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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部分阅读

    情,可对小姐未来的夫婿莲子还是有些担忧,生怕自己和小姐主婢二人所托非人。好在老爷对周行德赞誉有加,说此人他是亲眼见过的,乃是一个磊落男儿,实是汀儿的良配。

    听到这话,小姐固然娇羞无限,连莲子也是心花怒放。甚至还幻想过这个周行德究竟是何等英俊儒雅之人。

    可她心中还是有些不塌实,便说动了小姐去云娘那里亲自打听周行德的消息。

    却没想到,一去就见到周行德和几个军汉喝得酒气冲天,还带着一群不三不四的女人,荒yin糜烂,看得人一阵恶心。

    “这就是老爷口中的磊落奇男子?分明就是一个市井泼皮嘛”莲子愤怒得哭了一个晚上。

    倒是小姐镇静,怒喝道:“莲子你这小蹄子哭什么,人咱们是看到了。这种无赖我江汀儿不嫁就是了,大不了把聘礼退还周家得了。明日一早你就带上人,喊上媒婆去周家。爹爹那里自有我去解释,放心好了。”

    小姐这几年操持商业协会生意,养就了一种果绝的性子,很多事情,连老爷都会让她三分。

    得了江汀儿的支持,又为了增强气势,莲子特意换上最漂亮的衣裳,又插了一头金银珠翠,带了人直接杀到周行德门上。

    此刻的莲子看起来倒像一个豪门世家的主子奶奶,却不似一普通丫鬟。

    ……

    “天啦,我老周家世代将门,几代为官。不说是大富大贵,也算是官宦人家。如今却被一个小丫头欺到头上来?”还没等周行德说话,周母就“哇”一声大哭起来。

    周行德吓了一跳,看不出母亲平日间如此火暴一个人,怎么吃人两句埋汰就伤心成这样。可转念一想,正因为母亲凡事要强,却受不得这种气,心中一急,就大声哭泣。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周父不住地用拐杖杵着地面,大声怒骂。

    周行德正要上前去安慰父母,身后的虞娘却满满地走到莲子身前,提起右手就一巴掌甩到她脸上。

    “啪”一声又响又脆,所有的人都安静下来,楞楞地看着虞娘。

    就连刚才还嚣张跋扈的莲子也惊得张大了小嘴。

    虞娘收回右手,微笑着看了周行

    德一眼,淡淡地说:“果然是商人家的丫鬟,真是不懂规矩,老爷心软,下人们缺少管束,虞娘就来替你当这个恶人。”

    周行德更是惊得眼珠子都要掉到地上了,在他印象中,虞娘总是一副恬淡温和模样。可没想到一旦遇事,却如此厉害。。.。

    第一百零五章 古人所看重的

    见莲子被打,她身后的几个江家家丁,齐齐发出一声呼啸,就要上前护住小姐的贴身丫鬟。

    “谁敢动?”虞娘面上还带着淡定的神情,好象一点也不害怕的模样,朗声喝道:“这自是周、江两家老爷们的家事,还轮不到你们这些奴婢动手动脚,尔等恶奴欺到一朝廷官员们上来,朝廷颜面何在,我大明官吏的颜面何在。仔细报到官府,将你们一并索拿发付云中、大同前线?”

    几个下人都被虞娘镇住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敢动。

    “你敢打我,你竟敢打我”莲子捂着脸,用不可思议地目光看着虞娘,悲愤大叫。

    她也是辣劲十足的小姑娘,立即不肯服气。

    虞娘静静地看着莲子,柔和地说:“你穿金戴银,我大明自有国法,商贾不得身着绸缎,况且你还是商人家的丫头,怎么就打不得?”

    周父随着虞娘的话一声大叫:“该打”

    虞娘又道:“你江家要退这门亲事,长辈为什么不来,偏偏派你一个小丫鬟过来,于礼不合,怎么就打不得?”

    她声音大起来。

    周父也叫道:“该打”

    虞娘:“这门亲事既然你江家员外没来,就得算数。将来你进了周家,也不过是一个通房丫头,对公婆、老爷如此无礼,怎么就打不得?”

