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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阅读

    《七刀传说》

    第一章一个盒子(1 )

    天渐渐阴霾下来,一条官道逶迤地伸向远方,尽头处逐渐升起几个黑点,慢慢的移动,墨滴于纸般的扩大。远远传来几声马嘶,阵阵吆喝;渐渐涌起团团尘烟,一队人马清晰的列入视线。当前两匹健马开路,一张大旗迎风猎猎作响,旗上绣着一匹健马,奔腾如飞,栩栩如生。后面五十几个青衣汉子护在马车两旁,头包汗巾,腰挂单刀,威风凛凛;声声吆喝,整齐划一。几辆马车过处,留下两三寸深的痕迹向后舒展。

    ”噫”一个开路的四十多岁的虬髯大汉提缰勒马,仰头望天;但见头顶压下滚滚乌云,耳边风声大作,路边尘土飞扬。旁边马匹上一个短小精悍的汉子问道”怎么啦老计?”原来两人均是飞马镖局的镖师,虬髯大汉是”开碑手”计青,短小精悍的汉子是有”一刀断水”之称的武同。两人武功已列一流境界,平素只一人押镖即可独挡一面。如今飞马镖局的两块当红招牌同出,可见此趟镖的非同小可。

    计青道:”天公不作美呀!前面有片树林,半年前我曾押镖经过,如果记忆不错,林中应该有座『毛』屋,可让大伙躲避一下风雨。”又转头对着一个虎背熊腰的小伙子道:”周青,你到前面树林探探,此地靠近黑风寨的地头了,不可大意,可要探索得仔细些。””是”但见一匹健马绝尘而去。

    一杯茶水的工夫,一匹健马风驰电掣奔来,于三尺处提缰勒马,马前肢腾立而起,周青翻身下马,身手矫健,动作优雅,一气呵成,可见其骑术精良。同青道:”树林前一百米处有座『毛』屋,空无一人,林中也无异状。”计青满意地微笑点头,转头道:”大伙加把劲,开往前面树林避雨。”一阵人喧马嘶,车辆的”咕噜咕噜”声,飞马镖局的人马车辆向树林前进。

    车马尽入树林,周青在前策马带路,离『毛』屋约五丈处,倏地健马一个趄趔,马身下陷,双蹄挣扎几下,但听”轰”的一声,尘烟弥漫,马声惨嘶,一条人影飞起,落地后一个趄趔,失去重心扑倒,慌慌张张爬将起来,撞撞跌跌往回奔走。

    这一横生变故,计青脸『色』惨变,瞬息镇定下来,眼盯前方,向后摆手示意停止前进。周青灰头土脸,衣衫破裂,小腿处鲜血淋漓逸出,气喘吁吁的道:”有,有埋伏!”

    武同马上跃前扶着周青,撕出几条青布,掏出金创『药』给他包扎。

    计青抱拳道:”林中哪位朋友,请现身一见,飞马镖局的计青、武同此番押镖路过贵境,请融通一下,借道通过,我等无限感激。”计青说得不卑不亢,满以为亮出”飞马镖局”的招牌,对方会现身。必竟飞马镖局屹立江湖百年,威名远播,且号称中原第一镖局。总镖头马越山一手”一剑飘香”剑法,更得乃父真传,年青时访遍大江南北,未曾一败,一时风头之劲未必逊于一代宗师”剑圣”

    楚天南。

    林中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静谧异常。突然”嗖”的一声,几只乌鸦掠起,”呀!呀!呀!”几声悲鸣远去。计青没来由的心头一跳:乌鸦悲鸣,兆头不好呀。

    ”可是黑风寨的朋友们?”武同见没人回应,强行压下满腔怒火,顿了一下又道:”我等路过贵境,没能提前知会一声,确实过失。请看在我飞马镖局马总镖头与贵寨大当家素有交情的份上,借路通过,我等禀报总镖头,这份人情必有重谢!”

    ”嘿嘿”一声冷笑,从『毛』屋后面走出三人。两人身材魁梧,一人高颧骨,双颊深陷,双目精光闪烁,正是大寨主杜木;一人凶神恶煞,双目阴沉,右眼眼角至嘴角有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疤,更显面目狰狞,正是二寨主杜森。另一身材矮小者作儒者打份,头戴帖帽,右手轻摇折扇,嘴角带笑,显得面慈目善,正是黑风寨的军师伍史,江湖人戏称”赛诸葛”。伍史曾是张士诚府上一个幕傧,为人深沉,处事低调,但素有谋略。张士诚遭受朱元璋的围剿,苦苦支撑十个月,最后兵败苏州;正所谓树倒猴狲散,伍史落荒而逃,官方谁想到他竟然会躲藏于黑风寨里当个军师。这半年来黑风寨风声鶴起于黑道武林,倒有他一半的功劳。

