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阅读
他非常渴望能跟她共处一室，两个人说说心里话，一起谈论类似于谋杀的新奇话题。如果真能够那样就好了，以后的生活就会充满乐趣。
“卡洛尔，我知道一个真正的秘密，你想听吗？”他把她拉到一个角落，远离辐射农业的谈话小组，神秘地问道。
她眨巴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顿时，脸颊泛红。接着，她轻柔地问道：“是什么秘密？保罗。快告诉我。”
“我违背了一项原则。”
“你说得是真的？”
“是的，是条重要原则。”
“哦，是吗？”她的语气里，透露着兴奋。
“我现了一个东西，它有趣极了。”
“是什么？快告诉我！”她侧身问道，充满了期待。从她呼出的气息里，他闻到了香水的味道，他有些陶醉。
“要是我告诉你的话，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告我，要么和我一样危险。”
“哦，保罗，我不会告你的，绝不！我誓！”
“可是，那确实很危险，我不想看见你陷入其中。”
她一脸失望，不满地撅起嘴巴。不过，她的反应让他暗暗高兴。因为，他现了他们两个的共同点：都有一颗好奇心，也都愿意冒险。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下星期配对结果出来，他们同处一室后，他会把秘密全告诉她。他会把那本书拿给她，然后，他们就可以持续几个小时地谈论有关谋杀的问题。
43.谋杀（3）
在那天，保罗2473的心里认定了一件事——他与卡洛尔7427琴瑟和谐。***他还相信，不久以后，科学的配对实验也能为此作证。
但是，他没能如愿以偿。星期四，他训练回来以后，看到了令他失望透顶的结果。
公告栏上张贴着巨大的布告。布告的名称是：55区成员五年配对表。他满怀信心地走上前去，但是，他的那双眼睛看到了两对出乎他意料的名字——卡洛尔7427与理查德3833、保罗2473与劳拉6356。看到这个他惊恐极了。
老天！要跟劳拉6356，一起生活五年！劳拉是一个身材矮胖的姑娘，整天傻乎乎的，逢人就知道笑，满头还都是深灰的头。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他怎么能跟这样的一个女人和谐相处呢？而可恶的理查德3833，凭什么独占卡洛尔五年？他一向傲慢无礼，喜欢装腔作势。真难以想象，卡洛尔这五年的日子要怎么熬过去。
一想到自己的未来，保罗有些愤怒。以他现在的年龄，已经没有资格再去爱抚屋了。因为当局认为，到了这个年龄的人就应该稳定下来，有规律地生活。这样的话，有利于社会的和谐。因此，这次的配对，也就意味着在这五年里他只能跟劳拉6356在一起，而卡洛尔只能属于理查德3833一个人。也就是说，从此他和卡洛尔不会再见面了。他们不能成双入对地生活在一起，不能一起尽兴地讨论那本奇妙的书籍了。
对了，那本书！
顿时，保罗毫不迟疑地作了一个决定——他准备实施谋杀。
唯有这样，他才能摆脱痛苦。于是依据那本书的指导，他开始考虑这次谋杀的动机、途径以及风险程度。
现在，动机是有了。他与一个不匹配的人配对了。而与他匹配的人却被分配给了别人。
他又翻阅一遍书籍，试图从中找到解决的途径。他现，一个感用事的杀手通常会决定杀死卡洛尔，目的是让理查德也无法得到她。但是，这样一来，连他自己也失去了机会，而且，自己还得与劳拉一起生活。要想实现愿望他得筹划两起谋杀。把理查德和劳拉都除掉。采取这种方法，实行起来有些麻烦。可是，只有这样做才能出现他所期望的结果。
谋杀的细节他暂时搁置一旁不予考虑。现在，他先选好了武器，准确地说，在他所处的环境中，那是他唯一可选的武器。他没有枪支，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弄。他对下毒一窍不通，更找不到药品。他要对付的两个目标，看起来也有一定难度。因为理查德3833身材比他高大强壮，而劳拉6356的体型也绝不娇小。因此，要硬碰硬肯定是没有胜算的，但他可以找到一把刀，然后把刀磨得锋利无比。另外，他具备一些生理学知识，他知道把刀刺在哪里才会致命。
最后，他开始思考这样做的风险。他在推算被抓的概率，想象被抓以后的后果。
想到这里，他大吃了一惊。因为他忽然现，在他知晓的法律里根本没有谋杀这项罪名！要是有的话，他早该听说了。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做些什么。而那些不应该去做的事中，最大的罪名就是叛国罪。一切的破坏、暴动和颠覆活动，都被列在这项罪名里。次于叛国罪的罪行，是懒惰罪，其中，包括完不成额定任务、缺席会议、精神和**不健康。
所有的罪行也就是这些。谋杀罪并没有包含在里面，与谋杀有关联的罪行，也没有被涉及。譬如伪造、抢劫。保罗现，他所生活的文明是一种理想的文明，在那里，想犯罪是没有动机的，除了他现在意识到的问题——在进行和谐性试验时，一些官员出现了错误，配错了对。
这件事，确实给他的震动很大。在国家的法律里根本没有提到谋杀罪，那这个国家肯定没有应对这种罪行的措施：没有专门的组织，没有老练的侦探，也没有研究反谋杀的科学工作者。在那本书里提及的那些相应机构只存在于那个古老的文明里，而这里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只要悉心筹划，这种理想的文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谋杀，他的谋杀行为就会顺利过关并免遭惩罚。
44.谋杀（4）
想到这里，保罗的心跳开始加快。他认真地盘算起来。现在，距离公布住房还有一周的时间，到那时候配对计划就正式实行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了。他决定，在一两天内就采取行动。
空气过滤师的工作为他提供了便利。在55区，他可以任意走动。没有人会过问他会出现在哪里，又会在哪里消失。
现在，他只缺少一个工作路径，让他可以解决一个目标，然后再动手结果了另一个。
星期四是例行训练的时间，整个下午他都在进行长跑训练。不过，星期五他的机会就来了。一张空气过滤的明细表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两个目标所在的地方都出现在这张单子上。
