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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部分阅读

    ,拇指几乎僵硬,在显示已挂断的同时,身体蓦地一抽,瞬间便如被掏空了魂灵一般虚脱起来。

    mus若有所思地望我,我回望于她,“朋友的手机,拿错了。”说完,自己也觉得茫然。这番多余的解释,到底是为了说与谁听?

    mus淡淡地一笑,却令我无端惶然了起来。她其实于我只是一个稍稍熟悉了的陌生人吧,我又何必多说这一句?倒仿佛是为了自己无处投奔的情绪找个出口,为自己的懦弱与退缩找个理由——呐,不是我不接,而是拿错了朋友的手机,不便接听。

    mus先行走了,轰一声绝尘而去,剩我一人在小区口站着。夜已深沉,路灯将我的影子拉得格外萧条。不想哭的,真的不想哭,可是握着手机,看着那清楚的联系人名字和挂断的标识,眼泪根本控制不住,来势汹汹。

    “要是再打来,再打来我就接了。”喃喃自语,梦魇般。苏曼,你是没有办法抗拒的诱惑,是再怎样努力怎样进步怎样长大都无法抗拒的致命诱惑,是哪怕明知看一眼就会眼盲也愿余生灰白换你一眼绽放的花朵,是就算明知吃了立刻死去也会忍不住含入口中的珍果。要怎么和思念对抗呢?爱你的心从来没有变,只是在时光的磨练下学会了遮掩,只是再好的伪装,也胜不过暗夜凄凉,夜,终究令人脆弱,令人失去担当。

    我盼望手机响起,又害怕响起,反复的纠结中,手机,终于还是响了起来。

    深呼吸,按了接听。

    “仲夏?你现在在哪里?”

    那熟悉到入骨的声音透过电流,轻而易举地击破了我的防备。强忍着哽咽,我稳住气息。多想不顾一切问出那句“我是思归,即墨思归。苏曼,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可胸口几番刺痛,最终说出口的,却只是一句痛痒难辨的:“我……不是仲夏。”

    第十二章

    彼端沉默了,也许是几秒,也许是更久。她的沉默给了我莫名的鼓励,亦或许是不必当面以对,就不会被她冷漠的眼神击溃,让我有足够的勇气说出想说的话。

    靠在路灯上,仰脸看玻璃灯罩下振翅飞腾的蛾子们,一次次地飞撞又一次次失败,撞得头破血流,也仍是没有改变它们的选择。光,它们毕生的追求,只是光。

    “仲夏去了初夏那里,手机被我拿错了。”眼泪急雨一般顺颊而下,我的声音却是出乎意料地平稳。一字一字,说着她想知道的信息。“我听说你们吵架了,我也相信你劝她是为了她好,可是,她很爱初夏,是你不知道的。就像,我很爱你,是你曾知道的。”

    “如果,你已经知道我是谁,就叫我一声,好吗?如果,你还是不知道,那么,你挂断吧。”

    心跳声声声入耳,像等待被判刑的罪囚,屏住了气息只为等待那一声宣判,或生,或死。

    隐隐,好似听到一声轻叹,极尽优柔却意味不明。我咬着手背,生怕自己会失去自控喊出那声:苏曼,救救我。

    不知过去了多久,直到大脑因为缺氧已感到阵阵发晕,我才意识到,电话,挂断了。

    果然,还是这样子啊……

    腿腹疲软,刚才那场命定的审判里耗费了太多的气力,渐渐感觉有些站立不住,索性便在路灯下坐了下去。

    “给。”一瓶啤酒蓦地递到面前,抬眼,却是mus不知何时又折返回来。

    我摇头,“不了,谢谢。”

    她若有所思看我,将啤酒放在地上,在我身侧也坐了下来。

    “mus,你为什么喜欢赛车?”脑中的昏热渐次宁定,思绪也一点点恢复了。看看她沉默的侧脸,我忽然很想和她聊天。

    她不答,反问我:“你为什么要做律师?”