    ”近来手头紧,日子过得紧巴,只好找找贵局借点银子花花。”杜木冷眼扫了计青一眼道。计青道:”老刘,送上两千两给黑风寨的弟兄们喝茶。”老刘是个车把式,五十开外,此刻暗自纳闷:计镖头何需如此忍气吞声,黑风寨虽是块硬骨头,但飞马镖局岂是好惹的主。

    ”两千两?不够老子逛趟窑子,你还不如去打发乞丐算了,两千两。”杜森刀疤颤动,满脸不屑地道。两千两要是给寻常农户一家口子一辈子也花不完。计青脸『色』发青,马总镖头虽然威镇武林,但吃走镖这一碗饭,不是仅靠武功强硬就能通行南北的;所以马总镖头每年总会拜会各座山头。黑风寨是没少送银子的,只是这次黑风寨敢虎口捋须,只怕不会这么容易打发。

    此时天全黑暗下来,狂风肆虐,树木摇摆,几道闪电撕裂层层乌云,天际”轰隆轰隆”的雷声四面八方、远远近近的震动。

    第一章一个盒子(2 )

    计青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道:”好,送上一大箱子。””哈哈!计镖头果然好汉子,好豪爽!此趟镖十大箱银子竞送我等一大箱。”杜木狂笑,笑声竟能穿透轰轰隆隆的雷声,飞马镖局众人耳膜莫不震『荡』,均深同感:好深厚的内力!

    ”你要怎样!”计青一声顿喝,竟挟着少林的狮子吼。笑声嘎然而止,杜木一阵诧异,这开碑手计青果然名不虚传,内功了得呀。杜木道:”我手下儿郎好几百,个个可是撑着的大肚皮,计镖头干脆利索些,全部送上来吧。我等兄弟们莫不感激涕零。”

    武同此时怒火丛烧,忍无可忍:”好!好!飞马镖局可不是好相与的。大寨主既然狮子大开口,想留下这十大口箱子,可也得问一下我这把大刀同不同意。”

    杜森”嘿嘿”冷笑:”既然要动粗的还哆哆嗦嗦讲什么情面,趁早劫了过来。”

    ”赛诸葛”伍史折扇轻摇,慢条斯理的道:”冠冕堂皇的场面话还是要费点口舌交待清楚,正所谓先礼而后兵,而后兵也得师出有名,免得落诸武林同辈说我等不懂武林规矩。”此等形同猫抓老鼠的形态,显得轻蔑之极。但对方这份从容,计青不得又凝重万分,只怕来者不善,设计好重重埋伏了。

    武同抽刀在手,打了个手势,五十几个趟子手抽出腰间单刀,凝神戒备。

    杜木”桀桀”阴笑,突然一声口啸,倏地从树林两边站起两百多个喽啰,分三排列队,个个搭箭拉弓,两百多个阴森森的箭头瞬间瞄准飞马镖局众人。

    众趟子手一阵惊慌、『骚』动。计青、武同惊骇相视,这等形同军队的精锐装备,岂是一般的山寇草莽所为?”赛诸葛”伍史曾是张士诚手下,只怕是出至他的手调训的吧。

    又一道闪电劈下,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杜木、杜森得意地哈哈大笑。计青、武同措手无策,此时陷入重重包围,人为刀斧,我为鱼砠,如稍有异动,五十几号人顷刻变成刺猬。两人交换一眼,相互会心点头,计青一咬嘴唇,道:”好,弟兄们,撒下十大口箱子,咱们撤。”

    杜森虎瞪一眼道:”十大口箱子?我大哥的意思是留下全部财物。”计青内心惊慌,问道:”什么意思?”杜森道:”计镖头背后的包袱也一并留下吧。”

    计青『色』变,此事极其机密,对方如何探知?计青慢慢解下包袱,从里面掏出一个长十寸,宽三寸,通体漆黑的四方盒子。杜木、杜森、伍史神『色』凝重,死死盯着盒子。

    倏地杜森眼前亮光一闪,一物电光火石般飞来,来势凶猛,劲道霸烈。杜森不敢硬接,身体横移,头向后扭,堪堪避过,但觉脸面发疼,目光触到偷袭之物,竟是那个漆黑的四方盒子,慌『乱』中忙探出左手后抓。此时一刀无声无丝袭到,快若流星,杜森避无可避,心道:”我命休矣!”在这千钧一发的当口,一刀横刺过来,”当”的一声,两把刀相撞,火花迸『射』。刀势是截住了,但偷袭者无论时机,方寸的把握精至毫巅,偷袭之刀一偏划过,嗤的一声,杜森衣服破裂,肩膀中了一刀,鲜血迸出,但总算避过这必杀的一刀。杜森从鬼门关里转了一圈,吓出浑身冷汗。

