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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部分阅读

    圣女唐三姐,便跟了上去,可跟踪不了几步就追丢了。因为也没看清,却不敢确定。”

    听说不确定究竟是不是三姐,周行德暗地里松了一口气。

    可表面上还是做忧虑状:“这个三姐究竟去哪里了,真让人担心啊”

    顾彻也叹息一声:“谁说不是呢,我弥勒宗若没有圣女出来当家,就是一盘散沙。用不了一两年,几万会众就都得被人拉到其他宗去,还谈何兴教大计。咦,你好象很关心这件事?”

    顾老头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周行德。

    顾老头当然不知道三姐和周行德关系暧昧,周行德只摸了摸下巴,哼哼了两句:“既然如此,你自去找她就是,又跑来见我做什么?周行德又没有千里眼顺风耳,如何知道她的行踪。老顾啊,你我现在是相见争如不见,就好象两只刺猬,隔远一些还好。挨得近了,难免闹得不愉快。”

    顾老头听周行德抱怨完,却点了点头。

    周行德张大嘴:“我真不知道她究竟在什么地方啊。”

    顾彻却道:“和尚,这几日我发现你身边一直有锦衣卫的探子跟着。”

    周行德吓了一跳:“这个刘勉果然派了尾巴跟踪我,可恶”他立即意识到那刘勉也是被他们指挥使给逼急了眼睛,想将白莲教北直隶三大宗主给挖出来。又知道周行德认识白莲教的人,索性派人盯梢,好来个顺藤摸瓜。

    被北衙的人惦记上的感觉真他姥姥糟糕。

    顾彻笑起来:“和尚,你这一阵子混得不错啊。不但弄了个监狱头当着,还同北镇抚司的人称兄道弟。想不到你有如此本事,小老儿我真是佩服。既然你同北衙的人如此熟悉,最近锦衣卫的狗腿子们又在大索我神教教友,而你也是三法司的人。只要呆在你身边,这京城但凡有异动,岂不尽在老头子我眼中。三姐不可能平白地看不到人,只需用心心,总能寻到。”

    “你倒是想得美。”周行德一瞪眼:“老顾,实话对你说吧。我同北衙的人是比较熟,可那也不过是官场中正常的交际应酬,当不得准。这事我可没法子,哼,你还是别来烦我。你就一反贼,若被锦衣卫的人识破身份,只怕也走不出北京城,难道你就不怕吗?”

    “怕,怎么不怕?”顾彻嘿嘿一笑:“不过,为了找到我宗圣女,我顾彻个人是死是活又算得了什么?至于锦衣卫,我倒不怕,不是有周大人你在前面顶着吗?别忘了,你就是个假货,咱们可是栓在一起的。”

    周行德一拍桌,震得桌上的碗筷一阵乱响:“顾老头,你这是在威胁我,实话对你说,老子不吃这套”

    顾彻悠悠道:“不是威胁啊,你救过老头子一命,我会当白眼狼吗?和尚你有古之侠者遗风,我这不是来求你吗?”

    便不住作揖。

    “遗风,亏你说得出口?被你逼着,我现在这模样就是遗容。”周行德气得呼哧喘气:“我就是一个小市民,成天只想着升官发财吃喝玩乐,没那么多江湖义气可讲。”

    “真不答应?”

    “老子就是不干。”

    “那就没办法了。”顾彻轻声叹息。

    周行德提高了警惕:“老顾你要干什么,别乱来,我外面可带着好几个兄弟。那些军汉可都是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你武艺虽高,可好汉子抵不过群狼,若伤了你,我可不负责烧埋。”

    顾彻:“和尚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么可以那么做。实在不成,老头子我只能赖在你身边,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反正我是你周府的管家,自然要贴身服侍老爷你。”

    周行德大惊:“别,老顾你也是在江湖上有身份有地位的,何必出此下策,有话好好说。”看样子顾老头是在耍赖皮了,周行德这人软硬不吃,可就怕烦,若让这个糟老子粘在自己身边,可不自在得紧。

    他头中隐隐发涨,决定先把这老小子给糊弄过去,以后再想办法。

    想了想,周行德就道:“老顾,要不这样,我先帮你找个住的地方,再弄个保人,你先安静呆着。我自然会想法子去寻三姐,一旦有她的消息,就来通知你。”

