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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部分阅读

    “蝙蝠,瞧―――我们还有这个东西”另一个伙伴拿出一整瓶白酒。东东纳闷他们是怎么弄到这些违规之物的?不过今天是过年,管他呢,他让倒了一点,闻一闻,觉得很呛,屏住呼吸一口喝进去,等喝完这个东西,他才现简直比挨打还难受,不但头重脚轻,而且五脏六腹上下翻腾,吐又吐不出来,嗓子冒火,嘴唇干,呼吸还感觉困难起来,他真有些害怕,在晕晕乎乎的感觉里,他想到如果让妈妈看见这个样子一定会狠狠揍他一顿,不过他现在倒很想挨上妈妈一顿打,那样不就等于是见到妈妈了,他想着想着哭起来。同伴又给他捶背又给他喝水,折腾一气,缓过劲来。但是有了这次,他誓再也不喝酒了,他告诉有酒有烟的人把自己的东西分给几个平时根本不敢随便的人也尝尝,总之,今天过年没什么规矩可讲,等过了今晚,他们都会大一岁,东东也就是十一岁了。

    他们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庆贺春节的时候,一名管教打开房门走了进来,东东与同伴急忙把烟酒藏起来。

    “不用藏了,你们这些小鬼头,不要以为过年就可以随便,都给我滚出来!”管教非常严厉。东东他们知道麻烦来了,都紧张地下铺穿鞋。

    “看什么看?快点!”管教催促一句。他们急忙低头往出走,谁也不知道他们会遇到什么样的惩罚。

    等来到院子中间,管教让他们站住,然后指着一堆垒放整齐的木柴问:“这是干什么用的?”

    “点旺火!”孩子们异口同声。

    “嗯,说对了―――那么这个呢?”管教又指着一根铁丝上悬挂的几串鞭炮问。

    “是挂鞭!”孩子们又同声回答。

    “都说对了,你们既然答对了,到时候,旺火和鞭炮就由你们来点”管教突然宣布道。孩子们一时高兴的竟欢呼起来。

    管教把他们带进一间大办公室,原来里面早有其他班没有回家的孩子正忙着包饺子,大约有十几个,东东他们也加入进来,带队包饺子的正是那位医务室的警察阿姨,她指挥孩子们包的包,擀的擀,一时竟忙得不亦乐乎,虽然饺子包得质量差点,可欢乐的气氛却非常热烈。东东自从来到这还是头一次感受到一种陌生的温暖,不管陌生还是熟悉,只要是温暖都会给人以快乐的。

    除夕的钟声从收音机里传出,孩子们兴高采烈点旺火,鸣爆竹,所有沉积的不快都被新年的气象吹荡的无影无踪,孩子们捡到没有炸响的散鞭扔进旺火,有的孩子要抢着扔,有的不让,你追我赶,在少管所的大院里就象潮水一样涌来涌去。

    “同学们―――快来煮饺子啦!”阿姨的一声呼唤把孩子们心里的春节勾画出了最幸福的一笔,唯独美中不足,是他们包的饺子几乎成了面片。

    “哈―――!”难得的笑声回荡在空旷的大院里……

    第八章'恶梦从这里开始之四'

    春天来了,树枝开始芽,候鸟成群结队飞回了,东东心里却没有一点春的感觉,他已经不盼什么春夏秋冬了,也不再向往自由飞翔的小鸟,他认为就算真的变成飞鸟也不知道该归宿何方,他越来越觉世界之大竟然没有他的容身之地,反而在目前这种地方能让他更自在一些。他有时也羡慕那些倒数日子的同学,因为他们至少拥有希望,可他呢?就算从这出去又能怎么样呢?