    “我想成功,想变得强大。”仔细想想,会选择重新研读法律,也是因为它是我最能抓住的浮木了吧。大学四年不算成功却也不曾荒废,只因着对母亲*的不满才刻意不想从事这行。

    “做律师,就等于强大?”眼底明显的不以为然,mus开了一罐啤酒,似是想起了什么,摇摇头,仰脖将一罐啤酒尽数灌下。

    “凌华不是那么好进的,朋友介绍?”她忽然问。

    我点头。“嗯。”

    她笑笑,忽而回转了话题:“赛车,可以让我忘记所有不快,享受大脑一片空白的快感。越快的速度,大脑就需要越高的纯净度。”

    “我不想大脑一片空白。”苦笑,那些回忆,是我现有的人生中最珍贵的宝贝,就算是上了奈何桥,我也不愿饮下孟婆汤。苦与乐,冷暖自知。幸与悲,因果自择。

    “带着那么多负面的东西,能成功吗?”她忽而冷笑,捏一捏空了的罐子,站起身用力一抛,啪一声响,正正砸进了路边的垃圾箱。“想成功,坐在这哭可没用。你见过哪个成功的律师会像你这样?”

    “律师也是人,人生而有情,为何不能释放?”忍不住辩解。

    “有情无欲,注定失败。情深无用,欲重可成。情要收,欲却要放,从来没有人教过你吗?”她开了一瓶啤酒,认真递过。“最后一瓶,再不要没了。”

    情要收,欲要放?情与欲,难道不是相辅相成的?

    “因爱而生忧,因爱而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接过酒,这次,我没有拒绝。“我想我这辈子也做不到忘情绝爱。你说得对,有情无欲,注定失败,可有欲而无情,却又跟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呢?”

    “会争辩了,嗯,看来恢复得不错。”她拍拍裤子,“情不必灭,欲不可忍,看你怎么找到平衡点。做律师和做人一样,只有生死线,没有是非黑白。你的想法,不够圆融。”

    饮一口苦涩的泡沫,味觉的蔓延却远不止舌根。“你说的,我都懂。欲,我有,我缺的是能力,达成自己*的能力。简单地说,我真没用。”

    她似笑非笑看我颓靡暴弃,我迎向她的眸光,路灯下,一如初见时的清瞳,黑得那么通透。“不试试,谁知道呢。”丢一句莫名的话,她摆摆手。“我得回去睡觉了,你好好想想。”

    末了,又添一句。“明天见。”

    我举举啤酒,由衷感激。“谢谢你,mus。”。“谢谢你,mus。”

    第一百四十七章

    “你不是正缺助理。”何静浑然不觉我与渺飒之间惊涛骇浪眼神交接,拍拍我的肩,顺势将我推了出去。“这孩子人勤奋,性格也不错。凌律,你就顺手带带她嘛。”

    “何主任,你先出去吧,我私人考考她,要是合格,就留下。”促狭的眼神不见了,消失之快,仿佛一切都只是我不小心看花了眼,表错了情。

    见何静离去,她转向我,轻轻咳一声:“哎,回魂了。”

    “怎么是你?”我嗫嚅着,犹自不敢确定。“你怎么在这里?”

    渺飒的表情瞬间玩味十足。我意会,顿觉赧然,总是这样的开场白实在无奈,谁叫她每次见面都令我惊奇?

    “好啦,我知道我很无趣。但是,能给我解释下吗,为什么,你会突然变成大律师?”渺飒此人于我看来,率性活泼,有时甚至流于顽皮,更是危险活动——赛车的爱好者,综上所述,无论如何也难以与一个大律师挂上钩。女律师,不应该都像秦霜华那样气质端庄,举止稳重吗?

    渺飒将身前桌上的名牌翻转了过来,“凌渺飒”三个鎏金正楷阳光下熙熙生辉。如假包换的凌律师。她自桌后起身,走了出来。“你认识我时,我刚结束流放,现在,恢复工作而已。”

    “流放?”我想起那晚她也曾对仲夏如是说。

    “我被停牌了,三个月。前几天刚恢复执业资格。”她示意我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则坐在了对面。“原因你大概不想知道。总之,我要考你的,你已经通过了,现在换你考我。怎样?对一个被停过牌的律师,你敢跟她吗?怕不怕,我耽误了你?”