    顾彻见周行德应允,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又拱手:“多谢老爷。”

    “别什么老爷不老爷,咱们谁跟谁?”周行德一翻白眼:“不过,我家里你是不能去的。恰好我认识一个药铺的老板,委屈你去她那里做几天伙计,让她做你的主家。这样,你也有合法身份,免得被官府捉去。只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周行德准备把顾彻先扔到云娘药铺里,他才不会傻得把这糟老头带回家去呢。

    顾彻:“只要能找到三姐,我什么地方都能呆。”

    “好,时辰已经不早了,咱们这就走。”周行德又道:“顾老头,你先去看看随我一同来的几个军汉完事没有,叫他们搞快点。”

    彻正要出门,屋外就响起了一个军汉的声音:“周先生,俺们要回客栈去了,已经雇了几辆轿子,你是留在这里呢,还是回府?”

    周行德:“当然是回家去了,这地方鬼才愿意呆呢?”他以前一想到逛青楼这种风月妙事就觉得一阵激动,可真到了地头,却毫无兴致。

    金钱和**的交易毫无技术含量,纯粹发泄有个毛的意思。。.。

    第一百零一章 这个女人好讨厌

    转头又问顾彻:“老顾,你现在住哪里,可有东西需要收拾,要不,我们另外约个时间地点,再带你去那家药铺?”

    顾老头好象生怕周行德将自己甩掉,拍了拍自己的身子:“我全副家当都带在身上,今天晚上还没地方住呢。如果你会钞安排我住楚腰馆里也可以。”

    “想得美,知道这里多少钱一晚上?”顾彻这句话踩到了周行德尾巴:“走走走,现在就去铺子里。”

    出了楚腰馆,见外面好生热闹。军汉们已经叫来一排轿子,里面传来唧唧喳喳的女子声音,几个武夫笑嘻嘻地站在那里交头接耳。

    “这怎么回事?”周行德疑惑地问。

    几个军汉回话说他们准备回客栈去了,长夜漫漫,无心睡眠,索性一人点了一个姑娘,带过去。

    周行德吃惊道:“你们玩了就算,还带姑娘出台,未免有些嚣张。弄那么麻烦做甚,不如今天就留在这里。”

    几个军汉相互看着,然后同时小声笑起来。

    周行德心中不耐,揪住一个军士。马着脸:“快说。”

    那军士见周行德脸色有些不好看,尴尬地说:“先生,这次来京城,叶将军说了,与先生你吃酒玩乐的一应花消都记在他头上,只要有你老人家在场。这楚腰馆的姑娘真是不错,要身段有身段,要情趣有情绪,自然舍不得走。可若留宿在这里,这个帐叶将军却不认,索性带回客栈,反正刚才也已经付了钱,不带走也是浪费。”

    “啊”周行德指着这几个家伙不住摇头:“你们几个端的是好心思。”

    做为一个现代人,他倒没什么道德洁净癖。这个军士都是战场厮杀汉,在叶天禹手下也是个娇纵惯了的老人,自己又不是他的上司,自然不好说什么。

    无奈地摇了摇头:“算了,由着你们。”

    几个军汉低声地欢呼起来,都说周先生爱兵如子,又问周行德家住哪里,也好护送。

    周行德报了云娘药铺的地址,说自己同药铺的老板娘熟悉,找她有些急事。几个军汉道却是恰好,他们所住的客栈就在那边,正好顺道,又挤眉弄眼了半天。

    周行德没好气地骂道:“你们想什么呀,那间药铺同我们衙门有生意上的往来,我找她是公事。”

    可众人还是不信,周行德也懒得解释。

    于是,众军汉同时钻进轿子,一声喊,众星捧月地护着周行德朝前行去。

    旁边的轿子中不断有嬉笑声的女子的娇嗔传来,“心肝”、“狗狗”、“肉肉”等污言秽语不绝于道,这些军汉都是粗鲁的杀坯,自然不会弄小资情调,可以想象那些姑娘们此刻痛苦到何等地步。

    当然,能够带出来的ji女,质量上也可圈可点。

    看了看身边低头沉默的顾彻,周行德心中无比悲愤,凭什么别人都美女在怀,我身边却是个糟老头。

    怪就怪老子现在是言官,要努力加强个人修养,花天酒地的事情却不敢再干。

    “日啦,太子殿下你如果真要酬功,给我一个河道、盐铁之类的官当当不好吗,偏偏要让我做给事中。这官权力是大,却没任何好处可捞啊我在现代社会虽然也是个大学文凭,可在古时候就是个文盲加流氓,你让我做清流,这不是整人吗?”