    今天晚上熄灯以后,班长和组长又开始进行他们乏味的娱乐活动,东东则点亮一支蜡烛,躺在被窝里看书。他现在已经睡到另一侧通铺的靠门的第一个位置,正好是个死角,所以烛光不会轻易被管教现。他身边有很多各式各样的书,都是让同学星期日回家时给他带来的,另外还有一台微型收音机,香烟和零食,这些通通都是别人‘孝敬’他的,他现在虽然没有当班长或组长,可在大家心目中的地位上已经和班长不相上下了,他的日常生活都有专人伺候,比如盛饭,打洗脸水,洗衣服,吸烟有人给点火,下地有人给拿鞋,起床有人给叠被,犯了错误有人给顶罪,何乐而不为,他只所以能混到这个地步,主要原因是不惧强者,从来不去无理找别人麻烦,非常维护下面的人,也很少拿别人开心取乐,只要别人不妨碍他的利益,一般都能过的去。

    第二天早晨起床后,班长忽然把东东拉到一边非常神秘地问他愿不愿意出去玩?这倒是一个极具吸引力的话题,等他问清楚后才明白,原来班长前一段时间去食堂现有一条下水道一直通到墙外,只要能进入食堂就可以出去。东东开始有些胆怯,因为出去一但被现就是逃跑,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会非常高兴,可他现在并没有要逃走的想法。不过在班长的再三劝说下,他认为出去转转也无所畏,反正又不是逃跑,按规定如果逃跑者被抓住会被延长管教期限,可他没有期限,自然不用担心这个问题,班长都不怕,他有什么好怕的,再说出去转转也可以散散心,看看外面是否还是火红一片。

    他们商量好决定当天下午就开始行动,因为只有每天下午的自由活动时间内才有机会干这件事。管教这个时间不会点名,食堂忙完午饭的工作人员也都离开了,等到下午4点钟才来上班,而且更不用担心有谁会告密,他们只要赶在下午4点钟之前回来就不会有麻烦,正好他们还拥有一块别人‘孝敬’的手表,完全不必担心会时。

    午饭过后,他们按计划多带了两人一同来到食堂与仓库之间的胡同里,食堂有一扇窗户正好在这个位置,没有铁栅栏,这里也不需要铁栅栏,透过窗户看清里面确实没人了,这才把窗户推开,这扇窗户的插销是他们上午进来打扫卫生时提前打开的。他们四个人都跳进去,来到墙角的下水道入口,入口上面盖了一块水泥板,需要两个人才能挪动,挪开盖板后,只有东东和班长钻进去,上面两人将盖板盖好暂时回去,等到下午的3时3o分再进来接应他们,这样安排,食堂里即使中途进来人也不会现什么。

    班长和东东进入下水道后利用手点微弱的光亮向前摸索,他们脚下是一层粘乎乎的臭泥,里面空间不算小,低着头就可以行走自如,到达一个叉口向右拐,大约又走了十几米便看到了亮光,亮光处就是出口。这条下水道大约有三十多米,很通畅,他们钻出出口后清理掉脚上的泥,身上并不脏,东东自从来到少管所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外面的世界,他们面前是一片麦田,麦子已经有十几公分高了,绿油油望不到边际,不远处还有一片果园,只是现在还没有结果。少管所地处郊区,所以周围除了农田就是农庄,东东被送来时正处在昏迷中,他一直以为出门就是热闹的大街呢。

    “我们去哪儿?”东东望着四外有些茫然。

    “去村里,那有的是好玩的,快走吧”班长领着他象挣开罗网的飞鸟,飞过麦田,飞过稀稀落落的树林,一直飞向看似不远的村庄。他们进村以后,东东现班长贼眉鼠眼不看别处,只注意人家的院落,他们来到一户人家的院墙外站住。

    “你看什么?认识这家人?”东东奇怪地问。

    “当然认识,就是不知道他们认不认识我”班长观察了一会,摇摇头说:“不行,这家有狗”。东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只好跟着。