    “渺飒……”我很难一下子消化这诸多的信息,内心复杂难明。“我相信你肯定有你的理由,停牌,不见得是你做错。”也许是我心中已然当她是朋友,也许是,经由罗律的事情,我对律师界的是非黑白不再那么坚持。“还有,你考过我了吗?我怎么都不知道。”

    “那天在华庭,你的表现很好。”她微微一笑,“就是这种状态,知道自己可以付出多少,也清楚明白自己的底线是什么,不会因急功近利而迷失,又有强烈的企图心,想要成功。”

    怔住。强烈的……企图心?我急于想要成功的心,只那一眼,就被她洞悉了吗?这么明显吗。

    “不管,你想成功是为了什么,我只要看到你有这种企图就够了。”她注视着我。

    “你真的,要让我跟着你做事?”我犹然不敢相信这好运的真实性,意外得来的一个朋友,竟然会变成良师。“真的肯带我?”

    回应我的是个充满善意的微笑。她招牌式地耸耸肩,“why not?”

    我以为渺飒原先就是任职于凌华,和何静一聊才知道,原来早先她竟然是任职于鼎坤,本市唯一一个可与凌华分庭抗礼的大型事务所。

    “别看凌律年纪不大,厉害着呢。出道两年连赢八场案子,连老板都对她另眼相看。”

    “是被挖角过来的?”这样一想,越发觉得秦霜华手段不简单。

    “也算吧。”何静想了想,笑道。“其实凌律虽然厉害,可要是没有大老板一直给机会,再厉害的人也蹦跶不起来。”

    “大老板?”渺飒和秦霜华打对台,秦霜华还一直给她机会,这说不通啊。

    何静无语了。“你还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咱们事务所真正的大老板是凌律的父亲,华姐不过是台面上的老板罢了。”

    “凌律肯带你,你算是搭上顺风车了。”何静呵呵笑着,“不过高处不胜寒,凌律那人能力不错,就是脾气不太好,有时候会让人下不来台。你跟着她学,自己要多留些心。”

    “谢谢何姐指点。”我承认我是呆住了,此时才真正搞懂了事务所名字的涵义:凌华,应该就是指渺飒的父亲和秦霜华吧?何静说渺飒的脾气不大好,这点我倒是没有发现,感觉她除了有时候随性些,脾气并不暴烈呀。

    中午午休,翻出手机看到苏曼的电话,心头便是一阵甜蜜。怕电话会打扰到她,便发了信息过去问她午餐怎么安排。苏曼很快回了过来,要陪客户用餐。好吧,我收拾好东西准备出去吃饭,顺便去商场买一些合适她的衣服备在家里。

    “可以走啦?”渺飒的声音忽然自身后响起,生生吓了我一跳。她靠着桌子站着,端一杯咖啡慢悠悠地喝。“一起吧。”

    “不用,我随便吃点什么就好了。”习惯性拒绝,却忘记自今日起,渺飒已算我师傅的事实。托她的福,以后我也许再也不用替别的律师打杂,工作量直降的美好结果便是可以有更多时间研读卷宗学习经验。

    果然,渺飒已完全拿出了师傅的架子,直接忽视我的拒绝。“日料怎么样?”

    “啊?”

    “你想吃中餐?”

    “什么啊……”

    “韩餐我可不喜欢哦。”

    风马牛不相及的对话惊动了不远处的宁致远,他默默看我一眼。

    自那次摊牌后,他对我一厢情愿的示好终于是结束了,只是早晚相见便不由多了些许尴尬。察觉他的眼神,我稍有不安,渺飒一眼洞悉,压低了嗓门:“还不跟我出去?”

    最终还是她的第一选择,日料。是本市一家颇具口碑的日料店,招牌极响。和普通料理店不同,这里点餐是没有菜单的,日籍大厨一对一服务,喜欢吃什么直接和他说。我打量四周的时候,渺飒已利索点好了她要吃的东西。推推我。“吃什么?自己点。”

    那日籍大厨也用日文向我问好,恭敬地等我点餐。

    我日文造诣实在有限,只会几种简单的日料名称,硬着头皮点了几样便被渺飒一眼看穿。“行了,我来吧。”

    我顿觉丢脸,辩道:“鬼子的话有什么好学的。”

    “盲目的民族主义者。”渺飒被我逗笑了,“这么‘爱国’,那英语也别学呀,你手机掏出来我看看,哟,也不是国产啊。”

    大厨看着我直乐,用不甚标准的中国话对我说:“小姐,你可以用手指,我就知道你想吃什么了。”

    这下更丢脸了,当着日本人的面说人家是鬼子,显得我太没风度。都怪这鬼子不好,开始用中国话打招呼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接下来我便一直装哑巴,闷头只管吃。苏曼的信息忽然发了过来:午餐吃过了吗?给你打包了寿司。

    陪客户吃饭也惦记着我呢!我如一桶蜜糖兜头浇下,甜得手足无措。忙回了过去:我正在吃寿司呢,太心有灵犀了!什么时候带给我?