于是，他取出锋利的刀子，悄悄地插进身后的皮带里，再用衬衣盖住。接着，他穿好柔软的绝缘鞋，走向一尘不染的走廊，他的脚步很轻，没有出一点声响。他的工作任务很紧迫，不过路径对他很有利。他能挤出一两分钟的空当儿。
他先接近的是理查德3833。那是一个病毒化验室，在那里，理查德有一个自己的角落，可以免于他人的侵扰。保罗到达那里时，他正趴在显微镜上入迷地观看。
保罗轻声地招呼他：“理查德，恭喜你的配对，你得到了一个好姑娘。”
突如其来的事会不时地生。此刻，也许他们正在被话筒窃听，墙上的监视器也有可能马上被打开。好在理查德和劳拉一向很本分，从未惹过麻烦，不需要加强监视。另外在工作时间卫兵也很少进行监视。所以，他需要尽快行动。
“哦，谢谢。”理查德回答。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他的配对——卡洛尔身上。他兴致勃勃地对保罗说：“你来看看这个小东西。”说着，他从凳子上跳下来，让开位子给保罗。
保罗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把显微镜故意旋转了一下，说道：“我什么也看不见。”
理查德很有耐心，他走向前去重新调试显微镜。他背对着保罗，全部精力都放在显微镜上。
保罗趁机抽出刀子，准准地刺了一刀。
理查德很吃惊，他痛苦地哼了一声，两手紧紧抓住桌角。见状，保罗迅速抽出刀子，闪在一旁。理查德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在死者的衬衫上擦干净刀子后，保罗火速逃离现场。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
在理查德3833死亡后的四分钟，保罗进入了数学计算中心。一台巨大的机器前面，正站立着辛勤工作的劳拉6356。劳拉也是一个人工作，与从事同样工作的姑娘们分开了。
劳拉眼睛的余光已经瞥见了这位来访者，但是，她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机器里输入指令。
她是一个相当敬业的工人。
她“咯咯”地笑着说：“保罗，你好！难道房子已经分好了，可以入住了？”在配对结果出来以前，劳拉从来没有留意过保罗，可自从知道了结果，她在他面前显得很女性化。
她太天真了，以为保罗是要告诉她这个。然而，她的配对人选——保罗，已经绕到她身后，一只手正准备拔刀。
也许，劳拉以为他是想去抚摸她。虽然工作时间这种亲昵行为是严禁的，但她还是抽动着胖乎乎的肩头，满心期待。谁知，她等来了一把尖刀，刀子从她的身躯里刺了进去。
这回受害人并没有倒地，而是向前倾倒，趴在机器的操作盘上。
劳拉压在盘面上的输入按钮上，机器仍然在“嗡嗡”作响，指示灯也依然闪烁。
保罗抽出刀，在劳拉的上衣上把刀擦拭干净。他愉快地想：“这个机器肯定得不出正确的答案。”
他离开了，又开始做着自己的工作。这时，他有些暗自得意——卡洛尔7427和保罗2473，同时失去了伴侣。按照常理，委员会将会决定指派他们两人共同入住。那样的话，他们可以一起生活五年。甚至更久。
接下来会生什么，他不知道。55区的统治者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也不知道。那本书没有提及这些，它涉及的只是古老文明里的谋杀。
45.谋杀（5）
不过书上说，人们对于谋杀总是充满着兴趣。倘若受害者是公众人物，或者和丑闻扯上关系，人们的兴趣就会更浓。报纸也会在谋杀案件上大做文章，进行全程的追踪报道，最后，凶手被缉拿归案，审判也被详加报道。一个案件可能会持续上几周、几个月，也许几年。
不过，保罗留意了55区的《进步新闻报》下午版的新闻里，没有报道此事。当天晚上，他又去了娱乐中心，除了没有见到理查德3833和劳拉6365，其他的一切正常。
在娱乐中心保罗见到了卡洛尔，他这才意识到，自从配对结果公布后，他们再没有讲过话。他设法把她从同伴那里带出来，小心地问道：“你见过理查德吗？”
卡洛尔耸了耸肩说道：“我也不清楚，我没有看到他。”
卡洛尔的漠然态度让他十分欣喜。她一点也不关心理查德，现在她的配对对象不见了，她竟然不紧张。这说明她压根儿没把理查德放在心上。那么，这次配对失败后，对于新的安排她应该也不会拒绝。
差不多整个晚上他都和她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很幸福。甚至，他开始相信，这样棘手的事会让当局不知所措，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宁可回避不谈，当做什么都没有生过，省得其他人知道有谋杀这种事件的存在。
那晚，保罗满怀着自信进入梦乡。
他的幻觉被星期六清晨的起床号打破了。当尖利的号声响起，他甚至有些怀疑那声音到底是不是起床号。号声越来越近，他往外望了望，现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迅速穿好衣服，他随着人群一起奔向走廊。其他人也和他一样惊讶，刚从睡梦中醒来，走路还有些摇摆。
“全体都有，齐步，向前走！”一个命令响起。
一大群人排着长队，走出走廊，下了楼梯，站在院子里。院子里灯火通明，就连屋顶和高墙上的探照灯都被打开了。迎着耀眼的灯光，各级排对和连队都整整齐齐地站好队伍，每个人都站得笔直笔直的。没有人抱怨突然的早起，院子里静悄悄的，静得可怕，到处弥漫着恐怖和压抑的气息。
保罗也被这种气息所感染。尽管他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害怕，但是受其他人的影响，他不由得有些怯。这样的况以前从没出现过，接下来肯定没有好事。
但他们准备怎么做呢？当众宣布有两个人被谋杀了？接下来要求罪犯主动自？要求知者提供线索？
不过，保罗相当镇定。他知道，这么多人一起被带出来，说明他们还不知道凶手是谁。这个信息对他而，是个鼓励。当然，现在当局正在采取措施、进行调查，会询问许多问题，查证你去过的地方，因此，他必须要小心行事。但是，有一点很重要，他得坚信当局不会知道谁是凶手，假如他不露破绽，他永远不会被现。
况不是他想的那样，喇叭没有再响。这一大群人被莫名地丢在这里，忍受着恐惧的侵袭。也许，这也是当局的一种措施，他们想让凶手感到恐惧，自己屈服。
天还是很黑，他们已经站立半个小时了。但谁也没有离开队伍，甚至也没有人咳嗽或是跺脚。只有寒风在不停地呼啸。