    声音突然高亢起来,散发出强大的气场。

    周行德倒是看得心中一颤:厉害,这女人不愧是从英国府出来的,张家可是海内第一豪门,调教出来的女子自然不凡。若论起教训人,先占在大义的高度上,压也压死你。

    突然间,他有一种奇怪的想法。还好虞娘被以前那个周行德给休掉了,否则老子摊上这么一个厉害的老婆,以后还怎么在外面花天酒地,寻欢作乐。

    莲子被虞娘三句“怎么就打不得”逼得说不出话来,一连退了好几步,这才回过神来。

    这女人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势,让你站在面前禁不住要矮上一头。

    忍不住恼羞成怒,尖叫一声:“你又是周家什么人,又凭什么教训我?”

    虞娘微微一笑:“我是行德的前妻周张氏。”

    “哈,我道是谁,原来是人家不要的货。”莲子来了劲,尖酸刻薄地笑了起来:“你被丈夫休了,怎么还呆在这里,真是不要脸,我若是你,一头撞死了干净。”

    周行德听她说得难听,心中不爽,喝道:“住口”女人家吵闹,他一个大男人本不想插嘴。可这莲子辩不过虞娘,就人身攻击,若再不出头,还真当我周行德是摆设了。

    “怎么,你这个泼皮又想怎么样?”

    周行德脸一沉,抬手就要做个请的肢势轰她出去,虞娘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柔声道:“内宅之中的事情,不是男子

    汉大丈夫应该过问的,此事有我呢”

    “他也是男子汉大丈夫?”莲子好象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忍不住又唾了一口。

    虞娘:“丫头,我怎么就不能呆在周家了,这里可是我的夫家。”

    “不要脸,人家都不要你了,还死皮赖脸呆在这里。”

    “你错了。”无论莲子说话再难听,虞娘还是一脸的平静:“此事却也符合礼制,我们做女人的,只要拜了堂,就是人家的人,这叫节。无论丈夫对你如何打骂嫌弃,却依旧侍奉公婆,相夫教子,虽万死而不悔,这叫烈。女人生于世间,名节二字却是一等一要紧。难道姑娘你将来若被丈夫抛弃,还想着寻人再嫁,做那水性扬花的女子。这样人的,我虞娘多看上一眼,也脏了眼睛。”

    “虞娘,我儿啊,说得好。”周母还在流泪,心中却是一阵大快。

    “你……”莲子被呛得说不出话来。

    虞娘继续说道:“这位姑娘,不管我们周、江两家的婚事究竟如何,大家既然能够走到一起说话见面,也算是前世修来的缘分。我比你年纪大,有些话却不吐不块。你才十四五岁年纪,将来的日脚还长着呢,若不通人情事故,将来只怕要吃苦头。如今我就教你一些做人的道理。”

    莲子有些口吃:“要你多话……”

    虞娘:“汉时的班昭所著的《女戒》上说‘妇德不必才明绝异’,意思是,我们做女人的无须具备特异才能,只要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就是具备了妇德。你仗着娘家有些势力,却来欺压夫家,又有何德?你身为下人,却浑身绫罗绸缎,满头珠玉,谈何妇颜?你说话轻佻无礼,谈何妇容?男主外,女主内,提亲退亲这等大事,你一个小丫头却越俎代庖,这是你的分内之事吗?细细想想,三从四德你犯了几出,你才是真真的无耻无行之人。”

    “说得好”周父大声喝彩。

    莲子咧开嘴“哇”一声大哭起来,“欺负人,欺负人”

    怎么说她也是个小孩子,立即招架不住,歇斯底里从下人们手中将周家送过去的聘礼抢过来扔得满地都是,这才一把鼻子一把泪地跑了。

    “哈哈,哈哈”周父开心地大笑起来:“痛快,真是痛快”

    周母欢喜地抱住虞娘,哭道:“我儿,这些年委屈你了,是娘的不对,是娘的不对。”

    虞娘也是眼圈一红:“娘,虞娘不能生育本是大错,行德要休我,虞娘毫无任何怨言。我也没什么要求,只希望一辈子待在周家,服侍爹娘和行德。你们也不要因为此事就可怜我,行德还是该娶个娘子回家,如此才能替我周家承继香火。”