    发完信息,越想越是甜蜜,一个嘴角便勾了上去。

    “怎么样,昨晚多亏了我帮你吧。”渺飒忽然调侃。

    我想起那晚酒吧里的一幕,顿觉羞赧。“话虽这么说……”和一个普通朋友kiss,说实话,让我主动的话,我还真是豁不出去。现在想想仍觉幕牛液盟章挥杏胛医险妗?br />

    “行了,得了便宜你还卖乖!怎么,我亲不起你?”渺飒特不屑地看我。“加上昨晚的恩情,欠我三顿。要还的知道吗?”

    “是是是,你说几顿就几顿,你是师傅你最大。”能与苏曼复合,渺飒这大烂招最终变成必杀技,终归是欠了她人情,何况现在她还兼任师傅一职,自然不能得罪。

    大厨开始忙着切鱼生,我习惯性放空,渺飒的电话忽然响起,她看了看,出了包间。

    我不好意思自己吃,正等她回来,苏曼的信息却又发了过来:你在xx料理?

    我怔住,苏曼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就算我说我在吃寿司,也没理由一下子猜中地方?赶紧回了过去:你怎么知道的?我和mus一起,她请客。

    苏曼不再回我了。渺飒回来包间,看我抱着手机发怔,忽然笑道:“我有个案子交给你做,怎样,有信心吗?”

    “当然!”我简直要喜极而泣,实习这么久,这是我离“像个律师”最近的一次。

    “一个酒店失窃的索赔案上诉。我看过了,不难打。稍后回去我把资料给你。”

    “好!”我真算初生牛犊不怕虎,脸皮够厚,尽情忽略了她口中的不难打对我而言也许不是一个概念。脑中只想着机会不可错过,先拍胸脯再说。

    “律师函我来发,其余的,就要靠你了。”她微笑着,目光随我起伏。“对了,一直没问你,你是怎么认识vness的?”

    比起我对她的疑问,渺飒却先抛出了让我迟疑的问题。想想,反正她也知道我与苏曼的关系,没必要遮遮掩掩。“一开始她是我的上司,再后来,就……”

    “哈,办公室关系?”她笑,“那咱俩也危险了,你不会也爱上我吧?”

    我顿觉羞赧,忙道:“怎么可能!我很专一的。”

    “是么。”她似笑非笑,不再继续这个问题了。搓搓手拿起筷子。“开动。”

    第一百四十八章

    拿到更详细的资料后我才知道,原来xx酒店的法人竟然是夏叡庭。真是狭路相逢,我不得不怀疑渺飒是故意挑了这案子给我。

    法院的通知过来了,这个月底28号开庭。

    “这案子其实不复杂,考的就是细节。你把重点放在陈述原告人遗失的物品有多重要没有太大作用,只能作为辅助参考。”

    把庭辩计划emil给渺飒,很快收到她的回复,令我茅塞顿开的同时又不禁着急上火:到底要怎么找到酒店方的漏洞?事发经过我已经跟李女士了解过,除了酒店服务生没有亲口跟她说贵重物品需另外寄存外,没有其他的漏洞。现场也去看过了,细节,细节到底是指什么?

    我翻着从酒店大堂拍来的照片,对照一审资料一遍遍研究,竟连办公桌前何时站了个人都没发觉。

    “下班了,还不走?”渺飒屈着手指敲打桌面,成功唤起我的注意。

    “就走就走。”我收拾文件准备回家继续研究,反正今晚苏曼有事不能过来,工作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方法。

    “看样子你女神今晚不在。”渺飒心知肚明地笑。

    我只好讪笑。“嘿嘿。”

    “嘿什么?”翻脸如翻书说的就是面前这位,“我问你,官司琢磨得怎么样了?”