    突然间,周行德有些不开心,想了想自己这几个月来的生活,好象就没舒心过。从被抓进贼窝,到冒充那鸟大使,然后被白莲教的人纠缠,到现在竟做了类似于中纪委支部委员这样的官儿,一切都仿佛如梦中一般,说不惶恐那是假话。

    隐约中,他感觉好象有一股无形的力量正拉着自己飞快向前,可前方究竟是何光景,却依旧笼罩在一片迷雾之中。

    偏偏你又无从反抗,或许这就是操蛋的人参吧。

    算了,想那么多做什么,无论如何,努力向上,站在时代的顶端吧,只要自己手头掌握了足够的力量,天变亦不足畏。

    周行德摇晃着脑袋,突然有些反胃,原来,今天喝酒喝得实在太多,竟然有些醉了。

    感慨了半天,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云娘的药铺。

    里面居然还没关门,有明亮的灯光透出,门口还放在一顶青呢小轿,两个轿夫正靠着墙说着闲话。显然,云娘家里来了客人。

    几个军汉不知道周行德与云娘的关系,呼啸一声跳下轿子,就去砸门,大声喊道:“老板娘开门,周大人来寻你耍子。”

    门口两个轿夫见众人来势凶猛,吓得一个趔趄,其中一个还蹲在地上直打哆嗦。

    军汉轿中的姑娘们见那轿夫实在滑稽,都扑哧地笑出声来。

    几个姑娘大约也是在轿中坐得闷了,纷纷走下轿子,指指点点。

    一时间,莺莺燕燕,乱七八糟起来。

    铺子里面大概也是吓住了,半晌,老岳的声音才传了出来:“哪个周大人?”

    几个军汉纷纷叫道:“既然寻到这里来,还能是谁,自然是周行德周大人,开门,否则砸了你的店”

    “啊”屋中传来几声女子低低的呼声,显得很是惊讶。

    周行德虽然醉了,可也听得清楚,其中就有云娘的声音,另外还有两个女子,却不认识。

    他忙从轿中跳到地上,提起脚就踹了为首那个军汉一个趔趄,笑骂道:“你这几个夯货,小心把人家给吓住了,都给我滚回客栈睡觉去。”

    “吱啊”一声,门开了,云娘和两个女子从里面探出头来。

    那两个女子周行德却不认识,都十五六岁模样,看模样应该是主婢二人。做丫头打扮那人的长相非常普通,也就是一黄毛丫头。而小姐倒有几分姿色,就是有些瘦小,不,应该说是娇小玲珑。尖削的下颌很有后世非主流下巴的味道,只差鼓腮暴眼。她五官倒也端正,有一种雅致的韵味。

    云娘见到周行德,神情很是古怪,盈盈一福:“民女见过周大人。”一边行礼,一边看着周行德,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周行德:“免礼,都是自己人,不要那么多虚礼。云娘,你怎么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云娘慌忙低下头去。

    这个时候,那个丫鬟模样的人突然一脸愤恨地看着周行德,眼睛里全是仇视。

    她向前一步挡住自家小姐,扬声问:“你可是刑部东城大狱的司狱周行德?”

    “我正是周行德。”

    “和传说中的不一样啊,是不是假的?”

    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质问,周行德倒是一楞:“什么传说?”