    “哈哈!真是瞎猫碰上个死耗子---走,绕过去,别惊动它”班长突然盯住一个地方兴奋地说。东东这才明白他要干什么,因为他盯住的是一只老母鸡。

    “嗨,别闹了,会让人看见”东东有点紧张。

    “没关系,这个时候村里人都下地了,剩下的最多是些老头老太太,把腿溜断了也追不上我们”班长显然是偷鸡摸狗的老手。东东有些后悔跟着来,他对干这种事的确胆小的厉害。班长却不以为然,他让东东就堵在巷子这头,他蹑手蹑脚绕到另一头截断老母鸡的退路,然后缩小包围。老母鸡也看出他不怀好意,慌忙往这边跑,当看见东东挡在前面只好钻进另一条巷子里。这是条死路,班长就是要让它进去,看来鸡再机灵也不如人聪明。班长这时已经钻进巷子朝里逼近,老母鸡退到尽头惊慌地连飞带跳,咯咯乱叫。班长迅冲上去,他也怕鸡叫引起别人的注意。东东此刻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他见班长已经赶到尽头,老母鸡慌不择路飞上墙边的一堆草垛上,可他太笨了,刚飞上去又掉了下来,班长一个鱼跃扑上去,迅抓住鸡头,同时从手腕上退下一只皮筋套在鸡脖子上,皮筋很紧,老母鸡就是想叫都叫不出来。他又麻利地脱下上衣把战利品包起来,然后和东东飞快地跑出村庄。

    “你可真行”东东边跑边说。

    “这有什么,我最多一次能抓十只鸡”班长得意洋洋。

    “可我们拿它干什么?”

    “那还用问,当然是吃”

    “生着吃?”

    “你瞧好吧!”

    他们来到一片有树的荒坡上停住,班长看表才刚到下午2点钟,便扔下鸡到处划拉柴草,东东也跟着找柴草,班长却只让他找一种名叫蒿子的干草,说这种草有一种怪味,用它烧出的鸡好吃。东东反正没干过这种事,让怎么干就怎么干。备足了柴草,班长又让东东在地上挖一个篮球大小的坑,他自己开始收拾鸡,他只是用刀子把鸡肚子划开,掏出内脏,取出素子就算完了,这样杀鸡倒是省事,连毛都不退。

    东东按要求挖好坑,再围着坑边摆一圈石头,坑的一面还挖出一道斜坡的缺口。一切准备妥当,班长用一根较粗的树枝把鸡穿起来,在坑里点火,抓着树枝将鸡放在火上不停地转动,东东则负责添柴,蒿子草有油性,见火特别旺,着起来‘啪啪’作响,还没有烟,是种很好的烧柴。他一边照顾火,一边看着班长的举动,现这种野外烹饪绝对是一流水平,而且不把鸡毛退掉也是正确的,鸡毛见火立刻被烧焦收紧形成一层硬壳,可以保护鸡肉不被烧糊,并且能保证里面的温度,如果去掉鸡毛,恐怕有许多肉就不能吃了。火苗因为有坑和石头的约束都集中向上,不会受风的影响,在坑的一面特别挖出的那道斜坡缺口能够很好地流通空气,使坑里的柴草燃烧完全,坑边摆得一圈石头即能防止火势散乱,又能起到支架的作用,如果累了可以把鸡放在石头上,不至于沾上尘土。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班长举起鸡仔细看了看,又闻了闻。

    “好了吗?”东东问。

    “这才刚烧了一半,里面还没熟呢,现在该放调料了”班长让火苗不要太旺,他从衣兜里取出调料,所谓调料就是一些盐面,是从厨房里顺手抓了点,他一手转动烧鸡,一手把盐均匀地洒在鸡身上,看的出,洒盐也是一种技术,他只把盐洒在鸡身上被烧裂的地方,这些裂口都在滋滋冒油,洒上盐,把鸡离开火,油遇冷立刻渗回肉里,然后再烧,再洒盐,再冷却,就这样来回重复。

    “学着点,这样才能把盐吃进肉里”班长显得非常得意。东东真叹服这一系列绝妙的操作程序,他已经闻到了烧鸡的香味。

    “好了,来尝尝我们的手艺,今天的烧鸡一定好吃”班长这时已经把烧好的鸡身上的那层硬壳撕下来,露出了香喷喷,黄油油的烤鸡肉,让人看见都流口水。他把鸡交给东东,开始打扫战场,把掏出的内脏和剥掉的糊壳统统填进坑里埋好,不留一点与鸡有关的痕迹,这才把鸡一分为二,他一半,东东一半,边走边吃,边玩边乐,等来到少管所的高墙外,他们也吃完了,玩好了。

    时间还不到3时3o分,小哥俩坐在下水道的入口上,一人一支香烟,连说带笑等时间。东东虽然忍不住的紧张,可心里还是非常高兴,这毕竟是他经过的一个最自由的下午。等他们回去以后,脸上还挂着这趟旅行的喜悦。