    “师傅,坦白说我还是没弄清楚你说的细节是指什么。”说起官司,我顿时收起不严肃的样子。“我联系过李女士,提醒她找到了当时一起存行李的人证,证明寄存当时,酒店服务生并没有对客人进行贵重物品需另存的口头提示。但是我感觉光凭这点要争取十万的金额赔偿,恐怕还是困难。”

    “服务生没有口头提示只能证明是他个人疏忽,酒店方完全可以就此推诿,赔偿金额最多提高一万,当然更大可能还是维持原判。”

    “啊,那我白忙了?”我顿时沮丧起来。

    不知是否错觉,总觉得渺飒笑起来总是有些莫测高深。她拍拍我的肩。“上吊也要喘口气,走,请我吃饭。”

    我发誓我绝不是欠饭不请的小人,可是一想到不久前才签订的霸王条款……“好的,你等一下。”迅速转身摸出手机发送信息请示,简单扼要阐明宗旨,一,我欠了她的饭。二,我有跟官司有关的问题需要请教。

    苏曼的信息很快回了过来,不多不少就三个字:嗯,去吧。

    这么顺利?我有些吃惊,不过组织既然批准了,自然皆大欢喜。转身便问渺飒:“你想吃什么?”

    渺飒率先往外走去,边走边道:“不知道,出去再说。”

    我本想打车找地方吃饭,渺飒却已然开了她那酷炫无比的摩托出来,似乎跟上次的又不一样,看起来更加危险。听仲夏说她酷爱摩托赛车,每年花费在上面的费用不知几何,看来所言不虚。

    “还是算了,我们打车去吧?”肉包铁感觉不好,能拒绝还是拒绝,不出事也罢,万一出事,我这才跟心爱的人重新在一起没几天呢。

    “你干吗看不起我车啊,告诉你我这车可还没第二个人坐过呢!”

    “我哪有看不起你的车?”

    “那你干吗不坐?”

    我发现渺飒这人脑子相当灵活,也精通讲话技巧,还很会模糊焦点。我只好实话实说。“我不敢。”

    “我可是职业赛车手的技术。”

    “就是因为你太职业了,所以我不敢。”

    “讽刺我是吧?”渺飒挑起眉头。“两个选择,一,我骑车去,二,你骑车去。”

    现在是摩托车与自行车的选择了吗!气氛顿时陷入尴尬的沉寂。三秒后,她哼一声。“既然这样,我决定了,你骑车去。”

    “会罚款的!”

    “小气死了。哦,你该不会连骑自行车带人都不敢吧!”

    “好,你说的。要是车子扣了,记得赔我辆新的。”明知是激将法,偏生我还受用。

    “没问题。”她狡黠地笑,“我去存车。”

    晃晃悠悠把车骑了开去,才发现渺飒竟然笨地连跳上座都不会。

    “你扶着我车后座,跑两步一跳就上来了。”

    “我自打骑车,就是骑赛车。你们这些胆小鬼才骑自行车呢。”

    我也不与她争。“是啦,你厉害。”

    “你想吃什么?”渺飒问。

    “去吃海底捞吧?”

    拐进大路,渺飒逆着风,路上车又多,得大声喊我才能听得清楚。“就两个人吃什么火锅啊。”

    “那大城小爱吧?那的酸辣海鲜羹可好吃。”

    她双手紧紧抱着我的腰,用力吸口气便觉麻酥酥的,真是不习惯。“不去,名字太文艺了。”

    “名字你也要管?”我无语,“那去金钱豹吧!自助餐,任君选择,名字也够俗。”

    “金钱豹这个点儿肯定排队排死了,我最讨厌排队。”

    “你可真难伺候。”我不由咂舌。

    她笑,逆着风喊:“你慢慢想,我看看夜景。”

    七点多,天色渐阑珊,看前面是人行道,我要下车推行,渺飒却非不肯下。“交警都回家吃饭了。”

    “快下来,被逮到就惨啦。”

    “没事没事,你骑慢点,混人堆里过去!”

    就这么一耽搁,几秒的功夫,嘀嘀嘀,据说回家吃饭了的交警吹着哨子过来了。“人行道不知道是给人步行的?下来!”

