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部分阅读
，田顺的亲兵、侍卫们也送来了二人的饭食：两个野菜团子和一块煮好的、应该是部位最佳的马肉。想喝点烧好的干净清水现在都很难寻，田顺所言的酒水那就更是纯属胡扯了！
同样，饭食好吃、孬吃就不必多言了，实际上能填满肚子就已经是多日以来的奢求！尽可能的在利用着有限的时光，边商议着、纪啸和田顺也在边狼吞虎咽的塞着‘五脏庙’。相互礼让、客气、甚至摆谱，安能是艰苦的大战即将来临前所讲究的？
边进食、边蹙眉思忖着的纪啸，向坐在对面、破旧的帅案之后的田顺分析着说到：
“以纪啸的估计，最晚明日圣上及车骑将军所统率的援军主力就会给度辽将军所部解困后赶到正面战场。从方位上预测，现在在我军的正南方向、据我等百余里左右，当正在进行着大将军所统率的援军偏师、以及前将军韩大人所部、后将军赵老将军所部、御史丞田大人所部等同群胡铁骑的胶着缠战。
而我军选取的从西南方向突围，冲出去后则正是正面战场群胡铁骑西翼的侧后。如果圣上和车骑将军率部赶到得及时，我军也刚好可以从侧翼同圣上和车骑将军所统率的援军主力相配合的协同作战。如果时机把握得好，我大汉还有可能凭借着相对的优势兵力在局部战场上取得一场胜利、挽回一些自出塞以来一再处于颓势的颜面。
即使是我军我无法准确的确定圣上和车骑将军所统率的援军主力赶到的时辰、我军因发力过早而孤军奋战，正面战场亦会形成大将军所统率的援军偏师和我军从两翼夹击、前将军韩大人和后将军赵老将军及御史丞田大人三部在正面缠战的僵持格局。如此一来，待到圣上和车骑将军所统率的援军主力赶到、以生力军的姿态加入，同样亦会扭转整个战局。
不过，如果身圣上和车骑将军所统率的援军主力赶到得过晚，而缠战的汉军各部又战得太过势竭，即使是圣上和车骑将军统率的汉军主力会打群胡一个措手不及，也会因缺乏其他各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协同配合而无法达成完成一场局部胜仗的期望；也仅仅是为全面的撤兵、休战预作铺垫而已。如此，则就要以群胡取得了空前的大胜而告终了！……”
田顺阿谀奉承意味明显的连说：“纪郎分析得丝丝入扣、面面俱到，实是我大汉后起的军奇才也！勿怪能够深受圣上的信任、得到大将军和车骑将军等老大人的看重。田顺佩服之至！”
“田大人切勿对纪啸过分谬赞矣！……”连忙摆了摆手阻止住田顺宛若‘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不断的纪啸，就又接着前面的话茬说到：
“然对于我军来说，现在却是已经迫在眉睫的必须要有所行动了！如果再拖下去，即使是正面战场上的其他各部会取得大胜，但境况会越来越窘迫得每况愈下的我军却很可能会成为群胡的发泄对象、被群胡铁骑给屠戮殆尽。因而，为了能够尽可能的保全田大人所部的残存实力，我军马上实施突围已经势在必行、决不可再望梅止渴的等待援军的营救。否则，田大人也必将会成为丧师、辱国的罪人。到那时，那可就神人也拯救不了田大人了！
故而，今夜过了子时之后，纪啸当协同吾兄甘都尉、率原来麾下的羽林健卒当先给田大人所部开路，田大人率全军随后跟进，争取能够打胡人一个措手不及的迅速突出重围。
还有一项田大人在随后调度全军时也要顺便的关注一下，在案配合甘都尉书写至胡人将领、及匈奴大单于壶衍鞮的书信时，定要把伤残军卒的数量加以夸大，以便在用胡酋乌籍的首级相交换时，不仅可以交换回来田将军所部的伤残军卒，亦可以交换回来之前因各种原因被群胡所掳的我大汉的军卒、将佐。”
“那就又要偏劳纪郎来冲锋陷阵了！同是在为我大汉尽忠、尽职，田顺在这里就不言谢了！另外，纪郎所言的也极是！同为我大汉军的兄弟、也同是为我大汉朝廷效力，实是不忍心让弟兄们陷于胡人手的受苦受难哪！本将军随后就予以安排让多书写上一些伤残军卒的数量。”直到现在，纪啸才总算听到了连连点着头的田顺、说出了一句让他听着最为顺耳的话。……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商议、探讨间已经到了即将夜幕低垂的时光。毕竟田顺还是这支汉军的主将，在也实在是疲惫异常的纪啸提出告辞、田顺安排人领着纪啸前去别的营帐暂时缓解一下疲惫的身心之后，田顺自己马上也就开始了调兵遣将、布置几个时辰之后的全军开始突围的具体事宜。
而纪啸，则也并没有就此去休息。出了田顺的军大帐以后，纪啸不禁想起了自己之前给都伯王义所下的承诺，就让给自己领路的田顺的军返回去后向田顺打一声招呼：把都伯王义和那两名幸存的军卒拨归到自己的麾下。同时，纪啸也让田顺的军顺便去把甘延寿、包括十长张凯在内的十二名原羽林新军军卒、及都伯王义和那两名军卒同时给他招到他暂息的营帐来。
纪啸也需要对自己所担负的突围先驱的职责预作一番的布置呀！
在还残存着的如血残阳的映衬下，寥落、简陋的汉军屯军大营，漫空弥漫着一种战火所必然带来的丝丝血腥气味，隐约的彰显着一种凄楚、悲凉的氛围；就连‘扑啦啦’疲惫的飘荡着的斑痕累累的战旗，也仿佛像是在演奏着一曲如泣如诉的凄婉乐章。就是在这种显现着战争的冷酷和无情的气氛，神情肃穆、冷厉的汉军将士们，又在为即将来临、以生命的廉价来诠释的大战匆忙的做着战前的准备……。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月夜突围 （二更）
夜色深沉、星月无光，一阵阵微风吹拂，传来的一缕缕原野的清香却格格不入的夹杂着更为浓烈、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和尸腐气味……。
在纵横数百里的落日大草原深处，汉、胡两族已经经历了数月的艰苦鏖战、铁血绞杀，从彼此的军旅相互不见踪影、只有偶尔出现的双方的斥候和探马，到小股军旅之间的的意外遭遇、纠缠，再到大兵团的强烈碰撞、惨烈绞杀；战场也在逐渐的从落日大草原的边缘向纵深延伸着。
狐、兔、麋鹿等怯懦的生物，早已经被人类这种残酷、冷血的相互屠戮给惊吓得远飙遁形。唯有残忍、嗜血的草原苍狼，还在欣喜、渴望的循迹攫取着它们口的美味，饱餐着终生难得一尝的‘人肉大餐’；陡然而起的凄厉、苍凉的嚎叫声，仿佛像是在相互呼唤和庆幸一样的时而在夜空笼罩下的原野上回荡……。
经过主将田顺聚集军众将佐进行了一番详尽的商议和布置，最后确定由管理着军军需、补给等日常事物的校尉留下来，持有着提前由甘延寿协同军的案一起书写好的书信，负责管理近三千人的伤重、行动困难的伤残军卒；并负责同随后必将到来的群胡将领的接洽、谈判。而其余的兵将，则已经整装待发的做好了全军突围前的一切准备。
午夜时分，一层层浓重的乌云翻卷而来，遮盖住了本就并不太明亮的星辰、月光。‘噗、噗……’的一阵阵密集的仿佛像是击打在毫不受力的破布上的声音响起，黑影幢幢，作为突袭尖刀的纪啸和甘延寿，已经双骑当先并驰的率领着麾下的新军健卒、新加入的都伯王义及两名田顺麾下的军卒冲出了田顺所部简陋的屯军大营……。
之所以战驹驰骋间发出了沉闷、密集的‘噗、噗’声音，则是为了尽量的保证突袭的隐蔽性和突然性、战马的铁蹄均已经被用毡布给包裹上了；同样，战马衔枚、摘铃也是必须要做的。
现在的纪啸和甘延寿，已经又各自新换了一柄长戈。原来因屠胡过多而早已经弯曲得成了‘麻花’状、锋刃也完全的变成了锯齿形状的长戈，已经因无法使用而被二人给丢弃了。
当然，纪啸也重新又披上了将佐的铁甲、戴上了将佐的铁盔。在现在的汉军，最为缺乏的就是粮秣补给；而最不缺乏的，就是随着军卒的伤亡、乃至对方的群胡铁骑被击杀而逐渐增多、闲置不用的衣甲和兵刃。选取比较完好、齐整的弄上一套，乃是轻而易举的事。
