中学时,语文老师讲解司马迁那篇《报任安书》节选中的:“士为知己者死,女为悦己者容”自己怎么也听不明白,今天却一下透彻明白了。古代女子尚且如此,我,这公元一千九百八十年的人今日才明白了。该,该呀,打扮一下自个儿,应该没有错呀!

    继而她又困惑了,打扮得太时髦了,咋在这川子沟站住脚呢?这毕竟是个封闭较久的山村,除过青枣胆子大以外,还有谁呢?她之所以大胆是受许敬修的影响、夏如锦的启。但她毕竟是土生土长的川子沟人,我本是城市人,流落在这里,城市的烙印很深。他呢?也是城市人,烙印比我更深。想买的衣服就买吧,怕啥,白天咱不穿着在村里张扬,夏天的晚上还不能穿吗?

    227.第十八章(3)

    媚,就像一个大作家,在构思一篇小说一样,构思着自己和亲人今后的美满生活。***同时也承认自己是个胸无大志的女人。

    下午,媚提着大包小包神气十足地回到村子。逢人就热地打招呼。对几个在她跟前哭穷的男人和女人她都答应:以后给他们点活干。听到别人表示感谢的话,她心里美滋滋的,几乎飘上天了。

    她把大包小包放下,揭开锅盖一看,那老碗麻食还好好的,就知道中午那个人没有回来吃饭,她想:麻食没啥吃头,自己顺便买回的肉呀、菜呀一牎揭怀矗挛缑烂绬一顿也好。但疑惑的是他中午为什么没回来呢?

    她先去了几个给她帮工的人家,把带回来的糖果给娃们都了些,随便问了几句况,又告诉他们,一切事都别找她,她要好好地静心,设计一种新灯笼,将来会更有前途的。她太狡猾了,其真正目的是不要人打搅她。顺路又到青枣家接回了儿子。

    她掏出了两块表一对,都是四点半,心想今日个逛得美着呢,八点出门,竟逛了六七个小时,也不知道他中午饭在哪里吃的?

    她关上街门,抓给儿子一把糖果,一辆小玩具车,让他在院子玩,便拿出其中一条裙子在厦子试穿。天气热了,穿着就是凉快。

    当她把那新买的衣裳穿好以后,对着穿衣镜看见镜里那个穿白色涤丝短袖,系着牙色暗花的齐膝裙子,素色长筒袜子,配着||乳|白色的高跟鞋,像港外电影演员的样子把头披在肩上,一绺刘海影住了右眉下那块青记的少妇,惊呆了,在心中自问:哪里来的这个妖精?想咋?是不是要把我打垮呢?真想狠狠地给镜里的女人一个批子。

    儿子突然进来大叫大笑:“妈妈成了新媳妇了,都看呀!”她赶紧对着儿子,拾指竖在嘴角:“嘘,快在院子耍去,悄着,别让人听见笑话……”儿子抓了几块糕点又跑到院子玩他的小汽车去了。

    她走进灶房,勒起围腰儿,把买回的肉、菜牎窖剑囱剑隽思父瞿檬趾貌耍谠谝ざ吹淖雷由希每鄣挠猛肟圩牛芨堑挠每曜蛹茏拍檬纸硪桓恰S肿急噶撕炀啤拙疲朊烂赖馗攘奖2桓煤鹊慕槐坪锖康馗撕攘耍焙鹊挠置缓龋硕晕姨还剑崛⌒θ肆恕?br />

    一切准备好了,她解下围腰儿,习惯地在身上摔打几个,走到院子,现儿子怎么不见了,街门还关着。

    她走到厦子一看,儿子已在炕上睡着了。心里叨叨着:“这个小狗熊,吃饱了就不耍杈了,也难怪,他跟青枣满沟是洼地跑了一天,又吃了些糕点,乏了饱了,自然就睡着了。”

    她坐在院子房檐台的小板凳上,一边乘凉,一边等着、盼着他快回来。

    西边院墙的影子,渐渐地把整个院子涂满了,街门外还没有那个熟悉的脚步声。一会儿日头落了,月亮上来了,街门外还是没有响动,心里说:“该不是又听人谝《水浒》了。这人也真是的,谝开了就没个完!难道肚子不饥?

    媚又转到窑洞里,开亮电灯,抬腕一看,九点半了,又踅摸到街门口,东张西望还不见人影,又无可奈何地回到院子坐在小板凳上。

    繁星满天,月儿高高在上望着天下人间笑着,似乎在讥笑世间整天慌慌奔走的俗人,笑她这个在院子走来转去的女人,笑得她毛。

    今晚,她一心一意要把一个打扮得时髦的少妇姿容展现出来,给他一个惊喜。可就是不见人回来,她急得像母鸡疯窝一样坐立不安。

    十点,十一点半,十二点……

    她坐在窑洞里的方桌边,右肘支桌,手托腮颐,痴愣愣地望着空炕上叠好的被子。迷迷糊糊中听到了街门外有那熟悉的脚步声。

    她一蹦子跑到街门口,凭气息就闻到是他,是他回来了,她开了街门,双手搂住了他的脖子说:“咋才回来,等死媚了。”他支吾了句:“有事耽搁了。”她撒娇着说:“回来迟了要受罚,罚你抱着我回到窑洞,果然他很听话地把她抱到了窑洞里,放在脚地。

    她兴奋地说:“看!这样的打扮好不好,你爱不?”“美极了,我爱,非常爱……”她又督促地换上自己给他新买的衣服。她一看觉得他很精神,连每个麻子坑坑儿都显得很精神,很潇洒。那可脚的皮鞋,合体的裤子,洁白光显的衬衫,下摆也装在裤腰里,跟城里的干部一模一样。她不由得赞美着:“呀!这样装扮,才像个真正伟大的‘右派’呀!”