    原来计青掏出盒子,以迅雷不极掩耳之势向杜森掷去,同时左手发出三把飞刀成品字形分袭杜木胸口的”膻中”、”『||乳|』中”、”神藏”三『||穴』。武同知此生死关头,立即配合计青向杜森偷袭。武同号称”一刀断水”是喻指其刀法快绝,可抽刀断水。可惜的是,杜木挥刀斩落飞刀,见杜森危急,仓促发刀横刺,导致武同这绝杀的一刀功败垂成。这几下动作说来时长,其实只是刹那间的事。

    ”杀!”计青一声曝喝,纵身向杜木扑去。众趟子手『潮』涌般向树林的弓箭手挥刀杀去。此时”嗖嗖嗖”箭如雨下,惨叫声此起彼落,奔在最前面的趟子手一接一个的栽倒。这几丈的距离竟是地狱与天堂的分别,终于接近黑风寨的弓箭手,人数已骤减了一半。

    周青虽然受伤,但勇不可挡,第一个冲进敌区,几下手起刀落,结束几个喽啰。近距离弓箭没有了优势,反成累赘,前面的喽啰还没抽出配身兵刃,就给趟子手们解决了;后面的弓箭手不敢放箭,怕误伤自家人,只得收起弓箭,纷纷抽出兵刃,『潮』涌而上。黑风寨虽众,武艺却平常,自是非飞马镖局的趟子手可比。

    刹间,呼叱声、兵刃相交声、惨叫声、咒骂声,混杂着风雨声,一场惨烈的混战拉开帷幕,道路边飘流的雨水也染成血红。

    计青左手前探,右手在胸前划圈,从半圈中心向前推出,劲道威猛,掌沿风声呼啸,正是一招”开碑裂石”。杜木一声吆喝,双腿一曲,向前纵起,一刀直直劈下,毫无花巧,走的是刚猛霸道的路子。

    计青的血肉之躯,自然不敢硬接刀锋,杜木眼见他的右手将要断截,在差之毫厘的瞬息,倏地计青手腕一转,变掌为抓,向刀背抓落,使的是双手入白刃的精辟招术。杜木立即中途变招,刀身一翻,直取中宫,刺向计青的胸膛,计青缩手移足,身躯偏移三寸,右手变抓成拳;待刀峰从胸前擦身穿过,对方力道用尽,即将换招的片刻,右拳闪电出击,正好击中刀身。

    当的一声,这一相碰,竟有金属相撞的声音。杜木踉跄倒退三步,手臂麻痹,想不到对方功力精深若斯。计青明显占着上风,如是乘胜追击,定可杀对方个手忙脚『乱』,高手相争,这种机会稍纵即逝,只是计青此刻右手肿痛,内息腾『乱』,也是有心无力,不禁叹声可惜。

    杜木站稳后,调息片刻,右腿跨出,左腿微曲,双手握刀,举刀越头,稍顿,刀锋迅速划过一道弧线,由上向左下斜斜劈落,正是他成名绝招”开山移海”。

    杜木曾遇一个扶桑异人,见其挥刀方式威力无边,后灵机一动,将其溶入自己的刀法之中。

    计青见其刀法大异于中原武术,不敢大意,双手上下交替,前后层叠,无声无丝拍出,掌到中途,双掌吐劲,隐含风雷之声。这一交手,彼此相交五十几招,但见杜木刀光闪闪,刀法大开大阖,劈刺截扫,斩削砍剁,甚是凌厉。计青在这路掌法上『Yin』浸了数十寒暑,一招一式无不练至巅毫,掌势一出,气凝如山,挥洒间有若江河之浩淼。

    第一章一个盒子(3 )

    杜森惊惶甫定,连点肩头的”肩井”、”秉风”、”云门”三『||穴』,止住流血。

    再看那四方盒子,但见通体漆黑透亮,幽香扑鼻,知是上等檀木所制,只是感觉外表粉漆过于新鲜,似乎年月不久,跟秘探的消息有所不符;据传此盒子是秦朝所出,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不应该如此新鲜,不禁疑『惑』顿生。犹豫片刻,伸手往盒子用力一拍,倏地几点亮光『射』来,杜森早有准备,躲闪避过,再看盒子内空洞无物,知是假货,不禁火冒三丈。