    这个时候,几个军汉同时喊:“周先生,已经到地头了,如果没有其他吩咐,我等回客栈快活去了。”

    周行德挥挥袖子:“滚你们的蛋,老子跟你们混在一起,若被官场上的人看到,成何体统,改天再聚聚。”

    “走啦”几个军汉同时拱手,然后抱起姑娘,就扔进轿子,那些ji女自然又是一通尖叫。

    小丫头见到这荒yin的一幕,气得小脸通红,唾了一口唾沫,骂道:“无耻”

    周行德哈哈一笑:“怎么就无耻了,大人的事情,你一小孩子少管。”

    “莲子让开。”这个时候,一直躲在后面的那个小姐突然推开小丫鬟走上前来,深深地看着周行德,脸突然变得苍白而愤恨:“这就是周行德,真真让人失望。”

    周行德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道:老子又不是你没过门男人,你失望个吊……不对,女人才叫过门。这主婢二人好没礼貌,没家教。恩,看那小姐模样,满头珠翠,手腕上那一对羊脂玉镯,至少值一百两银子。这就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富二代。

    见周行德盯着自己的手看,那小姐像被毒蛇咬中一样飞快将双手缩进袖子中,厌恶地说:“听人说周行德乃是个磊落雄奇的伟丈夫,想不到今日一见,却是如此好色贪杯如此不堪的浮浪子。”

    说完话,就掩着口鼻走出门去。

    那个叫什么莲子的丫鬟飞快地跟了上去,大概还觉得不解气,转身又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周行德气极:“这都什么人呀,我招你惹你了,这么侮辱人?”

    那主婢二人只是不理,上了轿子扬长而去,倒让周行德在后面不住抓着脑袋。

    半天才气愤地大叫:“这个死女娃子好讨厌”

    云娘掩嘴不住笑。

    周行德没好气地说:“云娘,你认识的都是什么人啊……你还笑……住口”

    云娘这才收了笑容:“大人,外面怪冷的,里面看坐。”又忙叫老岳赶紧上茶。

    冬天的夜确实冷,进屋喝了一口热汤,又向了半天火,手脚才暖和起来。

    云娘忙问周行德半夜来此有什么吩咐。

    周行德指了指身边的顾老头,说:“这老头是我远房亲戚,想进京混口饭吃,让他到你们铺子里当伙计。”

    云娘忙道:“可不敢,毕竟是大人你的亲戚。大人,你身边不也缺人,怎么不留在家里?”

    周行德道:“我一个月才多少俸禄,又有一大家子人要养,可使不起用人。”

    云娘心道:周大人你可不缺钱,不过,既然你要推荐伙计过来,恰好铺子里也需要伙计。只是眼前这老者年纪好象大了些。

    周行德笑道:“他叫顾彻,年纪虽然大,可身子却壮得像头牛,有什么粗笨的活让他做,可劲折腾就是了。对了,他也识字,正得用。”

    云娘点头:“既然周大人吩咐了,敢不应允。”就让老岳给顾彻安排地方。

    “最近生意可好?”

    云娘听周行德问,一脸的感激:“托大人的福,小店生意不错,你衙门里的尾款也付清了。回想起一个月前小店的窘迫,再看看现在的生意,民女就如同在梦中一般。”

    周行德哈哈大笑:“好日子还在后头,我刑部可有六座监狱。过完年,我把其他监狱的生意一道给你拉过来,也就是一句话的事。”他有些得意。

    “那么大生意,我可做不下来。”云娘有些吃惊,确实,光一座东城监狱就让她资金运转不畅,若不是从江员外那里赊欠,还真闹笑话了。如果六座监狱的生意一起拿过来,靠自己力量只怕吃不掉。

    云娘忙道:“我可没那么大实力,实在不成,我拉个合伙的,只不知道大人答应不。”

    “怎么不答应了。”周行德说:“只是,做这种官府的生意,你的合作伙伴要身家清白,否则,若摆了烂摊子,须不好交代。”

    “那是。”云娘说:“我说的这人姓江,名平,实力颇为雄厚,也是个厚道人。上次我去向他赊欠,江员外二话不说就给了民女几十两银子的药材,也没让打欠条,连利息都不收。其实,让他合伙,对大人你也有好处的。”

    说到这里,云娘好象想起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又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周行德被她笑得满头雾水,又见云娘饱满的胸脯上下起伏,心中却是一荡:“云娘,笑什么?”

