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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9 部分阅读

    然,此时临时客串出任大汉使臣的陈汤,现在预计也可能是就快要见到塞外群胡的首脑们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权谋无情 (二更)

    全城比过新年妆点得还要华丽、隆重的边城五原,彰显着一朝帝王御驾莅临的荣光。然而,有别于民俗最大的节日新年的是:除了汉宣帝的虚假御驾入城仪式的当口外,华丽、隆重却缺少了热闹和袖火;平静下来以后,整个五原城却显现了出有些不协调的冷清。

    可想而知,塞外现在正在进行着血肉横飞的大战。战争,对于平民百姓来说,无异于是在无奈的等待着一场可能要降临到他们的头上、打破他们以往平静的生活、却根本又无法趋避、甚至会付出家破人亡代价、异常巨大的厄运!战争的阴霾,同样也更加浓重的笼罩在五原这座同异域接壤的、大汉内陆最前沿的边城。

    老猫不在家,耗子称大王。虽然比喻得不太贴切,但最少也应该是‘壮猫不在家、老猫暂摄位’。由于驾临五原的汉宣帝的圣驾本就是由一名小太监所暂时假扮的,表面上的仪程隆重、庄严的进入五原太守官衙以后,小太监的使命也就算暂时告一段落,自然也就会被送到临时的圣驾就寝之处先去消消停停的呆着了。

    这些安排,还是要说是对这些规范、严谨的仪程驾轻就熟的老吏五原太守龚遂安排得细致入微、全面合理。如果硬赶鸭子上架的让纪啸自己去安排,肯定就会不可避免的闹出不少的笑话、并且还会漏洞百出。

    现在,担任着‘老猫’角色的老霍光身披锦袍、头戴金匮,高达、壮硕的身躯正坐在五原太守官衙正堂的书案之后,下面侍立着的寥寥几人,也仅有现在出任这支到达五原的北征汉军偏师的主将郎将金安上、先期打前站赶到五原的虎贲郎将纪啸、以及五原太守龚遂。

    无论战役的大小,军机都要注重一个‘密’字。何况,现在到达五原的这支偏师,表面上还要装扮成汉宣帝御驾亲临的大军主力、实则主要的战略目的乃是要起到诱敌的作用。因而,最为关键的‘汉宣帝并不在军’这件事,也就更要控制在最小的可知范围之内了!

    此时,嗓音苍老带有少许的嘶哑、但却显得厚重而威严十足的当朝大司马、大将军老霍光正在向侍立在右侧、金安上下首的纪啸说着话:

    “……。在你匆忙的离开北地之后,老夫同圣上及张老将军又重新的对你所提出的方略相议了一番。圣上、老夫及张老将军鉴于胡人个性张扬、好战、不耐激将的特点,均认为按照你后来所提出的:由你乔装改扮成圣上御驾、单独邀胡酋壶衍鞮于匈奴旧单于台一会较为合理和恰当。故而,在上郡分兵之时,圣上与老夫临别之际也一再的叮嘱老夫转告于你:目前,大汉的江上社稷兴衰几乎是要由你一肩来担之。你务必要尽量的做得逼真的同时,亦千万要保重自身。

    据实说来,老夫、张老将军、以及现在远在大漠征战的后将军赵老将军均已经垂垂老矣!而现在征战大漠的前将军韩将军、御史丞田将军及老夫的五婿度辽将军范光明等,虽还是在壮年,但能够统军征战疆场的时日亦已经时日无多矣!

    故而,我大汉现在事实上也急需像你这样的少年英才来适时的加以接替。原本对你并不了解的老夫,自此次相见之后对你的默默观之,实是也十分的看好于你!假以时日,老夫还期盼着你会像家兄骠骑大将军一样的创造出我大汉一旅直捣狼居胥的辉煌奇迹哪!

    圣命已下,此次初战大漠的战略已经无能更改。在此,老夫同样的也要叮嘱你‘千万要保重自身、老夫也会挟军对你尽力的帮衬、我大汉的江山社稷未来还需你这样的英才来扶保’的同时,老夫鉴于默默的观之你之为人、个性所得,还要有一句话要另行的叮嘱于你:你要记住老夫现在告诫于你的一句话:给对手留有余地的无谓仁慈和不忍,无异于就是在自掘坟墓!……”

    听着老霍光庄重不失威严的话语,纪啸内心里还真是完全的被老霍光诚挚的话语所感动了!这完全是老霍光拿出了掏心窝子的话对他进行的一番训诫呀!

