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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我说有什么事我转达一下吧,或者让你回电话,她说不用,也别告诉你她来找过你。我看她说起你的时候神情不太自然,就问Lucy,Lucy告诉我她叫蔡影。不过,Lucy可没说是你的女朋友噢,”说着,她拿胳膊碰了我一下,笑道∶“是这两天才明确的吧。”

    “陆雅,我看你应该改行去做侦探。”我笑道,认同了她说的话。

    陆雅咕囔了一句,我没听清楚,便问她说什么,她却转了话题∶“G条件怎么样?工资高吗?”

    我说一个月两千来块钱,陆雅一愣∶“这么少?不会吧!”看起来她真的蛮惊讶的,“Paul,我们公司过完年就招人,你过来吧,多了我不敢说,但工资比你现在翻一番我想绝对没有问题。”陆雅热切的望着我。

    我心里一阵苦笑,她那里知道我的难处,嘴上却道∶“我是新人,工资才这么低。其实G的待遇蛮好的,机会也很多。”,这倒是实话,蔡影只是个C级主管,工资就比我高一倍,我上司叶灵是A级主管,工资更是一个顶我三个。

    陆雅见我态度坚决,便把话题又引开了。她是跑市场的,国内国外去的地方很多,见闻也广;偏偏我在原来单位的时候也是把祖国的大好河山逛了个遍,她说A城的B餐馆蛮有特点的,我就说旁边还有一个C酒家更不一般,她说是呀是呀,我也在那儿吃过饭,坐的还是二楼靠窗的那张桌子呢,然后开始争究竟是那一道菜更好吃,等等等等。就这样不知不觉便到了终点。

    陆雅的哥哥嫂子早在机场等着了,俩人都是副书生模样,站在一起蛮有夫妻相的。看到这么多的行李,也都吃了一惊。她哥哥问她是什么东西这么多,陆雅说是贺礼,她哥哥说也不用给我买这么多东西呀,陆雅却跑到她嫂子跟前拉着她的手对她哥道∶“你想的美,这些都是给我嫂子买的。”哄得她嫂子一脸的高兴。

    我心道这陆雅看似漫无心机的,却着实懂得人情世故。反正好人也做了,那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吧,便一直帮着陆雅他们把东西送到她哥在上地的新居。陆雅的父母已经在新居等着了,看着累的气喘吁吁的我,再看旁边两手空空、笑颜如花和我说话的女儿,就有些弄不清我和陆雅之间的关系,她哥哥嫂子恐怕也有同样的想法,陆妈妈更是用一种丈母娘看女婿的眼光望着我,看得我浑身不自在,只有陆雅一个人似乎浑然不觉。

    望着满头大汗的我,陆雅的嫂子把她叫到一旁,嘀嘀咕咕的不知说了些什么,陆雅的脸有些红,跑去卫生间拿了条毛巾给我,柔声道∶“歇一歇吧。”

    我说不了,还得接机哪。陆妈妈也说吃了午饭在走吧,我也婉拒了。向陆雅要了她密云老家的地址和电话,在她的叮嘱声中我便告辞了。

    去王府井附近的P饭店找到了叶灵的朋友营销总监助理孙红,她把早准备好的两个房间的钥匙给了我,笑道∶“Susanna上午还来过电话,告诉我一定要给你最好的房价。有这样的上司,你也蛮幸福的。”

    径直去房间看了一下,和G大同小异,可能所有的五星级酒店都是这种格局吧。又去各个餐厅转了一圈,看看有没有节日期间的活动通告,果然在越秀厅发现了邀请住店的客人除夕夜一起包饺子的广告牌。

    看过之后,我来到前台,准备给妻预定一间客房。前台的小姐查了一下电脑,恭敬的问我∶“您是X旅的吧,孙助理已经特别交待过了。您看这间房和您一个楼层,房价也和您先前开的一样,行吗?”