    云娘的声音更大,半天,才静下来,慌忙又是一福:“大人,民女无礼,还请恕罪。说起来,江员外也不是外人。”

    “不是外人……你今天晚上说话怎么古里古怪的?”

    云娘才道:“方才那女子叫江汀儿,正是江平江员外的独生女儿。”

    “哦,原来如此,那又怎么了,同本大人又有什么关系?”

    云娘又想笑,半天才忍住了:“大人却不知道,这个江汀儿马上就要进你们周家。”

    “进我们周家做什么?”

    “大人今天好象喝了许多酒。”云娘嘴角一翘:“我听人说,大人已经请了媒人去江员外家提亲,要娶汀儿为妻,江员外也答应了。”

    “啊”周行德吓了一大跳,“噼啪”一声,屁股下的椅子散了,整个人摔到地上。

    云娘忙去扶:“大人,你没事吧?”

    “没事,就是有些醉,世界真小”。.。

    第一百零二章 来龙去脉

    “你这无行浪子,竟然和人在外头吃酒,醉成这样。”周行德刚一回家,周父却已等在屋中,见他一步三摇的烂醉模样,气得提起棍子就朝周行德身上敲来。

    周行德慌忙躲闪:“老爷子,你消消气,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

    周父大骂:“小畜生,前阵子你做了官,正经了几日。为父以为你晓事了,心中还挺高兴的。怎么才安分了没两天,又跟人在外面胡闹。你如今也是官身,也不顾及自己身份?正当自己手头有几个狗**卵子钱,就想着要消灾出去塌实?”

    周行德道:“我一个从九品的官算得了什么,再说了,马上就是春节,同朋友吃酒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一把抢过老头子手中棍棒,赔笑道:“父亲大人,儿子现在怎么说也是场面上的人了,总得要和人应酬吧,却不能不食人间烟火。跟和尚一样,谁理睬你。你老人家以前在军队里,难道就不同人吃酒耍钱?”

    周父语塞:“小畜生你倒教训起老子来了?”

    不过,儿子说得倒是道理,周父心中的火气也消了些。

    见父亲脸色好看起来,周行德放下棍子,有扶他坐好,道:“父亲,儿子觉得你这几日心情不大好,是不是想老家了。要不,你和娘带着周山回乡下住段日子。过年嘛,总是自己家里好。”老爷子之所以如此暴躁,估计是闲出来的问题,先把他给弄回乡下,种种地,同亲戚说说话喝喝酒,日子也好打发了。

    在这京城中,他人地生疏,想耍子也没处可去。

    周父一瞪眼:“我就知道你这郎当子见不得有人管束,想赶我回乡下,没门江家那边已经选好了日子,等年一过完就让他家女子与你成亲。你若真有孝心,赶紧给我生个孙子。成天看着你这张不正经的脸,我是越看越气恼。你是不成器的,我也不指望你这辈子有什么造化。你是不成的,我周家要想光大门楣,还得靠你下面那一代。”

    听父亲说起自己亲事,周行德脑袋有隐隐约发涨,又陪老爷子说了几句话,将他哄去睡了,这才烦躁地回到自己房间。

    实在是醉得厉害,周行德躺在床上再不想动弹。

    先前在云娘那里,他总算将江汀儿的事情弄明白。

    江汀儿的父亲名字叫江平,河北真定人。靖难时为躲避战火流浪到北京城里,靠给一个药材商人当脚夫为生。此人做生意是一把好手,三年时间就从一个伙计做到二柜,又娶了老板的女儿为妻。老板一死,就继承了家业,成为京城中有名的药商。

    说来也怪,这江平生得白白胖胖,身子也壮实得很,可偏偏子嗣艰难,三十三岁时才得了江汀儿这个宝贝疙瘩,平日间爱若珍宝。

    还好江汀儿没有继承父亲的大块头,娇小玲珑,人见人怜。又是个机灵聪惠之人,商号里的生意也样样来得,乃是江平的得力臂助。

    别人家贪图江家的家产,或者喜欢江汀儿的美貌,从她满十四起,上门说媒的就络绎不绝。

    但明朝的商人地位卑微,上门说亲的人家家世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偏偏江家也知道商人的苦处,再不想让下一代人经商。就在京外买了几百亩地,起了庄子,说是给女儿做嫁妆。唯一的条件是,男方必须是正经人家,最好能有个功名,如此将来也能挺起腰杆做人。