最让人难受的还是探照灯，强烈的光线直射人的眼睛。在强光的刺激下，保罗不停地眨眼。但是，他要是闭上眼睛的话，身体就会有些失衡而不停地晃动。在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他咬牙坚持，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为自己打气。
折磨总会过去的。整个55区一共有几万人，不可能因为两人被杀，任由这么多人无休止地站下去。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现象，每天都会生，就算他们死了，年轻人农场里还有很多人可以替补他们的位置。也许，他们的死会引起一段时间的紧张和不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这种正常也包括跟卡洛尔住进一个房间。终于，可以说悄悄话了，可怕的孤独消失了。甚至，可以没有话筒和监视器！因为配对后，两个人可以保留一些**。
46.谋杀（6）
“一连！向右转！齐步走！”命令响起。
一百个人，迈着整齐的脚步，离开院子。
听着口令传来的方向，保罗知道，他们去了宿舍旁的娱乐中心。他放心多了，因为不管接下来会生什么，要接受怎样的检查，那都是在娱乐中心进行的。这看起来没那么可怕，走出院子大门，才是他最害怕的事。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几分钟？十几分钟？天还没有亮，灯光，越来越难忍受。保罗所在的连队是二连，他站得两腿生疼、头脑昏，灯光还在不停地闪动。他合上眼皮，还是没能挡住那些强光。。
“二连出列！”终于，轮到他们了。
他随着队伍，向前走去。他感到很高兴，因为可以活动了。他猜得没错，去的是娱乐中心。门口站立的两个卫兵，拉开门，二连的全部人员都进入了娱乐中心。
这里很空旷，也有很多灯光，不过，已经不像刚才那般令人痛苦了。娱乐中心不时地传出“嗡嗡”的人声。他们的连队排成单列，被人引领着来到最顶头。此时，他们不必再笔直站立了。但是，太长时间的恐惧，使他们无法放松，每个人都少寡语，不想开口。
后来，单列纵队变成了横排，每次从一扇小门里，走进一个人。保罗站在二十名的位置。他觉得，前面进门的频率，是每三十秒钟一个。他耐心地等着，很冷静。这样的大动干戈，充分地显现出当局的无能为力。
终于，越过前面那个人的肩膀，他现那扇门通向一个房间。房间里坐着一个护士，桌上堆满了针头。他舒了一口气，有点哭笑不得。
原来，他们只是在打针！也许，是在注射什么疫苗。那两起微不足道的谋杀案，跟这次集合没有关系！
轮到他的时候，对于打针带来的疼痛，他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跟院子里的折磨，以及长时间的忐忑不安相比，这点疼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打了针后，他感觉怪怪的。手臂上的针眼，一点都不疼，就是脑袋晕晕乎乎的，他勉强支撑着，胜利迫在眉睫，这个时候可不能倒下。可是，他的大脑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支配了。他乖乖地依从卫兵的命令，来到另一间屋子。里面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在等着他，那人目光锐利，两眼注视着他。
“昨天，你捅死了两个人？”那个人问。
他的大脑像是被谁牵制住了，只能说真话。也许，是打针的缘故。
“是我。”他顺从地回答。
之后，等待他的是公开审判。当然，这不是为了他一人，而是为了教育55区全体成员，以儆效尤。
审判过后，他被关进了一个院子尽头的玻璃笼子里。不仅如此，他还被绑着固定在里面，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密密麻麻地足足插有一百条电线。这些电线都接在外面的一个控制板上，一根上面安装一个按钮。整个55区的成员，都有权前来操作控制板上的按钮。为了惩罚他对文明的践踏，那些人们一有空，就会走到笼子旁边，按几下按钮。这时候，保罗总会疼痛难忍，大声喊叫，但是，这种折磨不会一次毙命。
55区的广播，当然也不会闲着，每天它都会重申一次他被囚于此的原因。
“保罗2473，是国家的一个叛徒。藐视国家财产，将理查德3833和劳拉6356两个宝贵的财产肆意破坏，判处破坏国家财产罪。”广播里抑扬顿挫地宣布。
可是，他的失败还不止这些。卡洛尔7427的举动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因为走到笼子前按按钮最频繁的正是她。
47.看不见的线索（1）
我的朋友默洛克是个少寡语的人。他的话实在太少了，不了解的人，准会觉得他特别傲慢无礼。不过，一提起林纳德的案子，他总是自鸣得意。
不过，他完全有理由这样。毕竟，我这位朋友——考林·默洛克上校，只是一名退伍士兵，一名已经退了休的殖民地警察，而不是什么专业侦探。但是，在林纳德一案中，他准确而又快速地把握了案件的核心。而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两个男人，他并没有见过。
取得这样的成就，着实让所有从事犯罪调查的专业人员钦佩不已。更难能可贵的是，侦破这个案件时，他利用的居然是一条看不见的线索。关于这条线索，默洛克用调侃的口吻解释说：“要是都能看见，那它就成不了线索了。”
“就像柯南·道尔的狗，它的厉害之处，就是不出叫声？”我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说辞，极力让自己看起来聪明一些。
“那是两码事，傻小子。”默洛克少校“咯咯”一笑，回答我说。
他是一个很严肃的人，整个人看起来短小精悍。经常穿着的一身行头——浆过的衣领以及手工制作、擦得锃亮的皮鞋，在他身上，有些不太搭调。一见到他，总让我联想到藤椅、缅甸雪茄、夕阳以及被热带丛林环绕的网球场。接下来，我进一步意识到一个问题：尽管默洛克在伦敦这样的现代化都市生活很久了，但是，他仍在竭力追求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就像默塞特·毛姆书里描写的那样。