    当然可以,我心里一阵高兴。

    为了防止万一公安局查妻在北京的住处,我又在一家招待所用妻的名字预定了从初二到初四的房间,并把押金也交了。办妥这些事,已是下午三点多,我知道该去机场接机了。

    从旧金山飞过来的这趟国航班机是晚上快7点到的,我和P酒店的机场代表小陈举着写着Julia姐妹俩名字的牌子站在出站口。后来证明这纯属多此一举,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Julia和Cindy就像两团火焰一样显眼;而或许是某种心灵感应起了作用,她俩同样很快发现了我,兴奋的冲我摆着手。

    “你是我们的大哥哥?”两个女孩充满好奇的望着我。

    小陈并不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笑道∶“那能有错吗?!看你们多像啊!”,我看着和我长得蛮像的姐妹俩,心里也升起一种亲切感,好像她们真的就是我妹妹。

    由于在网上见过面,我很容易的分辨出姐姐和妹妹。姐姐Julia虽然只比妹妹Cindy大八天,看起来却成熟不少,个子也高出一块。俩人的五官脸形大多像我的乾爷爷,只是那两对眸子却都闪动着江南女子特有的灵气,这应该是老太太的遗传因素起了作用,不过异国情趣的穿戴打扮多少有些让人觉得不和谐。

    夜晚的北京华灯初上,到处张灯结彩,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节日的喜庆气氛中。Julia她们从没见过这样的景致,趴在车窗上目不转睛的看,嘴上还唧唧喳喳的议论个不停。

    到酒店刚把行李放好,姐妹俩儿就迫不及待的让我带她们吃饭。在嘉陵楼美美的吃了一顿,Julia意犹未尽的评论道∶“我现在知道了,美国的中餐馆原来都是骗人的。”

    姐妹俩的时差还没倒过来,夜深了,两眼还贼亮贼亮的没有一丝睡意,缠着我带她们去逛夜景。我只好把脸一扳,摆出哥哥的架势∶“不行,今天必须把时差倒过来,明儿除夕才是重头戏!”说着把姐妹俩硬是拽回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间刚洗完澡,电话便响了,里面传来Cindy的声音∶“大哥哥,你过来陪我们说说话吧,我和姐姐都睡不着。”Cindy的声线很特别,半生不熟的中文从她嘴里说出来,竟有一种异样的诱惑。

    我穿戴整齐来到姐妹俩的房间,里面的景象香艳无比,姐妹俩刚洗完澡,披着浴袍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里面应该只穿着三点,衣襟掩映间遮不住春光,丰满而又青春的胴体让我呼吸不由得一促。

    姐妹俩看到我的那副打扮都笑了起来,Julia笑道∶“大哥哥,你真是个preciseman.”

    “不是我古板,这里可是中国。再说做哥哥的总不能穿着三角裤进妹妹的房间吧。”,看Julia胸前有不太明显的色块交界,知道这是日光浴的结果,心里一动,便有了主意。

    我让桑那房派上来两个按摩师,不一会儿便上来了两个二十七八岁的女子,看到房间里的情况,都是一愣。

    我说我两个妹妹刚从国外飞回来,挺累的,让她们好好按一按。

    姐妹俩趴在床上边和我聊天边享受着身体传来的阵阵舒爽,两位按摩师的手法相当的高明,不太长的时间,姐妹俩的反应便开始迟钝起来,说话也是有上句没下句的,又过了一会儿,终于睡着了。

    替她们盖好被,我签了按摩师的小费,其中一个叫李丽的还颇为艳羡的道∶“你妹妹可真幸福呀!”

    第二天一清早,Julia和Cindy就要去逛天安门和故宫,我说等等,便拉着她们去美容室,告诉美容师把她俩重新打扮一下。Julia奇怪的问我为什么,我说你得入乡随俗。美容师心领神会,把她俩那头红发恢复了本色,又除去了许多零零碎碎的装饰,两个小时后站着我面前的已是两个可爱的中国女孩了。

    一进故宫,姐妹俩就开始啧啧称奇。那些极富中国传统色彩的建筑、庭院、古玩让她们流连忘返,离开故宫的时候已是夕阳西下。

    站在故宫墙下,落日的余辉照在姐妹俩的身上,穿着红色登山服的两个人似乎融进了背后那堵古老的朱红宫墙里。

    “你看是现在多么的和谐。”我感慨的道,姐妹俩也明白了我让她们换装的目的。

    想起第二天陆雅哥哥的婚礼,我问道∶“你们想不想看中式的婚礼?”

    “好耶!”“是坐花轿,戴红头巾那种吗?”