    228.第十八章(4)

    她在这片刻间自己便“春潮带雨晚来急”了,竟然把一只穿着高跟皮鞋的脚着地,另一穿高跟皮鞋的脚提起翘得老高,撑起的裙子犹如张开的喇叭儿花,露出了她那白花花健美的裸腿……她嘎嘎嘎笑着要来个“野渡无人舟自横”的当儿,突然,一阵很响的木鱼声传来,一个苍凉的声音高叫:“天地悠悠兮久长,人间梦梦者宜醒……”这声音很似当年那个僧医之声。***

    媚吃了一惊,“啊!”地叫了一声,揉了揉眼睛,看见电灯依然亮着,窑洞门开着,炕上的被子依然叠着,方知道是南柯一梦。

    她走出窑门,仰望天空,星星大都退了。初夏黎明,虫声唧唧,远处传来“算黄算割,算黄算割……”的叫声。街门仍关,纹丝不动。

    她急忙脱去那身时髦衣裳,换了家常服装走出街门,想碰见个谁打听打听他到底去了啥地方?

    她由西走到东,由东走到西,家家的街门都关得实实的,连个人毛也没碰见。又在院子转了一圈,拿扫帚心不在焉地扫了几下,又撇下扫帚,向村东走去。这时天马上就要大亮了。勤人该起来了。

    走到村东,她看见一个人担着担子从沟底朝上走,从身影上看去像许元丰。她迎着那人朝沟底走去。想问问他“姨夫”去哪儿了。

    当到了能看清人的距离时,才认准了这人是许敬修的哑巴叔父。她只得折身又朝上走。可哑巴在背后哇哇地叫着,她略一犹豫,又转身向哑巴走去。

    哑巴放下了担子,对着她哇哇着,手比脚划,她猜测是问她起这么早干什么去?她用自己的思维比划,问他知不知道“姨夫”昨天到哪去了?现在咋还没回来?

    哑巴似乎看懂她的比划是打问“麻子黑”的事。用手在自己的脸上乱点了一阵子,然后指东指西,伸出前两个指头,甩臂朝前走了几步,又盘膝而坐,双手合十,站起来对她哇哇着摇了一阵子手。

    哑巴本意是对他说:“麻子黑”昨天中午饭前被一个人叫走了,可能去了远地方,有佛菩萨保佑,不会有事的,你别操心了……她却理解为:他跟一个和尚走了,出家了,再不会回来了。便联想到是那个神秘的僧医把她从梦中唤醒的。也曾从一些旧小说中看到过许多佛道高人,一句话就能把一个人点化出家。她大病愈后,她和他又最信服那个僧医。僧医度他出家的可能是极有的。这真是晴天惊雷,把她击得瘫软了,也把哑巴吓呆了。

    她强挣扎着高一脚、低一脚走回了家,也记不清路是怎么走的。脑子里满是哑巴比划的形象,心中抱怨:“怎么是这样,怎么是这样,这叫苦命的人日后咋活呀?”

    她一扑沓坐在房檐台阶上,起不来了。不住地自问:“我做错了什么?我做错了什么?不会!绝不会,他是个负责任的‘右派’嘛。有可能,有可能,诚实的哑巴不会胡哇哇的!是不是自己把哑巴的意思领会错了?不,不会错,他的比划只能这样理解……”

    儿子什么时候起来到街门外玩去,她不知道,阳光什么时候越过东墙洒在院子,她不知道,从昨天下午到这时候水米没打牙,她也不知道肚子饿。反复盘算一个问题,我做错了什么,老天爷这么整我呢?

    突然,如醍醐灌顶,她灵醒了,嘴里嘟囔着:“还不招了爱飘的祸了!”歇斯底里作般地冲进厦房。捞起剪刀把那裙子剪成绺绺子还不解恨,又提出高跟皮鞋放在剁柴的墩子上用竹刀猛剁,嘴里不停地咕嘟:“我叫你给我飘,我叫你给我飘……”

    “吱——”街门被推开,麻子黑闪进来。一见媚疯子般的行动,惊得急喊:“媚!咋咧?”三步并两步奔到媚跟前,夺了竹刀,扔在脚下。媚抬头见是麻子黑,一句话没说出就闭住了气,扑沓溜在地上。

    “媚!媚!……”麻子黑一手搂住她的肩头,把她扶坐在地上,一手掐着人中高叫了几声,她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麻子黑把她扶进厦房,让她坐在炕沿,给她倒了杯开水放在桌上凉着。摆了个毛巾让她擦了擦脸,又把水递给她说:“慢点喝口水,小心烫着。媚,到底怎么了?”

    229.第十八章(5)

    媚缓过神来,才把自己昨天下午到今早焦急不安的形学说了一遍。又说:“今后要是有事出去,一定让人捎个话,或留个字条,我又不是认不得字嘛!”麻子黑点了点头笑笑说:“哑巴的比划你真是理解错了。他是说:我让一个人叫到很远的玉泉城去办事了,佛菩萨保佑好事来了,让你甭操心……”媚说:“好事?还说好事,差一点把人吓死了!”

    不久,给麻子黑平反的文件下了;安排到县里水文( 川子沟(全本) http://www.xlawen.org/kan/4246/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