我知道，一旦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他一定会矢口否认。不过，在他身上你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浓浓的怀旧气息。正因为这样，在许多人眼里他就像一个老古董，他们常常把他当成摆设。但是，在壁球场上他是个出色的主角，很有杀伤力，当我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满头是汗时，他依旧精神百倍，还能坚持做很长时间的俯卧撑。
对于自己的职业，默洛克个人的称谓是——私人安全顾问。这个称谓，听起来很无趣，不过很体面，当然，也不容易使人陷入遐想。实际上，考林·默洛克少校是个保镖，而且是个一等一的优秀保镖，有人评价他说，在全球为数不多的几十位保镖里，他绝对算得上一个。
他对自己的评价很谦虚：“我现在，充其量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足球运动员，不能再去驰骋赛场，只能准确地把握比赛的要领。这时候，组织和调动起报警肌肉很重要。这样的话，才能保证及时、快速、准确。”
所谓的报警肌肉，是默洛克口里的一个专有名词，他说，每当他自己或是雇主，处于危险状态时，他就会觉得后背像怀孕妇女那样，剧烈疼痛。
得知那条看不见的线索后，我就一直黏着他，央求他把那个故事讲给我听。
“截至目前，那个案子还没有开庭受审，不过，我敢肯定电视台会报道的。所以，我不便透露案件里涉及的人物姓名。还有，如果你要是在报纸里刊登我所说的话，我也只会否认。不过，我敢誓，我讲得句句都是实，我可以跟你保证，小子。”
故事是从默洛克少校的办公室开始的。这间办公室坐落在圣保罗大教堂附近。在伦敦上空飞翔的鸽子，有一半是从那里放飞的；宣告新一天开始的大钟，有一半也是在那里敲响的。
默洛克的那些间办公室，前身是一个流行音乐唱片公司。这家公司倒闭后，默洛克就以很低的价位购买了这里。房子里面的装修很落伍。保守估计那里已经十年没有翻新了。房间里透露出一派拙劣、疯狂的迷幻派风格。而且，里面的门很多，每扇门的颜色都与其他门很不和谐。还有墙壁、文件柜、办公桌，没有一样符合默洛克的口味，全都是五花八门的鲜艳色彩，像是橘红色、黄|色、紫色和绿色，看起来混杂极了。但是，有一点很可取，房租相当便宜。
这一星期，他的大半时间都外出了，前往城外办事。
此刻，他正在办公室里听录音磁带。
磁带里传出的是默洛克的秘书——琳达的声音：“您好，先生，日常事务我已经处理完毕，只是有件有趣的事，需要给您禀报。今天下午，空军中队长阿里克斯·林纳德给您打电话。我从来没听说过他，可是，听他话的意思我应该认识他。”
48.看不见的线索（2）
默洛克少校苦笑，这话让他意识到自己老了。
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场不列颠战役里，阿里克斯·林纳德是一名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进行空战的时候，琳达的父母都还是小孩子，才十多岁。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因为走神了，磁带被默洛克倒了回去。“二战”结束后，林纳德去了美国，并在那里定居。在美国他拥有大规模的农牧场。但是，不幸的事生了，对于美国战后的新兴国家政策，中队长林纳德产生了兴趣。因此，他得到了黑人的拥戴，同时，也被其他白人视为仇敌。
默洛克又按了一遍播放键。
“他的声音很亲切，但是，我能听出他的不安，他好像特别害怕。他肯定很富有，他说他住在五月花广场的梅博里大厦。在那儿，他有一套永久性的套房，一年才回伦敦住上一次。他说希望尽快与您取得联络。尽管在飞机上他休息了很长时间，但是，无法坚持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等您回来的时候，他还得坚持八小时。”
还没有听完磁带，琳达本人急匆匆地闯进了办公室。听到自己的录音，她有些难为，说道：“对不起，少校。这盘磁带我原本应该在昨晚洗掉的，我男朋友找我有事，我就给忘了。”
“洗掉？为什么？”
琳达喜滋滋地说：“跟您的约定取消了。昨晚我快要锁门的时候，中队长林纳德亲自过来了。他说了很多道歉的话，说是改变了主意。是个相当有礼貌的老家伙。噢。我不是说他年纪大，实际上他跟您年龄相仿。”她摇了摇头，脸涨得通红。
默洛克带着极大的耐性说道：“不要顾及那些礼节和外交辞令，这个时候不需要！我需要事实，赶快告诉我事实。”
琳达恼怒地看看他，带着指责的口吻说：“何必这么大火呢？因为临时爽约，他支付了五十英镑的赔偿金。还一再坚持这么做，我想可能是向别人求救，让他觉得很愧疚。他希望这些不快赶紧过去，早些被忘掉。”
默洛克少校眉心一皱，轻轻地用手按摩后背。三十年过去了，也许阿里克斯·林纳德有所改变了。但是，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要不然不列颠之战的英雄，不会坐立不安，向外出求助信号，尽管这个求助终止了。
默洛克是个很有心的人，尤其在搜集与自己行业相关的信息时，他的心思格外细密。最近，一个内罗毕的商人雇用过他。这个商人拿着钻石来到伦敦，想换取巨额的现金，这两样东西，他一样也不希望受损。有一回，默洛克在旅馆等候的时候，他听到了阿里克斯·林纳德的名字，这个名字好像是两起暗杀策划的目标。
默洛克找到了中队长林纳德在梅博里大厦的电话号码，随即拨打过去。“怎么没人接。”他咕哝了一句。梅博里大厦是一座二十世纪风格的摩天大楼，整栋大厦里有千余套房子，站在大厦里可以俯瞰整个海德公园。
琳达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她端来一杯咖啡说道：“别担心，他已经把约定取消了。兴许是外出了。现在找他，他也不会感激您的。”
“或许是这样。”手里端着咖啡，默洛克少校陷入了沉思。突然他抬起头凝视着琳达，“把他来访的细节全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琳达耸耸肩说：“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跟你提过，看起来很不好意思，以至于支付五十英镑的时候把钱都弄到地上了。”
“噢，对了，还有一件事，”她忽然来了兴致，打了个响指，“咯咯”地笑着说，“他居然是个色盲，事办妥后，他急匆匆地出去，谁知走错了门，走到卫生间里去了。后来，我跟他说出口是绿色的门，可他径直走向了红门，走进了储藏室。他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都开始骂人了。我一再跟他强调是绿色的，结果他愣是拉开了红门，走向了消防楼梯那里。这样一来，让我们两人都有些尴尬，但我还是离开办公桌，引领他走出了大门。”