    我苦笑,看来国外对中国的宣传还真有误区,“坐花轿?没那么夸张。不过,因洛ub乡下,我想应该蛮传统的。”

    姐妹俩都说要看,我说那好吧,咱们去买件贺礼吧,参加人家婚礼总不能两手空空。于是又开始逛街,在一家工艺品店花了一千多块钱买了套银质餐具准备送给陆雅的哥哥,姐妹俩也捧了一堆诸如刺绣、陶器的手工艺品回到了酒店。

    晚上越秀厅里摆上了一圈面案,百多个住店的客人跟着大师傅学包饺子,吵吵嚷嚷的极是热闹。Julia和Cindy都是心思灵动的姑娘,和面、醒面、调馅儿到包饺子,一招一式学的还蛮象回事,最后把包好的饺子下进了锅,Julia嘟囔着大师傅教的“闷煮馅,开煮皮”

    的煮饺子口诀,旁边Cindy则呼唤上帝的支援,最后终于大功告成了。

    “哇,好吃,真好吃!”Cindy一面嘘溜着吃着热气腾腾刚出锅的饺子,一面夸自己,那付天真顽皮的模样让周围的人都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哥,你说的除夕三件事,饺子已经吃过了,下面是不是该看春节联欢晚会了?”Cindy问我。

    我点头,不知什么时候,姐妹俩就把“大哥哥”的称呼换成了更亲切的“哥”。三个人回了房间,我叫了不少粤式的宵夜让餐厅送到了房间,三人边吃遍看,甚是恰意。

    到晚上十点,我说得给同事们拜年,回到自己的房间。先给杨露、叶灵、李笑这班酒店的朋友和同事拜了年,又在一些客户的传呼和手机上留了言。想给父母和妻打电话,却有些犹豫,权衡了一番利弊,想到毕竟不是公用电话,便忍了下来,把电话打到了蔡影家。

    “我一猜就是你。”蔡影的声音很腻,“都想你了。”

    电话里还能听到其他人的说话声和晚会节目的音乐声,蔡影这样无所顾忌的直舒胸臆,看来她家里人都已经接受了我。心里一热的同时肩头似乎压上了千斤重担。

    我抖了抖肩膀,似乎想要甩掉什么,问她∶“病好利索了吗?”我走的时候,蔡影的病还留了个尾巴。

    “没好~,等你回来才好!”看穿了蔡影在撒娇,我故意苦恼道∶“还没好呀,你身子这么弱,我可再不敢……”

    “讨厌啦~”,蔡影嗔道,就听好像有桌椅移动的声音,然后是关门声,接着电话里吵杂的声响一下子小了许多,只剩下蔡影娇腻的轻语∶“你呀,就想乾坏事。”

    我顺口说了句你不想呀,心里却猛地一紧,这样的对白原来经常在我和妻之间出现,怪不得这么熟悉,想起妻,我兴致一下子低落下来。

    不等蔡影说话,我就藉口Julia她们叫我,说要挂电话了。

    “那好吧,欢,……早点回来,我真的很想你。”蔡影的声音里充满了柔情。

    临近子夜,外面的鞭炮声渐渐响了起来。姐妹俩坐不住了,抱着下午买的鞭炮礼花跑下了楼。停车场上已经站满了人,大家都在等午夜的钟声。

    一到零点,顿时鞭炮大作,震耳欲聋的声音在全城响起。在礼花和鞭炮的闪映下,人们带着喜庆的笑脸,和认识的、不认识的人互道着祝福。

    “过年好。”,“过年好!”。

    “恭喜发财!”,“发财发财!”

    Julia突然抱住我亲了我一口,笑盈盈的道∶“哥,过-年-好!”,Cindy也不甘示弱,同样使劲亲了我一下。

    我连忙告饶,说你们还是给家里打个电话,问候一下爸爸妈妈、外公外婆吧。

    刚接通美国那边,Cindy便把电话抢了过去,叽哩哇啦的开说起来,一会儿又把Julia叫了过去。鞭炮的声音太大,也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

    看到停车场的对面有个公用电话亭,我心里大动,就像看见了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快步走了过去。

    先给爸妈家打了个电话,爸爸接的电话,一听到我的声音,爸爸的声音就有些呜咽∶“小东,你好吗?我和你妈都很惦记你,你妈等了你一天的电话……”

    我心头一酸,眼泪顿时流了出来。妈等了一天,爸您何尝不是!记得往年的这时候您早就睡了。

    “我还好。”我努力镇定自己的情绪,已经让二老担惊受怕了,我不能让他们再担心我在外面逃亡的生活是不是辛苦。

    电话那边换成了妈妈,她哭着问这问那,我极力的安慰她。收了线,又拨通了妻的手机,没等我说话,便传来的妻的声音∶“小东,怎么才来电话,我都想死你了,恨不得今天就是初二……”

    “我也是……”,妻的浓情在我心里化开,一波一波的似乎占满了我的心,刹那间我心里生出一阵愧疚,妻把我当成了唯一的依靠,而我却背叛了她!一股强烈的悔意充斥着我的脑海∶不能再对不起妻了!

