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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阅读

    没料到萧玉郎突然动粗,竟被推得倒退了几步,幸被身后的家丁扶住才没有绊倒。

    身后的萧夫人和萧玉楠也大惊失色。

    萧玉郎没有去看无暇,只微微回,几乎用无视一切的态度将他们一干人等随意地一扫,一字一句地道:“你们,最好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说完,不等这帮人反应过来,他微弯腰一把抱起无暇,大步朝西院方向走去。

    “反了……这还得了……我一定要去告老爷……将这个逆子赶出萧家……”萧夫人一口气喘不上来,晕厥过去。

    “娘!”萧玉楠慌忙抱住她,“娘,你怎么了!”

    萧玉展正欲去追萧玉郎,见萧夫人晕倒,只得恨恨地咬了咬牙,再向着周围吼:“都愣着干什么?!快去找大夫!混帐,一群饭桶!”

    *

    萧玉郎凝重的将怀中的无暇轻轻放到自己床上,温柔的拿起被子就要往她身上盖,无暇却突然一把挡开,身子一跃坐了起来。

    萧玉郎脸上没有诧异,只是微微放下了双手,抬眸淡静的望住她。

    无暇也望着他,望着望着,她缓缓垂下了眼帘,秀眉难以自制的颦起,紧抿着唇不让眼泪逼上眼眶。

    一只纤长洁净的手缓缓进入她的视野,然后,指腹抚上她的脸颊,轻轻拂着,似是安抚,又似是乞求。

    无暇的心一下揪起,抬起手想要握住那只手,却颤抖着停滞在半空。

    月色的衣摆猛的靠近,另一只臂忽的搂住了她的肩膀,头顶,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沉痛:“对不起……我该带你一走去,不该将你丢在这里!”

    如果他走之前,能将她纳为侍妾就好了。哪怕是,他临走那天,他们真的住在了一起,现在的一切也都不同了。可是那天,她只是一闪间的想过,没有敢多想。而他,也没有提出那样的要求……为什么,他们什么都没有去做,为什么,他们没有为各自而努力,为什么,他们眼睁睁的让所有的机会都溜走,为什么,他们硬生生将机会留给了别人……

    无暇的眼睛努力地睁着,眼泪却固执地脱眶而出。她紧紧地咬着牙,生怕自己一松口,就哭出声来。突然间,不想让他看到她流泪。

    “忘掉它,以后都不要去记起。”

    无暇微微一震,缓缓抬起头,对上他幽深而充满愧疚的眸子。

    忘掉,她亲身经历的最痛苦最绝望的事情,会轻易的忘掉吗?

    “我知道很困难,请为了我而努力,行吗?”萧玉郎慢慢握紧她的手,将他真心的温暖传递到她手心。“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会弥补,以后永远不会生这样的事。”

    无暇几乎没有勇气再与他对视,他目中的愧色与乞求越浓,她越觉得难堪。现在这种情况,算是个怎么回事?

    已经迈出了步子,怎么能回到原点。

    张了张口,她不知道要说什么,能说什么。现在,她的心里,依然是一片阴暗灰色,并没有因为他的归来,因为他的宽容而泛起任何的起色。

    “无暇……”看到无暇眼中的心灰意冷,萧玉郎隐隐的更加惶恐,勉强露出一丝笑颜,他轻柔地继续道:“没有关系,已经过去了。将来我们,还有更多的事情要做。”

    无暇眨了眨眼,脑子里闪过与他白头偕老的画面,那么遥远,那么荒唐。垂了目,她凄清的笑了笑。

    萧玉郎略略一怔,心底重重一痛。

    无暇慢慢推开了他,起身下床,“我回去了。”

    萧玉郎猛的拉住她,“去哪?”