    恰好周行德完全符合这个条件,江家很非常满意,虽然周行德是个二婚。可一个九品官员,若还没结婚,也轮不到商人的女儿。于是,就同周家约定了婚期。

    江家小姐一听父亲说周行德休过妻子,心中就有些不乐意,同父亲吵了好几日。

    江中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平日间也惯得实在狠了,当下也不生气,只好心劝说道:周行德周大人虽然年纪一把,又结过婚。可听人说,此人堂堂一表,是个磊落的奇男子,女儿你嫁给他却也不亏。

    被人说成年纪一大把,周行德听得心中恼火:“老子才二十几岁,风华正茂啊”

    听父亲说了一大通周行德的好话,江汀儿这才消了气。但心中还是觉得不塌实,又想起商号里正同云娘一起做生意。而云娘的药铺又得了东城大狱的业务,想必同周行德熟悉。

    于是,江汀儿就带了丫鬟,叫了轿子,抹了一张脸不要,跑云娘那里去打听周行德的消息。

    说来也巧,周行德居然阴差阳错地去找云娘。就这样,大家都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仓促见上了面。

    问题是,与周行德一道的那几个军汉实在胡闹,却让江小姐见到这荒yin的一幕,顿时就翻了脸。

    “这下糟糕了,想来我周行德在她的心目中以毫无形象可言。”周行德不住苦笑,不过,转念一想,自己对家里安排的这门亲事本身就颇有怨言,如果能够借此机会让那江家退亲,却是一件大好事。

    想到这里,周行德又高兴起来:“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咱又不是种马,随便塞一个女人给我就让我与她厮守终身,不可能。”

    又想了半天,终于顶不过睡意,头一歪,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没谁好,等醒过来,已是天光大亮。

    周行德这才发现房间的门窗却忘记了关,被吹了一晚上寒风,腹中一阵翻腾,忍不住趴在床边“哇”一声吐了一地。

    “咳,喝大了,难受啊”

    周行德想去拿床头的棉巾擦嘴,却觉得手脚酸软,提不起劲来。

    这个时候,一道人影走了进来,柔和的声音响起:“行德,你可是病了。”白皙的手拿起棉巾温柔地擦着周行德嘴角的污物。

    周行德抬头一看,正是虞娘:“没什么,昨天喝多了,肚子难受。”

    虞娘今天穿了一件绿色府绸衫子,看料子却是上等货,只显得有些旧,袖口和领口处都磨毛了。。.。

    第一百零三章 行德,你能不能去一趟国公府

    “行德,不是妾身说你,喝这么多做什么,身体可是自己的。”虞娘轻轻责备了周行德一句,然后手脚麻利地收拾地地上污物,又端了一盆子热水过来让给周行德擦脸。

    整个过程得体大方,就好象同周行德是一对生活多年的老夫妻一样。

    按说,她与周行德成亲那天,丈夫就逃走了。二人根本没有相处过,此刻应该有些羞涩才是。

    可一切都是如此自然,就好象是一个妻子正在服侍丈夫一般。

    周行德坐在床上穿着衣服:“虞娘,你不是去英国公府了吗,怎么回来了?”

    话刚一出出口,他心中就后悔了,这分明是在赶人家走啊。

    虞娘却不在意,微笑着回答:“虞娘去娘家住了两天,也该是时候回来了。怎么,行德你好象不愿意叫我回来的样子。”

    “哪里,哪里……”周行德有些窘迫,顾左右而言他:“爹娘起来了吗?”