    安定一下波涛起伏的心,我告诉妻我已经在P订好了房间,房号是1XXX,钥匙已经留在了前台,让她用“李童”这个名字去前台拿钥匙。

    李童其实是Cindy的中文名,那天前台的小姐问我谁来拿钥匙,我不想让妻在P留下什么痕迹,便顺口说出了Cindy的名字。

    正说着相思情话,Julia和Cindy跑了过来,我忙挂断了电话。

    “哥,你哭了?”Cindy看到了我眼边的泪痕。

    “叫鞭炮熏的。”,我掩饰道,Julia把电话递给我,“外公找你哪。”

    给乾爷爷拜了年,老爷子笑着问∶“小欢,小珊和小童很闹人吧,我真想看看你是怎么应付她们这两个小鬼的?”,和老爷子在网上见面的次数多了,彼此之间好像越来越亲近。

    “没有呀?她俩乖得很。”

    “哦,转性啦?她们在家的时候我可被折腾死了。”话虽这么说,可语调却透着溺爱。

    又问我春节联欢晚会的节目精不精彩,说在国内的时候没觉得怎么的,到了国外看不到晚会,还真觉得少点什么。我说我会尽快找到晚会的带子让Julia她们捎回去。

    “好了,外公,我们要和哥哥逛街啦!”Julia抢过电话道。在王府井大街上逛到下半夜快3点才回酒店,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了。

    匆匆吃过早餐,包了辆酒店的出租车去密云。司机老张看了一下地址,笑道∶“石城乡?

    怎么,去黑龙潭呀?我拉过那么多客人,大年初一去看瀑布的您还是头一个。“害的我解释了一番他才明白。

    上了京密路,路旁的景色开始荒凉起来。飞驰的汽车象是一部可以倒流时光的机器,越走两边景色的年代越久远。Julia和Cindy都发出了感慨∶“城里城外的差别太大了!”

    到了石城乡,打听了好几个人,才找到X村,可能是因为靠近风景区,X村看起来还算富裕,不少人家起了二层的楼房。随便问了个村民,那婆娘笑道∶“今天办喜事的老陆家?

    就在街角那边一拐弯就是,我汉子也去了呢。“

    到了街角,就听见阵阵的唢呐声,一群孩子在一座院子的门口跑出来跑进去的嬉闹着。

    车开过去,孩子便围了上来,东看看西摸摸的煞是顽皮。我看大门中央上贴着一对大大的喜字,旁边还有付对联“吉日吉时传吉语,新人新岁结新婚”,知道到了地头儿了,便笑着对Julia姐妹道∶“我们到了。”

    拎着给新人的贺礼和给老人买的营养品进了院子。院子里摆满了桌子,各式各样的足有二十多张,每张桌子都挤满了人。院子中央临时扎了个矮台,五六个浓妆艳抹的汉子在上面吹着唢呐,不时引来阵阵的喝彩。

    我一眼便看到了正招呼着院子里客人的陆雅,她穿了一件米色的呢子上衣和深蓝色的毛长裙,如同鹤立鸡群,异常醒目。她也立刻看到了我们,马上跑了过来,引得不少人把目光投到了我们身上。

    正月里北京的天气嘎嘎的冷,陆雅的脸冻得通红,连笑容都有些僵了。

    “太好了,你们总算来了。”,亲热的拉住Julia和Cindy的手,笑着对我道∶“这是你妹妹吧,长得真像。”又问Julia她们路上累不累。

    我互相介绍了一下,对姐妹俩说∶“你们叫她陆姐吧。”,Cindy却在我耳边小声说∶“哥,我是不是应该叫她嫂子?”我使劲瞪了她一眼,她一吐舌头,乖乖的闭上了嘴。

    Julia四下张望了一圈,奇怪的问∶“陆姐,新郎和新娘子呢?”