经历过了数天的生死搏杀以后，纪啸和甘延寿两人恍若对长戈这种已经在冷兵器时代处于被淘汰边缘的兵器十分的情有独钟，因而也就在众多兵刃又毫不迟疑的重新选取了长戈。
随着纪啸、甘延寿率领的当先开路的铁骑趁着夜色宛若一支利箭一样向远处的西南方向约十里之外、篝火点点的群胡屯军大营方向刺去，田顺所部步骑混杂的汉军大队大约有一万出头的人数，也密密麻麻的、在一片‘悉悉索索、踢踢踏踏’的低缓响声匆匆的开出了汉军的屯军大营，迅速的踏上了突破群胡的重围、摆脱艰苦困顿的征战、返回他们离别已久的家园‘大汉’的征程……。
尚有近三千名伤残军卒留住的残破汉军大营，影影绰绰，破旧的战旗仍在夜空曼舞、烟尘未息的篝火仍在燃烧、一顶顶行军帐篷也并未被拆除、甚至就连被搬开的鹿角栅栏也随后就被恢复了原状。无他，因出发的汉军需要尽可能的掩藏形迹、使突围行动保持一定的突然性，同样有些（比如篝火、帐篷等）也还是留住的伤残军卒所需要的；为了尽可能的迷惑胡人铁骑的哨探和远观监视，因而汉军大营也就还是维持着原来的状态。
从理论上讲，群胡铁骑除了控马技巧和铁骑的单兵作战能力占有一定的优势以外，就整体的行军方略、战术素养等来说，其实群胡的军旅同大汉的军旅更本就不是在一个档次之上。
纪啸和甘延寿率领着当先开路铁骑逐渐的接近、并趁着朦胧的月色已经渐渐的可以观瞧到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情况：群胡铁骑大营也就是东一堆、西一坨的恍若分成了各个大小不等的牛皮帐篷群；而一处处牛皮帐篷的聚集之处，还燃烧着堆堆余火未息的篝火和篝火旁边散落得一片狼藉的烧烤架子。更有甚者，一些底层的群胡铁骑军卒也就是把战马给聚成一堆、军卒则直接就直接露宿在了战马卧倒后所圈成的可以稍稍遮挡些风沙的圈子央。
至于规矩的营盘、瞭望敌情的高高敌楼、便于军旅开进开出的甬道、各种临时防卫设施的围圈等，群胡铁骑大营根本就是踪影全无。按纪啸的估计，可能就连较通畅的逐次军令传达的系统群胡铁骑也并没有设置？影影绰绰间，群胡铁骑可能也就是仅仅设置了一些数量并不太多的游动警戒游骑？
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也是人体最为困倦、乏累得难以坚持住头脑清醒的时间。纪啸警觉的远远观测，发现群胡铁骑设置的警戒游骑也寥寥无几，可能也是因群胡一再的占尽优势使警惕之心有所降低、撒出去的警戒游骑不免就有些偷懒的趁机寻隙找地方去酣睡了的原因？
这可正应了那句话：两军也不对等啊？战略、战术素养这样的差，实在是胜之不武。让群胡把大汉给逼到目前的这种窘境可真是‘冤出大天’来了！逐渐的接近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为了尽可能的晚一些惊动到群胡铁骑、暂时领先已经压下了纵马疾驰势头的纪啸，凝眉注目观瞧间不免在内心里十分窝火的暗想着。
纪啸等目前距离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也就仅距里许。而身后，步骑混杂的汉军大队同样也在疾行开进，距离最前面担当着开路先锋职责的纪啸等尚不足一里。
见已经到了可以驱马起动、加速冲杀的最佳距离还没被群胡铁骑所发现，一时大感哭笑不得的纪啸，侧首看了一眼紧旁着自己驱马缓行着的甘延寿说到：“如果不是在这等空旷的原野之上，胡人还真像摆了一个陷阱、在等待着我军送上门来的伏。这胡人也太有些忘乎所以了吧？稍等等后面的大军片刻吧！可别我等抢先发起冲击之时、反而变成了像是在给胡人示警一样！”
朦朦胧胧的夜色甘延寿点了点硕大的头颅、大手向身后驱马跟随的铁骑军卒连挥了几下：“稍稍驻足，等候一下后面的大军赶上来……。”
现在夜幕下闪现的情景怪异得令人不免感到十分的可笑：鼾声如雷、夜马轻嘶的响声参差不齐的不断响起的群胡铁骑屯军大营里许之外，本来是担当着袭营先锋的纪啸等，却沐浴在沉寂的夜色、人马影像幢幢的恍若在看‘西洋景’一样、驻马在了群胡铁骑屯军大营的里许之外……。
然而，特异和另类毕竟乃是非常规的状况。在无边的浓烈战云笼罩之下、在有着无数个亡灵的怨怼戾气直冲霄汉的广大战场，就连夜空的星月也仿佛像是因悲戚而不忍俯瞰的晦暗得失去了辉光……。
强敌的临近，即使仅凭本能的第感官，也会在懵懵懂懂、昏昏欲睡被久历疆场的‘老兵油子’嗅出丝丝的危险气味，心惊肉跳预感到灾难又将降临……。
在纪啸协同甘延寿和十几名铁骑健卒距离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里许驻马夜幕之下、稍稍等待一下后面的汉军大队赶上来的时候，毫无征兆的一声凄厉的牛角号声从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方向猛然响起、划过了死一般沉寂的夜空，紧接着也就从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方向隐隐约约的传来了沸反盈天的人喊马嘶之声。
汉军在夜幕掩映下的临近，终于被负责巡夜警戒的群胡铁骑游骑给发现了！示警的牛角号声陡然响起，也彻底的唤醒了沉睡的群胡铁骑屯军大营，恍若刻意的在躲避着明媚的艳阳普照一样、人类之间血腥、残酷、血流成河的凄惨厮杀场面又将在夜色朦胧之展开……。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午夜杀神
“胡人发现了？快！冲杀过去！杀！！”示警的牛角号声同样提醒了暂时驻马停止了行进的纪啸等。被陡然响起的牛角号声惊得一震的纪啸，下意识的向立马身旁的甘延寿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判断的同时，也一声‘杀’字大吼出声，双脚猛磕坐下的战驹宝马绝地，一马当先的就向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方向冲去；甘延寿及十几名铁骑健卒亦紧随着纪啸狂卷而进。
此时，由主将田顺所统率、后面跟进的汉军大队，亦已经堪堪赶到了之前纪啸、甘延寿等的驻马之处。
夜幕之下，纪啸所率领的包括甘延寿在内的十几骑铁骑精锐狂野的疾冲间，宛若夜幕下翻转腾跃的一条巨蟒掀起了重重的黑雾怒卷向前，铁骑健卒们高擎着的兵刃锋锐划出了一道道刺目的眩光、就如巨蟒的灵信频吐间探寻着敌踪和猎物、观之会令人不寒而栗的感到恐怖和诡异至极……。
暂瞬间的疾冲而至，纪啸和甘延寿率领着十几骑精骑已经接近了群胡铁骑屯军大营的边缘。此时的群胡铁骑屯军大营，已经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呼叫声、马嘶声、兵器的碰撞声……，间或还夹杂着凄厉的牛角号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一束束火炬也在不停的被引燃。
烟尘四起、火光频现、杂音震耳欲鸣间，如果身处其，就宛若进入了一处闹哄哄的兽类屠宰场一样狼哭鬼号，剔骨褪毛的灶火点燃后、引来了腥臭四溢……。
这也能算是纵横无敌的铁骑强军？这与抓猪、屠兽又有什么两样？心里暗自咀咒着的纪啸，纵马狂冲间不禁大吼了一声：“杀——！”就挥舞着手宛若魔神手收割生灵的巨镰一样的长戈，驱动着坐下的宝马绝地、狂龙咆哮一样的杀入了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