    此时,伍史折扇一收,满脸微笑,拱手说道:”武镖头好武功,好心计。精算如斯,我等不及,佩服,佩服。”突然折扇前伸,快捷无伦地点向武同右手的”太渊”『||穴』。江湖传闻此人极其阴险『奸』诈,谈笑杀人,武同在他说话的当口,已凝神戒备,见有异动,从容地单刀一抖,劈向折扇。

    杜森面目扭曲,对着武同咬牙切齿,恨不得将他抽筋剥皮,不顾肩膀伤势,纵身以手作刀状斩向武同右侧,欲报刚才的一刀之仇。这一掌凝聚了他全身的功力,挟着嗤嗤阴风,自是非同小可。尤如朔风刮面,武同感觉有点室息,一时不敢大意,快速抽身后退,同时舞动单刀,层层叠叠的刀影守住身前各大要害。杜森却是得寸进尺,凌厉进攻,招招阴狠;伍史折扇的点、拍、击、扇不离武同的各大要『||穴』。

    几个回合,武同陷入险境,左支右绌,险象环生,心知一味防守,不出多少回合,终会落败;一旦落在杜森手上,此人眦睚必报,将会死得惨不忍睹,与其如此,不如舍守为攻,或许尚有一线生机,最不济也要拉个垫背的。趁武同愣神的片刻,伍史折扇展开,如孔雀展翅,光芒眩目,武同想闪开已经不及,突然左手肘疼痛,一看已是衣袖破裂,血肉向外翻卷,深可见骨。

    这一疼痛倒让武同异常清静下来,突然灵觉向外伸展,十里内外的花草树木的运行轨迹莫不清晰列入脑海,身后的趟子手一个接一个的栽倒在血泊中,这可是跟随他走南闯北的好兄弟呀,只是内心平和,一片空明,不着片尘,兴不起丝毫愤恨。武同只是疑『惑』,这种玄妙空灵的感觉是以前所没有出现过的,那么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是否机缘巧合令自己进入另一种修为境界中?

    四周静得出奇,此刻的雨水风声也份外美妙动听。就连身后杜森的手掌拍到,身前伍史的折扇一收,左手在折扇一拍,几点寒星『射』来,对方这封死所有退路的前后夹击的每一个细微动作,莫不纤毫毕现,在此刻的眼中,动作是那么缓慢。只是明显看出破绽与退路所在,甚至可以几招制敌,四肢却沉重得无法移动分毫,原来先前的巨斗耗尽他全部内力。

    杜森一掌已在武同的后背印实,武同感觉五脏六腑翻腾错『乱』,一口血剑喷『射』而出。尽力凝聚丹田最后一口真气,挥动起单刀,在身前拖个半圈,几点寒星落地。半圈还在缓缓以圆弧移动,落在杜森眼中,慢得就像小孩子在地上划圆圈,不禁哑然失笑,只是嘲笑尚在嘴角边的刹那,突然凝固。

    这一刀明明很慢,没有任何变化,甚至没有丁点威力,却毫无征兆,一下子从自己的身前带过。杜森稍微错愣,察觉自己的身体,却没有任何异样,不禁哈哈大笑起来,向伍史一步一步走去,此刻一刀之仇是报了,但也得将他碎尸万段,死无葬身之地,方可解心头之恨。武同却笑了,笑得很淡,当的一声,单刀落地,身体慢慢倒下,不能动弹,八成是挂了。杜森在跨出第五步的时候,笑容突然凝固了,随之是诧异、恐惧,双目圆睁,似乎是见到了地狱的无常、勾魂使者。

    伍史在对面不明所以,突然见杜森腰间慢慢裂开,血线喷出,身躯从腰间整整齐齐地一分为二,上半部份向后倒下,下半部分由于惯『性』向前跨了半步扑倒。

    这一异常诡异的现象让伍史『毛』骨悚然,四肢颤抖。这是什么样的刀法?

    风雨终于停了。

    第二章暗渡陈仓(1 )

    ”计镖头、兄……兄弟们,全,全挂了。”周青浑身是血,撞撞跌跌地狼狈奔跑过来。飞马镖局众趟子手武艺虽然精良,但人数悬殊太大,败亡早已注定。

    黑风二百多喽罗也聚减到几十个,神情沮丧,在路边摇摇欲坠,左扶右搀;地上尸体横七竖八,断腿残肢凌『乱』不堪;几口箱子倾倒破裂,洒了一路的石头,也滚满了鲜血;几匹马伏地垂死挣扎,偶尔的几声惨嘶,一幅惨不忍睹的地狱图面。