    渺飒吐吐舌头,这才下来了。“帅哥,我们这是头一次。”

    “不管你是第几次。违反交通规则就要罚。你们这情况太恶劣了,骑车过人行道,还载人!罚款两百,车子扣下。”

    这么严重!交完罚金,我跟他商量。“交警同志,我们做错了,我认罚,能不能请你通融下,车子就不要扣了吧?我们还得回家呢。”

    “不行!不扣下你们能长记性吗?自己打车回家吧。”

    “帅哥,法律也不外乎人情。你看我们两个小姑娘也怪不容易,上一天班就挣两百还都给你了,啊不对,是给政府了。你就行行好,别扣车了,再买辆车我俩这星期都不用吃饭了。”

    渺飒拉着我的胳膊,一副破产姐妹的样子。“罚两百还不长记性啊?我这辈子都不敢再犯了。”

    “……”小交警似乎有些动摇。“好吧,下不为例。”挥挥手示意我们走人。

    “谢谢啦帅哥。”渺飒拉着我。“快走快走。”

    “跟你吃顿饭代价可真高。”

    “小气死了你。”

    “这是小气吗?明明是你非要挑战法规,还大律师呢。”

    “好了好了,这事就此揭过行吗?我最烦说教。”渺飒瞪我一眼。“算了,就去金钱豹吧。”

    我愣住。“为什么?”

    “看你那抠钱样,金钱豹听起来多富贵啊。”渺飒“很体贴”地考虑了我刚被罚款的感受。“还正好,不用找了。”

    我一抬头,马路对面便是一家金钱豹。

    进了门,傻眼了。“什么?还要预约?”

    “小姐,我们美食汇晚上用餐都是需要提前预约的,您看我们店门口那边明文写得很清楚。”

    我扭头去看,门口倒真是有个竖牌,写着一些条文。可巧的是牌子旁放置了两个小盆栽,刚刚好,挡住了半面。

    渺飒道:“这也算告知顾客?这什么呀,写得含含糊糊,哦,底下还给挡住了,谁看得清?”

    “……”以下省略几百字。

    那前台被她说得面有难色,丢盔弃甲:“这样,我帮你排号小姐你看行吗?”

    我本来是怔怔看她与服务员理论,从没有位置硬是争取到了排号并且还插了队。来不及膜拜她的好口才,脑中灵光已是一动:挡住的告示牌,顾客连看都看不清楚,又怎么可能起到告知作用?

    在我脑中飞快运转的同时,渺飒转了过来,似笑非笑地看我。不知是否错判,我竟觉她似在等我开口。

    “我……我想再看看那些照片。”

    在我说出这些的同时,她终是笑了。“嗯,孺子可教。”

    我知道她和我想到一处去了,亦或者说,她早就知道这个官司的切入点,只是我太笨,现在才开窍。迅速掏出手机翻出一审的几张酒店大堂照片。我没有记错,那通告单底下放着一盆硕大的节节高盆栽,刚好挡住了最下面两行字,亦即是关于贵重物品寄存规则的阐述!

    “渺飒!谢谢你!”内心的激动太过凶猛,我忍不住拉住她手便跳了起来。“我知道怎么打这个官司了!”

    “放手放手。”渺飒一脸嫌弃地搡开我,“我还饿着呢,禁不起你这么晃。”

    前台忽然问:“小姐,你们要排队吗?排的话现在给你们拿牌,前面还有5桌。”

    “不吃了!”她伸手推我。“走。”

    我吓一跳。“可你不是很饿了吗?”

    她立刻道:“不想等。去别的地儿吧,随便什么,总之名字不能太文艺,也不能太俗气,距离不能太远也不能太近,最重要的是,不要排队。”

    我眼前一亮,“好,我就带你去个距离不远也不近名字不俗也不文艺还不用排队的好去处。”

    她眼睛亮晶晶的,推着我下了楼,扭脸便坐上了车后座。“那快走吧,我都饿死了!”