    虽然因改变际遇之前(其实也就是纪啸记忆里能够存在、推延的几个月)最初的不堪经历,使纪啸平时都是在恍若尽力的秉承着‘一定要做到冷酷无情’这样一种信条。

    但就其同霍成君之间的相互依恋、处理‘预谋给许皇后下毒’的‘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忍拒绝少女皇太后上官婕等同于画蛇添足一样的好意、一而再的尽力帮助着几个兄弟出人头地头等这几件事上来看:纪啸还是有些在行为和情感上偏于感性化、人性化,有着青年人热血奔放或是心血来潮的特点;并不完全都是基于长远利益考虑的极其理智的行为。

    也勿怪在几十年残酷的朝廷最高层权力争夺过程、老霍光能够做到一直屹立不倒!就仅仅北地首次见面那样短暂的时间,他就能够以这样一种一针见血的毒辣眼光看清、并点出了纪啸目前在秉性和为人上的这些弱点,可能在整个大汉朝也绝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够具有着这种超常老辣的眼光和洞察力了?

    然而,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免费的午餐。老霍光对纪啸表现出来的这种超出出于公心以外的、仿佛有些异乎寻常的关注,则令纪啸感到感动又带有着些许的无奈。

    毋庸置疑。现在在整个大汉朝,如果能够得到老霍光的关注和推荐,其效果甚至尚要高过于得到一朝帝王汉宣帝的关注。寻常的仕途人,即使是仅仅能够得到老霍光一句、半句评语的赞誉,也会大感荣幸之至的受宠若将。可是,纪啸却并不这样的认为。毕竟现在纪啸已经得到了当朝的年轻帝王汉宣帝的认可,并背后仿佛还背倚着汉宣帝权力集团坚的张安世和朝野上下名誉一时无两的老苏武。

    权力斗争的过程永远是你死我活不容妥协的!如果纪啸同老霍光的关系进一步的拉近,以后说不定就会引起汉宣帝和张安世对他的疑虑和猜忌?这样一来,对于纪啸来说可就大大的不妙了!也许就是由于老霍光的原因,即使是纪啸此次死一生的冒险会功德圆满的凯旋而归、为大汉帝国建立了不朽的功勋,他也很可能会受到汉宣帝和张安世的掣肘和抛弃了?

    当然,老霍光对纪啸显得有些超乎寻常的关心,说到私谊还是有可能是基于纪啸同霍成君现在并没有大白于天下的关系?感觉到自己已近暮年、霍氏家族有些后继乏人的老霍光,是在把一部分延续霍氏辉煌的责任寄托在纪啸这位可能会成为他的女婿的少年英才身上。

    我同霍氏除了霍成君以外,应该是根本就已经再没有任何的瓜葛了(曾经私底下同霍显发生的扯不清关系除外)?现在老霍光能够这样用心的对我予以告诫,那就一定是看在霍成君的颜面上恍若把我当成了后辈来对待。既然他把我看成了后辈,那以后有机会就一定要把我现在在尽量的靠近汉宣帝和张安世对将来霍氏的好处向他剖析明白,免得以后老霍光好心却反而会给我帮倒忙!被老霍光的叮嘱反而弄得有些走神儿的纪啸,不由得在心里默默的暗想。“末将谨遵大帅的训诫!末将一时心有旁顾,也请大帅海涵!”一时的失神,并没听清楚老霍光接着又说了些什么的纪啸,在老霍光刻意制造的两声‘咳、咳’的咳嗽声猛醒过来,连忙上前一步躬身向老霍光致歉。

    “无妨、无妨!老夫看重的就是你的多思而慎行。……”这可真变成了‘老丈人看女婿、咋看咋意’了!在尊严绝不容人亵渎分毫的大汉朝第一人老霍光说话时走神儿,纪啸可能已经是大汉朝几十年以来的第一人(以往的昭帝、现在的宣帝也不例外)了?以往享受着无上的尊崇、感同身受的老霍光却反而无所谓的一带而过。这要是传扬出去?肯定会引起大汉朝的朝野上下一片大哗!