    后来一连几天,东东也跑上了瘾,他们的旅行团队也从两个人增加到四个人,他与班长还有两位组长,行动范围也比以前的规模大,战利品也从一只鸡展到二只三只,如果怕时间来不及,就干脆把鸡带回来。他们无论跑多远,都能按时撤回来,没有谁会一去不回头,少管所的孩子本来就比较自由,星期日又可以回家,根本没有必要逃跑。东东虽然无家可归,但外面也没有可去之处,相比之下,在这里更开心,他现在对附近的田野村庄已经非常熟悉了。

    今天又是一个星期日,星期日对别的孩子就是节日,可对东东来说就是最难过的,不但不能去村里玩,连院里都去不了。大部分管教都休假回家了,少数值班人员为了省事把房门都上了锁,只有在吃饭时间才开一会。东东和不能回家的孩子们用玩牌的方法打时间,另外两个孩子给东东缝刚洗过的棉被。不过对于其他不回家的孩子来说,星期日反而是他们最轻松的日子,因为经常打骂他们的人都不在了,又可以不用干活,还能在房间里大小便,还能躺一会,还能闹着玩,如果东东高兴的话,他们还能讨一支香烟。

    东东这时见棉被快缝好了,就接过针线,让缝被的人去玩牌,其实他并不是自己想干活,或担心别人累着,而是趁人不注意的时候把一张1o元的钱币缝进棉被里。这1o元钱是他在这段时间一角一角积攒起来的,当然这一角一角也是别的孩子从家里拿来给他的,等攒够了整数就趁出去玩的时候在村里的供销社对换成整钱。他自己要钱没有用,在这里也不需要花钱,他也不愿象班长那样有钱就出去买香烟或零食,他只是想攒起来,虽然还没有想好攒起来干什么,但他时刻没有忘记操劳的妈妈,可怜的妹妹,他想有朝一日见到她们,就把钱给妈妈,让妈妈和妹妹也吃上一顿肉包子,这就是他一个最大的希望。

    星期一的少管所又恢复了往常的热闹,起床后跑步,跑完步打扫卫生,打扫完卫生吃早饭,早饭后劳动,劳动完吃午饭,午饭后便进入了盼望已久的自由状态。下午1点钟,东东他们四个人又神秘地集合在一起,依照惯例跳进食堂,钻进下水道,接应的人盖好盖板。他们钻出下水道毫不迟疑地奔向快乐的村庄,而且这次谁也没有去追逐路边散放的鸡,而是袭击了一户农家的鸡舍,所以没有费力就活捉了三只鸡,正准备再抓时不料惊动了主人,他们便在一阵驱赶喝骂中逃出了村子,还跑到老地方进行野炊。他们个个都成了吃鸡高手,所以烧好三只鸡并不比烧一只费多少时间,等吃好了,玩够了,抹着一嘴油,这才心满意足地返回来。他们进了下水道,钻到食堂的出口,班长学了一声猫叫,盖板被顺利挪开,可是这次令他们吃惊的却是接应者换了人,不是同屋的学员,而是几名管教。

    “快上来吧,还等什么?”管教厉声道。四个脑袋你看我,我看你,只好硬着头皮爬出来。

    他们被带进办公室排队站好,一名管教开始搜身,手电,火柴,香烟,手表,小刀都被搜出来摆在桌上,东东能猜出下面会怎么样。

    “好了,说吧,从下水道钻出去干什么去了?”所长亲自审问。四个人都低头不语。

    “说!”所长一拍桌子。四个人好象被电打了一下。

    “今天你们必须交待清楚,这胆子也太大了,竟敢跑出去”所长的确气得够呛,这种行为要说起来可是非常严重的,不过幸好没有出了大乱子,否则他的责任可大了。

    “白卫东,你先说”所长盯着他。

    “我们是出去抓老鼠玩去了”东东胆战心惊地答道,他只能临时编这么个理由。

    “抓老鼠?很会玩吗!谁带得头?”