    “回后院,我想休息一下。”

    “就在这里。”萧玉郎想也未想,脱口而出,他再也不敢将她放离自己身边,一步都不行。“以后都在这里,在我的房间。”

    第二十九章

    “就在这里。”萧玉郎想也未想,脱口而出,他再也不敢将她放离自己身边,一步都不行。“以后都在这里,在我的房间。”

    无暇身子顿了顿,脸上不由泛起一片红晕,胸口微微的开始起伏。如今听到他说这样的话,她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又羞、又愧、又无地自容。

    努力稳住复杂的情绪,她别过脸,尽量用平淡的语调,说:“公子,如果你能体谅我,就让我继续做着以前的事。”

    萧玉郎深深注视着她,惶恐的心一点点沉静,但握住她胳膊的手,却越来越紧。

    无暇望了望自己的手臂,淡淡地道:“我要走了,放开吧。”

    萧玉郎清亮的眸中泛起薄雾,握住她的指微微的在颤抖,“无暇……我知道你痛苦,你难过,也了解你生气,你难堪,因为我同你一样的辛苦。但是,没有那么糟糕,请求你原谅我,不要这样无望好吗?我希望我们一起面对这次的事,虽然很艰难,但是相信有我在,让我们有机会去弥补,好吗?”

    无暇难忍的皱了皱眉头,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个尖细的锥子,一下一下的刺破她的心口,痛得她无法呼吸。

    一个狠心,她猛的抬起头,冷静的,绝然的盯住他的眼睛,认真地慢慢地说:“公子,你的劝解,让我很欣慰,却也很为难。公子不必愧疚,这件事跟公子没有关系,并不是你的错,可是你句句自责,我该怎么说?……我的身份本来就很低微,之前能够得到公子的疼爱,是我一生中非常幸福的事。今日,公子又将我带回,我真的非常感激。已经变成这样的我,因为还喜欢着公子,于是在面对公子时心灵很脆弱,很羞愧,也很别扭,自卑都无处可藏。公子要留我在房间里,这……让我怎么面对?我已经没有心力承载公子的情意,让我继续偷偷的关心着公子行吗?我还想有一点点的自尊,在公子面前留一点自尊。我现在,真的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有一份宁静就好了,让这些都悄无声息的过去。希望公子能够成全。”

    萧玉郎怔怔地望着她,看着她淡漠的眼神,听着她生分的话语,突然之间,觉得曾经的甜蜜和恩爱都像是一场梦。他以为,他只要一心的对她,计往不究,她会慢慢的放下这件事。可是现在,她受到了委屈和伤害,不但没有将他当作最亲的人来依赖,没有靠在他胸前痛哭一场,没有向他诉苦,反而,一下子拉开了与他之间的距离,划清了界限,情愿独自一人承受一切。

    难道说,他是从来没有真的走进她的心里吗?

    这个念头,让他的心重重受到了一击。

    紧握着她胳臂的手,也不自觉的缓缓放松。

    无暇苦笑了一下,抽回了手,低下着轻轻说了声:“多谢公子。”然后平静的木讷的迈出脚步,慢慢走出房间。

    *

    连续两三天,无暇都默默无闻的在后院里做事,小凤和亭儿也不敢打扰她。

    脱离了萧玉展的纠缠,她却一点都不觉得轻松。原来,面对萧玉郎,比面对萧玉展更困难。

    但是,她还要活着,现在这种情况,已经很是难得。

    每天,她还是会像以前一样,给萧玉郎熬好药茶药水,做她自己该做的事,只是送茶时,萧玉郎那幽深的眼眸会让她很难受,即使努力做到很冷静,回房后还是难免要心跳好久。好在萧玉郎也是清冷的性子,有什么事也窝在心里,见她不愿与他多讲话,也没有勉强。

    两个人,似乎真的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虽然各自的心里都潮起彼伏,但相对时保持着最初的状态。一切,表面上回归了宁静,却隐隐让人感觉到波涛暗涌,随时都有可能一触即。

    只有三个丫头的西院,是冷清的,之前,无暇觉得非常喜欢,但是现在,她觉得太静了,死一样的静,就像她的心境一样。

    也许感觉到这样的氛围,小凤和亭儿也极少打闹嘻笑,只是偶尔无暇听到她们对话,说公子这两天总往外头跑的勤。

    于是无暇留意了一下,确实一大早,萧玉郎又出门了。她中午去送茶时,也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他一向不喜欢出门的。

    难道是,因为她的缘故,心情烦闷么?

    无暇心底暗暗苦笑,是不是她留在这里,也会让他疲惫?