    陆雅笑道∶“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我哥他们正准备拜堂哪。”,说着,把我们领到了正屋。

    屋里布置的喜气洋洋。北墙正中的八仙桌上供着一尊佛像,香烟缭绕,桌两边分别坐着陆雅的爷爷奶奶和父亲母亲,还有一群应该是陆雅叔叔大爷的坐在下手,墙角站着一个人正在录像。陆雅的哥嫂穿着中式的棉袄跪在长辈前面,一个村干部模样的中年人站在侧面吆喝着∶“二拜高堂――”

    Julia和Cindy顿时睁大了眼睛,陆雅的哥嫂已经开始拜起来,Cindy才想起自己的数码摄像机,忙举了起来。

    看着陆雅的哥嫂恭恭敬敬的拜着长辈,我突然想起了和妻的那个简朴的婚礼,然后想起了妻,接着是苏瑾、蔡影,我胸口不由得一阵郁闷。正努力保持着脸上的笑容,陆雅捅了我一下,小声道∶“Paul,你和你妹妹在这儿看吧,我出去招呼客人去。”

    陆雅的声音隐约藏着一股烦躁的情绪。我顿时明白了她的心情,眼看着疼爱自己的哥哥变成了另外一个女人的丈夫,心里总有些失落。

    我也正想出去透透气,便道∶“我帮你吧。好歹我是个五星级酒店的员工,招呼客人是我的强项。”叮嘱Julia和Cindy老老实实看着,别说话,便和陆雅一同来到了大院。

    陆雅边走边笑道∶“我怎么忘了这茬儿了,应该找你当司仪才对。”

    我说你饶了我吧,咱中国的婚俗讲究多了,不是咱这辈人能了解的。陆雅说那也是,一面招呼着乡里乡亲。因为天冷,上的多是大锅的炖菜,炖鸡、炖鸭、炖肘子、酸菜血肠炖白肉都是一盆盆的,围着中间的大火锅,显得热气腾腾。我拎着陆雅递给我的一瓶京酒,给这个添点儿,给那个倒点儿。

    “二丫,什么┅时┅候喝┅喝你喜酒呀?”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带着醉意问,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

    “四哥,等小虎子上大学,她姑就该结婚了。”陆雅四两拨千斤,却下意识的瞥了我一眼。

    那汉子一起话头,我就知道这把火非烧在我身上不可,果然,那汉子道∶“骗┅骗你四哥不是?你┅你不急,你┅对象不┅不急呀!”,又冲着我道∶“妹┅妹夫,我说得┅对吧?”

    旁边还有人搭腔∶“是啊,人家小姑子都来了。”

    陆雅的脸本来就冻的像个红苹果,这时更是有些发紫,不好意思的望了我一眼,转头脸上便带了愠意,刚想说话,却被我拦下了。我笑着对那汉子道∶“四哥,这事得她自己说得算,她若说得不算,等她结婚的时候,四哥你多罚她一杯酒就是了。”

    四哥点头∶“还是妹┅妹夫的┅话┅在┅在理。二┅丫的眼┅眼力还真┅真不赖!”

    转了两圈,竟有三四拨人问同样的问题,陆雅实在受不了了,跟我说∶“咱进屋吧。”

    回到正房,拜堂仪式已经结束了,那些至亲长辈们围坐在才摆好的两张大桌旁,陆雅的哥嫂挨个敬着茶。

    Julia和Cindy围在陆雅的爷爷身旁,站在一副写着“天地君亲师位”六个大字的帖子前,老爷子正笔划着道∶“……这君不开口,是说”君“字要全封闭,不能留空隙;亲不闭目,就是”亲“字,这是繁体的亲字,右边的”见“字不能把上面的”目“字最后一横全部封住:”师“无别意,这也是繁体字,要少写一撇。这”天地君亲师“是咱中国人的五大伦常,不可不知呀。”

    Julia姐妹俩似懂非懂的点着头,陆雅掩口小声笑着对我说∶“爷爷昨天教育了我一番,今儿又找着人教育了。”

    我心里一动,问陆雅∶“这帖子是你爷爷写的吗?”,老爷子听到了,回头望了我们一眼。那老人的目光深邃而又豁达,象是包容了人间世情,又象是洞悉了宇宙的奥秘,我不由得浑身一颤。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陆雅的爷爷,也是最后一次,就在这年春暖花开的五月,当他的重孙子呱呱落地的时候,他突然走了。

    而这时的他依然还是个精神矍铄的睿智老人。因为我们是远道而来的朋友,我坐在了老人的旁边。

    “……天平地宽,人立其间哪。但天地再大,它也大不过人心;人心再大,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堆黄土罢了。”

    这道理很浅白,我自然明白,看老爷子的样子似乎应该有下文。

    “所谓”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人生不过百年,象我老儿今天八十有六,也算是高寿了,回头一看,人生啊就像白驹过隙的一闪,有什么?!”