    东东听口气现所长好象并不知道他们干什么去了,反而镇静了下来,说:“我们没头,就是想抓只老鼠点火玩”

    所长看了一眼火柴,信以为真的点点头,最终宣布道:“你们这次的行为很严重,以前还从没有出过这种事,不能就这样算了,而且还有班长参与违纪,为了让你们有个教训,我决定给你们这个班的班长延长三个月的出所时间,你们两个以后星期日不许回家!”所长又看了看东东,认为这些惩罚对他没有意义,也就不再说什么。

    按说此事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已经算幸运了,没想到班长却觉得自己太委屈,如果人人都加三个月也无所谓,可唯独只有他被罚得最重,所以便哭丧着脸报怨起来:“叔叔,我以后不敢了还不行吗,求您别加期了,我爸爸下个月就接我回家了!”

    “不行!你早干什么了,现在知道后悔了,晚了!”

    “叔叔,求您了---”他见所长不理,不觉有些急了,说道:“我向您承认错误,只要不加期,我说实话”

    所长听出还有问题,说:“好,你说,只要表现好,我会考虑的”。班长看看其他人有些犹豫。

    所长常和孩子们打交道,知道他在想什么,便起身带他去了另一个房间。东东知道要坏事了。过了一会,所长果然气哼哼的回来了,而且班长并没有跟着出来。

    “白卫东!你说实话,到底出去干什么去了?”

    “是是去抓老鼠去了”

    “好!我让你嘴硬,再问你最后一遍---干什么去了?”所长现在最生气的就是东东,因为是他先撒了谎。东东这个时候也豁出去了,虽然班长出卖了他们,但他决不能在两个同伴面前服软,尽管他很清楚后果是什么,所以依旧重复着原来的回答。

    “小王八蛋!三天不打,就要上房揭瓦,我让你撒谎---!”所长揪住东东左右开弓抽了两记大耳光,在别人印象中,所长还很少这么大的火。东东被打的耳朵嗡嗡作响,就从这两个耳光开始,接下来的时间就更加难熬了。

    东东被两名管教带到另一间办公室,被铐在水管上,管教用一根荆条抽打了他足有半个小时,打的他吱哇乱叫。他开始感觉身上是一阵钻心的疼,后来又象是被火烧一样,现在是全身麻木,眼冒金星,脑袋昏昏沉沉只想往倒栽,这种痛苦是一般人无法忍受的。管教们打人很有经验,看差不多,又把他拖回办公室。他的那两个同伴此刻也都是鼻青脸肿靠墙直立着,看来也没有得到优待。

    “这回能说了吧?干什么去了?”所长仍然严厉地问。东东缓过劲来,继续重复着这个人人皆知的谎话。

    “你这个小兔崽子,如果去当特务可真是块好材料,打死不认帐,这有什么可保密的,又不是杀人放火?说不说?”

    东东还是不松口,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如果承认了,这顿打不就白挨了,他现在就是这么想的。

    “好样的,我今天非要看看你有多硬---**去!”所长一话,管教又来拽他。

    东东的确是吃不消了,既要坚持谎言,有怕挨打受罪,没办法就拉着桌子腿不放,并且哀求着:“叔叔,求您别打了,再打我就坚持不住了”

    所长不禁被气笑了,他示意管教松开,问:“别人都交待了,你为什么还要撒谎,是不想出卖同伴,还是想装好汉?”。东东低头不语。所长掀开东东的衣服看了看,这时东东身上已是青一道紫一道,就跟斑马一样,他也是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确实还是头一次遇到这么倔的孩子,只好决定道:“今天就这样吧,不过这件事没完---好了,把他们三个都调到一班去”其实所长也不想把他们怎么样,只是为了吓唬一下,把他们调到一班主要是为了防止他们回去与班长打架。

    东东回去收拾行李,见班长坐在铺上,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顿。班长对他也胆怯的厉害,只是装作看不见。

    “你妈个蛋的,今天先饶了你---!”东东抱着行李还在骂骂咧咧。

    “还不快滚出来,磨蹭什么?”管教一巴掌把他打了出去。

    东东他们三个人来到一班,一班的班长叫明明,组长有小军,二虎,亮子,管教吩咐完给新来的学员安排个地方就锁门走了。东东认识他们,只是不太熟悉,他一进来就先盯住了班长,他当然不能再象以前刚来那样从头开始。