    是啊,试问人世间,哪会有不在乎这种事的男子?即使她已经愿意退回到最初,当作他们从来没有过什么,可是在他的心里,也会长着一根刺吧。他不是轻易付出感情的人,好不容易动了情,却遇到这种可悲的事,他一定很苦闷。这个西院里,由于她的存在,会让他不自在吧。

    这可怎么办?她要离开吗?

    无暇一边打扫着庭院,一边心事重重。暗暗的庆幸,幸亏她当初选择了退回。他一开始能够接受她,说那些动听的话,应该是因为感情很真,一时冲动的想法,但过了那个热度,前后思索后,便会改变了。如果那时候她一时糊涂,答应了他的要求,那么现在她的脸面还要往哪儿搁……

    好在现在,她还能厚着脸皮赖一阵子。为了活着,她暂时留在这里吧。如果哪天,公子实在不想看到她的话,她再走不迟,现在身上,还有些铜钱和饰,如果出去,说不定有好运气可以再次找到活儿做。

    只是,重要的是,她还想看到玉郎啊,如果离开这里了,也许将永远都再也见不到他了……永远的,见不到了。

    想着想着,泪花不知不觉模糊了视线。

    于是,虽然很痛很尴尬,她知道她还是舍不下他。

    好纠结……

    夜幕降临,她也打扫干净了整个庭院,拖着疲乏的身体,缓慢地走向后院。

    “无暇……”身后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无暇微微滞了滞,回头。

    透出昏黄灯光的房间门口,投出一道拉长的暗影,萧玉郎从房间里黯然走出来,月白的衣袍被清透的月光映出一层银色的光辉。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看到?

    “怎么这么晚?你应该多休息。”萧玉郎安静的看着她,宇眉微颦,眸中涌动着一丝不竟察觉的愁思。

    无暇回了神,漠然一笑,“谢谢公子关心。反正也都是轻活,多做点会比较舒服。”

    萧玉郎慢慢走近她,目光放柔,“跟我到亭廊里坐坐吧。”

    “我……现在有些累了。”无暇淡淡的拒绝,手却紧张的握紧了扫把。

    萧玉郎定定的看着她,有些无奈,更多的是酸楚。以后,她都决定要这样面对他了吗?这个女子,怎么就那么傻。

    他轻叹了口气,了然的一笑,突然一把抓住她的手腕,低道:“跟我来。”说着便不由分说将她拉着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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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章

    无暇微惊之下,也不知道要挣扎,就这样任他拉着,越过前院,上台阶,走到亭廊里。

    萧玉郎松开她,回身,深深地看着她,“你也说,你还是喜欢着我,是吗?”

    无暇闪动了下眼帘,缓缓移开视线。

    “我们,一起离开萧府,好吗?”

    无暇蓦地瞪大眼睛,愣愣的望向他,“你,你说什么?”

    萧玉郎认真的与她对视,再一次肯定地道:“我们一同离开这里,我会想办法早一点找到安定的住所。以后你便不再会有压力。”

    无暇心里全是震惊和感动,没有想到,萧玉郎如此重情重义,她爱的人果然是这样的重情重义,坚贞不渝。

    她刚才还对他有所怀疑……真是羞愧难当啊羞愧难当。

    只是……她能够接受吗?她现在是破败之身,而他清如白梅,她怎么能让他为了她离家出走,她哪有资格?她哪里值得他那么做?

    况且,真的离开了她就能安心了吗?就能心安理得的重新与他相爱吗?她的压力,是来自她的内心,她失去的不仅仅是清白,还有她的心,她纯洁的高贵的爱着他的那颗心。

    她早就,没有了与他匹配的身和灵魂了。

    “无暇。”萧玉郎轻唤一声,眸中的碎光一闪,上前一步温柔的抱住了她。怀中的人儿在微微颤抖,他不仅收紧了胳膊,可是即使如此,他还是感觉到她无言的疏离。刚才她的表情,左左右右盘思着的表情,怎么思索都还是摆脱不掉黯然的表情,让他心惶、心痛,只这短短十几日,她便判若两人。内心承受着什么样的痛苦,才会变成这样?