    作为大军所属的一名将领的纪啸,军前报备之后,自然也同时要改变称呼的尊称北征大军的主帅老霍光为‘大帅’。

    第二百二十九章 翁婿之宜

    感受到老霍光对自己的超常关心、宠溺,令纪啸一时不觉感慨万千;其实,秉性使然,纪啸当前内心里的想法还是不免有些偏于感性化的纠结不清。但这个时候,乃是到了涉及到大汉帝国未来的兴衰、同群胡之间的大战即将展开的最关键时刻,以廉价的人类生命为代价的浴血绞杀已经进入了迫在眉睫的倒计时。因而,也不允许纪啸在此紧要关头再过多的考虑其他的事。

    故而,纪啸也就顺势的把话题转入了正题:“多谢大帅对末将的宽容、信托!末将还有一事有些僭越的未曾禀报大帅就先期予以安排了!由于五原的龚大人阅历丰富、诸礼均通,鉴于时间已经十分的紧迫、且为了显示出我大汉十分惶急的表现、并借此来迷惑胡酋;末将已经在龚大人的帮衬下,先期委派骑都尉陈汤充任了使节前往大漠于胡酋约定具体的会晤时日。呈请大帅宽恕末将的擅专!”

    纪啸禀报说完之后,做出了一副恭听教诲的虔诚样子躬身、低头侍立在老霍光高坐的书案之前。无论现在各自内心里的想法如何?现在毕竟是有其他将佐、官吏在场的公务处理,纪啸自然是也要表现得规矩。

    “呵、呵!”老霍光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种暧昧的表情轻笑了两声:“办都办了,还说什么擅专?何况,古之就有‘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之说。早一天派出使节,就如你所言的还会让胡酋觉得‘显示我大汉十分的惶急的借以迷惑胡酋’。不过。老夫也曾默观了你麾下的几人,甘延寿将来必将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已经毋庸置疑。只是这个陈汤,才干、智谋应该不错,现在出任使节也是一个恰当的人选。但老夫观其目光时常游离不定的形貌,此人当是一个心机颇深、趋利善变之人。适当的用之即可呀!”

    说着说着,老霍光话锋反而又转到纪啸的交友和人性的剖析上。在此大战临近在即的关键时刻,老霍光不去全面的探讨、筹划一下下一步的进军战略,却仿佛十分有闲情逸致的扯些随时都有机会谈的闲话,不免令在场的金安上和龚遂既感到迷惑、又感到仿佛是捕捉到了一些什么。因而,二人侧目看向躬身站在那里的纪啸的目光也显得有些暧昧起来。

    此时,大汉朝第一人老霍光的表现不免令人联想到:他不仅是对纪啸十分的关心,而且还对纪啸十分的信任。仿佛纪啸安排完的、或是即将安排的事,均是完全的符合了他老霍光的意愿,已经并不需要他老霍光这个大军的主帅去过多的过问了。只要纪啸加以安排了,那就等于他老霍光安排的一样。

    虽然纪啸感觉老霍光这种恍若对自己‘情有独钟’的表现有些不妥,但现在军情紧急也不是拆解双方关系的时候。何况,还有外人在场,过分的计较必然会给人一种欲盖弥彰之嫌。因而,内心里感到有些无奈、却又不能辜负了老霍光的好意的纪啸,只好随口敷衍道:“大帅说得是!末将亦大有同感。日前,末将已经把甘都尉先期派出去查探一下战事的动态、并相约与我等的大军于长城脚下会合。不知大将军欲何时起程向大漠挺进?”

    敷衍着老霍光的纪啸,话锋一转赶忙就把话语涉及到到了当前汉、胡两族的大战上。不能讨论双方的关系,纪啸也只好先‘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军情紧急、时不我待。何况,我军主要的战略目的乃是为圣上和富平侯创造出最佳的战机。故而,在此略作休整之后,明日我军就应马上开拔向大漠挺进。而且还要尽可能的加快推进速度,以便给胡人造成我军急于参战、拯救被围困大军的假象……。”提到行军方略,老霍光神色肃整的马上就恢复了杀伐决断、一言鼎的状态,声音洪亮的庄重说到。

    老霍光仿佛有着大将军八面威风的郑重的发布了军令之后,就又目光投注在了五原太守龚遂和郎将金安上的身上接着:“为了更进一步的迷惑胡人的视听,大军开拔离开五原之后,亦需龚太守近日予以相应的配合。本来,随军的粮草已经暂时可以衍用。但为了显示我大军数量的众多,龚太守近日当就开始以供给北征大军为名在五原大张旗鼓的大肆征调粮草,借以造成大军粮草消耗过巨的假象。同时,金郎亦千万要交代好:兵出五原后,还要按照原来的安排虚设一半以上的炊灶,千万不可减少!”