    “你们三个人先把行李放在哪儿”组长小军先了话。

    东东没理会,而是径直走到班长面前放下行李,然后从行李里拿出一条烟和那只小半导体收音机扔到班长铺上说:“明明,咱们都是朋友,给哥们一个面子,我和我的朋友想睡在那”他指着另一侧铺上头一个位置,他非常清楚只要镇住班长一个人,其他人根本不敢说什么。

    明明好象有些为难,他现在必须表态,要么拒绝动手干一仗,要么收下礼物答应要求,否则东东是不会主动让步的,他也听说了东东是个打架不要命的狠角色,动手又有所顾忌,不动手当着全班人的面又下不了台。

    正在对方犹豫不决时,东东主动拿出一支香烟递过去,并给点上火,这就等于让了一步,给了对方一个下台阶的机会。

    “好!蝙蝠,我认你这个哥们”明明终于松口了。东东也非常高兴,他这个孤注一掷的做法总算得到了成功,虽然损失了半导体和一条香烟,可换来的是令人畏惧的地位,只要有了地位,以后就缺不了玩的用的东西。

    晚饭时间,明明招呼东东他们一块来吃,他既然承认东东的地位,自然也要承认东东的待遇,这本身就是不可分割的。能与班长吃饭就是这里最高的待遇,他们现在是七个人在一起吃饭,班里其他二十多人只能先伺候好他们才能吃,而且还要把所有好吃的东西都贡献出来,这就是地位高的体现。

    从此往后的日子,东东就更好过了,他的心性本来就非常和善,所以大家都愿意和他交朋友,包括管教对他的印象都不错,也愿意照顾他,其实谁也喜欢这种勇敢直率的孩子,虽然倔强一些,正好说明有个性。

    一晃又是一个冬天,明明和小军都期满回家了,东东理所当然成了一班的班长,因为他对别人很宽容,别人都非常维护他的管理,而且自从他当班长以来,班里竟然没有生过一次打架斗殴的事,当然偷着吸烟喝酒是在所难免的。

    从第二年开始,东东带得一班被评为了模范班集体,而且还被破例批准去其他学校参加过各种活动。与此同时,所里的管教们也开始为他的情况操起心来,他们都认为东东是个好孩子,可是被无限期地关在这的确是个麻烦事,所长专门为此事找过有关部门,包括当地红卫兵总部,可是红卫兵总部已经撤销了,主要负责人又从事新的革命工作去了,公检法差点被砸烂,派系斗争又非常的激烈,谁也不会理睬这种小事,所以此事又被拖了下来。不过这样也好,对于有些孩子们来说,这里反而成了避免是非的世外桃园。

    一直到了1968年底,东东已经十三岁了,而且也长大了许多,成熟了许多,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红红的嘴唇,皮肤白皙,显得很漂亮很可爱。管教们有什么好事都愿意让他去干,尤其医务室那位警察阿姨更喜欢他,有时还给他买好吃的,还送他新衣服,可是大家对他越好,他越想妈妈。直到有一天,所长意外地把他叫进办公室,通知他了一个意外的消息;说少管所经过研究决定对他解除管教,放他出去。得知这个消息,他不知是喜是忧,他高兴自己得到了自由,却又担忧不知妈妈在哪儿。

    他怀着非常复杂的心情回去收拾行装,和伙伴们告别,伙伴们知道他要走,都很难过,舍不得让他离开。他把自己的行李送给一个比较困难的同学,只带了一包衣服和那张1o元钞票走出房间,同学们都送出来。东东没有去门房,而是直接来到医务室,警察阿姨知道他今天走,并不意外,却意外他临走能跑来与她告别,看来她没有白疼这个孩子,她抓着东东的手嘱咐好好照顾自己,如果找不到妈妈就回来,她会照顾他的。东东哭了,她还硬塞给他1o元钱,让他在路上用,可东东临出门时又把钱悄悄放回到办公桌上。

    所长早就在门房等着了,办好手续,他把一张释放证明交给东东,并嘱咐有这张证明坐车可以不用买票。东东向所长鞠了一躬,背起背包踏上了寻找妈妈的旅程

    第九章'寻母之路之一'