    “公子。”无暇唤了一声,轻轻动了动身子,欲言又止。这样的拥抱,或许以前会让她甜入心脾,但是现在,却让她觉得好难受。他的怀抱,他与她接触的地方,仿佛被捅了许多细小的孔,想去亲近,却疼得不敢靠近。

    “公子?”萧玉郎苦涩一笑,眼睛里升起浅浅的水光,“不管你怎么叫我,我还都是我。”

    无暇深吸了口气,慢慢的推开了他。

    “你可以考虑,我是认真的。”萧玉郎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她的脸,细细的看着她的眼睛,鼻子和嘴唇,每一处,都没变,还是那样娇美动人,可是……

    “我说过我没有关系,这是我的命,不是公子的失误造成,公子不要有愧疚的心来弥补。”无暇淡淡的说着,心烦意乱。

    萧玉郎的眸中透出难言的痛,沙声道:“傻丫头,你在说什么,难道我是因为愧疚才决定这么做?”

    “公子,我真的累了。”无暇板着脸,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波动,做出想要离开的样子。她不是不想像他说的那样,一起远走高飞,可是这个问题现在对她来讲,就像是空中的楼阁,梦中的宫墙,她不敢高攀。站得高,摔的疼啊。

    萧玉郎无奈的望着她,第一次领略到她的倔强,不由有些惊慌失措,蓦然间,好似无论自己如何努力,她都会越走越远。

    心一阵刺痛,他猛的再次抱住她。

    无暇也不动,任他抱着。

    她真的很累,确实是太累了。面对他的每一刻,她都觉得在受煎熬。

    他该嫌弃她的,该放弃她的,这样她心里会好受些,爱的人绝情一点,她才好放开一些。可是他却这样深情,她愧疚的心会更痛,更难做决定。

    “我不会饶过萧玉展。”他在她耳边轻声说着,却让她猛的一惊,浑身也不自觉的微微抖,他心碎的感受着她的痛苦,细细亲吻上她的额角,“他带给我们的痛苦,我会双倍奉还。”

    “不要!”想都未想,无暇脱口而出。

    萧玉郎身子微微一震,松开她,诧异、惊疑的望住她,张了张口,困难地问:“为什么?”

    无暇也有些恍惚自己刚才的话,不由也稍稍愣了一下,经他这么一问,这才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其实要说,萧玉展并不是特别特别的坏,最起码,不是那种坏到不可救药。他对她,多少是有些情意的,虽然方式恶劣,但那几天,她也看得出萧玉展并不是外表看上去那么坏,他只是从小娇生惯养,大大咧咧,虽然很嚣张却又并非真的恶毒。况且从他的角度看,他只是要个府上的丫头,有什么罪孽深重的啊。

    再说他们,毕竟是兄弟。

    “公子,过去的便是过去了,不要去追究了。”

    “为什么?!”萧玉郎压低了嗓音,再一次紧紧追问。心底那种可怕的想法一点点清晰,在他的全身周围形成了一层冷冰。

    无暇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潜意识感觉到他周身散出来的压迫,脑子里一阵紊乱,瞪着眼睛张着嘴巴竟说不出话来。

    “你不想?”萧玉郎眨了眨眼睛,眸光中射出不可置信的神情,“你不想我做伤害他的事?”

    无暇愣了愣,再细想了他的话,这才惊醒似的猛摇头,张慌失措,“不,你误会了,公子……不,是,我是不想让你为了我,做出兄弟残杀的事情,不值得,真的公子,我不想你有事。而且,他对我,也不是做了多么令人指的事。”说到最后一句,无暇说的犹为艰涩,那种事,虽然对她来说是改变了她的人生,但看在别人的眼里也不足为奇。自从她回到西院,萧玉展并没有再来惹事,这对她来说也是个解脱。

    萧玉郎静静的望着她,久久的望着她,眸中的光泽忽明忽暗,周身的冷气一点点的碎裂,摔落,散飞,一片纷乱。

    萧玉展也喜欢着无暇,他明白,虽然他确定萧玉展对无暇的情感远远不及他,但是,他却是能想像到,之前萧玉展定是万般的讨好着她,于是她……不忍心了么?她有些许的动心了么……想到此,他觉得胸口沉闷的似要塞死,血液都无法流动。

    “公子……”无暇有点着慌,不知道要怎么解释他才会理解,“这件事都过去了,就这样就好,就算再怎么做,生的便是生了,时光不能倒流,我不想让你做无畏的牺牲,公子,请理解我,我已经带给你太多的困扰,如果你再有什么事,我活着更没有意义……”