    “还来啊!”愁得我。不算心疼钱,被交警拦住一顿训,也够丢脸。

    “相信我,这次交警叔叔真的都回家吃饭了。”她推着我上车,“真的。”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说的大概就是此时这样的情况。渺飒此人,身上总有一股说不出的煽动力,令我说不出生硬的“不”字。

    硬要寻个由头,大约也只能怪罪这天生被动的性格了。

    我像蜗牛一样扭啊扭地骑到地方,腰上衣服被她揪得七出八进。

    “到了!”我喜滋滋停车,就等着看她错愕傻眼的模样,好扳回一局。

    “什么?你说的距离不远也不近名字不俗也不文艺还不用排队的好去处——就是这里?”手指着我常常去吃饭的24小时便利店,渺飒的表情好玩极了。

    今天来得早,剩下的口味蛮多,我买了便当,拿了啤酒,窸窸窣窣都放在她面前。“没骗你吧,看,小鸡炖蘑菇、奥尔良鸡腿饭、培根西兰花、牛腩饭,种类繁多任君选择,距离刚刚好,名字雅俗共赏,还不用排队!”

    她似笑非笑,明眸微睐,伸手开了一瓶啤酒。

    “放心喝,交警叔叔抓酒驾,我骑着自行车替你顶着。”许是人来疯了,冷清这许久的我,竟在她身上找到了玩笑的乐趣。本心中的那份童真与快乐,像沉寂许久的一道程序,此刻,被她激活了。

    她被逗笑了,险些呛着酒。咬着筷子看我,我便故意低头,努力加餐饭。

    “哎,你近视厉害么?”她忽然问。

    “不厉害。”

    “那带隐型呀。”

    “伤眼睛。哎呀,你干吗?”好模糊。

    渺飒摘走了我经典版的宅女眼镜,放到一边。“戴着这眼镜才真伤眼睛。”

    “看嘛,这样就好看多了。哎,有没人夸过你,嗯,你的眼睛蛮好看。”

    我夺过眼镜来重新戴上,这才找到了安全感。“叫我即墨吧,或者思归。朋友都这么叫。”我也开了一罐啤酒喝着。“什么好看难看,在我眼里眼睛除了单眼皮就双眼皮,都一样。”

    “你忘了还有不单不双的。”她咯咯地笑,只是喝酒,面前的饭菜却一口未动。

    “那你看我呢?”一张脸突然探了过来,离得太近,我几乎闻到她耳后淡薄的睡莲清香。issey miyke,我不会闻错。有点恍惚,竟然,是跟苏曼一样的喜好呢。

    渺飒的眼睛是很标准的双眼皮,有点欧式的大双,配上她170的身高和中性化的穿衣风格,整个人看起来又帅又媚。

    “双。”我很笃定地说,顺便埋汰她。“双得很漂亮,就不知道是不是原装。”

    “去!绝对原装好吗?”说完自己倒是笑了起来。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爱着她的那些年,一直在当她乖巧听话的女孩,她常常傲然又动情地看着我,纤细的手指掠过我的脸颊,漂亮的眼睛里是满满的诱惑与满足。就算偶尔的生气,也不过是挖讽几句,抑或摆张冷脸要我自己反省——我原本以为,我与她可以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的。

    始终无法看透面前的这个女人,她漂亮,她聪明,最最重要的是,她还有一千种可以让我爱上她的方法。一直以来和她的相处就是那样微妙地平衡着,她的掌控,我的服从,偶尔情绪上来闹点脾气也是孩子般一戳就破,一个人的自我吞并了另一个,这本是极度危险的状况,可却因为我对她的爱,我心甘情愿地无视了这一切。

    只是即墨思归,事到如今,你真的总该清醒了吧?

    幽糜的灯光下,她的脸色黯淡而目光泠然。唇色像落了一层青霜,静静地抿着。手指紧紧地扣在了手臂上,固执地一点点地使着力,就如她一直以来的天性,冷矜,沉静,厚积而薄发。我看着她的脸,她的发,她通身上下,曾经熟悉到心醉而今陌生到心碎,她自有她的秀外慧中,我自有我的冥顽稚嫩。现如今只这样静静地望着她,心里翻江倒海,口中却难出一言,忽然发现,原来,我便连仅剩的一丝动容也不复存在了。那样熟透了的心智,我这阅历浅薄的人生也确实是无法匹配。无法匹配,又何必强留?