琳达的话说完时，她现默洛克少校已经转过身，一把抓起了电话。不出一分半的时间，他接通了苏格兰警官布莱克的电话。
49.看不见的线索（3）
“你好，我是默洛克。出大事了，小伙子。况很紧急。中队长林纳德有麻烦了。对，是他，他支持过非洲独立。有人想谋杀他。他的住所是梅博里大厦的东座524房间，我不确定他现在是否在房间。我们先去那里碰面吧。”
布莱克警官和他的手下火速赶到梅博里大厦东座524房间。当他们踢开房门时，在卧室里，现了已经昏迷不醒的阿里克斯·林纳德。事后，他们得知有人想置他于死地，故意伪造了服用安眠药自杀的假象。
经过附近一家医院的及时救治，林纳德已无大碍，他承认自己被迫服用了大剂量的药物。因为他受人要挟要求他在药品和子弹之间选择一种死法。药品意味着还有一线生机，而子弹则会必死无疑，所以他选择药品。
那个场景一定极其荒诞和邪恶——行凶者手中持枪，如同护士一般坐在床边，眼睁睁地看着林纳德的脸由红变白，逐渐没有血色，等着他呼吸逐渐缓慢、逐渐艰难。
“当我意识到来办公室的那个林纳德是假冒的以后，我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此番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阻止我前去寻找真正的林纳德。”默洛克少校点拨我说。
“还有一点，如果说谋杀者听到了林纳德打给我的电话，那也就表明他窃听了林纳德的电话。也许，他在隔壁房间安装了监听设备。布莱克警官派人查看了房间的电话，现没被窃听。接着，他们检查了墙壁，在墙上现了一个洞，那个洞可以通向隔壁的523房间。洞口还糊上了壁纸。凶手有过前科，警方在机场将其抓获。”
说到这里，默洛克认为我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怀疑。事实上我没有。他刚开始的判断，也就是林纳德先要雇用保镖、后来又放弃这一计划的判断，我理解了。可是，到后来我确实有些迷糊。我把自己的疑虑如实相告了，默洛克少校看上去很是吃惊。
他激动地说：“傻小子！我亲爱的年轻人！想想看，前去取消预约的那个人，他是个色盲！因此，他绝对不可能是中队长林纳德。英国皇家空军压根儿不会招收色盲！”
50.化妆间里的眼药水（1）
看到晚间电视新闻，布朗才得知费尔丁马戏团生了意外事故。
布朗在哥伦比亚的一家保险公司担任调查主任一职。他所在的保险公司跟这家出事的小马戏团签订了二十五万元的契约。
意外是在表演空中飞人时出现的。那时候，尼克正将双膝钩在摇摆的秋千上，他的双手正抓着他的小姨子。而他的妻子——汉娜，此时正在绳索的另一端，准备表演一个惊人的绝技。她这次表演的内容是在高空连翻三次跟斗。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过之后，观众开始屏息等待。汉娜看上去有些犹豫，但是稍作停顿以后，她还是开始了那个危险的动作。这时候，她的妹妹落回汉娜刚刚离开的秋千上。
汉娜在空中连翻了三个跟斗，准备伸手要去抓她丈夫的手。但她丈夫伸出的双手，距离她太远了，她没有够着。在空中，她万般惊恐地乱抓一阵就猛地坠落下来。
舞台下面没有安全设施，所以，汉娜当场就没命了。
事故生的全过程，被随该团旅行的一位电视台工作人员拍下来了，他在电视台是专门负责拍纪录片的。
报道还显示，费尔丁马戏团已经陷入经济危机，如今又失去了一个最赚钱的项目，前景令人担忧。
关掉电视，布朗静静地坐着等候电话。一个小时后，他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要求他搭乘去圣安东尼奥的早班飞机。
次日上午，布朗找到了费尔丁马戏团的办公室。说起来是办公室，实际上是一辆装有冷气设备、装置齐全的拖车，车子在海明斯广场一角停放着。马戏团老板指着坐在他对面的一个黑人，对布朗说：“这位是本市警察局的马克警官。”
“我和费尔丁是老朋友。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在一家马戏团里工作。在圣安东尼奥，费尔丁一家很有名气的。他哥哥是很出名的眼科医生，他妹妹——”警官说起话来慢吞吞的。
费尔丁打断这番不着边际的谈话，说：“马克，先等一下。我相信，在这个时候，布朗先生对我的家史不感兴趣。”
“好吧。警方的调查显示，这次的事故，完全是个意外。”警官说。
“这件事，我们需要了解全部真相。”布朗回答。
“医生已经检查过汉娜的尸体，认为摔断脊椎是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费尔丁说。
“那条绳索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尼克也检查了一遍，没有被做过手脚。”警官说。
“有验尸报告吗？”
警官把手伸进衬衫口袋，从中掏出一张纸，说：“按照贵公司的要求，我们已经验过尸了。验尸报告在一小时前已经出来，认定没有心脏病，或是什么别的生理问题。”
“那有没有现麻醉品，或者是中毒？”
“也没有。”
“好了，现在况你已经明白了。完全是个意外！我想，你们公司应该履行合约，赔偿二十五万元！”费尔丁说。
布朗说：“费尔丁先生，你应该记得，当时，你给每个高手签订的是五万元的保单，而那二十五万元是保的全团，比如出现火灾，或是别的灾难全团被毁。”
“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失去了最叫座的节目！这样的损失，对于一个小型马戏团而，已经是毁灭性的打击。”费尔丁一脸沮丧，有气无力地说道。
合上公文包，布朗说：“是这样的，念在这次事故特殊，在赔偿问题上公司已经同意可以重新商谈条件。现在，我需要去四周看一下。”
“当然可以。那一会儿见，现在，有一个长途电话要打过来，很重要，我需要在这里等着。”
警官起身站立，说道：“我也得告辞了，警局里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
布朗走下有冷气的拖车，准备转向市民大街。就在这时，他的去路被人拦住了，来人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很年轻。
只见那女子急迫地问道：“你是保险公司的人吗？”