    萧玉郎的胸口微微有些缓和,当确实感觉到她更多的是关心着他,紧绷着的心才有些丝放下,然后,心疼的感觉更迅猛的冲击着他,情不自禁的,握起她冰凉颤抖的手,贴到唇边,细细碎碎地亲吻着,“好,我不会过分,但也不能就此袖手旁观。你是我心爱的人,我看着你受伤,却束手无策那会多么绝望。”

    “公子……”

    “不管怎么样,跟我走吧,好吗?忘掉这里的一切,我们一起走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

    “……”

    “我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们这样子算是什么?继续过以前的日子,你真的可以吗?但是我不行,无暇,我不行。”萧玉郎缓缓闭上眼睛,颤动着的眼帘下慢慢溢出晶莹透明的泪珠,使得那两簇长长的睫毛如同津在水中的整齐的水稻。

    无暇无比心动心碎的望着他,她最最心爱的玉郎,如今,终于看到了他伤心的模样,原来她可以,令他这样的伤心么?

    他对她的爱,真的可以大过天,大过地,大过一切吗?

    她不敢信,不敢相信。

    第三十一章

    萧玉郎扑簌着睁开了眼睛,满眼的泪光,越聚越多,汇成一颗装满水晶的泪珠,在眼角坠落,滑下脸颊,投进了她的心河。她原本一片死寂的心河,因为他的泪,掀起了惊心动魄的涛波。

    “可以吗?答应我,至少答应我会去考虑,不要回绝好吗?”萧玉郎小心冀冀地问着,思想紧紧的绷着。这些天,他已经想的很清楚,他不想再看到无暇一副自我承担的样子,他们的心应该系在一起,为什么在面对艰难时,她要与他分开,一定是因为之前,他没有给她安全感,没有让她感受到他深如海的爱。这一次,他一定要尽力。

    无暇张口结舌的看着他,迟疑了,犹豫了。

    是真的,动摇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不自私的。在她的思想里,没有人是没有一丝丝的私心的。

    脑海里,猛然间闪过一个厚颜无耻的想法。

    如果心爱的他,真的可以不介意,愿意带她天涯海角不分开,那么,她是在坚持什么?谁都愿意享受幸福的啊,这样做的话,也是情有可原的吧?有些事,她可以对自己宽容一些吗?毕竟那种事,也不是她故意犯的错。

    虽然很委屈他,可是真的分开的话,他会更痛苦的,不是吗?

    “行吗?”他还在轻声追问。

    她吸了吸气,抬起手,颤巍巍的触上他的脸颊,指腹轻抹着他浅浅的泪痕。为爱流泪的眼睛,是最美最真的,她相信他的爱,是最纯最深。

    “无暇……”他握住她的手,凄怆的眸中终于亮起了一丝希冀和感动。

    “公子,无暇何德何能,要你如此……”

    “别这样说,在我心里,无暇,只有一个。”

    无暇深深的凝望着他,心内波涛起伏不定,虽然想想是可以,但若是真的那么做,她的勇气,还没有办法一时做足。

    萧玉郎抚着她颤抖的泛着白的玉指,心疼地说:“不着急,我会慢慢等,不要感觉有压力。”

    无暇忍着心痛颦了颦眉,侧低下头,枕在他们相握的手上,轻轻闭上眼睛,幽声说:“公子,你真好。”

    萧玉郎眨了眨眼帘,嘴角徐徐扬起,勾起一个优美凄清的笑意。

    *

    天气晴朗,风和日丽。

    西院里树影婆娑,地上映射着点点碎碎的金光。

    无暇仰起头,暗语:“这么好的阳光,没有晒衣服真浪费。”

    亭儿正端着衣盆走出门,纳闷的看着无暇,“正要晒啊,现在我不是要去洗吗?”

    “是吗?我跟你一起去吧。”无暇有点兴奋地跑到亭儿身边。

    亭儿越纳闷地撤了撤身子,上下看了看她,“你不是不喜欢吗?”