一时间，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之，纪啸所统率的十几骑铁骑精骑的所过之处，头颅飞掷、残肢断臂横飞、濒死的惨嚎声四起、失控的战马凄厉的嘶鸣着四处的乱蹦乱跳；众多失去头颅的僵硬躯体血箭陡然喷出后、却又淅淅沥沥的落下，就宛若天公陡降血雨一样、让夜暮笼罩之下的绞杀战场显得更加的恐怖、惊心……。
恍若夜幕陡现杀神一样卷入了群胡铁骑屯军大营的纪啸和甘延寿所率领的十几骑铁骑精骑，以锐不可当之势的凶猛杀入，一下子就彻底的打乱了猛然的惊醒后还处于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状态之的群胡铁骑最内层的防守体系，将佐寻不到军卒、军卒找不到将佐。
无论是兵将，只是能耳畔不断听到凄厉的嚎叫声、嘶鸣声，身畔环绕着的全是一些惊慌失措、茫然乱窜的人马，眼望到的皆是黑乎乎的当空飞舞着的头颅、断肢、兵刃……。
一切的一切，都混乱到极点、恐怖到极点、也失控到了极点。混乱之，竟然真还有不怕事儿大的！慌乱，甚至有的群胡铁骑军卒无意间就甩落了手高擎着的火炬，引燃了极易燃烧的牛皮帐篷；蔓延开来，无论是牛皮帐篷、车杖旌旗、烧烤架子、马匹的草料场等等，也就都极其配合的你烧我也烧、你旺我更旺的大烧起来！
当田顺率领着随后跟进的汉军大队攫入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之时，群胡铁骑大营的燃烧势头已经彻底的蔓延开来，一时间袖透了半个夜空；就好像天帝降罪于群胡，特意的派火德星君来对群胡大烧、特烧一把一样。
内层的群胡铁骑的防守体系全面失控和指挥调度系统的全面失灵，也致使由纪啸和甘延寿领先开路、实施突围的汉军田顺所部初期的突袭行动极其的顺利，步骑混杂的汉军大队在纪啸和甘延寿领先的狂野冲击之下，也极其顺畅的、快速的向西南方向的纵深推进着。
一路冲杀下来，汉军的所过之处留下的均是一地狼藉的尸身、残骸。甚至到了后来，在惊慌失措的群胡铁骑茫然的自相践踏、相互冲撞之下，群胡铁骑的抵御、围堵竟然尚不如纸薄一样的不堪一击，恍若在自动的给汉军让出返回大汉境内的通道一样，汉军的所到之处群胡铁骑反而已经不听首领、将佐们声嘶力竭的呼喝怒骂、争相恐后的向两翼逃窜。
出乎于意料之外的顺利，反而使一直冲杀在前、此时人马已经周身都被血水浸染成了暗袖色的纪啸产生了一丝的担忧，拼力的向前冲杀间也在心里暗自的祈祷着：田顺、田顺，你这个活祖宗！你可别再起高调呀？先杀出去才是正路啊！不要以为现在恍若势如破竹一样的顺畅就生出轻敌之心哪！疲军勿战。纠缠过久就不会是这种情形了！现在的汉军，也只是占了群胡首脑有些轻敌、突围行动发起得突然这个便宜了！……
然而，就在纪啸奋勇的冲杀间、因担心田顺又会‘旧病复发’的心里感到忐忑不安、甚至都喃喃自语的念叨出口之时，身后已经有距离双骑并行冲杀在前的纪啸和甘延寿最近的铁骑军卒、冲杀间累得上接不接下气的传过来嘶哑的喊话：“纪、纪大人——！田、田将、军传话：是否、是否要、要拖住胡人？”
“放屁！”纪啸几乎是怒吼着大骂出口，怒气冲天间手的长戈闪电一样的飞抡、毫无迟滞的一下子就削落了数名群胡铁骑的大好头颅，把对田顺的一腔怒火发泄到了前面阻路的群胡铁骑身上。
“传话给田顺：本人受圣谕有先斩后奏之权！命田顺随后跟进、迅速杀出重围！违令立斩不赦！”在这等涉及到全军的生死攸关时刻，无论真假、纪啸也只能是声嘶力竭的这样嘶哑着高喊‘假传圣旨’了！……
第二百七十章 事不由衷 （二更）
好在这次因纪啸初临就表现出了超常的军事天赋和宏阔的大局观、以及阐明了在大汉朝廷上层的深厚背景，才使田顺又一次产生了不合时宜的臆想之后，还能够想到先派传令兵去征求一下纪啸的意见，也才给了纪啸一个可以强行阻止的机会；更进一步地说，也就是给了已经出塞鏖战半年有余、军力极度疲惫的田顺所部汉军一个得以保全大部的机会。
但从田顺的个人角度来说，他一而再的产生异想天开的想法，也并非是无因。
首先，因有些急功冒进，出塞的首战就意外的遭受到了一次误群胡的伏击，处使田顺因急于的掩盖他身为主将的过失而更加的渴求胜利、急于的率所部推进，也就更进一步的把他自己变成了所有出塞汉军被群胡所困的诱饵，造成了所有五路出塞汉军的全面被动局面。故而，田顺自忖就是剔除每位出塞主将在朝廷枢的底蕴不谈，自己也是罪责难逃！
其次，虽然纪啸已经信誓旦旦的保证会想办法在朝廷上下为他周旋。但求人不如求己，田顺自然还是企盼着能够凭借自身所创造的军功来弥补已经造成的失误、以及给全军带来的损失。
因而，为了返回大汉后能够尽量的保住性命、最大限度的维持住自身已经拥有的权位。可想而知，其必然就会想到利用一切可能存在、却也会暂瞬即逝的机会，甚至会不择手段的把麾下的将士生命视如草芥的强行而为。强权政治本身就是冷酷无情的嘛！
而田顺派人传话征求纪啸意见的主要意思，就是想要以他的这一支孤军尽力的同群胡铁骑缠战、尽可能的拖住最大数量的群胡铁骑，以便给也许是马上就会赶到、也许是还要迟延一些时光才会赶到的由汉宣帝和车骑将军张安世所统率的援军主力创造出更大的获胜机会。但按纪啸的想法，这无异于又是一次田顺的异想天开！田顺所部现有的疲劳状况，根本就是支持不了多久的赌不起！
因田顺又在异想天开、几乎被气得已经达到了怒不可遏程度的纪啸，已经顾不得彼此之间的地位关系、强硬的谎称自己有‘圣谕’在身、吼叫着向后军的汉军大队给田顺传达出去‘军令’之后，就又协同现在已经对他绝对信服、悍勇无敌的知己兼兄长甘延寿，率领着十几名铁骑精骑更加奋勇的向前杀去……。
世事无常、并非是永远都能遂人心愿。随着突破群胡铁骑的内层防守体系、进一步的向外层突击的进程逐渐的深入，不仅群胡铁骑的混乱状况有所缓解，而且亦出现了纪啸最不想看到的、也是逆向思维轮到他纪啸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去这样处理的状况。那就是：实施壮士断腕之策！
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在混乱到了极点、密麻麻的群胡铁骑群，向前冲杀间纪啸此时已经发现：数支数量并不太多的群胡铁骑小队在不停的穿插、并齐声‘叽里呱啦’的同时吼叫着内容大致相同的几句胡语。心有所感的纪啸，出于本能的反应不禁举头纵目下意识的向冲杀方向的正前方望去……。
果然，冲杀方向的正前方已经开始升起了恍若十分有序的一丛丛高举着的火炬。胡人亦不乏高人哪！田顺，你他妈的还想不想缠住群胡铁骑了？这回，能不能冲出去都是未知数了！望到这一切，纪啸不禁在内心里仿佛怄气似的暗想到。
逆向思维的思考，如果轮到纪啸去处理群胡铁骑现在的混乱局面，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马上就会分别派人传出统一的军令：令所有处于混乱范围内的军卒调向、远离突围汉军的冲杀方向，也别管会不会受到追杀，只是向两翼侧向退逃。其次，则会在汉军冲杀方向的远端聚集一支军旅严阵以待，待汉军冲杀到来后，尽最大限度的阻击住汉军的突击步伐。最后，则再重新整合、收拢住逃到两翼、以及被汉军冲过的溃军，再重新返身杀回。
这样，也就基本上又形成了从四面夹击突围汉军的战略态势；发展下去，很可能最终会彻底的粉碎了汉军这次的突围行动、并把立足未稳的汉军给彻底的歼灭。
而纪啸在夜色下向前奋勇的冲杀间、偷空儿向正前方观瞧到的情况，却证明群胡首脑现在已经有人挺身而出的开始实施这样的战略、战术。纪啸内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所担心出现的变化还是发生了！