    晚上12点钟,东东从烟台火车站的后车室出来,他已经在这晃荡了三天,白天在站台上转,晚上就在候车室的长椅上躺一会,饿了捡点吃的,渴了到水笼头旁灌一顿,他来这的目的就是要坐车回老家,磨蹭到现在只是因为一直没有打听明白准确的出行路线,他现问别人所得到的答复一次和一次不一样,所以也就没了主意,他长这么大还没有出过门,也没有坐过火车,更没有去过老家,在记忆中,他只听妈妈说过老家在距离沂水不远的红卫村,妈妈既然被赶回老家,一定是回了红卫村,所以不管怎么样,他也一定要回到妈妈身边去。他这几天也没有白转,至少从别人嘴里知道了一个大概方向,就是从这里坐上火车到胶州,然后再倒车到沂水,等到了沂水再打听红卫村也不迟。

    确定了计划,他决定今晚就走,他从候车室绕道站台的铁栅栏下,趁人不注意迅跳过去,接着跨过铁路奔向可能要开的列车,他没钱买票,还不想用少管所的释放证,他觉得这东西太丢人,所以也只好用这种方法上火车。这时有一列火车正在检票,上车的旅客扛着大包小包拥挤不堪,他不知道这趟车去哪儿,也不敢冒上。

    “阿姨,这趟车能不能去胶州?”东东问一位列车员。

    “不远了”列车员正忙着查票,见有人问只是应付了一句。东东听到不远了很高兴,这才从另一扇门上去。其实这趟车是直达青岛的,虽然列车员认为相差上百公里不算远,可东东认为不远的含意也就是从家到海边玩得这段路程。

    列车开动以后,东东在车厢里走来走去看什么都新鲜,别人去餐车,他也跟着去,别人开始大吃大喝,他咽下口水再向回走。别人打水,他也来到锅炉前拧动水笼头,开水冒着白气溅到鞋上这才关好走开。有人进了厕所,他好奇地趴在门口,门上有标记,他很高兴认识厕所两个字。等人出来后,他就挤进去,还没有脱裤子,门被推开。

    “上厕所怎么不插门?---快点,小孩”来人说着‘呯’把门关上了。东东这才明白,在火车上去厕所还要插门,他肚里没食,并不着急方便,就是想进来看看,只要是没见过的,他都想研究一番,如同小时候有人逗他玩说的:“---火车那么长,爬着跑都飞快,站起来跑不是更快嘛”。他到现在仍觉得这句话有道理,就是没有亲眼看见站起来跑的火车。等他看明白了厕所的门锁,这才开门出去。

    当他来到一个车厢与车厢的间隔处,见有几个比他大不了多少的孩子围坐在一起说笑,看他们衣装不整,脏兮兮的样子,不是无家可归,就是有家难回,他决定与他们同行,也只有差不多年龄的人才更容易产生共同语言。

    “喂,你们能告诉我这趟车什么时候到站?”东东找个借口坐到旁边。

    “你去哪儿?”对方其中一个大点的孩子问,看上去象个孩子头。

    “火车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东东装做很老练。

    “你的票呢?”对方又问。东东不禁有些奇怪,他认为对方也和他差不多,肯定不是查票的。

    “我看你也不象个登大轮的,和谁一块玩的?”对方还在问。东东这回听明白了,他在少管所就没少听同伴们介绍这些歪门邪道的各种术语,自然也清楚所谓登大轮是什么意思。登大轮就是在火车上偷,登小轮就是在汽车上偷,还有‘刮地皮,搬家,捎猴子’等等,都是当小偷的专业用语,对方既然会说这些黑话,那一定就是干这行的,所以也就放心应付起来。

    “我和几个哥们打野食,在前面被冲散了,我想去胶州找个朋友”

    “瞧你那熊样,跑到这来装大头!”对方突然骂起来。东东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一时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好在他机灵的很,急忙从衣兜里掏出一盒香烟,这还是他从少管所**来的。

    “当哥的,小弟不知道这是你的地盘,说话得罪了,就算给你陪礼了”他拔出香烟每人了一支,并且给点上火,但只是给那位似乎孩子头的人点火,这样做很重要,而且全凭眼力,如果判断失误就会得罪真正的头,如果都给对方点上火,又等于小瞧了当头的,即要做到谁也不得罪,又不会显示出软弱,靠得就是经验,看来他这三年的确没有白过。