    “哪里会?天气暖了,我也想碰碰凉水。”

    “敢情你是因为以前太冷,才天天躲在厨房里的?”亭儿恍然大悟,“你还真是狡猾哎。”

    无暇笑得诡异,“别说的这么直白嘛。”

    亭儿呼了呼气,翻翻白眼,“真要气死了。”

    无暇一搂她,“走吧走吧,咱们一起洗,还能快些,不然等你回来太阳就要下山了。”

    “什么什么?”亭儿被她托着走,一边大叫,“你在说我做事笨吗?死丫头,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无暇咯咯地笑着。

    湖边,水光被微风拂出温柔的波圈,阳光照出点点活动的碧光,晃得人眼花。

    无暇抿着嘴笑着,手脚麻利的将衣物甩在水中,在水面打出新的波圈。

    亭儿端坐在一侧,斜着眼睛望着她。

    “看我干吗?”无暇笑睨她一眼,“怎么,看有人帮忙,就想偷懒?”

    亭儿难得认真的没有继续跟她笑闹,吸了吸气,她轻声问:“无暇,你这几天,精神突然焕,真是让我不解。不过,这样子真好。”

    无暇顿了顿,再无奈的笑道:“那有什么办法,高兴也是过,不高兴也是过,我想开了,没必要折腾自己。”

    亭儿欣慰地一笑,“你能这样想最好了,真高兴我们以后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开心了。”

    “放心吧,我没事的。前些天真不好意思,因为我的沉闷,也让你们担心了。”无暇拍了拍她的手,以示歉意和感谢。

    “你能想开就好了。你看啊,现在二公子也变了呢。”

    无暇看她一眼,不语。

    亭儿浅浅地笑,小声问:“你和二公子,和好了吧?”

    无暇面上一红,娇嗔她:“别瞎说。”

    亭儿嘻嘻笑,“脸红了哎。”

    “你再说,我不帮你洗了哦!”无暇佯装生气。

    “哂,明明心里喜欢得不得了。”亭儿笑嗤。

    无暇别过脸去,咬住唇放松的笑了笑,又缓缓收敛笑意,眸中闪过一丝茫然。

    这些天,她承认,自从那晚萧玉郎的深情告白,她心里真的好高兴,像是雨过天晴,心底的灰白死寂过去了,又添上了丰富的色彩。虽然,她还在犹豫,还是不敢确定那个想法,但是,看到了他纯净的心,确定了自己爱的人的忠贞,这些就已足够使她快乐,这样的快乐足够支撑着她将继续活下去,哪怕以后,他们也许并不能真正在一起。

    “你听说了,大公子的事了吗?”亭儿突然倾过头来,神神秘秘地又小心地问。

    无暇微微吃了一惊,心口突突跳了几下,迷茫的摇摇头。

    亭儿抿了抿唇,四下里张望了下,再凑近无暇,低声道:“我也是昨天听小姐院里的小翠说的,说是前些天,大公子不知道得了什么怪病,身上出奇怪的气味,在府上还好,一出门就引得满条街的大狗小狗追逐,身上被咬得伤口淋淋,回府后就像中了邪,像被鬼给吓住了似的,整天惊恐万状,听说那样子真是狼狈不堪呢。”

    无暇惊得捂住了嘴巴,半天回不过劲来。

    “哼,我想啊,这是报应,谁叫他整日里不务正业,还掠走你做出伤风败俗之事。”亭儿气愤的哼了哼,拿过衣服唰唰的洗起来,一副解恨的模样。

    无暇晃了晃脑袋,回想了亭儿说的报应,不由猛的想到了萧玉郎说过的话,难道,这种奇怪的事,会是玉郎做的吗?

    暗暗打了个寒战。

    前阵子,玉郎日日出门,难不成,就是策划这件事?

    不对不对,玉郎只是个平凡的人,还是个身体欠佳的凡人,怎么可能会做得这样诡异的事?