    周母只是流泪,“乖儿乖儿”地喊个不停。

    周父

    恨恨地骂道:“江家辱我太甚,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江家的女儿咱还瞧不上了,可这口气得找回来。行德,你现在是官,带上你手下的牢子,去找那姓江的理论,实在不行,捉他回监狱关几天。”

    “啊,不至于吧”周行德连忙劝解了他两句,又安慰母亲半天,这才让二老顺了气。

    收拾江那啥的倒容易,可自己马上就要做给事中了,事情若闹将起来,被有心人人利用,却是麻烦。

    “行德,我说的那事,你意下如何?”等二老自去梳洗,再无他人,虞娘微微一福,问。

    周行德笑了笑:“你立这么大功劳,我能不答应吗?”

    虞娘撇了他一眼,丹凤眼中烟波流动:“怎么,还想着江家的小姐。”

    周行德心中一荡,这女人真是不错啊,有朝风情万种的御姐转化的趋势:“别说笑了,你们张家的人不是恨我到死吗,怎么想着叫我过去?”

    他心中也是奇怪。。.。

    第一百零六章 原因

    听周行德问起正事,虞娘这才说是她的后娘想见见周行德。

    毕竟以前周行德在名义上是虞娘后母名义的女婿,在场面上还得喊她一声娘。

    当然,如今周行德和张府已经没有任何亲戚关系,这个娘字倒也能免了。

    “你后娘要见我?”周行德有些皱眉,这人他虽然没见过。可通过准舅子张索就可以看出后娘宋氏不是一个善类,有什么样的母亲就能培养出什么样的儿子。

    一想到张索居然想骗周家的家产,周行德心中就有些不快,忍不住冷哼一声。

    张虞见周行德神色不快,也不多说,只道:“若行德不愿意去,我就去回了后娘,至多陪上几句好话罢了。对了,时辰已经不早,你又是朝廷官员,还是快些吃了早饭去衙门当差吧。已经错过了点卯,再不去,只怕会有人背后议论。”

    “不急,监狱那边就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我说了算,去不去也不打紧。”当着自己家里人,周行德倒不隐瞒这一点。

    他想了想,虞娘对自己和是真心实意死心塌地。她又是一个非常传统的女人,即便再厉害,可依她后娘和小舅子张索的刻薄性子,不能将自己请去张府,也不知道要被他们骂成什么样子。

    虞娘怎么说也是自己的人,怎肯让她受娘家人的委屈,无论如何,这个张府还真的去一趟。

    再说,周行德对大明第一豪门张家,对军方第一人英国公张辅有十分强烈的好奇心,若能见上他一面,也不枉来明朝一趟。

    于是,周行德便笑了笑看着虞娘:“我有说过不去吗?”

    虞娘面上却是露出一丝喜色:“如此,妾身就多谢行德了。”

    周行德:“可你又没说你后娘叫我过去做什么,就这么巴巴儿跑过去,好象有些不妥,总得说明情由才好。”

    虞娘才道:“其实这事情说起来有些复杂,得从索哥儿身上说起。行德你也知道,索哥儿也是十五六岁的朝天男子了。年前,府中为他寻了一门亲事,是钦天监副监王成王大人家的女儿。王大人对这门亲事也很满意,说是只待推算出一个好日子就送女儿过门。”

    “钦天监副监,正七品的清贵,不错啊。”周行德点点头:“也算是一门好亲事,大概是张家的老爷出面提的亲吧?”

    “却不是。”虞娘一说起弟弟的婚事好象有些高兴的样子,说:“是二奶奶找人去提的亲。”

    二奶奶就是张家二房老爷的正妻,也就是虞娘后娘的姐姐。

    虞娘:“不过,王大人的一个亲戚叫什么王中元。上月和人吃酒的时候犯了口角,将人打得半身不遂,赔了银子不说,还被拿到有司,如今正关你们东城大狱。后娘想问你能不能帮着看顾一二。”

    “此事倒也容易,也就是跟牢子和犯人们打声招罢了。也好找到我头上来了,否则,新人入狱,是要吃个大苦头的,熬不熬得过去还两说呢”