    在龚遂、金安上躬身上前齐声应诺‘谨遵大将军谕令’过后,临时、小范围的军议也就基本上结束了。……

    隔日,大军清晨过后既声势浩荡的重新从五原开拔、继续一路向北挺进。当然,大军开拔之时,御撵的汉宣帝虚假圣驾也正式的开始换成了纪啸。由于纪啸的外貌除了身高要稍高于真正的汉宣帝一些以外,相貌上要与汉宣帝有八分的相似。因而,自离开上郡后就一直‘窝’在御撵、根本就不露面的‘汉宣帝圣驾’,也在离开五原之后开始频频的露出真容。

    纪啸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给可能存在的胡人探子一个可以侦缉到‘汉宣帝确在大军之’的机会。像不像、做比成样。事实如此,即使是作假,亦需尽可能的假戏真做才能令人相信。

    从离开五原那一刻起,纪啸也彻底的让自己的宝马绝地开始休息了!在这近一个月的时间里,宝马绝地驮着纪啸仿佛像是在用马蹄来丈量着原大地的宽广一样、不停顿的飞驰,据实说来也真把宝马绝地给累得够呛!纪啸自然是也痛惜不已。

    然而,神驹的理想就是纵横飞奔在天地之间,让它消消停停的休息一段时间,它反而倒闹起情绪来了!

    自赵睿留在汉宣帝身边统辖剩余的新军以后,根本就再没有人能够管理、纪啸也只好自己来经管它的宝马绝地,离开五原后跟随在假扮成汉宣帝的纪啸的御撵之后一直就不太安分,时不时的撒欢、发飙,使它周围近丈的距离内根本就没有其他的马匹敢于靠近。这也令纪啸既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怜爱的看到它闲着也不时的鬃尾贲张、铁蹄飞踏的状态就气不打一处来!……

    第二百三十章 各领风骚 (二更)

    当然,一路北上宿营的闲暇之时,纪啸也只好强忍着尴尬私下里向老霍光主动承认了自己同霍成君的儿女私情、并信誓旦旦的保证:如果自己能够在此次北征之侥幸不出现意外,回到京城长安后,一定说服老苏武前去霍府提亲,此生自己也一定做到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的善待霍成君。

    本来在长安时听到风声后,老霍光就曾派人对纪啸同霍成君的关系、以及纪啸的情况和为人进行过刻意的打听。就是由于老霍光感觉到能够把纪啸招为女婿对霍氏的未来大为有利、同时也感觉到纪啸也颇对他老霍光的心思,老霍光才故意装聋作哑的听之任之的让纪啸和霍成君在暗发展着。

    因而,听到纪啸主动坦白出来以后,老霍光则仿佛有些为老不尊的笑道:“老夫之女娇媚可人乃人间绝品,想要求娶之年少才俊多如牛毛。你小子有些着急了吧?呵、呵!”话里话外,老霍光是以打趣儿的方式应允了涨袖着脸的纪啸的请求。

    不过,被老霍光调侃得有些羞怒的纪啸,嘴上虽然说着‘多谢大帅把成君这等佳丽赐予末将’、在心里则暗自咀咒着:你老家伙能不知自己的女儿是一副什么德行?还娇媚可人?说她是‘野蛮女友’还差不多!……

    纪啸之所以显得有些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同霍成君的关系向老霍光挑明,就是想在拉近双方的距离后,以一种相当于‘一家人’的状态可以向老霍光进一步的讲明:自己恍若像做‘卧底’一样的同以汉宣帝、张安世、魏相、丙吉等另一权力集团的关系往来密切,事实上对霍氏有百利而无一害。

    自然,纪啸向老霍光隐晦的说出自己的想法的同时,也不免十分慎重、旁敲侧击的指出霍禹、霍云、霍山等这些霍氏家族的后辈主要骨干在为人处事上的极不检点,长此以往的这样下去、将来也必然会变成霍氏的取祸之源。

    家国天下,先家后国。涉及到家族未来的兴衰大事,老霍光不由得也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色肃穆的凝神聆听着纪啸斟酌着词句的解说。最后,神色早已经是一片庄重的老霍光在纪啸说完以后,也只是摆了摆青筋暴露、像小蒲扇一样的大手说到:

    “老夫果然是没看错你这个人哪!老夫心里明白百年之期已经不远,实则已经无能管上那么许多了!此后的霍氏,就要你来多多的照拂一些了!记住老夫对你的托付:决不能让霍氏给英年早逝的家兄及老夫脸上抹黑!其的关节,说之亦徒增晦气;你还是记住老夫之前所交代你的‘该决断时、就要有所决断’的奉行之就算不负老夫之所托了!”