    “哎,别这样的表情啊,你应该开心才是。”

    “哦,是,是啊。”无暇回神,敷衍地应着,再开始慢慢洗衣服。

    第三十二章

    晚上,无暇一直无法入睡,脑海里断断续续回想着亭儿的话,越想越忐忑。

    说想萧玉展,她自然恨到入骨,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他。可是一想像着他如今的惨像,又多少觉得有些……当然,他这样骄横的大公子,受到点教训是自取其咎,她情愿相信他是受到上天的惩戒,也不想相信这事是玉郎做的。

    当然,玉郎为了她报复自己的大哥,说明他爱她至深,也像个堂堂的男人。只是,这事若是闹大了,万一牵扯到玉郎,恐怕玉郎会受到萧老爷的惩处。

    如果真是玉郎的话,求老天爷怜悯他们,让这事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希望没有人去追究到玉郎头上。

    第二天一早,无暇觉得心神不宁,便早早热了茶,借故去到玉郎的书房。

    玉郎正端坐在书桌后,屏气凝神的描绘着一副画。

    无暇不觉有些心喜,有多久他没见到他画画了,如今看他娴静优雅的姿态,想是心情比较明朗。

    缓缓走过去,将茶放到桌角,再抬眸去看桌上的画。

    正是那张上次他未画完的画,现在好像已快完成,画上的梅已完整,最后几笔勾完后,萧玉郎提笔,抬头,对着她灿然一笑,“今天这么早。”

    无暇笑了笑,“公子,今天怎么突然又有兴致了?”说着,她指了指桌上的画。

    萧玉郎意味深长的抿唇一笑,难得俏皮地回道:“灵感是个很难解释的东西。”

    无暇睁大眼睛,转了转眼珠,“画画也需要灵感?不是看到了比着画就行了么?”

    萧玉郎疼爱的摸了摸她的头,“你是个很聪明的人,却唯独对画画的认识停留在最低的境界。”

    “那我们正好互补。”

    萧玉郎一挑眉毛,“你的意思,是说我平时很笨,还是说我们刚好相配?”

    无暇一吸气,慌乱的摇头,又难堪的低下头去,“公子又说笑了。”

    “不是说笑。”萧玉郎凝重了面容,轻轻牵起了她的手,“我在你面前,说的话都是真心的。”

    无暇心底咚的一声。

    每一句话,都不是空放狂言。

    也就是说,他会兑现。

    那么萧玉展……

    “无暇,今天,我们再去一个地方,好吗?”萧玉郎突然转了话题,让无暇有点措手不及,蒙蒙的点了点头,“好。”

    “那么走吧。”萧玉郎满意地笑着,牵着她的走就向门外走。

    “哎,哎去哪儿?”无暇这才反过劲来,一边踉跄着跟着他走,一边追问:“去哪?去哪儿?公子……”

    “我不叫公子,我叫玉郎……”

    “……”

    萧玉郎勾起唇角,脚步轻快。

    这次,又是上次的梨树园。

    如今早已不是白花花的一片,而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无暇精神有些恍惚,心里的疑问想问,看他喜气洋洋的精神劲又不好开口。其实,她已基本上确定答案,只是想知道他的想法,想提醒他她心里的担忧。

    萧玉郎一直拉着她走,头也不回,像是向着什么充满希望的地方而去,弄得无暇渐渐升起好奇之心,“公子……”

    萧玉郎扭过头,有些无奈的笑了笑,“随便你吧。”

    无暇顿了顿,她这些天,真是习惯叫他公子了,叫名字的话,她觉得不太合适。

    “那个,这里已经是梨园了,还要往哪儿走?”

    “我没有说要来梨园。”

    “那你这是……”无暇一回头,便看到他们已穿出了梨园,而这个边缘是个土坡,如今从这个坡度望过去,坡的那头,萧萧条条有一座坟墓。

    没来由的心里沉了一下。

    身边,萧玉郎的气息也凝重了。

    心思一转,无暇立即想到了什么,侧头,望向他,见他正复杂的凝望着那座坟,不由轻声问:“是……你的娘亲吗?”

    萧玉郎停了一会儿,郑重的点头,“是。”

    无暇沉默了,与他一起静静的站立着凝望着那边。

    他只是这样看着,也不近前。

    无暇稍有疑惑,“我们,不过去吗?”