    看到虞娘吃惊的模样,周行德解释说。因为监狱之中关押的都是好勇斗狠之人,犯人们同居一室,难免会有争斗。一有新犯押入,里面的牢头二话不说,先暴打一顿给新人一个下马威,退了他的火气再说。也让其知道监狱中的规矩,免得日后惹出麻烦。

    这种事情,只要不弄出人命,监狱里多半也不管,甚至默许一间牢房靠丛林法则选出一个牢头。

    当然,高级政治犯都是单独关押的。

    监狱自来都是这世界上最黑暗的去出,周行德虽然没有道德洁癖,可有些事情眼不见心不烦,日常事务一概推给娄士弟处置,自己只把持着人事和财务,当起了甩手掌柜。

    听周行德说起监狱的事情,虞娘吃惊地瞪大眼睛。半晌才道:“行德,这事你得帮帮忙,如果方便的话。那王大人是个清流,日常也不在场面上走动,等到出了事,也不知道该怎么走门子。不得以,才找到后娘头上,问能不能帮个忙。此事也不大,后娘也不好厚着脸皮去求二奶奶,这才来麻烦你。”

    周行德突然冷笑起来:“难怪后娘给了你件旧衣裳,原来是有求于人啊”

    周行德说话难听,虞娘神色有些黯然:“行德,这也是长辈的一点心意。行德,此事关系到索哥儿的终身大事,让你受委屈了。再怎么说,索哥也是我的亲弟弟,就当我求你了。”

    周行德哼了一声,心中大大地不痛快。但是,看在虞娘的面子上,他也不计较许多,道:“好了,这事我知道了。不就是想在里面过得舒服点而已,挺简单的事情,弄得如许麻烦?”

    虞娘听周行德答应,心中欢喜:“行德你还真得进府中去见见我后娘,她老人家有话要当面同你说。”

    周行德点点头:“好,初二那天我就随你一到去张府。”

    说着话,周行德朝周山的房间里吼了一声:“周山,忙过了就随我上街去买年货。”

    周山揉着眼角的眼屎出来:“德叔,家里东西已经够多了,还买什么呀?”

    周行德:“等下去买几匹缎子回来给家里人一人置几身新衣裳,我周家怎么说也是官宦人家,怎肯拣人家破烂,老子又不是叫花子,自己女人都养不活。”

    对张虞穿她后娘旧衣服一事周行德还是耿耿于坏。

    他有种预感,虞娘后母要见自己这件事只怕不想虞娘刚才所说的那么简单。否则,只需带个话过来,照顾一下王家那个亲戚对他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

    吃过早饭,周行德同周山一道上街,痛快地买了一大堆衣服

    料子和女人所用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什么的,反正是可着劲儿地花钱,直到压得周山叫苦不迭这才停了手。让周山一个人带回家去,这才安步以当车,摇摇白摆地回衙门去了。

    刚进衙门,却见娄士弟一脸焦急地等在签押房里。

    篓士弟忙站起身来伸手拍着周行德身上的雪花:“周大人,你老人家总算回来了,真真急死小人,出大事了。”

    周行德一惊,难道是监狱里出了什么问题。自己马上就要高升,可不能出事:“说吧,什么事?”。.。

    第一百零七章 借人

    大冷天的,娄士弟还在流汗。

    他战战兢兢地说:“大人,刚才钟主事来过,见大人不在,大发雷霆,骂了半天娘才走了,让我马上把你找回衙门里来。这不,小人正要着人去请,你就到了。”

    “钟小鬼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他就见不得本大人的日子过得舒心,别理他,让他自己疯去。”周行德道:“小娄,以后钟巍过来,你好茶送上,好话说着跟他蘑菇就是了。只一句,别放他来烦本大人。”

    “这次只怕大人不理他也不成了。”小娄苦笑:“大人,人家钟主事可是得了上面的命令来的,这事还非得禀告你。”

    “那鸟人也就是是拿着鸡毛当令箭,芝麻绿豆大点差事,偏偏要喊破天。”周行德大为不屑。

    娄士弟将一份公函从抽屉里寻出来,用双手恭敬地奉到周行德面前,一脸惶恐:“大人,只怕不是芝麻绿豆大的差事,这是太子给刑部的教令。然后转到我们东城大狱,可马虎不得。”