    “只是个游戏而已。”我说。“你们也太较真了。”

    “思归,”一直沉默不言的秦霜华望向了我,美目中凝着沉肃。“气话伤人伤己,不过逞一时之快,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华姐不想你日后后悔。”

    我撇下了眼角,这一望,她戴在手指上的那颗晶蓝剔透的戒指便硬生生又戳疼了我的眼睛。为什么在对我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之后,她还能若无其事地戴着我送她的戒指,若无其事地索要着我的动容,若无其事地逼问着我的心?想怎样呢?不过是想证明我对她的一场热爱是货真价实的,像午夜失眠醒来后的那一杯红酒,像她从小好奇却一直没有尝试过的路边上的烧烤。她不过是指尖的一场情动,我却要花一生的时间去忘记。爱情怎么会重过一切呢?我怎么会天真地相信爱情竟然重过了一切呢?能记得的悸动与不甘,也不过是停留在我还爱着她的时候,时间可以杀死一切的欢乐与痛苦,时日久了,一切便都如这一刻心思一般淡了。

    “只是游戏?”她眼底的波澜卷起秋风落尽的残叶,仿佛隐约颤抖的耳语,显微镜一样放大了此刻的冷漠与悲情。

    人在极端的痛苦之后一定会不受控制地自虐,那自虐包含了身体上和心灵上,我想在此刻,我应当是属于后者。她的所作所为令我绝望,那么我便不会再给她丝毫的希望,荡气回肠的过往不过是一场惹人厌弃的假象,何必呢?又何必呢?

    “是啊,只是游戏而已,没什么意思。”内心孤单无处可依,我想要回去了。“师傅,我不喝了,你走不走?”

    渺飒看我一眼,又看看秦霜华。“走。”她抓起手机便站起身来。

    我也站起身来,可苏曼便挡在了身前,而我若要出去,则势必要与她擦身而过。她不动,我便也只好迟疑,抬眼,却见秦霜华蓦地站起身来,一把抓住了渺飒的手腕便走。

    “哎——”渺飒喊了一声,余下的话却被秦霜华一个冷冽的眼神便牢牢封在了嗓子里。她被拽着连走几步,也只得郁闷地回转身来冲我比了个回家见的手势,转眼便消失在了人群里。

    我就这样被留了下来,在这夜晚的witing吧,在那个我无以面对却不得不面对的女人身旁。

    苏曼终于颓然地坐了下去,冰蓝的灯光打在她的脸上,我从未见过她如此的凄凉。

    手机忽然又响起了,我一看是纪予臻的,想起刚才对她的打扰,赶紧接了。“喂。”

    “即墨,刚才发生什么事?”她一叠声地问,“你现在在哪?”

    “没,没事。刚才我朋友拿我手机打错了电话,对不起,打扰你了。”

    她却并不相信的样子,沉吟了几秒,又道:“真没事?”

    “真的。”我笃定的态度令她挑不出疑虑了,终于挂了电话。我攥着手机怔怔站了几秒,看着身旁寂然而坐的那个女人。

    “我该回去了,你也早点回家吧。”想了想,还是先开了口。

    她无意识地揉着手指上戴着的戒指,隐忍地深吸口气,仰脸望住了我。“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曼,我什么也没有想,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和你有关的任何事了。”我偏过了脸去。本以为有一世的担当可以留在你身边用力地爱你,可迷梦已醒,那疯狂的迷恋也便该到尽头了。终究,你不属于我。心已经死去,留下也不过是具行尸,你又何必作践自己,苦苦留我。

    “为什么送她一样的东西。”

    “什么?”

    莹黑的眼瞳中霎时间如搅碎的星河乱流,散落的星辰冰刺般跳跃挣动,那激流般袭来的情绪像一个巨大的黑洞将我的灵魂狠狠吸出。于是,不受控地想起了那些过往的琐碎,想起她细腻柔软的亲吻,想起她诱惑挑逗的眼神,想起她冰雪凝白的肤光,想起她优雅宁谧的微笑。

    “为什么送给纪予臻一样的东西?”她倔强地看着我,扬起的精巧下颚不盈一握。

    我默默地攥紧了手指。

    “没有婚约,也没有婚礼。”她忽然说,“思归,等我解决完这一切,那时候,你还在不在?”

    “你是不想失去我,还是,只是不想失去我对你的爱?”终于得到了她解决婚事的承诺,可心头涌起的非但不是喜悦,( 君莫思归续——似是故人来(GL) http://www.xlawen.org/kan/509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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