她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一张脸很瘦，炯炯有神的褐色眼睛闪着锐利的光芒，头乌黑乌黑的，在得克萨斯州明媚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有光泽。
51.化妆间里的眼药水（2）
布朗怔了一下，说：“是的，请问你是？”
顿了一下，那女子开口了：“我叫蓓琪。***汉娜是我( 希区柯克精选集2 预言（全本） http://www.xlawen.org/kan/5285/ )
“卡洛尔，我知道一个真正的秘密，你想听吗？”他把她拉到一个角落，远离辐射农业的谈话小组，神秘地问道。
她眨巴了一下长长的睫毛，顿时，脸颊泛红。接着，她轻柔地问道：“是什么秘密？保罗。快告诉我。”
“我违背了一项原则。”
“你说得是真的？”
“是的，是条重要原则。”
“哦，是吗？”她的语气里，透露着兴奋。
“我现了一个东西，它有趣极了。”
“是什么？快告诉我！”她侧身问道，充满了期待。从她呼出的气息里，他闻到了香水的味道，他有些陶醉。
“要是我告诉你的话，你只有两种选择，要么告我，要么和我一样危险。”
“哦，保罗，我不会告你的，绝不！我誓！”
“可是，那确实很危险，我不想看见你陷入其中。”
她一脸失望，不满地撅起嘴巴。不过，她的反应让他暗暗高兴。因为，他现了他们两个的共同点：都有一颗好奇心，也都愿意冒险。可是，现在还不是时候。等到下星期配对结果出来，他们同处一室后，他会把秘密全告诉她。他会把那本书拿给她，然后，他们就可以持续几个小时地谈论有关谋杀的问题。
43.谋杀（3）
在那天，保罗2473的心里认定了一件事——他与卡洛尔7427琴瑟和谐。***他还相信，不久以后，科学的配对实验也能为此作证。
但是，他没能如愿以偿。星期四，他训练回来以后，看到了令他失望透顶的结果。
公告栏上张贴着巨大的布告。布告的名称是：55区成员五年配对表。他满怀信心地走上前去，但是，他的那双眼睛看到了两对出乎他意料的名字——卡洛尔7427与理查德3833、保罗2473与劳拉6356。看到这个他惊恐极了。
老天！要跟劳拉6356，一起生活五年！劳拉是一个身材矮胖的姑娘，整天傻乎乎的，逢人就知道笑，满头还都是深灰的头。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他怎么能跟这样的一个女人和谐相处呢？而可恶的理查德3833，凭什么独占卡洛尔五年？他一向傲慢无礼，喜欢装腔作势。真难以想象，卡洛尔这五年的日子要怎么熬过去。
一想到自己的未来，保罗有些愤怒。以他现在的年龄，已经没有资格再去爱抚屋了。因为当局认为，到了这个年龄的人就应该稳定下来，有规律地生活。这样的话，有利于社会的和谐。因此，这次的配对，也就意味着在这五年里他只能跟劳拉6356在一起，而卡洛尔只能属于理查德3833一个人。也就是说，从此他和卡洛尔不会再见面了。他们不能成双入对地生活在一起，不能一起尽兴地讨论那本奇妙的书籍了。
对了，那本书！
顿时，保罗毫不迟疑地作了一个决定——他准备实施谋杀。
唯有这样，他才能摆脱痛苦。于是依据那本书的指导，他开始考虑这次谋杀的动机、途径以及风险程度。
现在，动机是有了。他与一个不匹配的人配对了。而与他匹配的人却被分配给了别人。
他又翻阅一遍书籍，试图从中找到解决的途径。他现，一个感用事的杀手通常会决定杀死卡洛尔，目的是让理查德也无法得到她。但是，这样一来，连他自己也失去了机会，而且，自己还得与劳拉一起生活。要想实现愿望他得筹划两起谋杀。把理查德和劳拉都除掉。采取这种方法，实行起来有些麻烦。可是，只有这样做才能出现他所期望的结果。
谋杀的细节他暂时搁置一旁不予考虑。现在，他先选好了武器，准确地说，在他所处的环境中，那是他唯一可选的武器。他没有枪支，也不知道从哪里去弄。他对下毒一窍不通，更找不到药品。他要对付的两个目标，看起来也有一定难度。因为理查德3833身材比他高大强壮，而劳拉6356的体型也绝不娇小。因此，要硬碰硬肯定是没有胜算的，但他可以找到一把刀，然后把刀磨得锋利无比。另外，他具备一些生理学知识，他知道把刀刺在哪里才会致命。
最后，他开始思考这样做的风险。他在推算被抓的概率，想象被抓以后的后果。
想到这里，他大吃了一惊。因为他忽然现，在他知晓的法律里根本没有谋杀这项罪名！要是有的话，他早该听说了。从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了应该做些什么，不应该做些什么。而那些不应该去做的事中，最大的罪名就是叛国罪。一切的破坏、暴动和颠覆活动，都被列在这项罪名里。次于叛国罪的罪行，是懒惰罪，其中，包括完不成额定任务、缺席会议、精神和**不健康。
所有的罪行也就是这些。谋杀罪并没有包含在里面，与谋杀有关联的罪行，也没有被涉及。譬如伪造、抢劫。保罗现，他所生活的文明是一种理想的文明，在那里，想犯罪是没有动机的，除了他现在意识到的问题——在进行和谐性试验时，一些官员出现了错误，配错了对。
这件事，确实给他的震动很大。在国家的法律里根本没有提到谋杀罪，那这个国家肯定没有应对这种罪行的措施：没有专门的组织，没有老练的侦探，也没有研究反谋杀的科学工作者。在那本书里提及的那些相应机构只存在于那个古老的文明里，而这里什么都没有。也就是说，只要悉心筹划，这种理想的文明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谋杀，他的谋杀行为就会顺利过关并免遭惩罚。
44.谋杀（4）
想到这里，保罗的心跳开始加快。他认真地盘算起来。现在，距离公布住房还有一周的时间，到那时候配对计划就正式实行了。一个星期的时间足够了。他决定，在一两天内就采取行动。
空气过滤师的工作为他提供了便利。在55区，他可以任意走动。没有人会过问他会出现在哪里，又会在哪里消失。
现在，他只缺少一个工作路径，让他可以解决一个目标，然后再动手结果了另一个。
星期四是例行训练的时间，整个下午他都在进行长跑训练。不过，星期五他的机会就来了。一张空气过滤的明细表给他带来了好消息，两个目标所在的地方都出现在这张单子上。
于是，他取出锋利的刀子，悄悄地插进身后的皮带里，再用衬衣盖住。接着，他穿好柔软的绝缘鞋，走向一尘不染的走廊，他的脚步很轻，没有出一点声响。他的工作任务很紧迫，不过路径对他很有利。他能挤出一两分钟的空当儿。
他先接近的是理查德3833。那是一个病毒化验室，在那里，理查德有一个自己的角落，可以免于他人的侵扰。保罗到达那里时，他正趴在显微镜上入迷地观看。
保罗轻声地招呼他：“理查德，恭喜你的配对，你得到了一个好姑娘。”