    周行德神色一凛,接过来一看,精神振作起来。

    公函确实是太子颁发的教令,最近几年,永乐皇帝年事渐高,大概是感觉到自己去日无多,一心在有生之年将北部边患连根拔除,对政事也不怎么上心,索性让太子监国。国家大事皆由太子决断,他也不怎么过问。

    皇帝颁布的命令是“旨”

    ,太子的命令是“教”,格式不同,但一样是皇权的标志。

    于是,周行德忙洗了手,整理了衣着,一脸恭敬地打开看起来。

    上面的事情倒也简单,说,马上就是春节了,西苑那边的北海、中海和南海都上了冻。因为今天冬天气候奇怪,都入冬很长时间了还热得厉害。可眼见着就要过年,却突然冷得让人有些受不了,西苑里的冰都拱到金鳌玉蝀桥下面了。如果开春化冻,仔细冲坏堤坝。着刑部调拨两百个犯人进西苑修葺堤坝,务必在年三十前办妥。

    看完,周行德让书办将太子教令归档,找时间转回刑部。

    又点点头:“此事倒也容易,我们监狱什么都不缺,可要选两百个精壮汉子出来,倒不成问题。小娄,你下去安排一下吧。”

    娄士弟却没有动,眼珠子滴溜溜地转着:“大人,真要照办?”

    “你这话到也问得希奇……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猫腻不成?”周行德迟疑起来。

    娄士弟小声道:“大人,这两百个犯人去西苑,外面又那么冷,棉衣总得置办一套吧,否则冻坏了人,误了工期,就是一桩大罪。还有,这是苦力活儿,伙食上总得看到肉吧,这么多开销又从哪里支出?”

    周行德大为讶异:“这是公家的事,自然该户部出钱啊。”话一说出口,周行德才知道不对劲,又补充

    一句:“西苑位于皇城之中,又是皇家园林,按理应该从内帑那里开销。”

    “对啊,大人说得是这个道理。”娄士弟道:“小人大胆猜测,应该是内帑没钱了,这才让刑部派人。”

    周行德连连点头:“应该是这样的,那么,刚才钟小鬼过来又有什么说法?”

    实际上,永乐朝表明上看起来很风光,可迁都北京、疏浚大运河、四征鞑靼,七下西洋,最近又平定山东白莲教乱党,国库里早折腾得五穷六绝。偏偏永乐皇帝又不蓄私产,内藏府小金库中空得可以跑马。

    到如今,北京城尚未修建完工不说,连皇城中也有不少地方还种着菜养着鸡鸭,倒像一个大农村。

    永乐皇帝武人出身,不为稻梁谋,也不想理这种烦心事,无论是用兵也好,修建京城也好,一旦要使钱了,就问太子。

    譬如现今正在修建的西苑,就是皇城中第一要紧的政府工程。

    西苑风景秀美,从永乐皇帝迁都北京起就将此地定为自己的政治中心。从一四零六年起就将皇城的城墙向南移,把西苑整个地包进去。又开挖了南海,堆了万岁山,前前后后陆陆续续凡七年,耗费百万,终于初具后世中南海的雏形。

    不过,内库也被折腾个精光。

    偏偏皇帝特别喜欢这里的景色,一年中倒有一半日子住在此地。

    只不

    过,现在的西苑就是一个大工地,破烂得不成体统,总不可能让皇帝住在这种鬼地方吧。没办法,太子也只能咬着牙主持这项大工程。

    没钱,咱就想不花钱的法子。

    反正里面的石头木料什么的都已备齐,可劳工的事情却迟迟没能落实。明朝本有徭役一说,遇到大型国家工程的时候,可就地征发民夫。

    问题是,如果就地解决劳动力问题,户部那边肯定会激烈反对:修桥修路疏浚黄河什么的我们照办,你修皇家园林搞**,却是不成。

    然后就一番君王该与民休息,不能贪图享乐的大道理。

    雇人吧?实在是拿不出钱来。

    太子也是没了辙,索性问刑部要人。反正你们的犯人关着也是吃闲饭,还不如全部弄过来劳动改造。

    听周行德问,娄士弟回答说刑部六个大牢中关押的犯人倒是多,可一旦将犯人派上工地,所产生的费用,他们却不认帐,让监狱的司狱们自己解决。还说,反正犯人们的吃穿用度,户部早就发下来了,还问我们要钱,没门。