既然已经又要面临到棘手的变故，那就要必须马上想出应对之法。否则，亦必将会带来严重的后果，甚至使这次开局极其顺利的突围行动彻底失败！
稍稍的压下了一些纵马迅猛的向前冲杀势头的纪啸，心里也在暗自权衡着：如果现在再继续的率领着这十几骑精骑迅猛的往前冲杀，也许会因前面列阵形成阻击阵型的群胡铁骑尚未完全的扎住阵脚、且因为这十几骑精骑精悍而灵活，有很大冲破重围冲杀出去的机会。但随后跟进的汉军大队可就要遭殃了！难免又会被封堵回去的陷入更加严重的绝境。……
暗自思忖着的纪啸，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叹息着：唉……！好事多磨呀！想着，纪啸就开口嗓音嘶哑的向一直就未曾远离过自己的身边、此时因自己降下来了冲杀的速度一双大环眼疑惑的频频瞟向自己的甘延寿带有征询意味的喊到：“兄长！看看前面！我等是否该停下来等等后面的田将军等了？”
随着纪啸的话音，甘延寿边挥舞着手的长戈挑飞了一名乱窜冲到近前的胡人铁骑、边已经瓮声的答道：“某已经看到了！这些鞑子还真是不缺高人哪！看来也只好是等等田将军率大队赶上来组织一次强攻，才会使全军有杀出去的希望啊！”
战争天赋同样极佳的甘延寿的回答，不禁让纪啸心里一时大生知己之感。心里也在暗自的感叹：事不由衷累死无功！如果只是我们两兄弟携手征战沙场，又何能出现如今的窘境？位高权重、过往的经验老道，并不等于现在还能够打胜仗啊！
暗自感慨着，纪啸现在也只好嘶哑着嗓子无奈的扭身回头高声传令：“跟随本人和甘都尉分别向两侧迂回冲杀！扫清残敌！等候后面的大军赶上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敌变我变 （三更）
果然让纪啸和甘延寿给估计正确了！在纪啸传出军令、自己和甘延寿各自分别率领着七八名铁骑精骑拨马向两侧开始拓展时，其实状况乱糟糟的群胡铁骑在这之前已经开始纷纷的拨马扭头就逃；俨然是已经接到了向两翼快速退逃的军令。
在身处于群胡铁骑重重围困的纪啸和甘延寿所率领的铁骑精骑、恍若角色移位似的变成了追歼溃逃之敌的角色、纵向大面积的拓展出一个较大的空间以后，后面由田顺所统率的汉军大队也适时的赶了上来。
此时，在此处汉胡绞杀的广大战场上，也再一次的出现了一个十分怪异的格局：处于被困汉军田顺所部的左右两翼和后翼的群胡铁骑，均是处于一片乱糟糟的忙于收拢、整合的混乱状态；而被困汉军田顺所部的正面，却形成了一片仿佛十分适合于双方打一场阵地战的开阔地带。越过开阔地带，正面火炬亮如白昼、严阵以待的群胡铁骑也刀枪出鞘的做好了一切开战前的所有准备。
此时已经横戈驻马凝望着前方、陷入了思索之的纪啸，思虑间不禁喃喃自语的叨咕出口：“想得挺美呀？敌变我变，想把老子给彻底的缠住、全歼实属是做梦！……”
“贤弟！正面冲击肯定是以卵击石。我等是否要从两翼侧击以寻求出路？”甘延寿的一声瓮声的问话，打断了纪啸的思绪。顺着声音下意识的看过去的纪啸，就见须发贲张的甘延寿已经驱马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边说间、此时也正在用小蒲扇一样的大巴掌捋着毛脸儿上花里胡哨的汗水和血水。
“兄长说得对！但向左翼同样是有些自寻死路。稍待田将军到来后，我等就只有确定向右翼突击的方案了！”望着甘延寿十分好笑的形貌，纪啸却一点笑意皆无的郑重点了点头答道。
纪啸立马原地紧蹙着眉头、大脑在高速的运转着权衡着下一步的突围计划间，十几名铁骑精骑此时也已经纷纷的围拢到了纪啸的周围。脑海里迅捷的思虑着，纪啸趁着月色还偷空儿下意识的扫视了两眼身周围拢过来的铁骑精骑、竟然还能一心二用的默数了一下：十五个！一个也未曾损失。精锐就是精锐！兵不在多而在精。这将是我以后笑傲疆场的本钱哪！纪啸一时内心里的感触也颇深，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无言的默默直点着头。
“纪郎、纪郎！适才田顺……。”身周簇拥着一众亲兵、侍卫的田顺已经纵马赶了上来，临近后也把恍若有些失神的纪啸给呼唤得回过了神儿。
耳边听到田顺的话里好像是要解释些什么的纪啸，边坐在马上扭身转向了田顺说话的方向、边已经连连的摇着手开口说到：
“田大人就不必说过往之事了！正面的胡人铁骑已经严阵以待，我军必须要马上调整一下原来的计划。田大人马上传令：留下千余铁骑精锐划归纪啸和甘都尉统率。纪啸和甘都尉马上就率军直接的向前突进以作疑兵，借以吸引正面胡人铁骑的注意力。
待纪啸和甘都尉率铁骑精锐扑向正面之后，田大人当统率全军马上转向、向右翼的溃军同正面铁骑的结合部位快速推进。要快！要打胡人一个措手不及！只有这样，我军才能够有突破重围的希望。田大人速传军令吧！”
感觉到田顺是想解释一下之前他所派人向自己征求意见的事的纪啸，现在那里还有闲心去解释、纠缠已经过去了的事？军情如火！因而，纪啸也就以一副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田顺反驳、强硬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安排。
“好吧！不过，我等何不……？”迟疑了一下的田顺，话才刚刚开了个头儿，马上则又被纪啸给打断：
“田大人何其昏也！直接向左翼或是右翼突击，与退回去毫无任何的区别！我军现在那里还有退路啊？如果向左翼突进则更会陷入群胡铁骑的重兵围困之。由于现在我军的突围方向乃是西南方向，如果直接向右翼推进，我军就变成了向西北的方向突围，反而会钻进了群胡聚集区的深处。现在只有向右翼和正面胡人铁骑的结合部位突击，才是群胡防卫得最为薄弱的方向、也就是正西的方向。待突出去后转南，就有可能会得到圣上和车骑将军所统率的援军主力接应。
也许突击初期会多受阻截？但只要突破了第一层的堵截，胡人铁骑的堵截实力马上就会逐渐的降低、最后达到无有。纪啸同甘都尉率精骑向正面的突击，实则乃是假象。待田大人率全军起动之后，纪啸和甘都尉马上亦会转向右翼，以负责阻击正面群胡铁骑对我军的侧击。田大人还有何不明之处？”
心里明白田顺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纪啸，鉴于田顺毕竟还是这支汉军的主将。因而也就不得不尽量化繁为简、嘶哑着嗓子、话语密如爆豆似的向田顺迅速的进行了一番解说。”
“纪郎实乃是我大汉军不可多得的奇才也！田顺即刻传令！……”听纪啸有些脸袖脖子粗的急迫说完之后，田顺也不得不心悦诚服的赞叹了一句，边说间，已经马上就率领着亲兵、侍卫拨马向后军驰去……。
世事就是如此：自负才略的人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会信心十足的认为自身的决策是绝对高明的。对面及时的组织群胡铁骑对汉军的田顺所部进行堵截的胡人将领、现在的心理状态可能就是这样？
在田顺返身驱马迅速的回到后军前去调整部署的时候，正面严阵以待的群胡铁骑，竟然没有发动攻击？还是火炬通明的静静的列阵等候在那里。恍若像是在向对面手忙脚乱的频繁调动的汉军讪笑着挪揄：来吧、来吧！看你们这些疲兵羸卒怎么冲出去？
而汉军驻马立于最前面的纪啸，此时也在心里暗说：等着吧、等着吧！老子一会儿就会让你们高兴不起来了！
很快，一支田顺所部汉军铁骑堪堪可以最能拿得出手的所谓‘精锐’千余骑、已经在将佐的统率下开到了汉军的最前面。纪啸待铁骑落位，马上就坐在马上长戈一挥，大吼了一声：“杀——！”在甘延寿率领着身周的十几名铁骑精骑的簇拥下，当先向正面的群胡铁骑狂野的冲杀上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冤家路窄