    “还没有呢。行德,你喝醉了酒,今天早晨就喝小米粥好不好,等下妾身就去厨房熬。”虞娘轻省埋怨:“行德,过完年你就要成亲了,还在外面滥酒,若让你江家小姐知道,只怕心中就要不乐意了。”

    周行德“啊”一声,一张脸涨得通红:“你……都知道了?”一边说话,一边偷眼看着虞娘。

    虞娘依旧一副神色恬淡的模样,点点头:“我方才听周山说了,你也知道,他就是一个话篓子,什么事都藏不住。”

    “你……就不生气?”周行德小心地问。

    “妾身有什么好生气的,这是好事啊。”虞娘微微一笑:“妾身这身子也不得用,不能为你们周家诞下一男半女,还占着这个名分,原本不该。如今,你我已经没有夫妻名分,我也没资格说三道四。事实上,张家我也回不去了。若你看在你我曾经做过夫妻的情分上,就当我是你周家的人,我也确实将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你娶妻,妾身替你高兴还来不及,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她一边替周行德穿衣服,一边小声说话,就好象在谈论别人家的事情一样。

    周行德不住摇头,封建礼教害死人,这虞娘是傻呢还是傻呢还是傻呢?不不不,这女人不但不是傻蛋,还聪明得很。

    不管怎么说,周行德心中还是非常感动,忍不住一把抓住她的手,叹息一声:“对不住你了,其实,我也不想娶那牢什子江家河家的女子。”

    听到周行德的话,虞娘眼圈一红,飞快地将手抽开,正色道:“行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种混帐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周行德倒被她震得一楞一楞的,半晌才负气道:“你就不能同我说些知心话?”

    虞娘突然笑了笑,脸却红了:“找你那江家的小姐说去。”

    “我同她又不熟,说个什么劲。”周行德有不住地端详着虞娘,却见这女人端庄秀美,气质出众,真真一个御姐。咳,怎么就不能生育了。如果可以,拿她自己正妻,却也不错啊

    嘿嘿,若是有那么一天,把三姐一起收进房。封建礼教大如山,正妻就是女眷们头顶的那片天。三姐那暴戾的性子也该找虞娘这种出类拔萃的人物好生收拾收拾。

    一想到三姐,周行德打了个寒战。如果真有那天,只怕自己的苦日子就算是到了。

    他没话找话地同自己前妻搭讪:“虞娘,你这身衣裳真好看,以前怎么没见你穿过。”

    虞娘今天略施脂粉,加上皮肤又光泽白皙,明艳得让人睁不开眼睛。

    她身上穿着一件绿色绸地上绣折枝花与蝶纹对襟立领袄,左右开衩,立领缀金属子母扣,胸前缀系带。配上她那副有着幽雅淡定神情的面容,真真大家风范。

    这种女人天生就该做公侯家的命妇,可惜命运多舛,处境却是令人叹息。

    “这件衣服啊,却不是我的,你以前自然没看过。”虞娘说:“这是后娘穿剩下的,她说已经穿旧了,反正以后也只能压在箱底不会去碰。有道我可怜,就送给妾身了。”

    “可恶”周行德胸中燃起了熊熊烈火,右手使劲一拍床沿:“让你穿她的旧衣服,这不是侮辱人吗?我周行德可不缺钱……”

    虞娘却笑着看了周行德一眼:“后娘也是见我x子过得紧,这才看顾妾身。我感激还来不及呢。行德你自是有钱,可马上就要成亲,花钱的地方多着呢。再说了,你给过我月份吗?”

    周行德羞愧地低下了头,这才想起自己拿回来的家用都给了母亲。母亲又不喜欢虞娘,自然不会给她零花。

    看来,这家里没个主事的女主人是不成,迟早要乱套。

    我马上就要做给事中了,家宅不宁,只怕要给政敌以借口。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自己的家管不好,还怎么做官?

    虞娘笑了笑,又想起一事:“行德,等过了大年初二那天你能不能去一次国公府?”

    “去国公府,为什么?”周行德正在再问,那边却传来人粗暴地敲着院门的声音,一个女子的声音在喊:“有人在家吗,周行德你出来”

    周行德一呆,怎么有女人杀上门来,老子着段时间老实得很,除了上班就是回家,两点一线,没在外面沾染女人啊

    这一阵窍门声惊动了周父、周母,周父就怒喝一声:“周山,大清早的怎么有人找上门来,你去看看是谁?”