    一切均在不言,老霍光是在让纪啸以后记住他的那句话:给对手留有余地的无谓仁慈和不忍,无异于就是在自掘坟墓!对于家族内部也是亦然,要有‘丢卒保车、壮士断腕’的精神。这样的话,老霍光自然是不好说出口,那也太犯目前如日天的霍氏忌讳了!

    北进的路上,纪啸在同他的‘准岳父’老霍光对霍氏家族的未来预作着筹谋。而纪啸的那位堪称机智、多谋的义兄陈汤,则此时也在出使的目的地同群胡的首脑们进行着一场各藏机锋的唇枪舌剑……。

    居无定所的不断迁徙,本来就是以游牧为主的塞外各个夷族的生活习性。何况,现在还是出于同大汉之间发生的大战的战略需要考虑。现在,群胡所尊奉的共同盟主匈奴现任大单于壶衍鞮发号施令的金顶大帐,已经由那日扎在银雪山脉的山脚下前移到了群胡对被困汉军所形成的包围圈的南部。

    此时,壶衍鞮的大单于金顶大帐之外、匈奴大单于的大纛之下,旗幡招展、甲士林立,宛若秋后的高粱茬子一样密布的刀枪的锐利锋刃在烈日的映照下泛着耀眼的辉光……。

    金顶大帐之外的匈奴甲士们一阵宛若兽嚎一样震耳欲鸣的哄叫声响起,身着一身士长衫、淡眉细目、一副白面手生样貌的陈汤手执着使臣节杖一声清越的高呼‘大汉使臣骑都尉陈汤觐见匈奴大单于’后,昂首挺胸、满脸肃穆的穿过两侧摩肩接踵的匈奴甲士、迈着四方步进入了金顶大帐……。

    “大汉使臣陈汤,奉我大汉皇帝之命特来呈送大汉国书!……”迈着四方步不急不缓的行进金顶大帐的陈汤,眼角的余光扫视着金顶牛皮大帐内高矮、胖瘦不一的众多群胡首脑们趋前后,双手紧握着使臣节杖也只是冲高坐在上、斜靠着虎皮大椅、一副不可一世状态的匈奴大单于壶衍鞮微一躬身抱拳就开口说到。

    “放肆!觐见我大匈奴大单于安能不跪?南蛮子快快大礼参拜!……”一声呵斥的吼叫发自于侍立于壶衍鞮一侧的一名身躯壮硕、虬髯罩面的匈奴将领之口。

    “尔这个粗鲁不明、不通礼节之人才是大大的放肆!陈汤乃是身负着使节的使命,代表着我大汉的皇帝。尔域外之匈奴,本是我大汉的属国。大单于本应来马上参见代表着我大汉皇帝的使臣节杖,某上国使臣安能大礼参见属国之主?真真是本末倒置!”被呵斥的陈汤马上就高举起手的使臣节杖厉声的反唇相讥到。

    “汉狗!你……。”被陈汤驳斥得有些恼羞成怒的匈奴将领张开血盆大口刚刚大骂出口,就被仿佛懒洋洋的斜靠在虎皮大椅之上的壶衍鞮给摇手止住:“好了、好了!都不要逞口舌之利了!右大将军也消消气!我等还是在战阵上与汉人见见真章和孰高孰低吧!就不与他们计较这些无谓的礼节了!那个,左大都尉!上前去把汉人的什么国书接过来给本大单于念念,本大单于听听汉人的皇帝还能有何种的说法?”