纪啸和甘延寿率领着千余汉军铁骑振奋起余勇、刀枪映辉、喊杀声震天的冲向正面严阵以待的群胡铁骑的同时，正面群胡铁骑亦号角声四起、刀枪起举宛若怡然不惧的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先遂你们的心愿、让你们高兴、高兴！有些不合时宜的怀有着少许恶作剧想法的纪啸，不禁在内心里暗想着。想着，风驰电掣般的疾驰已经使双方进入了相距百步之内，胡人铁骑也均已经蓄势待发的就等待着主将的一声号令响起、就将冲上前去展开你死我活、血光迸现的殊死搏杀……。
“止步、列阵！”随着纪啸的一声大吼、在群胡铁骑主将亦将发令蜂拥而上的瞬间，纪啸反而大吼着下令停止冲杀，宛若像是十分迂腐的想要先摆开阵势、交代( 隐龙啸 http://www.xlawen.org/kan/5099/ )
同样，饭食好吃、孬吃就不必多言了，实际上能填满肚子就已经是多日以来的奢求！尽可能的在利用着有限的时光，边商议着、纪啸和田顺也在边狼吞虎咽的塞着‘五脏庙’。相互礼让、客气、甚至摆谱，安能是艰苦的大战即将来临前所讲究的？
边进食、边蹙眉思忖着的纪啸，向坐在对面、破旧的帅案之后的田顺分析着说到：
“以纪啸的估计，最晚明日圣上及车骑将军所统率的援军主力就会给度辽将军所部解困后赶到正面战场。从方位上预测，现在在我军的正南方向、据我等百余里左右，当正在进行着大将军所统率的援军偏师、以及前将军韩大人所部、后将军赵老将军所部、御史丞田大人所部等同群胡铁骑的胶着缠战。
而我军选取的从西南方向突围，冲出去后则正是正面战场群胡铁骑西翼的侧后。如果圣上和车骑将军率部赶到得及时，我军也刚好可以从侧翼同圣上和车骑将军所统率的援军主力相配合的协同作战。如果时机把握得好，我大汉还有可能凭借着相对的优势兵力在局部战场上取得一场胜利、挽回一些自出塞以来一再处于颓势的颜面。
即使是我军我无法准确的确定圣上和车骑将军所统率的援军主力赶到的时辰、我军因发力过早而孤军奋战，正面战场亦会形成大将军所统率的援军偏师和我军从两翼夹击、前将军韩大人和后将军赵老将军及御史丞田大人三部在正面缠战的僵持格局。如此一来，待到圣上和车骑将军所统率的援军主力赶到、以生力军的姿态加入，同样亦会扭转整个战局。
不过，如果身圣上和车骑将军所统率的援军主力赶到得过晚，而缠战的汉军各部又战得太过势竭，即使是圣上和车骑将军统率的汉军主力会打群胡一个措手不及，也会因缺乏其他各部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协同配合而无法达成完成一场局部胜仗的期望；也仅仅是为全面的撤兵、休战预作铺垫而已。如此，则就要以群胡取得了空前的大胜而告终了！……”
田顺阿谀奉承意味明显的连说：“纪郎分析得丝丝入扣、面面俱到，实是我大汉后起的军奇才也！勿怪能够深受圣上的信任、得到大将军和车骑将军等老大人的看重。田顺佩服之至！”
“田大人切勿对纪啸过分谬赞矣！……”连忙摆了摆手阻止住田顺宛若‘黄河之水滔滔不绝’的溢美之词不断的纪啸，就又接着前面的话茬说到：
“然对于我军来说，现在却是已经迫在眉睫的必须要有所行动了！如果再拖下去，即使是正面战场上的其他各部会取得大胜，但境况会越来越窘迫得每况愈下的我军却很可能会成为群胡的发泄对象、被群胡铁骑给屠戮殆尽。因而，为了能够尽可能的保全田大人所部的残存实力，我军马上实施突围已经势在必行、决不可再望梅止渴的等待援军的营救。否则，田大人也必将会成为丧师、辱国的罪人。到那时，那可就神人也拯救不了田大人了！
故而，今夜过了子时之后，纪啸当协同吾兄甘都尉、率原来麾下的羽林健卒当先给田大人所部开路，田大人率全军随后跟进，争取能够打胡人一个措手不及的迅速突出重围。
还有一项田大人在随后调度全军时也要顺便的关注一下，在案配合甘都尉书写至胡人将领、及匈奴大单于壶衍鞮的书信时，定要把伤残军卒的数量加以夸大，以便在用胡酋乌籍的首级相交换时，不仅可以交换回来田将军所部的伤残军卒，亦可以交换回来之前因各种原因被群胡所掳的我大汉的军卒、将佐。”
“那就又要偏劳纪郎来冲锋陷阵了！同是在为我大汉尽忠、尽职，田顺在这里就不言谢了！另外，纪郎所言的也极是！同为我大汉军的兄弟、也同是为我大汉朝廷效力，实是不忍心让弟兄们陷于胡人手的受苦受难哪！本将军随后就予以安排让多书写上一些伤残军卒的数量。”直到现在，纪啸才总算听到了连连点着头的田顺、说出了一句让他听着最为顺耳的话。……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商议、探讨间已经到了即将夜幕低垂的时光。毕竟田顺还是这支汉军的主将，在也实在是疲惫异常的纪啸提出告辞、田顺安排人领着纪啸前去别的营帐暂时缓解一下疲惫的身心之后，田顺自己马上也就开始了调兵遣将、布置几个时辰之后的全军开始突围的具体事宜。
而纪啸，则也并没有就此去休息。出了田顺的军大帐以后，纪啸不禁想起了自己之前给都伯王义所下的承诺，就让给自己领路的田顺的军返回去后向田顺打一声招呼：把都伯王义和那两名幸存的军卒拨归到自己的麾下。同时，纪啸也让田顺的军顺便去把甘延寿、包括十长张凯在内的十二名原羽林新军军卒、及都伯王义和那两名军卒同时给他招到他暂息的营帐来。
纪啸也需要对自己所担负的突围先驱的职责预作一番的布置呀！
在还残存着的如血残阳的映衬下，寥落、简陋的汉军屯军大营，漫空弥漫着一种战火所必然带来的丝丝血腥气味，隐约的彰显着一种凄楚、悲凉的氛围；就连‘扑啦啦’疲惫的飘荡着的斑痕累累的战旗，也仿佛像是在演奏着一曲如泣如诉的凄婉乐章。就是在这种显现着战争的冷酷和无情的气氛，神情肃穆、冷厉的汉军将士们，又在为即将来临、以生命的廉价来诠释的大战匆忙的做着战前的准备……。
第二百六十八章 月夜突围 （二更）
夜色深沉、星月无光，一阵阵微风吹拂，传来的一缕缕原野的清香却格格不入的夹杂着更为浓烈、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味和尸腐气味……。
在纵横数百里的落日大草原深处，汉、胡两族已经经历了数月的艰苦鏖战、铁血绞杀，从彼此的军旅相互不见踪影、只有偶尔出现的双方的斥候和探马，到小股军旅之间的的意外遭遇、纠缠，再到大兵团的强烈碰撞、惨烈绞杀；战场也在逐渐的从落日大草原的边缘向纵深延伸着。
狐、兔、麋鹿等怯懦的生物，早已经被人类这种残酷、冷血的相互屠戮给惊吓得远飙遁形。唯有残忍、嗜血的草原苍狼，还在欣喜、渴望的循迹攫取着它们口的美味，饱餐着终生难得一尝的‘人肉大餐’；陡然而起的凄厉、苍凉的嚎叫声，仿佛像是在相互呼唤和庆幸一样的时而在夜空笼罩下的原野上回荡……。
经过主将田顺聚集军众将佐进行了一番详尽的商议和布置，最后确定由管理着军军需、补给等日常事物的校尉留下来，持有着提前由甘延寿协同军的案一起书写好的书信，负责管理近三千人的伤重、行动困难的伤残军卒；并负责同随后必将到来的群胡将领的接洽、谈判。而其余的兵将，则已经整装待发的做好了全军突围前的一切准备。
午夜时分，一层层浓重的乌云翻卷而来，遮盖住了本就并不太明亮的星辰、月光。‘噗、噗……’的一阵阵密集的仿佛像是击打在毫不受力的破布上的声音响起，黑影幢幢，作为突袭尖刀的纪啸和甘延寿，已经双骑当先并驰的率领着麾下的新军健卒、新加入的都伯王义及两名田顺麾下的军卒冲出了田顺所部简陋的屯军大营……。