    话从饱含人生阅历的老人口里说出来,竟是那样的震撼人心,我似乎觉悟出什么。我旁边的Julia却一头雾水的问道∶“哥,那个”昭君“什么什么的,是什么意思呀?”

    我解释道∶“这是庄子逍遥游里的一句话,朝菌是一种菌类植物,它朝生暮死,不知道一天的短长;蟪蛄就是寒蝉,也就是知了,它春生秋死,所以不知道一年究竟有多长。陆爷爷用它来比喻人生苦短,很多事情都来不及体会。陆爷爷,我说的没错吧?”

    老人赞许的点点头,道∶“是啊,不过有些事你是永远来不及去体会的,象生死大事,你没办法去体会;还有些事……”老人顿了一下,好像在犹豫说还是不说,最后还是说了下去∶“有些事恐怕是你不敢去体会的,”圣人无名“,其实大家都洛uW所累呀!”

    陆雅似乎觉得这个话题有些压抑,冲着她爷爷撒娇道∶“爷爷,您就别再讲您的人生大道理了。再说,我哥结婚,讲什么生生死死的,多不吉利呀!对吧,奶奶?”

    老爷子哈哈一笑∶“好好好,不讲不讲。小伙子,来尝尝这血肠白肉,猪是昨天才杀的,喂的可都是粮食,跟城里的不一样。再尝尝这个,这大酱是自己家腌的,现在会做的人越来越少喽……”

    一顿喜筵吃的宾主尽欢。Julia姐妹从未吃过这样的农家大锅菜,自是欢喜异常。我看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陆雅的妈妈说陆雅你不是要回城吗?和小王一起走吧。陆雅却有些犹豫,我说反正顺路,一起走吧。

    坐在车上,陆雅讲起了她爷爷,我才知道野ul年轻时是乡里有名的才子,二十刚出头就设馆教书,解放后当了一段民办教师,到文革的时候也就不干了。

    “我听我爸说,爷爷上面是好几代单传。本来乡里人都说爷爷应该去京城闯一闯,没准儿就能闯出一片天地来,只是正碰上卢沟桥事变,我太爷爷就说外面兵荒马乱的不安全,死活不让我爷爷去,爷爷也就窝在村子里了。”

    我一阵感慨,老爷子的话又流过我的心田。

    第五章

    第二天,我带着Julia和Cindy去西便门外的白云观逛庙会。姐妹俩骑毛驴儿、摸石猴儿、打金钱眼,玩的不亦乐乎,我的心思却早飞到了妻那里。妻的班机是下午2点的,刚过了中午,我就开始等妻的电话,时间就像是电影的慢镜头,一分一秒的竟是那样的难熬。最后连Julia都看出我坐立不安的样子,关切的问我∶“哥,你怎么啦?不舒服吗?”

    我灵机一动,顺水推舟道∶“没大事,Julia,我身子有点虚,来北京之前感冒刚刚好。”

    看白云观里已是人山人海,又道∶“这儿人越来越多了,再呆恐怕只能看人挤人啦。要不咱们回天桥听戏怎么样?劳逸结合,攒点儿力气明天好上长城。”

    看起来姐妹俩都很体贴我,乖乖的和我回到了天桥的L茶园。L茶园是京咱u钗W的茶艺馆,里面的京剧、京韵大鼓、杂技都是京城里叫得响的,经常有着名的演员和票友过来客串。最早领我来这儿的是我原来单位的头儿顾总,他是个超级京剧迷,在这里认识了一个挺有名的女票友梅姐,两人看顺了眼,一来二去的梅姐便成了他的情妇,以后他每次来北京,业余时间就几乎全献给了这里。因为他出差几乎都是我陪,这茶馆也就变得熟门熟路了。