    钟小鬼有心报复周行德,就将这个差使派了过来,让他点齐两百犯人去西苑报到。

    “日啦,原来是打我的主意。”周行德大为光火,却无力反抗。毕竟他现在还没调离监狱,这最后一班岗还是应该站好的。

    想了想,只得叹息一声

    :“罢,看样子不答应也不成了。至于开销上面,咱们在挤一挤,好歹也要把这事对付过去。”况且,这又是太子工程,自己好歹也是太子一系的干将,怎么说也得帮太子把这个脸面撑起来。

    娄士弟:“大人你可要想好了,那里可是皇城。监狱里的犯人皆大凶大恶之辈,只要闹出点什么事情来,大人你的前程可就完了。钟小鬼的用心,何其恶毒也”。.。

    第一百零八章 西苑

    娄士弟说得这话倒是有理,就目前而言,东城大狱的牢子和看守人手不足,真若让那群犯人在皇城里放了鸭子,周行德一百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这个钟小鬼真好心思,想这么摆我周行德一道啊

    可自己在刑部干了才不过几天,没有根底,这个烫手的热山芋不接也得接了。

    想了想,周行德又问:“正常情况下,两百个犯人需要多少看守?”

    “如果关在牢房里,三五个人就足够了。若放在外面做工,以一人看守二十个犯人计算,至少需要十人。这还是少的,最大的麻烦是,进了皇城又不能带兵器,若真有事,还真怕控制不住场面。”娄士弟回答说。

    “倒不怕,皇城里面自有禁卫。至于犯人嘛,只要让他们吃好穿暖,也乱不了。”周行德说着话,心中一动,这也是一个在太子面前露脸的好机会呀

    虽说自己立下大功,可老不在太子面前露面也是不好,怎么着也得在他那里混个脸熟啊。

    前天刘勉不是说过吗,人情这种东西得时时维护才好,若一旦长期不见面,自然就淡了。

    未来的仁宗皇帝的朝局构架周行德自然知道,肯定是以三杨内阁为首的一干文臣为主,这可是三个牛人。如果不能在他们前头简在帝心,将来还有我周行德显达的份儿?

    看来,这个西苑还得去。不去,不但刑部那边不好交代,也给太子一种推卸职责的恶劣印象。

    可笑刑部的人只看到这事吃力不讨好,又要贴进去一些钱粮,却没想到这是一个接近太子的好机会,真是愚蠢啊

    周行德又道:“事情就这么定了,等下点齐人马去西苑。”

    既然主官都这么说了,娄士弟自然以其马首是瞻:“遵命,小的这就去安排。”

    “等等,问一件事,我们监狱里是不是关了一个叫什么王什么的犯人……”周行德敲了敲脑门,死活也记不起那人的名字,又懒得去翻卷宗:“就是钦天监王成王大人的亲戚,叫什么来着?”

    “哦,这人小的倒有些印象,叫王中元,听说是中元节那天生的,是王成大人的一个什么侄子。上个月在窑子里吃酒,与人争姑娘,将对方打成残废。王家虽然赔偿了十两银子,可苦主还是不依,报到官府里来。这案子春节之后审结,估计会判几年劳役。”

    “嘿,小娄你记性真好。”周行德赞了他一声。

    这监狱里如这种犯人多得很,难得这家伙还能记得清楚。

    娄士弟有些得意,笑道:“却不是小人记性好,只不过这家伙有些烦人,是个不好管的惹事份子。一进监狱就同牢头发生争执,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王大人的侄子,结果被人打得在地上躺了好几天,差点死掉了。伤好之

    后,又与人斗殴,再次被打得睡了好几天,这样反复几次,大家都烦了。后来,王家也托人过来让我等照看一二。可惜这王成自重身份,以为自己是个官,要摆架子,不肯送钱。我们也懒得理睬,由得王中元在监狱里自生自灭,只等判决之后送走清净。”