    明显是不通汉的壶衍鞮,边随口安抚了一下怒气冲冲的匈奴那名右大将军、边吩咐下首的左大都尉郅支上前去接过陈汤已经拿出来捧在手里的大汉国书。……

    稍稍解释一下匈奴的爵位、官职:

    匈奴人尚左。因而,在爵位和官职设置上‘左’大于‘右’。简单的大致排序应该是这样: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左右大将军、左右大都尉、左右大当户、左右胥候等。接着往下就是‘万骑’二十四长,‘万骑’二十四长之下各设千长(千骑长)、百长(百骑长)、什长(什骑长)等等……。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冤家聚首 (三更)

    相对于胡人普遍人高马大的状态、身材仿佛还有些偏于矮小的郅支躬身施礼说了一句‘郅支谨遵大单于的谕令’之后,马上转身快步走向了昂然的伫立在牛皮大帐央的陈汤,郅支鹰隼一样犀利的目光从转身、面对陈汤那一刻起就一直定定的盯着陈汤……。

    同样,感受到走向自己的这个年轻的胡人将领恍若具有实质性的犀利目光的陈汤,手捧着节杖、国书昂然而立的同时,也以一种毫不畏惧的目光回视着郅支。虽然陈汤的目光不如郅支犀利,但却有着一种水一样的柔和、沉静,恍若具有着容解、消饵一切的能量一样。

    来到陈汤的面前、伸手接过陈汤手捧着的国书的郅支,微蹙起眉头凝视着陈汤仿佛不由自主的轻声说到:“使臣果然不凡!汉人的能人、才俊何其多也!……”仿佛深有感触的郅支语音飘渺间已经转身走了回去……。

    “就劳烦郅支贤侄给本大单于念念吧!”尚未等郅支走上前去把大汉的国书递给壶衍鞮,壶衍鞮已经摆了摆手向郅支吩咐道。

    “谨遵大单于谕令!”语音显得无比森冷的郅支,口恭谨的回答着壶衍鞮的吩咐同时,仿佛下意识的又回头盯视了陈汤两眼。也许二人之间本就是上天造就的一对儿冤家吧?自白面书生一个的陈汤进入匈奴大单于的金顶牛皮大帐,阴郁、深沉的郅支就对陈汤这位不卑不亢、沉稳干练的大汉使臣特别的注意。

    其实,大汉的国书很简单,恍若十分精通汉的郅支叽里咕噜的用匈奴语几句话也就给壶衍鞮宣读完了。其的大意,无外乎是前提到的:纪啸以汉宣帝的名义,坚邀壶衍鞮单独于旧匈奴单于台一会。

    也可以说是无巧不成书。原历史的一对儿生死冤家陈汤和郅支,通过宣读国书已经证明了郅支精通汉;而陈汤,却也对匈奴的语言能够听得明白。这,既是陈汤心里有底、毫不迟疑的接受了纪啸的委托出任使臣的一个原因,又是出身贫寒却胸怀大志的陈汤、为自身的未来能够有所成就所刻苦掌握的一项本事。

    果不其然,在郅支宣读国书的内容余音未了之时,匈奴大单于壶衍鞮的金顶牛皮大帐已经沸反盈天的吵成了一锅粥!旧匈奴单于台,象征着匈奴人的最大耻辱。国书的内容,也彻底的‘呛到了金顶牛皮大帐群胡首脑们的肺管子’、激怒了匈奴的上层首脑们!一时间,漫骂声、叫嚣声、吼叫声等响成了一片……。

    “别吵了!统统的住口!……”一声暴怒的吼叫声响起,声音自然是发自于已经端不住架子、怒气冲冲的挺身站起了身躯的匈奴现任大单于壶衍鞮。

    “嘿、嘿、嘿……!”随着金顶牛皮大帐的乱糟糟的声音戛然而止,站起身形俯视着陈汤的壶衍鞮发出了一阵阴冷的、令人听了直达寒战的怒急笑声:“南蛮子的小皇帝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还欲效仿其祖一样的欺辱我大匈奴?好、好、好!本大单于就答应其的所请!今时故地一雪我大匈奴的耻辱,加倍的讨还南蛮子对我大匈奴欠下的血债!……”

    “至于你这个什么狗屁使臣?本大单于暂且留下你的头颅去传话给南蛮子的小皇帝:就说本大单于一定在所定之时日、绝不会耽搁半个时辰的前往赴会。不过,本大单于也要先给南蛮子的小皇帝点颜色看看、告诉他我大匈奴现在已经不是当年任南蛮子欺辱的样子了!来人!先把这个南蛮子的使臣给本大单于乱棍……。”一腔的怒火暂时还找不到发泄地方的壶衍鞮,吼叫着就要摆摆威风的把对因国书所引起的怒火转嫁到陈汤的身上。