    别看是大过年的,L茶园依然高朋满座。在二楼和人拼了张桌子,才总算找到了位子。

    台上演的是程派名剧《法门寺》中的一折《拾玉镯》,孙玉姣刚出场,正念着那四句定场诗∶“泪湿衣衫袖,新愁加旧愁,梅期已过,见人面带羞。”。我一面品着上好的安化松针,一面应付着姐妹俩的提问。其实我原本对京戏一窍不通,只是来的次数多了,耳濡目染的多少知道个五六七,姐妹俩的问题一时还难不倒我。

    “……你听她的念白,字眼儿特清楚,转折的地方,抑扬顿挫的,这就是程派的特点。”,我趁着孙玉姣演喂鸡一段没唱没白,便把自己知道的那点儿京剧知识传授给Julia姐妹俩,“程派的开山祖师爷程长庚程先生是徽班出身,徽就是安徽的徽,他不仅会徽、汉两剧,而且还会昆曲,《桃花扇》知道吧?……不知道啊,没关系,你记着昆曲是江南流行的一种戏曲就行了,昆曲的咬字发音特讲究字清句明,所以程派的唱腔也就极尽抑扬吞吐之妙了。”

    台上的孙玉姣开始数鸡了,我看了一会儿,对姐妹俩道∶“这个演孙玉姣的演员戏演的还不算到位,你们看,她数鸡的手指指的方向,是不是指到了舞台的正前方?这不把观众都给数进去了吗!我在这儿看过北京京剧团的郭伟演这出戏,人家数的时候手指头指的都在舞台的那个圈子里,一指头一指头的让你看得清清楚楚的,特舒服……”说着说着,心头却蓦地想起了在这儿认识的一个中戏的女孩,那女孩是梅姐的侄女,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是在演《拾玉镯》这出戏,虽然功力不如郭伟,可举手投足间把十六、七岁的孙玉姣那付小家碧玉的风情演的惟妙惟肖……“哥,那念白还有别的念法吗?”Julia问。

    “是啊,几大流派都有自己的发音方法。就像在你们美国,乡村音乐和爵士乐的吐字方法也不一样嘛。”我又顺手拿起了自己的茶杯,“你看,咱们喝的是安化松针,你看你旁边那位姐姐喝的……”,我伸脖子看了一眼,“……那应该是都匀毛尖,两样都是绿茶,味道可是不一样呀。”

    这倒不是我有多么懂茶,L茶园卖的茶种类很多,算起来恐怕有上百种,可真正的好茶却只有十几种而已,而我恰巧都喝过。我原来的单位效益特别好,但因为是国有企业,顾头儿也不敢明目张胆的往自己兜里揣钱,不过花起钱来就真的称得上“奢侈”二字,来L茶园自然都是好茶伺候着。

    “是吗?喝茶也有这么多讲究吗?”,《拾玉镯》这出戏唱少动作多,加上演员功力不够,戏就有些蔫了,Julia看得有些兴趣缺缺,便琢磨起眼前的茶来。

    “当然啦!”,我心里暗叹,这姐妹俩还真是“banana”一代呀,相对茶的无知来说,可口可乐才是她们的最爱吧。

    我叫来伙计又给Julia和Cindy沏了一壶“白毫银针”,滚热的开水冲入晶莹剔透的玻璃茶壶中,茶芽翻滚着在水中起伏,一股淡淡的茶香飘了出来。

    Cindy就想倒出茶汤,我打了一下她的小手∶“傻丫头,别心急,现在还不能喝。”

    “一个懂得茶道的人,这位先生是啊。”,一个柔软的声音道,字正腔园的一口北京话,只是句子是倒装的,每个词之间的连接也很生硬,一听便知道不是国人。抬头一看,我眼前一亮,说话的人是个三十出头的柔美东方女子,正是我们的同桌,她原本一直背对着我们看戏,不知什么时候转过身来。这女子的模样一下子让我想起了日本那个已经退隐的巨星山口,脸上带着也如同山口般纯真的笑容正望着我。

    “茶道不敢讲懂,我只是知道点喝茶的常识而已。”可能是和小日本打交道的次数太多了,我直觉的感到眼前的女子应该是个日本人,而对于几乎把茶道当作人生必修课的日本女人,我岂敢卖弄我那点儿半调子的品茶功夫。

    “是吗?”,女子的眼里流过失望的表情,“茶道的起点,没有人知道喝茶的道理吗?”