之所以战驹驰骋间发出了沉闷、密集的‘噗、噗’声音，则是为了尽量的保证突袭的隐蔽性和突然性、战马的铁蹄均已经被用毡布给包裹上了；同样，战马衔枚、摘铃也是必须要做的。
现在的纪啸和甘延寿，已经又各自新换了一柄长戈。原来因屠胡过多而早已经弯曲得成了‘麻花’状、锋刃也完全的变成了锯齿形状的长戈，已经因无法使用而被二人给丢弃了。
当然，纪啸也重新又披上了将佐的铁甲、戴上了将佐的铁盔。在现在的汉军，最为缺乏的就是粮秣补给；而最不缺乏的，就是随着军卒的伤亡、乃至对方的群胡铁骑被击杀而逐渐增多、闲置不用的衣甲和兵刃。选取比较完好、齐整的弄上一套，乃是轻而易举的事。
经历过了数天的生死搏杀以后，纪啸和甘延寿两人恍若对长戈这种已经在冷兵器时代处于被淘汰边缘的兵器十分的情有独钟，因而也就在众多兵刃又毫不迟疑的重新选取了长戈。
随着纪啸、甘延寿率领的当先开路的铁骑趁着夜色宛若一支利箭一样向远处的西南方向约十里之外、篝火点点的群胡屯军大营方向刺去，田顺所部步骑混杂的汉军大队大约有一万出头的人数，也密密麻麻的、在一片‘悉悉索索、踢踢踏踏’的低缓响声匆匆的开出了汉军的屯军大营，迅速的踏上了突破群胡的重围、摆脱艰苦困顿的征战、返回他们离别已久的家园‘大汉’的征程……。
尚有近三千名伤残军卒留住的残破汉军大营，影影绰绰，破旧的战旗仍在夜空曼舞、烟尘未息的篝火仍在燃烧、一顶顶行军帐篷也并未被拆除、甚至就连被搬开的鹿角栅栏也随后就被恢复了原状。无他，因出发的汉军需要尽可能的掩藏形迹、使突围行动保持一定的突然性，同样有些（比如篝火、帐篷等）也还是留住的伤残军卒所需要的；为了尽可能的迷惑胡人铁骑的哨探和远观监视，因而汉军大营也就还是维持着原来的状态。
从理论上讲，群胡铁骑除了控马技巧和铁骑的单兵作战能力占有一定的优势以外，就整体的行军方略、战术素养等来说，其实群胡的军旅同大汉的军旅更本就不是在一个档次之上。
纪啸和甘延寿率领着当先开路铁骑逐渐的接近、并趁着朦胧的月色已经渐渐的可以观瞧到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情况：群胡铁骑大营也就是东一堆、西一坨的恍若分成了各个大小不等的牛皮帐篷群；而一处处牛皮帐篷的聚集之处，还燃烧着堆堆余火未息的篝火和篝火旁边散落得一片狼藉的烧烤架子。更有甚者，一些底层的群胡铁骑军卒也就是把战马给聚成一堆、军卒则直接就直接露宿在了战马卧倒后所圈成的可以稍稍遮挡些风沙的圈子央。
至于规矩的营盘、瞭望敌情的高高敌楼、便于军旅开进开出的甬道、各种临时防卫设施的围圈等，群胡铁骑大营根本就是踪影全无。按纪啸的估计，可能就连较通畅的逐次军令传达的系统群胡铁骑也并没有设置？影影绰绰间，群胡铁骑可能也就是仅仅设置了一些数量并不太多的游动警戒游骑？
现在已经是午夜时分，也是人体最为困倦、乏累得难以坚持住头脑清醒的时间。纪啸警觉的远远观测，发现群胡铁骑设置的警戒游骑也寥寥无几，可能也是因群胡一再的占尽优势使警惕之心有所降低、撒出去的警戒游骑不免就有些偷懒的趁机寻隙找地方去酣睡了的原因？
这可正应了那句话：两军也不对等啊？战略、战术素养这样的差，实在是胜之不武。让群胡把大汉给逼到目前的这种窘境可真是‘冤出大天’来了！逐渐的接近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为了尽可能的晚一些惊动到群胡铁骑、暂时领先已经压下了纵马疾驰势头的纪啸，凝眉注目观瞧间不免在内心里十分窝火的暗想着。
纪啸等目前距离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也就仅距里许。而身后，步骑混杂的汉军大队同样也在疾行开进，距离最前面担当着开路先锋职责的纪啸等尚不足一里。
见已经到了可以驱马起动、加速冲杀的最佳距离还没被群胡铁骑所发现，一时大感哭笑不得的纪啸，侧首看了一眼紧旁着自己驱马缓行着的甘延寿说到：“如果不是在这等空旷的原野之上，胡人还真像摆了一个陷阱、在等待着我军送上门来的伏。这胡人也太有些忘乎所以了吧？稍等等后面的大军片刻吧！可别我等抢先发起冲击之时、反而变成了像是在给胡人示警一样！”
朦朦胧胧的夜色甘延寿点了点硕大的头颅、大手向身后驱马跟随的铁骑军卒连挥了几下：“稍稍驻足，等候一下后面的大军赶上来……。”
现在夜幕下闪现的情景怪异得令人不免感到十分的可笑：鼾声如雷、夜马轻嘶的响声参差不齐的不断响起的群胡铁骑屯军大营里许之外，本来是担当着袭营先锋的纪啸等，却沐浴在沉寂的夜色、人马影像幢幢的恍若在看‘西洋景’一样、驻马在了群胡铁骑屯军大营的里许之外……。
然而，特异和另类毕竟乃是非常规的状况。在无边的浓烈战云笼罩之下、在有着无数个亡灵的怨怼戾气直冲霄汉的广大战场，就连夜空的星月也仿佛像是因悲戚而不忍俯瞰的晦暗得失去了辉光……。
强敌的临近，即使仅凭本能的第感官，也会在懵懵懂懂、昏昏欲睡被久历疆场的‘老兵油子’嗅出丝丝的危险气味，心惊肉跳预感到灾难又将降临……。
在纪啸协同甘延寿和十几名铁骑健卒距离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里许驻马夜幕之下、稍稍等待一下后面的汉军大队赶上来的时候，毫无征兆的一声凄厉的牛角号声从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方向猛然响起、划过了死一般沉寂的夜空，紧接着也就从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方向隐隐约约的传来了沸反盈天的人喊马嘶之声。
汉军在夜幕掩映下的临近，终于被负责巡夜警戒的群胡铁骑游骑给发现了！示警的牛角号声陡然响起，也彻底的唤醒了沉睡的群胡铁骑屯军大营，恍若刻意的在躲避着明媚的艳阳普照一样、人类之间血腥、残酷、血流成河的凄惨厮杀场面又将在夜色朦胧之展开……。
第二百六十九章 午夜杀神
“胡人发现了？快！冲杀过去！杀！！”示警的牛角号声同样提醒了暂时驻马停止了行进的纪啸等。被陡然响起的牛角号声惊得一震的纪啸，下意识的向立马身旁的甘延寿说出了自己心里的判断的同时，也一声‘杀’字大吼出声，双脚猛磕坐下的战驹宝马绝地，一马当先的就向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方向冲去；甘延寿及十几名铁骑健卒亦紧随着纪啸狂卷而进。
此时，由主将田顺所统率、后面跟进的汉军大队，亦已经堪堪赶到了之前纪啸、甘延寿等的驻马之处。
夜幕之下，纪啸所率领的包括甘延寿在内的十几骑铁骑精锐狂野的疾冲间，宛若夜幕下翻转腾跃的一条巨蟒掀起了重重的黑雾怒卷向前，铁骑健卒们高擎着的兵刃锋锐划出了一道道刺目的眩光、就如巨蟒的灵信频吐间探寻着敌踪和猎物、观之会令人不寒而栗的感到恐怖和诡异至极……。
暂瞬间的疾冲而至，纪啸和甘延寿率领着十几骑精骑已经接近了群胡铁骑屯军大营的边缘。此时的群胡铁骑屯军大营，已经彻底的乱成了一锅粥，呼叫声、马嘶声、兵器的碰撞声……，间或还夹杂着凄厉的牛角号声此起彼伏的响起，一束束火炬也在不停的被引燃。
烟尘四起、火光频现、杂音震耳欲鸣间，如果身处其，就宛若进入了一处闹哄哄的兽类屠宰场一样狼哭鬼号，剔骨褪毛的灶火点燃后、引来了腥臭四溢……。
这也能算是纵横无敌的铁骑强军？这与抓猪、屠兽又有什么两样？心里暗自咀咒着的纪啸，纵马狂冲间不禁大吼了一声：“杀——！”就挥舞着手宛若魔神手收割生灵的巨镰一样的长戈，驱动着坐下的宝马绝地、狂龙咆哮一样的杀入了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