    “不用,她看到我们就好。”萧玉郎涩声说,“我在这里,是期望能够得到娘亲的保佑和祝福。”

    无暇再次沉默。

    心也沉静。

    玉郎的心,她已完全知晓。

    久久的。

    久得太阳都由明朗变得温暖。

    晌午了。

    “走吧。”萧玉郎低沉的声音不期然传来,一点都不觉得突兀,犹为动听。

    连连点头,“好。”不是她不想多陪陪玉郎的娘亲,她实在是,站的太久了,腰都有点酸酸的,还有些气虚。

    萧玉郎垂目从眼角睨向她,动人一笑,自然的揽住她的腰,托着她转身走。她略为别扭的僵了僵后背,很快便适应,放松了脚步,羞涩的低垂下头,与他静静的稳步往回走。

    默契的感觉,再一次回到两人心间。

    萧玉郎时不时侧目对她一瞥,嘴角清清浅浅的荡起笑意,目中闪烁着复杂的光泽。

    一路,竟不知遥远和劳累,只在回到西院,无暇方觉得额角有点湿湿的。

    小凤和亭儿端了饭从外边回来。

    “一起吃午饭。”萧玉郎的脸上一直洋溢着喜悦的光彩。

    无暇迟疑了片刻,便也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有些别扭,但实实不想破坏这等合谐温馨的气氛。有时候,享受一份欣然的宁静,比任何事情都重要。

    “小凤,送到亭廓中。”萧玉郎吩咐着,一边拉着无暇上台阶,一边低叹:“天气很好,在外边吃心情也会舒适,我好久,没有这样愉快的吃饭了。”

    无暇听得心酸酸的,她又何尝不是。

    小凤与亭儿将饭碗摆放整齐,便跟无暇使了使眼色退下去。

    桌上摆得是清蒸鱼和几样青菜,无暇只是随意望了一眼,便觉得那鱼盘里散出来的味道腥腥的,有点反胃。

    “没有特别去说,果然还是送的这些东西。”萧玉郎浅浅地说着,面上掠过一丝不屑,“不过没有关系,很快我们便自己选择自己喜欢的。无暇,来,吃吧。”说着用筷子夹过一片鱼肉,送到她碗里。

    那鱼腥味顷刻变得越浓厚,无暇不禁呕了一口,顿觉失礼忙转过脸去平复了几下胸口。

    “怎么了?”萧玉郎微露诧异之色,又疑惑的抬起鱼盘放到鼻息前轻轻嗅了嗅,再放下,道:“虽然还是有稍许的鱼腥之气,不过也保持着清香,没有特别不好的味道。”

    无暇深吸了几口气,歉意地笑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了,就觉得特别难闻,只得含糊地道:“没关系,我一直不太吃得习惯鱼肉。”

    “是么?那……”萧玉郎忙与她的碗与自己的交换了下,又重新给她夹其它的菜式,“若是早知道,我就提前安排一下了,是我的错,根本不了解你的喜好。”

    “公子……”无暇心情一黯。

    “以后我会注意的。”萧玉郎柔和一笑,双眸清明,“吃吧,我想看你多吃一点,这些天,你的气色很不好。”

    “……谢谢公子。”无暇笑了笑,拿起筷子。

    萧玉郎静静的望着她夹菜吃,心里像是落下一块石头,这才开始自己吃饭。

    隐隐听到一点细微的脚步声,无暇侧转头,望见萧玉楠优雅的走进院子,心中一绷,定了筷子。

    萧玉郎也随意地侧瞥一眼,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继续吃饭。

    萧玉楠站在台阶下,微微仰头,看到无暇与萧玉郎同坐一桌吃饭,脸色唰的拉了下来,但却是强忍着不悦,提起裙子上了台阶。

    无暇开始有点紧张不安,说不清为什么,感觉上萧玉楠是她最不想见的人,对于这个似敌似友的萧大小姐,她总觉得避之不及。眼睁睁看着她上得了台阶,已走到了他们身边,她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是要站起来问好,还是继续吃饭,或者,该立即退走。

    萧玉楠冷冷的目光扫过无暇,也似乎懒得理会她,直接看向了萧玉郎。

    萧玉郎停下了碗筷,拿起桌上的湿巾慢慢擦试了下嘴唇,便懒懒得抬眸望了萧玉楠一眼,淡声问:“什么事?”

    萧玉楠脸上微动,一双凤目努力掩藏着惶然,“二哥,打扰你吃饭了。”

    萧玉郎嘴角若有若无的一笑,“有话便说,无话便走。”

    萧玉楠抿了抿唇,有点紧张的挪了挪步子,吸了口气,轻声道:“大哥的事( 梅花伤 http://www.xlawen.org/kan/504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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