突如其来的事会不时地生。此刻，也许他们正在被话筒窃听，墙上的监视器也有可能马上被打开。好在理查德和劳拉一向很本分，从未惹过麻烦，不需要加强监视。另外在工作时间卫兵也很少进行监视。所以，他需要尽快行动。
“哦，谢谢。”理查德回答。但是，看得出来他的心思根本不在他的配对——卡洛尔身上。他兴致勃勃地对保罗说：“你来看看这个小东西。”说着，他从凳子上跳下来，让开位子给保罗。
保罗漫不经心地瞅了一眼，把显微镜故意旋转了一下，说道：“我什么也看不见。”
理查德很有耐心，他走向前去重新调试显微镜。他背对着保罗，全部精力都放在显微镜上。
保罗趁机抽出刀子，准准地刺了一刀。
理查德很吃惊，他痛苦地哼了一声，两手紧紧抓住桌角。见状，保罗迅速抽出刀子，闪在一旁。理查德庞大的身躯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一动不动。在死者的衬衫上擦干净刀子后，保罗火速逃离现场。他离开的时候，没有人注意到。
在理查德3833死亡后的四分钟，保罗进入了数学计算中心。一台巨大的机器前面，正站立着辛勤工作的劳拉6356。劳拉也是一个人工作，与从事同样工作的姑娘们分开了。
劳拉眼睛的余光已经瞥见了这位来访者，但是，她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往机器里输入指令。
她是一个相当敬业的工人。
她“咯咯”地笑着说：“保罗，你好！难道房子已经分好了，可以入住了？”在配对结果出来以前，劳拉从来没有留意过保罗，可自从知道了结果，她在他面前显得很女性化。
她太天真了，以为保罗是要告诉她这个。然而，她的配对人选——保罗，已经绕到她身后，一只手正准备拔刀。
也许，劳拉以为他是想去抚摸她。虽然工作时间这种亲昵行为是严禁的，但她还是抽动着胖乎乎的肩头，满心期待。谁知，她等来了一把尖刀，刀子从她的身躯里刺了进去。
这回受害人并没有倒地，而是向前倾倒，趴在机器的操作盘上。
劳拉压在盘面上的输入按钮上，机器仍然在“嗡嗡”作响，指示灯也依然闪烁。
保罗抽出刀，在劳拉的上衣上把刀擦拭干净。他愉快地想：“这个机器肯定得不出正确的答案。”
他离开了，又开始做着自己的工作。这时，他有些暗自得意——卡洛尔7427和保罗2473，同时失去了伴侣。按照常理，委员会将会决定指派他们两人共同入住。那样的话，他们可以一起生活五年。甚至更久。
接下来会生什么，他不知道。55区的统治者会作出什么样的反应，他也不知道。那本书没有提及这些，它涉及的只是古老文明里的谋杀。
45.谋杀（5）
不过书上说，人们对于谋杀总是充满着兴趣。倘若受害者是公众人物，或者和丑闻扯上关系，人们的兴趣就会更浓。报纸也会在谋杀案件上大做文章，进行全程的追踪报道，最后，凶手被缉拿归案，审判也被详加报道。一个案件可能会持续上几周、几个月，也许几年。
不过，保罗留意了55区的《进步新闻报》下午版的新闻里，没有报道此事。当天晚上，他又去了娱乐中心，除了没有见到理查德3833和劳拉6365，其他的一切正常。
在娱乐中心保罗见到了卡洛尔，他这才意识到，自从配对结果公布后，他们再没有讲过话。他设法把她从同伴那里带出来，小心地问道：“你见过理查德吗？”
卡洛尔耸了耸肩说道：“我也不清楚，我没有看到他。”
卡洛尔的漠然态度让他十分欣喜。她一点也不关心理查德，现在她的配对对象不见了，她竟然不紧张。这说明她压根儿没把理查德放在心上。那么，这次配对失败后，对于新的安排她应该也不会拒绝。
差不多整个晚上他都和她在一起，他觉得自己很幸福。甚至，他开始相信，这样棘手的事会让当局不知所措，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他们宁可回避不谈，当做什么都没有生过，省得其他人知道有谋杀这种事件的存在。
那晚，保罗满怀着自信进入梦乡。
他的幻觉被星期六清晨的起床号打破了。当尖利的号声响起，他甚至有些怀疑那声音到底是不是起床号。号声越来越近，他往外望了望，现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迅速穿好衣服，他随着人群一起奔向走廊。其他人也和他一样惊讶，刚从睡梦中醒来，走路还有些摇摆。
“全体都有，齐步，向前走！”一个命令响起。
一大群人排着长队，走出走廊，下了楼梯，站在院子里。院子里灯火通明，就连屋顶和高墙上的探照灯都被打开了。迎着耀眼的灯光，各级排对和连队都整整齐齐地站好队伍，每个人都站得笔直笔直的。没有人抱怨突然的早起，院子里静悄悄的，静得可怕，到处弥漫着恐怖和压抑的气息。
保罗也被这种气息所感染。尽管他知道自己没有必要害怕，但是受其他人的影响，他不由得有些怯。这样的况以前从没出现过，接下来肯定没有好事。
但他们准备怎么做呢？当众宣布有两个人被谋杀了？接下来要求罪犯主动自？要求知者提供线索？
不过，保罗相当镇定。他知道，这么多人一起被带出来，说明他们还不知道凶手是谁。这个信息对他而，是个鼓励。当然，现在当局正在采取措施、进行调查，会询问许多问题，查证你去过的地方，因此，他必须要小心行事。但是，有一点很重要，他得坚信当局不会知道谁是凶手，假如他不露破绽，他永远不会被现。
况不是他想的那样，喇叭没有再响。这一大群人被莫名地丢在这里，忍受着恐惧的侵袭。也许，这也是当局的一种措施，他们想让凶手感到恐惧，自己屈服。
天还是很黑，他们已经站立半个小时了。但谁也没有离开队伍，甚至也没有人咳嗽或是跺脚。只有寒风在不停地呼啸。
最让人难受的还是探照灯，强烈的光线直射人的眼睛。在强光的刺激下，保罗不停地眨眼。但是，他要是闭上眼睛的话，身体就会有些失衡而不停地晃动。在这个时候，他可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他咬牙坚持，想着以后的美好生活为自己打气。
折磨总会过去的。整个55区一共有几万人，不可能因为两人被杀，任由这么多人无休止地站下去。死亡是不可避免的现象，每天都会生，就算他们死了，年轻人农场里还有很多人可以替补他们的位置。也许，他们的死会引起一段时间的紧张和不安，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一切都会恢复原样。
这种正常也包括跟卡洛尔住进一个房间。终于，可以说悄悄话了，可怕的孤独消失了。甚至，可以没有话筒和监视器！因为配对后，两个人可以保留一些**。
46.谋杀（6）
“一连！向右转！齐步走！”命令响起。
一百个人，迈着整齐的脚步，离开院子。