    这女子的话听着虽然别扭,可我还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个对茶道颇为钻研的人,本想到茶道的故乡学习观摩一番,却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人懂得茶道了,自然失望以及。

    一种被人看轻了的感觉霎那间充斥了我的心,虽然这女子容貌美丽、气度高雅,也没能阻止我心生屈辱。转头四下看了一圈,想找找平常在园子里看到的那些品茶高手,也好替咱泱泱大国讨回些面子,可大过年的,这些人早不知哪里去了,园子里都是些象Julia姐妹一般的观光客,要说起懂茶,除了园子的老板伙计恐怕就是我了。

    “选茶喝茶,究竟为了什么?”我突然抛出了问题,脑袋里努力回忆着我那些日本朋友的太太曾经提及茶道的只语片言。

    “和、敬、清、寂。”女子很快的回道。

    我心里一阵暗叹,怪不得小日本这么了得,借鉴他人的功夫全天下第一,这四个字还真道出了品茶人的心境。

    “佗。”我想起了那些太太们说得最多的一个词。

    “瓦比?这是什么意思?”Cindy一脸不解的问。

    “这是日语,说的是一种静寂、悠闲的美。Cindy,你想象一下,邀上三五知己,一起去郊外河边,边喝着泉水煮的香茶边谈着风月,不问世事,无牵无挂,无拘无束,这是多么写意宁静的生活。”我说着说着,自己都有些向往了,以前不在意的事情,在踏上逃匿的路上的那一刻起,好像突然变得祢足珍贵起来,现在的我是多么的想和妻女过着悠闲安宁的生活啊。

    “这就是”佗“。”我总结道。

    Julia和Cindy还是一脸的不解,那女子眼中却流过一丝惊讶,笑道∶“茶道,先生还是了解的呀。”

    “我不懂。”,我顺口道。眼前“银针白毫”经过一段时间的冲泡,茶芽条条挺立,上下交错,有如钟|乳|石一般,煞是好看。我看茶汤已经泛黄,知道可以喝了,先给Julia和Cindy倒了一杯,又给那女子倒了一杯,道∶“我只知道这茶没有经过搓揉,所以要泡久一些。其实,我第一次喝”银针白毫“也象Cindy一样,茶没泡好我就喝了,淡淡的带点苦涩,现在想想倒蛮怀念那种味道的。”

    “煎茶法,”女子点头道,“在日本,很多家庭用这个方法。”

    “可能是吧,我不大清楚。其实懂不懂茶道并不妨碍我喝茶,把茶烘焙成”银针白毫“

    也好,碾碎成茶末也好,都还是一片茶树叶子。茶道说穿了是把喝茶变成了喝心情。道理自在人心,你懂,无须点煎品茗你也消遥自在;不懂,即使再“佗”你也无福消受。“

    女子优雅的端起了茶杯,转了两转嗅着茶香。此时台上的孙玉姣唱起了那四句“南梆子”

    ∶“守闺阁独自里倚门而坐,叹红颜命运薄愁多虑多!女儿家在门外针黹绣作,看一派好风光日暖风和。”,我心有感触,道∶“就像台上唱的,愁也罢,虑也罢,独守闺阁就叹红颜薄命,遇到心上人便日暖风和的一派好风光,说来说去都是心情在作怪。”三饮便得道,何须苦心破烦恼。“,还是喝茶吧。”

    “吃茶去!”,那女子眼中流露出理解的表情,“茶道是修行,修行要有慧根,先生是个有慧根的人啊。”她小声用日语嘀咕着。

    果然是个日本人。“你是日本人?”

    “楠木直子,请多关照。”。女人俯首行礼道。

    我也把我的名字告诉了她。可能是因洛uo称赞我的那句话让我少了抬杠的心情,我认真的向她请教起茶道来。

    或许是中国和日本的渊源实在太深了,抑或是我真的有慧根,我很快便理解了直子说得茶道的精神。

    “楠木小姐,恕我直言,就茶道本身而言,中国现在得叫日本一声”师父“。但就像功夫在诗外一样,如果想在茶道上更精进一步,跳出茶道看茶道恐怕是必须的,如此说来,有着杏花烟雨、夜半钟声的江南才是您最好的旅行地。”

    “是啊,”直子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情,“可惜这次没有时间了。”

    “我也想去耶。”Julia也是一脸的向往。( 完美人生物语 http://www.xlawen.org/kan/48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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