    计青内心悲愤之极,半刻前尚和自己大口碗喝酒划拳吆喝的弟兄们就此阴阳两隔。

    ”嗖”的一声,一枝冷箭从周青的后背穿透前胸,周青喉咙咯吱两下,想说什么,却没法出声,两眼透着愤恨、不甘与对尘世的留恋,栽倒于地。

    计青悲痛莫名,双眼如野兽般血红恐怖,周青是他故人之子,受遗托照顾,平素对他甚是疼爱,视如己出,想不到此刻在自己眼前被杀,却回天无力。这让他有何面目叩见九泉之下的故友?他又怎能不悲,怎能不痛,怎能不悔,怎能不恨啊。

    ”啊!”一声悲怆无伦的咆哮,计青的衣服节节破裂,四肢”喀嚓”爆响,头发凌『乱』,随风飘舞。杜木内心也是伤心欲绝呀,自己的兄弟给武同一刀两断,仇恨此刻也只能用血才能清洗。杜木刀峰一转,直刺过来,计青面对刀峰视若无睹,待刀尖至胸,左手成抓,扣住刀背。杜木手腕一翻,刀峰旋转,欲绞断对方手腕,杜木似乎料到此招,右手流星般拍向刀峰,左手变抓成掌沿刀一拍,双手已夹住刀身。杜木一愣,双手握刀,十成功力推动刀柄,向前冲刺,推动计青向后滑动五尺,地下划过两条深陷五寸的小沟。突然计青右手松开,身躯向右挪动四寸,杜木的刀尖透肩穿过。计青倏地右手闪电拍出,势若惊涛拍岸,杜木想退,已是迟了,一掌击中杜木胸口。杜木如败絮般飞落在两丈远处。计青左手废了,鲜血汹涌而出,衣衫不堪入目,从胸口处滑落一个通体漆黑透亮的盒子。

    伍史纵身过来,折扇一展,扇向计青的咽喉,可惜计青无法动弹,情知必死,索『性』双眼一闭,此刻了无牵挂,只是太对不住马总镖头,没法将此趟镖顺利送交苏州的沈大官人,马总镖头的大恩大德只能来生再报了。但觉喉咙一凉,一丝痛楚,意识渐渐模糊,昔日周青在自己身边嬉戏的片段零碎闪烁。计青倒下死去的时候,嘴角尚在微笑。

    伍史哈哈大笑,走到杜木身边,蹲下身来,将他扶着。杜木嘴冒鲜血,双目圆睁,盯着伍史手上的盒子。伍史道:”大寨主,怎样啦?”杜木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急促喘气,嘴又冒出血来,断断续续费了许久才道:”是,是,真的?”伍史微笑点头,伸手去替杜木擦拭鲜血,手慢慢移至咽喉,双眼掠过一丝得意与残酷,手劲一加,杜木双目突得鼓圆,脸上青筋爆『露』,鲜血咕噜滑出,蠕动几下,气绝身亡。”大寨主,大寨主。”伍史突然用力摇晃着杜木的尸体,大声呼喊,声音何其悲哀。伍史身体遮住杜木,众喽啰自是没法知晓他私底下动了手脚。众皆暗淡神伤,挪步前来拜倒。

    ”好,好。难得赛诸葛淋漓尽致的倾情演出,这演戏的天分呀,可比苏州的戏子更胜三分。难得,难得。”伍史惊诧莫名,对方何时来到自己身后,竟是一无所觉,这份轻功,当真无声无丝,胜自己百倍,如果刚才他趁机偷袭一掌,自己此刻尚有命在?越想越是汗流挟背。

    伍史转身一看,五步外一个身穿黄麻僧衣,脚穿草鞋,肥头大耳,满脸红光,蒲扇大的手掌拈着一串佛珠,颗颗捻数。”火头陀”刘来福,伍史悚然心惊。

    刘来福曾是嵩山少林寺的一个火头僧,为人极不安份,自是烦躁念经拜佛,寺中的素菜米饭简直淡出鸟来,凡有下山采办杂物,自是美酒好肉一番。后经发现,擒于戒律堂受戒,趁着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溜到藏经阁,偷窃出七十二绝技之一的”燃木刀法”,远遁塞北,倒是逃过罗汉堂铺天盖地的搜捕。两年前竟然溜回中原,想来是趁着兵荒马『乱』,各路列强争霸中原,人人自危的当口,乐哉几年,塞北这荒芜之地,如何合他的『性』子,倒是苏浙两地,可以美酒笙歌。这两年来栽在他手上的黑白两道,当真数不胜数。