一时间，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之，纪啸所统率的十几骑铁骑精骑的所过之处，头颅飞掷、残肢断臂横飞、濒死的惨嚎声四起、失控的战马凄厉的嘶鸣着四处的乱蹦乱跳；众多失去头颅的僵硬躯体血箭陡然喷出后、却又淅淅沥沥的落下，就宛若天公陡降血雨一样、让夜暮笼罩之下的绞杀战场显得更加的恐怖、惊心……。
恍若夜幕陡现杀神一样卷入了群胡铁骑屯军大营的纪啸和甘延寿所率领的十几骑铁骑精骑，以锐不可当之势的凶猛杀入，一下子就彻底的打乱了猛然的惊醒后还处于浑浑噩噩、懵懵懂懂状态之的群胡铁骑最内层的防守体系，将佐寻不到军卒、军卒找不到将佐。
无论是兵将，只是能耳畔不断听到凄厉的嚎叫声、嘶鸣声，身畔环绕着的全是一些惊慌失措、茫然乱窜的人马，眼望到的皆是黑乎乎的当空飞舞着的头颅、断肢、兵刃……。
一切的一切，都混乱到极点、恐怖到极点、也失控到了极点。混乱之，竟然真还有不怕事儿大的！慌乱，甚至有的群胡铁骑军卒无意间就甩落了手高擎着的火炬，引燃了极易燃烧的牛皮帐篷；蔓延开来，无论是牛皮帐篷、车杖旌旗、烧烤架子、马匹的草料场等等，也就都极其配合的你烧我也烧、你旺我更旺的大烧起来！
当田顺率领着随后跟进的汉军大队攫入群胡铁骑的屯军大营之时，群胡铁骑大营的燃烧势头已经彻底的蔓延开来，一时间袖透了半个夜空；就好像天帝降罪于群胡，特意的派火德星君来对群胡大烧、特烧一把一样。
内层的群胡铁骑的防守体系全面失控和指挥调度系统的全面失灵，也致使由纪啸和甘延寿领先开路、实施突围的汉军田顺所部初期的突袭行动极其的顺利，步骑混杂的汉军大队在纪啸和甘延寿领先的狂野冲击之下，也极其顺畅的、快速的向西南方向的纵深推进着。
一路冲杀下来，汉军的所过之处留下的均是一地狼藉的尸身、残骸。甚至到了后来，在惊慌失措的群胡铁骑茫然的自相践踏、相互冲撞之下，群胡铁骑的抵御、围堵竟然尚不如纸薄一样的不堪一击，恍若在自动的给汉军让出返回大汉境内的通道一样，汉军的所到之处群胡铁骑反而已经不听首领、将佐们声嘶力竭的呼喝怒骂、争相恐后的向两翼逃窜。
出乎于意料之外的顺利，反而使一直冲杀在前、此时人马已经周身都被血水浸染成了暗袖色的纪啸产生了一丝的担忧，拼力的向前冲杀间也在心里暗自的祈祷着：田顺、田顺，你这个活祖宗！你可别再起高调呀？先杀出去才是正路啊！不要以为现在恍若势如破竹一样的顺畅就生出轻敌之心哪！疲军勿战。纠缠过久就不会是这种情形了！现在的汉军，也只是占了群胡首脑有些轻敌、突围行动发起得突然这个便宜了！……
然而，就在纪啸奋勇的冲杀间、因担心田顺又会‘旧病复发’的心里感到忐忑不安、甚至都喃喃自语的念叨出口之时，身后已经有距离双骑并行冲杀在前的纪啸和甘延寿最近的铁骑军卒、冲杀间累得上接不接下气的传过来嘶哑的喊话：“纪、纪大人——！田、田将、军传话：是否、是否要、要拖住胡人？”
“放屁！”纪啸几乎是怒吼着大骂出口，怒气冲天间手的长戈闪电一样的飞抡、毫无迟滞的一下子就削落了数名群胡铁骑的大好头颅，把对田顺的一腔怒火发泄到了前面阻路的群胡铁骑身上。
“传话给田顺：本人受圣谕有先斩后奏之权！命田顺随后跟进、迅速杀出重围！违令立斩不赦！”在这等涉及到全军的生死攸关时刻，无论真假、纪啸也只能是声嘶力竭的这样嘶哑着高喊‘假传圣旨’了！……
第二百七十章 事不由衷 （二更）
好在这次因纪啸初临就表现出了超常的军事天赋和宏阔的大局观、以及阐明了在大汉朝廷上层的深厚背景，才使田顺又一次产生了不合时宜的臆想之后，还能够想到先派传令兵去征求一下纪啸的意见，也才给了纪啸一个可以强行阻止的机会；更进一步地说，也就是给了已经出塞鏖战半年有余、军力极度疲惫的田顺所部汉军一个得以保全大部的机会。
但从田顺的个人角度来说，他一而再的产生异想天开的想法，也并非是无因。
首先，因有些急功冒进，出塞的首战就意外的遭受到了一次误群胡的伏击，处使田顺因急于的掩盖他身为主将的过失而更加的渴求胜利、急于的率所部推进，也就更进一步的把他自己变成了所有出塞汉军被群胡所困的诱饵，造成了所有五路出塞汉军的全面被动局面。故而，田顺自忖就是剔除每位出塞主将在朝廷枢的底蕴不谈，自己也是罪责难逃！
其次，虽然纪啸已经信誓旦旦的保证会想办法在朝廷上下为他周旋。但求人不如求己，田顺自然还是企盼着能够凭借自身所创造的军功来弥补已经造成的失误、以及给全军带来的损失。
因而，为了返回大汉后能够尽量的保住性命、最大限度的维持住自身已经拥有的权位。可想而知，其必然就会想到利用一切可能存在、却也会暂瞬即逝的机会，甚至会不择手段的把麾下的将士生命视如草芥的强行而为。强权政治本身就是冷酷无情的嘛！
而田顺派人传话征求纪啸意见的主要意思，就是想要以他的这一支孤军尽力的同群胡铁骑缠战、尽可能的拖住最大数量的群胡铁骑，以便给也许是马上就会赶到、也许是还要迟延一些时光才会赶到的由汉宣帝和车骑将军张安世所统率的援军主力创造出更大的获胜机会。但按纪啸的想法，这无异于又是一次田顺的异想天开！田顺所部现有的疲劳状况，根本就是支持不了多久的赌不起！
因田顺又在异想天开、几乎被气得已经达到了怒不可遏程度的纪啸，已经顾不得彼此之间的地位关系、强硬的谎称自己有‘圣谕’在身、吼叫着向后军的汉军大队给田顺传达出去‘军令’之后，就又协同现在已经对他绝对信服、悍勇无敌的知己兼兄长甘延寿，率领着十几名铁骑精骑更加奋勇的向前杀去……。
世事无常、并非是永远都能遂人心愿。随着突破群胡铁骑的内层防守体系、进一步的向外层突击的进程逐渐的深入，不仅群胡铁骑的混乱状况有所缓解，而且亦出现了纪啸最不想看到的、也是逆向思维轮到他纪啸自己遇到这种情况也会去这样处理的状况。那就是：实施壮士断腕之策！
在漆黑的夜幕之下，在混乱到了极点、密麻麻的群胡铁骑群，向前冲杀间纪啸此时已经发现：数支数量并不太多的群胡铁骑小队在不停的穿插、并齐声‘叽里呱啦’的同时吼叫着内容大致相同的几句胡语。心有所感的纪啸，出于本能的反应不禁举头纵目下意识的向冲杀方向的正前方望去……。
果然，冲杀方向的正前方已经开始升起了恍若十分有序的一丛丛高举着的火炬。胡人亦不乏高人哪！田顺，你他妈的还想不想缠住群胡铁骑了？这回，能不能冲出去都是未知数了！望到这一切，纪啸不禁在内心里仿佛怄气似的暗想到。
逆向思维的思考，如果轮到纪啸去处理群胡铁骑现在的混乱局面，他首先要做的就是马上就会分别派人传出统一的军令：令所有处于混乱范围内的军卒调向、远离突围汉军的冲杀方向，也别管会不会受到追杀，只是向两翼侧向退逃。其次，则会在汉军冲杀方向的远端聚集一支军旅严阵以待，待汉军冲杀到来后，尽最大限度的阻击住汉军的突击步伐。最后，则再重新整合、收拢住逃到两翼、以及被汉军冲过的溃军，再重新返身杀回。
这样，也就基本上又形成了从四面夹击突围汉军的战略态势；发展下去，很可能最终会彻底的粉碎了汉军这次的突围行动、并把立足未稳的汉军给彻底的歼灭。
而纪啸在夜色下向前奋勇的冲杀间、偷空儿向正前方观瞧到的情况，却证明群胡首脑现在已经有人挺身而出的开始实施这样的战略、战术。纪啸内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的所担心出现的变化还是发生了！
既然已经又要面临到棘手的变故，那就要必须马上想出应对之法。否则，亦必将会带来严重的后果，甚至使这次开局极其顺利的突围行动彻底失败！
稍稍的压下了一些纵马迅猛的向前冲杀势头的纪啸，心里也在暗自权衡着：如果现在再继续的率领着这十几骑精骑迅猛的往前冲杀，也许会因前面列阵形成阻击阵型的群胡铁骑尚未完全的扎住阵脚、且因为这十几骑精骑精悍而灵活，有很大冲破重围冲杀出去的机会。但随后跟进的汉军大队可就要遭殃了！难免又会被封堵回去的陷入更加严重的绝境。……