    周山腾腾腾地跑了出去,打开院门,然后惊讶地叫起来:“爹、娘、德叔,是媒人来了……还有个丫鬟,说是江家的人。”

    周行德吃了一惊,连忙跑到门口看去。

    却见院子好多人,为首的是昨天晚上的那个叫什么莲子的江家丫鬟,媒婆则一脸羞愤地跟在后面。

    另外还有几个家丁模样汉子手中捧着许多礼物,也都是一脸愤恨。

    这个时候,周父和周母都走出屋来。

    周母见场面有些大,疑惑地问那个媒婆:“婆子,你带这么多人上门来做什么,这位江家的丫鬟怎么也过来了,可是为了两家的亲事?”

    媒婆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塞进周母手中,红着脸道:“那婚事……以后也不要再提了,媒人钱还给你。”。.。

    第一百零四章 退婚

    周母捏着手中的银子,一惊,忍不住叫道:“婆子,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看得出来,那婆子还是很有职业道德的。本来江家对周行德非常满意,对这桩婚事答应得也非常爽快。可现在毫无原因地反悔了,让婆子觉得非常羞愧,便羞着一张脸不说话。

    周母本是一个急性子之人,当下却是不依,不住口地大声喝问,并道:“老周家乃是将门,我儿行德如今也是官家的人,怎么着也是个人物,如今被人不明不白地退了聘,世界上哪有这么简单的事情?婆子,今日若不说过子丑寅卯,我同你没完。”

    媒婆负气道:“周家大婶,你要打要骂也由着你,大不了婆子我今后不操持这个营生好了。”

    周父怒吼一声:“不操持这个营生,哼,想得倒美。此事的错可不在我周家,世界上的事情总逃不过一个理字,江家的女儿我周家可是娶定了,实在不行,咱们一同到顺天府衙门说去。”

    周父军人出身,身上自然而然地带着一股子杀气,吓得那婆子脸一白,不住求饶:“周家老爷,大家街坊邻居一场,至于吗?”

    那边,江家的丫鬟莲子见周家如此不讲道理,看不过眼,忍不住一阵冷笑,叫道:“真没见到这世界上还有如此蛮横之人。官又怎么样,不过是一个不入流的芝麻绿豆,说到底也就是一个牢头,还真想仗势压人了。这北京城中扔出去一个石头就能砸中一个七品老爷,难道我们江家还怕了你们不成。”

    她扫视了周家众人一眼,道:“真要闹到官府去,我等也不怕你们。一个从九品,又不是朝廷命官。老实告诉你们,我家老爷同顺天府的人也自相熟,如果要对簿公堂,想办了你们还不容易。况且,婚姻的事情讲究你情我愿。你来求亲,我家不肯答应,难不成还强抢不成。”

    说着话,莲子一脸的得意。

    周行德听得不禁皱了一下眉头,忍不住哼了一声:“这江家的家教可不太好啊,一个下人也如此嚣张,以后若见了江员外,还真要问问他是如果治家的。”

    不过,想来也可以理解。一个商人家庭,能有什么文化素质。而且,这小丫鬟不过十四五岁年纪,也就是个不懂事的孩子而已。

    却不想周行德这一句话激怒了莲子,小丫鬟厌恶地看了周行德一眼,又是一口唾沫吐到地上:“我的教养如何还论不到你这个泼皮说三道四,我江家虽然是商贾,可却没出过好色滥酒的无耻之徒。”

    她越说越激动,一张小脸涨得通红,声音激昂:“周行德,我家小姐国色天香,品貌兼优,要嫁的相公,不过是浊世佳公子,怎么说得也得是个实诚君子,你凭你,那是老猫打喷嚏---休想。我家

    小姐就是天鹅,你却是个赖蛤蟆。”

    莲子乃是江汀儿的最贴心之人,她这辈子也没想过离开自家小姐。如果不出意外,将来江小姐出嫁,她也会作为陪房丫鬟一起过门,然后在适当的时机被男主人收房。

    丫鬟、陪房、小妾这也是一般大户人家丫鬟的人生轨迹。

    对此,莲子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觉得这是自己的造化。总强过到了年纪配给家中下人,子子孙孙做人家生奴才的好。

    江家和周家的亲事也算是板上钉钉的事( 天下衙门 http://www.xlawen.org/kan/48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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