    娄士弟眼珠子还在不停地转动,小心问:“大人,是不是王家求到你府上来了。大人只需吩咐一声,小的们知道怎么做。”

    “你知道个屁。”周行德笑骂一声:“把这厮也带上,让他去西苑干几天活就老实了。”

    “是。”

    对于周行德安排的事情,娄士弟倒是办得上心,不片刻就召集齐两百人,都是青壮汉子。这些犯人一个个都目露凶光,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当然,官威大如天,众人还是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看犯人们都还老实,周行德很是满意,咳嗽一声:“有件事情你们要去干几天,这活有点累。不过,待遇却是不错,顿顿有肉,饭管饱。你们可愿意?”

    听到有肉可吃,所有人眼睛里都露出垂涎的神色。

    为了防止犯人们闹事,又要克扣钱粮,监狱里的伙食非常差,每顿只一碗糙米饭和几根萝卜条,口中早淡出鸟来,同时回答:“愿意”

    娄士弟又大声威吓:“只是,出去之后你们得老实得听话。否则,哼,回来之后有你们苦头吃,老子有一千种手段收拾不听话的夯货。都听清楚了没有?”

    “听清楚了。”众人又是乱糟糟地回答,然后是蓬蓬的磕头声。

    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低声道:“我不愿意,我乃王成大人的侄子,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又不差几顿肉。天寒地冻,让我去干苦力,没门”

    娄士弟大怒,提起鞭子就抽到他脸上,直抽得他满脸鲜血:“住口,不看看这什么地方,也有你插话的余地?”

    说话这人又高又瘦,异常猥琐,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周行德心中一动,走到他面前:“你可是王成大人的侄子王中元?”

    “自然,本公子就是王大人的侄子。我家伯伯乃是钦天监副监,堂堂正七品朝廷命官。你这个从九品的司狱知道厉害了吧?”王中元满脸得意。

    周行德也懒得理睬,转头对娄士弟说:“打得他生活不能自理,然后捆到工地上去。”

    “你敢”王中元暴跳如雷,然后“啊”一声惨叫,给娄士弟一脚踹到地上。

    然后,几个牢子一涌而上,将他抽得浑身是血。

    这下,所有的犯人都面带惧色,周行德这招鸡给猴看效果倒也不错。

    同后世的中南海不同,如今的西苑乱糟糟的,到处都是工地,海子里都上了冻,平得像镜子一般。虽说是在皇城之中,

    可城墙都还没修建完毕,西苑很多地方同外面的街市连在一起,并未完全隔绝。

    十个牢子看管这么多犯人确实有些困难。

    为了加强管理,周行德准备将犯人们编成二十个小组,每组设一个队长,让犯人们相互监督。当然,被选中当队长的犯人都是监狱里的牢头,在这里的待遇比普通犯人要好许多,也有一定的特权。

    这二十个队长名额中,周行德特意给王中元留了一个。

    到了西苑,先是立了几个工棚,然后,周行德就命人将王中元提来。。.。

    第一百零九章 人性本恶

    王中元被狠狠打了一顿捆到西苑之后,又扔到雪地里一壶茶时间,一进温暖的工棚,一张脸就好象冻坏了的梨子显得五颜六色灿烂不堪。

    他现在已经被周行德彻底挫败了锐气,丧气地跪在周行德面前不住求饶。

    周行德看了看眼前这个已经彻底被自己收复的家伙,知道这就是一个没本事没家世,却要学人当纨绔的败家子泼皮流氓。

    对此人他是毫无好感,但看在虞娘求情的面上,倒不想拿他怎么着。

    况且,接下来自己还有用他之处。

    官场用人,讲究使功不如使过。先杀杀他的威风,在重用,也便于控制。

    周行德和颜悦色地说:“王中元,说起来,我同王成大人也不是外人。昨天你家里人来监狱里求情,本大人也有意思照顾于你。可惜你今日却与本官作对,不治你,何以服众。现在,你可服气?”