    ”前辈既要此盒,晚辈拱手送上即可。”伍史道。刘来福眉开眼笑,道:”小娃娃倒懂礼数,对俺胃口,好,好。”伍史跨前一步,眼角透『露』一丝狡狤,倏地折扇一拍,几点寒星乍现,快捷无伦,距离又近,这骤然发难,你就是通天切地之能,也要去拜见阎王了。

    ”米粒之光,也敢来撒野。”刘来福冷哼一声,从容不迫地举手成掌,凭空虚劈,但见一轮刀光闪过,红艳如火,当当几声,暗器落地,刀威尚未减分毫,噗的一声,透入伍史的身体,当场气绝。

    众喽罗魂飞魄散,想不到伍军师一个照面就给人家宰了,不知谁”啊”的一声当先叫出,众喽罗作鸟兽散,无命的奔跑,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支脚,瞬间跑得无影无踪。

    刘来福微微一笑,满脸的肥肉将眼睛挤成一线,慢慢向盒子落处走去,边走边道:”黑风寨闹个士崩瓦解,却是给他人作嫁衣裳,糊涂呀可笑,赛诸葛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如此人人欲得之物,岂是那么好夺取的。姑且不说传说是真是假,就是这个盒子也未必就是真货呀。”

    刘来福只管自言自语,却不知何时前面站着两人,一动不动。一人道:”螳螂捕蝉。”另一人道:”黄雀在后。”刘来福这一惊讶倒是非同小可,自己刚才仔细四处搜捕,没有丝毫气机反应呀,怎么突然一下子就晃出两个家伙来啦,自己轻功堪称翘楚,甚是自豪,想不到对方更胜一筹,形同鬼魅。但见两人身高七尺,形同槁木,头上宽下尖,如同菱角,脸『色』苍白阴沉,如覆盖一层冰霜,让人看了如履寒冰。两人相貌身形当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难分彼此,只是一人穿白衣服,一个穿黑衣服。

    ”俺道是谁呢,原来是黑白兄弟呀,可得亲热亲热一番。改天有好酒好肉,可叫上俺老刘,一定奉陪到底。”刘来福说”呀”字时,身形一动,到”奉陪到底”时,人已远去,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身影,又瞬间,没了踪影。

    原来两人正是”阴山二鬼”苍黑子、苍白子,黑白两道谈起这对双胞兄弟,莫不『色』变。苍黑子暗道可惜,想来个杀人灭口,已是迟了。谁又会想到”火头陀”

    刘来福一身武艺,竟会远遁,本来以为多费周折,必竟”火头陀”不是易与之辈呀。

    苍白子倏地伸出皮包骨头的右手五指成爪,凌空虚抓,一股雪白的气体『射』出,三丈处的盒子飞来,略看一眼,放入袖口。两人身形一动,瞬息没于树林中。

    第二章暗渡陈仓(2 )

    小安子走出门口,用手*着肩膀和双腿,今天着实让他忙个精疲力竭的,也不知出了哪门子事,今天来投店住宿、打尖的客人络绎不绝,且多数带刀配枪,江湖人士的模样,这可让他小心翼翼,人前人后地斟茶倒水,屁颠屁颠个不停。

    抬头看了看那块写着”悦来客栈”的匾牌,小安子嘴里一阵咕噜:”悦来,悦来,客人越来越多,可怜我小安子倒是越来越愁。”

    ”此时暮霭重重,应该不会来客人了吧。”小安子此念头才起,就传来”得,得,得”一串急促的马蹄声,还没反应过来,马蹄声嘎然而止,一个衣着光鲜华贵的少年提缰勒马,翻身下地,身手甚是矫健。但见此少年十八九岁的年纪,剑眉星目,方鼻阔口,脸如冠玉,唇若涂丹,甚是俊美,虽然一身略有朴朴风尘,却也不掩盖其丰神俊朗。小安子虽然历阅南北来客,何曾见过这般人物,其风采可媲美潘安,倒是不敢怠慢,疲惫的脸上绽放出笑容,跑前接绳拉马,笑道:”公子打尖还是住宿?”

    ”住宿。可有上等好房?”少年道。小安子拍着胸口道:”公子尽管各处打听,悦来客栈可是池州最好的客栈,客房清幽雅致,可是驰名南京的。”少年倒是不置可否的神『色』,又道:”来间最好的,另外我的宝马可不能怠慢,喂些上等的草料。”小安子赶紧鸡啄食般点头:”公子放心,一定一定,公子先里面请。”

    那少年昂首阔步朝里面走去,当少年双脚刚刚跨进门口,本来如闹市般喧哗的大堂刹那间清静下来,十几双眼睛齐唰唰盯来,不知是否出于惊叹少年俊美的缘故。少年内心一慌,装作不曾觉察般掏出一绽银子,掷给眉开眼笑的掌柜,道声”炒几个好菜,烧桶开水上来。”就朝客房走去。