    “大单于且慢!……”郅支的适时的喊声既打断了壶衍鞮下面的吼叫,又阻止住了昂然而立、怒目而视的陈汤张口欲言的驳斥。

    “启禀大单于!古之就有‘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之说,我大匈奴决不能因同一个小小使臣计较而被南蛮子所轻看!何况……。那个,先把汉使请下去酒肉款待!”郅支打断了壶衍鞮的吼叫之后,赶忙躬身向已经把愤怒的目光转向他的壶衍鞮解释着,并背对着陈汤、眨动着一双鬼祟的三角眼频频的向壶衍鞮使着眼色。话说半截打住后,郅支却又转首开口向大帐内的胡人侍卫吩咐把陈汤领下去,摆明了是下面的话不想让陈汤听到。

    在怒火没有借机发泄出去憋得‘呼、呼’的只喘粗气的壶衍鞮强忍着默默的点了点头、匈奴侍卫上前延请陈汤出去的瞬间,仿佛不为己甚的陈汤轻轻的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高声的说到:“不必了!本使的职责已了,亦需马上回去复命。本使就此告辞了!”镇定的说完之后,陈汤遥遥的向怒瞪着他的壶衍鞮躬身一礼,转身就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第二百三十二章 同根异类

    这就是聪明人的明智之处!既然责任已了,再过多的纠缠、不趁机离开?无异于是去自找不自在、自取其辱!再挑动壶衍鞮的肝火?壶衍鞮‘乱棍打出’的话可是才说了半截儿呀!

    怒瞪着陈汤离开背影的壶衍鞮,怒目而视的同时,下意识的伸出一根气得直抖动的粗大手指虚点了陈汤的背影几下,‘呼——’的长出了一口气,接着又把不甘兼探寻的目光投向了已经退站到一侧的郅支:“该给本大单于一个说法了吧?”

    承然,壶衍鞮的语气还是显得余怒未消。

    “大单于勿急!郅支对此事感到十分的疑惑,且请大单于听郅支慢慢说之……。”再次迈步上前的郅支,鹰隼一样犀利的三角眼扫视了金顶牛皮大帐内或是带有讪笑、或是带有怒气、或是带有关注等目光的群胡首脑们一眼,才接着说到:

    “初起郅支是在想:汉人小皇帝提出了这等一个不知天高地厚、胆大妄为的要求,岂不是是刚好遂了我等欲擒下其再作进一步要挟的心愿?大单于又何必因一时的怒气而因小失大的吓得汉人的小皇帝不敢前来?让其还做着狂妄自大、认为我大匈奴还会屈从于他汉人的武力之下的美梦岂不更好?故而,郅支才僭越的阻止了大单于的令谕。

    然而,现在郅支再回头一想,则又感到这其并非是如此的简单!即使是汉人小皇帝毛躁无知、轻率妄为,难道一贯狡诈的汉人也都是在做着懵懵懂懂的美梦?不说汉人的权臣霍光等的老谋深算,就说此次派来的这个使臣以郅支也绝非等闲之辈也!汉人一贯狡诈如狐,郅支此时深感这其亦有可能藏有着大大的诡谋也!……”

    眉头已经紧紧锁起的郅支,说到此后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就停了下来。

    “人又伤虎心、虎有害人意。难道汉人亦同我等的心意相同的想对本大单……?”因郅支在之前谋划对付大汉的整个过程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现在的匈奴大单于壶衍鞮对他仿佛极其的信任和倚重。因而,壶衍鞮在听着郅支不断的解释着的过程,伴随着脸上的怒气不断地消散、注意力逐渐集、脸色也逐渐严肃起来的凝神静听着;待到郅支的话语稍一停顿,壶衍鞮就不禁脱口问了出来。

    然而,壶衍鞮的话还剩一个尾巴没问完,他就已经反应过来:自己的问题是多么的白痴!‘人又伤虎心、虎有害人意’是不错,但大汉绝不会怀有着同群胡一样的龌龊想法。

    匈奴旧单于台的地理位置已经是进入了瀚漠大草原的深处、那里已经是在匈奴等群胡势力的辐射范围之内,汉军的一举一动也完全的可以纳入了群胡的视线之内;如果大汉有与群胡相同的想法欲反过来擒住壶衍鞮?事实上无异于是自取其辱。

    “以郅支揣测:汉人还是想通过耍狡计来拯救被困的十几万汉军。汉人可能是想以小皇帝来吸引我等的注意力,调动我铁骑大军的前移;而后他们再从侧翼发起攻击,在我等反应不及的情况下,同被困的汉军内外夹击、先期一举解救出正面被困的汉军。也不知给汉人小皇帝献上此策的人是汉庭的哪一位?这等无异于是一个把汉人小皇帝陷入险地之策,其难道就不怕一贯崇尚什么‘尽忠报国’的汉人朝野上下的指责?”壶衍鞮的话音刚渺,郅支就接着说到。