    王中元冻得不住发抖,磕了一个头:“罪犯王中元服了。”

    “恩,知道错了就好。站起来说话吧”说着话,周行德示意娄士弟递给他一碗热汤。

    王中元赶紧喝了几大口,这才缓过劲来,连忙说:“多谢大人,多谢大人。”

    周行德又端详着王中元,口中啧啧有声:“看你模样也是娇养长大的,如今却被关在监狱中吃尽苦头,本官心中却有些怜惜。你不想来这里做苦工,也可以理解。不过,我东城大狱人手不足,必须把你抽调过来。你也别认为这里的日子苦,其实却是有不少好处的。”

    王中元乃是个混不吝的性子,见周行德神色和缓,忍不住大起胆子问:“敢问大人,到这里来做工又有什么好处?”

    “或许,顿顿有肉你也瞧不上,毕竟是没做过苦工的,这工地上的日子只怕你一天也熬不了。不过,也未必就要干活。”

    王中元忙赔笑:“大人,真不用干活吗?”

    “当然,只要你做了队长,就可以脱产。而且,你手下的犯人的伙食都由你来安排,谁吃得多一些,或者少一些,你自己就能决定。本官也懒得管你们工地上的事情,只要按时把活干完就成。恩,对了,本官好特许你们队长可以体罚犯人。王中元,你如果有这个本事把手底下的人管好,我就让你做队长。”

    王中元心中一喜,连声道:“自然愿意。不过,大人可以让小人亲自挑选队员吗?”他心中发狠,决定将以前打过自己的犯人都挑到手下来。如此,可以正大光明地克扣他们的伙食,看不顺眼就一顿毒打。嘿嘿,报仇的机会到了。今回定让你们知道小爷的厉害。

    “大人面前也有你讨价还价的份儿?”娄士弟大声喝骂。

    “可以。”周行德点点头:“不过有一点,我安排的活你得干

    好了,否则,就捋掉你的队长一职,下工地去干活。”

    “是,小人一定督促他们把活干好。”

    “下去吧”周行德一挥手。

    王中元喜滋滋地退了下去,然后挑了十九个同自己有仇的犯人,接着就是一通作威作福。

    看这王中元小人得志的模样,娄士弟有些担心地对周行德说:“大人,这么弄成吗?”

    “等着吧,过一天就知道其中的妙处了。”周行德抚摩着下巴微微一笑。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同周行德所预想的一样。

    二十个队长人选很快确定,周行德特许他们不用干活就能享受监狱提供的食物,还能对犯人们打骂体罚。

    于是,那些队长们一朝权在手,便把令来行。背着手在工地上颐指气使不说,还将最累最苦的活派给与自己不对付的人,动辄抬手就打。

    这其中,王中元干得最起劲,在监狱方的支持下,将两个同自己有仇的犯人打得满头是血。

    到了晚上,更是克扣掉犯人们的饭菜,自己抱着一大盘食物吃得满嘴是油。

    这种情形,其他小队也不例外。

    队长和队员们的仇结越发地深了,做起工来也是不带劲,效率自然低下。

    第二日,周行德出乎众人意料地宣布,鉴于昨天的活干得不好,免去所有队长的职务,让干活最起劲的那个做队长。

    听到这个消息,二十个队长同时面色大变,而其他受过欺压的队员则是一脸的欢喜,决定好好收拾收拾这二十个狐假虎威的狗东西。

    这下,形势翻了个个儿,那些前队长们被新任的队长收拾得哭爹喊娘,这其中尤以王中元为甚。不但大冷天的被派下水去掏塘泥,还整整一天没有吃东西。

    到了晚上,验收了当日的劳动成果之后。周行德又宣布从今天开始实行末位淘汰制度,每天审核一次,活干得最差的那个组的队长就地免职。

    很幸运,王中元所在那组的队员都是监狱里的刺头,干活不成,整起人来却是在行,只顾着作弄王中元,活干得却最差。于是,队长被就地免职,王中元因为干活最卖力,被再次提拔成为队长。

    王中元官复原职之后,立即面露凶光,接下来他会干什么,地球人都知道。

    这下,所有的犯人都被这一恶毒的制度给震住了。

    到第二日,所有的( 天下衙门 http://www.xlawen.org/kan/485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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