    东东果然判断正确了,问话的那位点点头,让他坐到里面,然后你一言,我一语,闲谈起来。经过了解,他也大概明白了这些孩子长年不回家,主要是以偷为生,而且成群结队就在火车上干,不过他们偷也只是偷点零碎东西,真正见了贵重物品也不敢拿。因为乘警很清楚他们的存在,只要不捅大娄子,一般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再说他们能在这趟车上混,必须时常不短地对乘警孝敬一番,这都是不言而喻的规矩。他们正聊得高兴,忽然有个孩子跑来打了个手式,孩子头立刻让一个年龄最小的留下,领着其他人去了,看来是找到了下手的目标。

    “你叫什么名字?”东东闲着没事问。

    “我叫歪歪”留下的孩子答道。东东不禁被这个有趣的名字逗笑了,他看这个孩子也就是十一二岁,可言谈举止一点都没有个孩子样。

    他们正在谈话,突然有一个孩子跑回来急声招呼道:“快跑,耗子让人给抓了”他说完便溜了。与东东在一起叫歪歪的孩子也慌忙收拾东西。

    “怎么了?”东东问。

    “肯定是捅炸了,快躲起来,被抓住就完了!”歪歪说着向一头跑去。东东也没了主意,急忙跟上。就在他们迅经过一节车厢时,却被一名乘警挡住了去路。

    “你们两个小孩站住!”乘警已经冲他们过来。东东也开始有些害怕,他本来没做什么,可又不敢站住,完一被抓住就说不清了,便慌忙跟着往回跑。他俩身材矮小,见缝就钻,有个空就能过去,而那位乘警身高体胖,一时半会追不上。

    他们又跑回到原来的位置,却现前面不远处又出现了两名乘警,东东这下可傻眼了。

    “快点,跟我来!”歪歪说着竟‘吱溜’一下钻进了车座底下。东东不及多想,也跟着钻进去,他从没有钻过这种地方,自然也就没有那种‘吱溜’一下的利索劲。

    “你真笨”歪歪已经蜷在里面责怪起来。东东也蜷着身揉着被碰疼的脑袋不敢出声。

    过了很长时间,东东只看见走道上都是过来过去的腿脚,也不知道追他们的人在不在。

    “我去看看”歪歪这时向外看了看,谨慎地爬了出去。东东没有动,也没有说什么,他现在已经不打算再和他们结伴同行了,他怕再一块结伴进了少管所。

    又过了一段时间,东东这才小心翼翼探出头,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时,他突然又看到几名列车工作人员向这边走来,象是在查票。急忙又钻了回去,他没想到在火车上也有这么多危险的事,既然外面不安全,干脆就不出去了,躺在这里也不错,其码睡上了免费卧铺,他把背包做枕头,蜷起身子闭上了眼。

    列车顶着白烟呼啸向前,车轮与铁轨撞击出‘咣当咣当’的声音。当东东被惊醒从座位下面探出头,现天已经大亮,阳光斜着射进晃动的车厢。他急忙钻出来,掏出那块曾经在少管所助他偷鸡的手表看看,已经是早晨6时1o分。他不知道现在到哪儿了,不过他知道太阳是从东升起的,由此判断火车是在向南走。

    “叔叔,火车什么时候到胶州?”东东问一位正忙着收拾行李的旅客,他见对方做好了下车的准备,估计可能要到站了。

    “你说什么?胶州?”对方有点愣神。

    “是啊”东东点点头。

    “哎呀!孩子,你坐错车了吧,这趟车可是到青岛!”

    “那怎么办?我怎么才能去胶州呢?”东东不禁着急起来。

    “不过再从青岛走也不算绕了多远,孩子,你听好,一会下车后再搭乘开往潍坊方向的列车,路过胶州下就可以了”对方很热心,当他现东东只有孤身一人时,不觉又惊诧地问道:“孩子,你怎么一个人出门,你这是去哪儿?”

    “我要去红卫村”

    “红卫村?”对方没印象。

    “就是离沂水不远的红卫村”东东解释道。

    “沂水,好家伙,那可远了!你怎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对方更惊奇。

    “( 蝙蝠 http://www.xlawen.org/kan/42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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