    少年用过膳食,略微濯洗,解下包袱,垫在头下,也不曾除下衣裳,倒塌就寝。只是辗转反覆,心头万般思绪,暗叹:”不知计叔叔武叔叔可曾安全到达苏州?常言: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美女娇柔可人,且温柔多情,周青这小子可是乐不思蜀了。”一时想到明天午时就可到达苏州,不禁又是兴味盎然,毫无睡意。但一想到头下枕着的包袱,进客栈时的众目睽睽,出门时爹爹的千嘱万咐,又是心情凝重。”何曾见过爹爹这般凝重的神态,计叔叔前脚出镖,就要我后脚上路,且要一路像要游山玩水的模样,虽然平素甚好此道,可这当口儿,哪还有心情游玩。”暗自埋怨一番又想道:”不就个盒子嘛,爹爹也太煞有介事了,非要计叔叔他们从荆州,走汉阳、武昌、过黄州、安庆、苏州的路线。我却单骑取水路涉汉水过岳州,还要绕弯经江西的南康、九江,再进入南京的池州,然后才到达苏州。还道这是暗渡陈仓之计呢。也真不知道爹爹是怎么想的,池州隔壁可就是徽州了,虽不说黄山名甲天下,但进去剑圣山庄拜访楚师伯也好呀,对啦,回去的时候再去也行,几年不去了,听说霏霏那傻丫头长得像朵出水芙蓉似的,只是还曾记得少时的玩伴呢。”少年想着想着抿嘴轻笑。

    俊美少年正是飞马镖局总镖头马越山独子马腾飞,平素在荆州飞扬跋扈,游手好闲,奏那风花雪月,弄那附庸风雅,但却无其他劣迹;自小聪明伶俐,其母林氏对他百般呵护,马越山偶尔斥责,自是林氏挡着,倒是娇生惯养得紧。

    马腾飞侧翻了个身,反正睡不着,时辰尚早,正准备下床对窗赏月,却见窗户晃过两三条人影,稍略凝神一听,屋顶也有轻微的脚步声,想起刚进客栈时虎视眈眈的目光,不禁警惕起来:”难道是来劫镖的不成?可是吃了豹子胆啦!”

    也难怪马腾飞有如此想法,这一路上一帆风顺,却不知是计青、武同浩浩『荡』『荡』的一队人马吸引了大部份贪婪人士的目光。只是如此非同一般的镖,却由马腾飞这么一个没有押镖经验的纨绔公子单骑押送,是否过于草率?那么”阴山二鬼”劫去的盒子又是真是假?

    此时窗纸被人轻微捅破,一枝竹管慢慢伸展进来,缕缕烟雾弥漫扩散,一阵幽香扑鼻。马腾飞嘲笑暗道:”『迷』香?如此低劣的江湖伎俩也拿得出来丢人现眼,恁也藐视我马大少爷了。”却是不敢大意,屏息静观其变。

    一杯茶水的工夫,窗户喀喇一声,一个人影跳跃进来,木门也被人一掌碎裂,大马金刀地走进两个人。其中一人哈哈大笑:”到底是没见过世面的雏儿,倒是浪费了我的‘十里倒‘,早知如此容易得手,不如用一般『迷』香。”另一人道:”这点花费倒是千值万值,常言说得好‘舍不得儿,套不了狼‘呀。”翻窗进来的那人道:”二哥话是不错,只是此人非狼非虎,十足一个花花大少。”一人又道:”想我们鼎鼎大名的‘长江三龙‘如是连一个雏儿也不能轻易摆平,岂不贻笑江湖。”

    三人走到床边,马腾飞尚在呼噜大睡,嘴角带笑,甚是酣甜。一人探手向包袱抓落,倏地马腾飞双目一睁,飞起一腿踢中一人胸口,喀喇一声,那人向外摔倒,撞断一张桌子,落地后挣扎着几下,却爬不起来,肋骨怕是断了几根。马腾飞同时跃起,右手成掌向另一人闪电般斩落,这一突变异起,那人尚未回过神来,一掌已斩在脖子上,闷哼一声,栽倒在床边上。另外离得远的一人,惊慌过后,喊了声”直娘贼”提刀扑将过来。马腾飞迅速抽出配剑,但见青芒一闪,剑中刀尖,马腾飞手腕一翻,剑尖一抖,剑尖绕着刀峰,瞬息在刀身上拍打几下,这招瞬息万变,精辟莫名,正是马越山驰骋江湖的”一剑飘香”剑法中的一招”老滕绕树”。但听叮叮当当四响金属的撞击声,刀已落地,那人尚在目瞪口呆的刹那,马腾飞已伸出左手迅速封了他的”紫宫”、”玉堂”、”膻中”三『||穴』。那人顷刻动弹不得,只能气得呱呱大叫,只怕他光秃秃的头顶也冒烟了,此时大声咒骂:”『奶』『奶』个熊的,你使阴的,有种解开『||穴』道,光明正大的和老子单挑。俺‘长江三龙‘怕过谁来着。”