    这同样也是心思缜密之人的聪明之处!郅支从话语里已经听出来:壶衍鞮已经及时的反应过来他的想法是十分的不合理。因而,也就没有让壶衍鞮难堪的接着壶衍鞮的话茬儿往下说,而是直接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有人给自己面子,心情舒泰间自然是也要投桃报李;上位者亦如此。因而,听郅支说完后,壶衍鞮马上就赞叹道:“郅支贤侄如此的才智过人,本大单于‘大漠神驹’的赞誉实是当之无愧也!有郅支贤侄在,何愁我大匈奴不会重现往昔的辉煌?既然郅支贤侄看穿了南蛮子的鬼魅伎俩,那就劳烦郅支贤侄再说说我等当如何的应之吧!”

    “以郅支之见……。”同样被壶衍鞮称赞的有些洋洋得意的郅支,话刚刚说了个开头,就被一声‘且慢!末将先要有话对大单于进言。’的喊声所打断。

    “呵、呵!右贤王一门均乃是我大匈奴的雄鹰也!好、好!那就由右大都尉、本大单于的呼韩邪贤侄来先说吧!”伴随着壶衍鞮侧首目力所及的笑着允诺,与郅支外貌上大相庭径、身形魁梧雄壮的右贤王握衍朐提的小儿子、右大都尉呼韩邪昂然而出的来到郅支的身侧马上高声开口说到:

    “谨遵大单于令谕!呼韩邪欲禀明大单于的乃是:汉庭地大物博、能人辈出,非我大匈奴所能及也!汉庭的人口数量,亦是我大匈奴的十倍、百倍。似这等强大的对手,呼韩邪还是坚持以往之见:我大匈奴只可与之为友,决不可与之为敌。何况,汉人一贯秉承着忠义、诚信,与之为友与我大匈奴尚有莫大的好处。

    之前,因我大匈奴与大漠各族联手暂时占有了一些的优势、且已呈欲罢不能之势。故而,呼韩邪亦未曾贸贸然的向大单于进言。而此次的汉使到来、汉人的皇帝欲同大单于单独一见、且约在我大匈奴的就单于台,无外乎是在告诫我大匈奴要‘前事不忘、后事之师’。

    其汉人是否藏有莫大的诡谋?呼韩邪才智浅陋无能预知。然鉴于以往汉人做事一贯的仁慈、宽容,汉人的皇帝还刚好可以利用此机来提高其自身的声望,大单于在我大匈奴占尽优势的情况下莫不如以诚相待、稍稍降低姿态就又可化敌为友。大单于何乐而不为?此议,亦将对我大匈奴的未来有莫大的好……。”

    “住口!……”随着呼韩邪的述说,匈奴大单于壶衍鞮早已经收起了一脸的笑容、面若寒霜的紧紧皱起了眉头;还没等呼韩邪把想要说的话说完,他身侧的郅支已经开口厉声的呵斥、制止道。

    “如你所言,我大匈奴几乎动员了举族的部众、倾尽了所有的所有的库藏、运筹了经年有余的时日,岂不就此功亏一篑?这让大单于如何的向各个部落首领交代?又如何的向其余的属国、部族交代?快快下去!不必多言了!”随着郅支大声的‘住口’呵斥住呼韩邪继续说下去之后,郅支接着又声色俱厉的对呼韩邪进行了一番的训斥。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郅支在大声的驳斥着呼韩邪的说法的同时,呼喝、驱赶着呼韩邪‘下去’,亦是在有意识的在替呼韩邪打着掩盖;郅支也是在担心呼韩邪的一番见解会引来大单于壶衍鞮的震怒、并以‘扰乱军心’的罪名降罪予呼韩邪。现在,郅支和呼韩邪还均都处于青年时期,兄弟之间的情意还很浓厚,还没有达到原历史为了争夺无上的权力而亲兄弟反目成仇的那种地步。

    “哦,郅支贤侄说得对!右大都尉还是退到一旁少言为好!还是郅支贤侄的见地颇懂本大单于的心意!”脸上还在阴郁未消的壶衍鞮瞥了一眼坐在自己右侧、他的左膀右臂之一、郅支( 隐龙啸 http://www.xlawen.org/kan/50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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