暗自思忖着的纪啸，不由得在心里暗自叹息着：唉……！好事多磨呀！想着，纪啸就开口嗓音嘶哑的向一直就未曾远离过自己的身边、此时因自己降下来了冲杀的速度一双大环眼疑惑的频频瞟向自己的甘延寿带有征询意味的喊到：“兄长！看看前面！我等是否该停下来等等后面的田将军等了？”
随着纪啸的话音，甘延寿边挥舞着手的长戈挑飞了一名乱窜冲到近前的胡人铁骑、边已经瓮声的答道：“某已经看到了！这些鞑子还真是不缺高人哪！看来也只好是等等田将军率大队赶上来组织一次强攻，才会使全军有杀出去的希望啊！”
战争天赋同样极佳的甘延寿的回答，不禁让纪啸心里一时大生知己之感。心里也在暗自的感叹：事不由衷累死无功！如果只是我们两兄弟携手征战沙场，又何能出现如今的窘境？位高权重、过往的经验老道，并不等于现在还能够打胜仗啊！
暗自感慨着，纪啸现在也只好嘶哑着嗓子无奈的扭身回头高声传令：“跟随本人和甘都尉分别向两侧迂回冲杀！扫清残敌！等候后面的大军赶上来！……”
第二百七十一章 敌变我变 （三更）
果然让纪啸和甘延寿给估计正确了！在纪啸传出军令、自己和甘延寿各自分别率领着七八名铁骑精骑拨马向两侧开始拓展时，其实状况乱糟糟的群胡铁骑在这之前已经开始纷纷的拨马扭头就逃；俨然是已经接到了向两翼快速退逃的军令。
在身处于群胡铁骑重重围困的纪啸和甘延寿所率领的铁骑精骑、恍若角色移位似的变成了追歼溃逃之敌的角色、纵向大面积的拓展出一个较大的空间以后，后面由田顺所统率的汉军大队也适时的赶了上来。
此时，在此处汉胡绞杀的广大战场上，也再一次的出现了一个十分怪异的格局：处于被困汉军田顺所部的左右两翼和后翼的群胡铁骑，均是处于一片乱糟糟的忙于收拢、整合的混乱状态；而被困汉军田顺所部的正面，却形成了一片仿佛十分适合于双方打一场阵地战的开阔地带。越过开阔地带，正面火炬亮如白昼、严阵以待的群胡铁骑也刀枪出鞘的做好了一切开战前的所有准备。
此时已经横戈驻马凝望着前方、陷入了思索之的纪啸，思虑间不禁喃喃自语的叨咕出口：“想得挺美呀？敌变我变，想把老子给彻底的缠住、全歼实属是做梦！……”
“贤弟！正面冲击肯定是以卵击石。我等是否要从两翼侧击以寻求出路？”甘延寿的一声瓮声的问话，打断了纪啸的思绪。顺着声音下意识的看过去的纪啸，就见须发贲张的甘延寿已经驱马来到了自己的身边，边说间、此时也正在用小蒲扇一样的大巴掌捋着毛脸儿上花里胡哨的汗水和血水。
“兄长说得对！但向左翼同样是有些自寻死路。稍待田将军到来后，我等就只有确定向右翼突击的方案了！”望着甘延寿十分好笑的形貌，纪啸却一点笑意皆无的郑重点了点头答道。
纪啸立马原地紧蹙着眉头、大脑在高速的运转着权衡着下一步的突围计划间，十几名铁骑精骑此时也已经纷纷的围拢到了纪啸的周围。脑海里迅捷的思虑着，纪啸趁着月色还偷空儿下意识的扫视了两眼身周围拢过来的铁骑精骑、竟然还能一心二用的默数了一下：十五个！一个也未曾损失。精锐就是精锐！兵不在多而在精。这将是我以后笑傲疆场的本钱哪！纪啸一时内心里的感触也颇深，不禁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无言的默默直点着头。
“纪郎、纪郎！适才田顺……。”身周簇拥着一众亲兵、侍卫的田顺已经纵马赶了上来，临近后也把恍若有些失神的纪啸给呼唤得回过了神儿。
耳边听到田顺的话里好像是要解释些什么的纪啸，边坐在马上扭身转向了田顺说话的方向、边已经连连的摇着手开口说到：
“田大人就不必说过往之事了！正面的胡人铁骑已经严阵以待，我军必须要马上调整一下原来的计划。田大人马上传令：留下千余铁骑精锐划归纪啸和甘都尉统率。纪啸和甘都尉马上就率军直接的向前突进以作疑兵，借以吸引正面胡人铁骑的注意力。
待纪啸和甘都尉率铁骑精锐扑向正面之后，田大人当统率全军马上转向、向右翼的溃军同正面铁骑的结合部位快速推进。要快！要打胡人一个措手不及！只有这样，我军才能够有突破重围的希望。田大人速传军令吧！”
感觉到田顺是想解释一下之前他所派人向自己征求意见的事的纪啸，现在那里还有闲心去解释、纠缠已经过去了的事？军情如火！因而，纪啸也就以一副斩钉截铁的语气，不容田顺反驳、强硬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安排。
“好吧！不过，我等何不……？”迟疑了一下的田顺，话才刚刚开了个头儿，马上则又被纪啸给打断：
“田大人何其昏也！直接向左翼或是右翼突击，与退回去毫无任何的区别！我军现在那里还有退路啊？如果向左翼突进则更会陷入群胡铁骑的重兵围困之。由于现在我军的突围方向乃是西南方向，如果直接向右翼推进，我军就变成了向西北的方向突围，反而会钻进了群胡聚集区的深处。现在只有向右翼和正面胡人铁骑的结合部位突击，才是群胡防卫得最为薄弱的方向、也就是正西的方向。待突出去后转南，就有可能会得到圣上和车骑将军所统率的援军主力接应。
也许突击初期会多受阻截？但只要突破了第一层的堵截，胡人铁骑的堵截实力马上就会逐渐的降低、最后达到无有。纪啸同甘都尉率精骑向正面的突击，实则乃是假象。待田大人率全军起动之后，纪啸和甘都尉马上亦会转向右翼，以负责阻击正面群胡铁骑对我军的侧击。田大人还有何不明之处？”
心里明白田顺还想要再说些什么的纪啸，鉴于田顺毕竟还是这支汉军的主将。因而也就不得不尽量化繁为简、嘶哑着嗓子、话语密如爆豆似的向田顺迅速的进行了一番解说。”
“纪郎实乃是我大汉军不可多得的奇才也！田顺即刻传令！……”听纪啸有些脸袖脖子粗的急迫说完之后，田顺也不得不心悦诚服的赞叹了一句，边说间，已经马上就率领着亲兵、侍卫拨马向后军驰去……。
世事就是如此：自负才略的人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会信心十足的认为自身的决策是绝对高明的。对面及时的组织群胡铁骑对汉军的田顺所部进行堵截的胡人将领、现在的心理状态可能就是这样？
在田顺返身驱马迅速的回到后军前去调整部署的时候，正面严阵以待的群胡铁骑，竟然没有发动攻击？还是火炬通明的静静的列阵等候在那里。恍若像是在向对面手忙脚乱的频繁调动的汉军讪笑着挪揄：来吧、来吧！看你们这些疲兵羸卒怎么冲出去？
而汉军驻马立于最前面的纪啸，此时也在心里暗说：等着吧、等着吧！老子一会儿就会让你们高兴不起来了！
很快，一支田顺所部汉军铁骑堪堪可以最能拿得出手的所谓‘精锐’千余骑、已经在将佐的统率下开到了汉军的最前面。纪啸待铁骑落位，马上就坐在马上长戈一挥，大吼了一声：“杀——！”在甘延寿率领着身周的十几名铁骑精骑的簇拥下，当先向正面的群胡铁骑狂野的冲杀上去……。
第二百七十二章 冤家路窄
纪啸和甘延寿率领着千余汉军铁骑振奋起余勇、刀枪映辉、喊杀声震天的冲向正面严阵以待的群胡铁骑的同时，正面群胡铁骑亦号角声四起、刀枪起举宛若怡然不惧的做好了应战的准备。
先遂你们的心愿、让你们高兴、高兴！有些不合时宜的怀有着少许恶作剧想法的纪啸，不禁在内心里暗想着。想着，风驰电掣般的疾驰已经使双方进入了相距百步之内，胡人铁骑也均已经蓄势待发的就等待着主将的一声号令响起、就将冲上前去展开你死我活、血光迸现的殊死搏杀……。
“止步、列阵！”随着纪啸的一声大吼、在群胡铁骑主将亦将发令蜂拥而上的瞬间，纪啸反而大吼着下令停止冲杀，宛若像是十分迂腐的想要先摆开阵势、交代( 隐龙啸 http://www.xlawen.org/kan/509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