    马腾飞哈哈大笑,挪夷道:”光明正大?不知是谁阴的来着?”马腾飞围着那人转了两圈,突然伸手在他的光头几下爆粟,又道:”还夸口劳什子的‘长江三龙‘,遇上我屠龙马大少爷,‘长江三龙‘可就变成‘长江三熊‘了,只是不知熊是否会游水还是会飞天?”马腾飞一阵哈哈大笑,那人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只得”你,你,你”半天说不出整句话来。

    ”哈哈哈,好个顽皮娃娃,对老夫胃口。”声音忽远忽近,远时响彻云霄,近时在房间激『荡』回响,让人模不着对方到底身在何方。马腾飞惊慌『色』变,在他揣摩的当口,突然”轰”的一声响,屋顶给撞穿了个大洞,”哗啦啦”掉下一小堆瓦片,月光透了进来,一个人倏地飘了下来。

    第三章洞庭鱼叟(1 )

    空晴万里,一碧如洗;一轮皓月当空,银辉如水,洒落在树林中的叶子上,斑斓闪烁;四周虫声唧唧,偶尔几声枭鸣,更无别般声息。

    一棵枝繁叶茂的松树上,在两边伸展的枝丫中间,一人酣然大睡,原来枝丫缚着一张鱼网样的东西。”噗、噗”两声,一只栖息于松树中的鸟儿,拍翅飞走。

    那人惊醒,睁开点漆透亮的双眼,四周溜了一圈,却无异常,略一静听,远远传来”悉悉悉悉”的脚步声。一会的功夫,脚步声已近,一大伙人从树底下穿过,只见人人拿着一柄斧头。”却不知是凑哪门子热闹?”那人嘟哝一句,准备再睡,身边风声突起,三条人影迅速掠过。那人眼尖,见三人身着夜行衣,脸蒙黑布,不禁自言自语道:”鬼鬼祟祟,又行哪门子鸡鸣狗盗的事?反正也给扰了清梦,无妨跟去,看个究竟。”当下一翻身,无声无息跳落地下。

    此时月光落在那人身上,却是个二十岁光景的青年,身形健壮,脸孔略黑,泛着青铜『色』,长相普通,倒是一双点漆透亮的眼睛,灵动异常。穿着也平常,麻布短衫,青灰短裤,一双草鞋,却『露』出两个脚趾头,不知他是猎户还是打渔的。

    那青年”噫”了一声道:”他们走的不就是那个‘悦来客栈‘的方向吗?听说花费贵得紧呢。”当下把一柄砍柴模样的刀别在腰间,腿微曲,跃出数丈,跟踪去了。

    月光照耀下,但见一个身形清瘦的老者,双手背后,佝偻着身子在房间闲庭踱步,瞪着一双小鸡眼似笑非笑的看着马腾飞。马腾飞倒不会狂妄到无知的地步,当下拱着手,毕恭毕敬地道:”前辈驾临,不知所为何事?”清瘦老者道:”小娃娃怎的讲起礼数来啦。”

    老者从”长江三龙”之一的光头擦身而过,又道:”长江三熊,倒是名副其实,不赖,不赖。”光头战战兢兢地喊了声”啊!洞庭鱼叟!”见鬼似的逃窜而出。另外两人脸『色』苍白,勉强站起,浑身哆嗦,忍耐着疼痛,爬『摸』滚打的跌出门口,逃命去了。对于”长江三龙的异常举动,马腾飞『毛』发悚然:”这老头当真来头不小,非是‘长江三龙‘这等欺世盗名之辈,只不知他使的什么手法,我明明点了光头的三大重『||穴』,也不见他出手,只从身边擦过,光头就能动能跑了,当真奇怪。”

    马腾飞正自思绪的当口,老者围着他转了一圈,嘴里”啧啧”称赞。马腾飞道:”晚辈乃飞马镖局的马腾飞,马总镖头是我爹爹,他老人家最喜欢结纳前辈高人,见了前辈风采,定是喜欢得紧。”老者哈哈笑道:”小娃娃当真嘴( 七刀传说 http://www.xlawen.org/kan/488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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