听着口令传来的方向，保罗知道，他们去了宿舍旁的娱乐中心。他放心多了，因为不管接下来会生什么，要接受怎样的检查，那都是在娱乐中心进行的。这看起来没那么可怕，走出院子大门，才是他最害怕的事。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几分钟？十几分钟？天还没有亮，灯光，越来越难忍受。保罗所在的连队是二连，他站得两腿生疼、头脑昏，灯光还在不停地闪动。他合上眼皮，还是没能挡住那些强光。。
“二连出列！”终于，轮到他们了。
他随着队伍，向前走去。他感到很高兴，因为可以活动了。他猜得没错，去的是娱乐中心。门口站立的两个卫兵，拉开门，二连的全部人员都进入了娱乐中心。
这里很空旷，也有很多灯光，不过，已经不像刚才那般令人痛苦了。娱乐中心不时地传出“嗡嗡”的人声。他们的连队排成单列，被人引领着来到最顶头。此时，他们不必再笔直站立了。但是，太长时间的恐惧，使他们无法放松，每个人都少寡语，不想开口。
后来，单列纵队变成了横排，每次从一扇小门里，走进一个人。保罗站在二十名的位置。他觉得，前面进门的频率，是每三十秒钟一个。他耐心地等着，很冷静。这样的大动干戈，充分地显现出当局的无能为力。
终于，越过前面那个人的肩膀，他现那扇门通向一个房间。房间里坐着一个护士，桌上堆满了针头。他舒了一口气，有点哭笑不得。
原来，他们只是在打针！也许，是在注射什么疫苗。那两起微不足道的谋杀案，跟这次集合没有关系！
轮到他的时候，对于打针带来的疼痛，他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跟院子里的折磨，以及长时间的忐忑不安相比，这点疼痛根本算不上什么。
打了针后，他感觉怪怪的。手臂上的针眼，一点都不疼，就是脑袋晕晕乎乎的，他勉强支撑着，胜利迫在眉睫，这个时候可不能倒下。可是，他的大脑已经完全不受自己支配了。他乖乖地依从卫兵的命令，来到另一间屋子。里面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人，正在等着他，那人目光锐利，两眼注视着他。
“昨天，你捅死了两个人？”那个人问。
他的大脑像是被谁牵制住了，只能说真话。也许，是打针的缘故。
“是我。”他顺从地回答。
之后，等待他的是公开审判。当然，这不是为了他一人，而是为了教育55区全体成员，以儆效尤。
审判过后，他被关进了一个院子尽头的玻璃笼子里。不仅如此，他还被绑着固定在里面，在他身体的各个部位，密密麻麻地足足插有一百条电线。这些电线都接在外面的一个控制板上，一根上面安装一个按钮。整个55区的成员，都有权前来操作控制板上的按钮。为了惩罚他对文明的践踏，那些人们一有空，就会走到笼子旁边，按几下按钮。这时候，保罗总会疼痛难忍，大声喊叫，但是，这种折磨不会一次毙命。
55区的广播，当然也不会闲着，每天它都会重申一次他被囚于此的原因。
“保罗2473，是国家的一个叛徒。藐视国家财产，将理查德3833和劳拉6356两个宝贵的财产肆意破坏，判处破坏国家财产罪。”广播里抑扬顿挫地宣布。
可是，他的失败还不止这些。卡洛尔7427的举动大大出乎他的预料，因为走到笼子前按按钮最频繁的正是她。
47.看不见的线索（1）
我的朋友默洛克是个少寡语的人。他的话实在太少了，不了解的人，准会觉得他特别傲慢无礼。不过，一提起林纳德的案子，他总是自鸣得意。
不过，他完全有理由这样。毕竟，我这位朋友——考林·默洛克上校，只是一名退伍士兵，一名已经退了休的殖民地警察，而不是什么专业侦探。但是，在林纳德一案中，他准确而又快速地把握了案件的核心。而与这个案子有关的两个男人，他并没有见过。
取得这样的成就，着实让所有从事犯罪调查的专业人员钦佩不已。更难能可贵的是，侦破这个案件时，他利用的居然是一条看不见的线索。关于这条线索，默洛克用调侃的口吻解释说：“要是都能看见，那它就成不了线索了。”
“就像柯南·道尔的狗，它的厉害之处，就是不出叫声？”我绞尽脑汁，想出一个说辞，极力让自己看起来聪明一些。
“那是两码事，傻小子。”默洛克少校“咯咯”一笑，回答我说。
他是一个很严肃的人，整个人看起来短小精悍。经常穿着的一身行头——浆过的衣领以及手工制作、擦得锃亮的皮鞋，在他身上，有些不太搭调。一见到他，总让我联想到藤椅、缅甸雪茄、夕阳以及被热带丛林环绕的网球场。接下来，我进一步意识到一个问题：尽管默洛克在伦敦这样的现代化都市生活很久了，但是，他仍在竭力追求一种不同的生活方式，就像默塞特·毛姆书里描写的那样。
我知道，一旦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他一定会矢口否认。不过，在他身上你可以明显地感受到浓浓的怀旧气息。正因为这样，在许多人眼里他就像一个老古董，他们常常把他当成摆设。但是，在壁球场上他是个出色的主角，很有杀伤力，当我已经累得精疲力竭、满头是汗时，他依旧精神百倍，还能坚持做很长时间的俯卧撑。
对于自己的职业，默洛克个人的称谓是——私人安全顾问。这个称谓，听起来很无趣，不过很体面，当然，也不容易使人陷入遐想。实际上，考林·默洛克少校是个保镖，而且是个一等一的优秀保镖，有人评价他说，在全球为数不多的几十位保镖里，他绝对算得上一个。
他对自己的评价很谦虚：“我现在，充其量就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足球运动员，不能再去驰骋赛场，只能准确地把握比赛的要领。这时候，组织和调动起报警肌肉很重要。这样的话，才能保证及时、快速、准确。”
所谓的报警肌肉，是默洛克口里的一个专有名词，他说，每当他自己或是雇主，处于危险状态时，他就会觉得后背像怀孕妇女那样，剧烈疼痛。
得知那条看不见的线索后，我就一直黏着他，央求他把那个故事讲给我听。
“截至目前，那个案子还没有开庭受审，不过，我敢肯定电视台会报道的。所以，我不便透露案件里涉及的人物姓名。还有，如果你要是在报纸里刊登我所说的话，我也只会否认。不过，我敢誓，我讲得句句都是实，我可以跟你保证，小子。”
故事是从默洛克少校的办公室开始的。这间办公室坐落在圣保罗大教堂附近。在伦敦上空飞翔的鸽子，有一半是从那里放飞的；宣告新一天开始的大钟，有一半也是在那里敲响的。
默洛克的那些间办公室，前身是一个流行音乐唱片公司。这家公司倒闭后，默洛克就以很低的价位购买了这里。房子里面的装修很落伍。保守估计那里已经十年没有翻新了。房间里透露出一派拙劣、疯狂的迷幻派风格。而且，里面的门很多，每扇门的颜色都与其他门很不和谐。还有墙壁、文件柜、办公桌，没有一样符合默洛克的口味，全都是五花八门的鲜艳色彩，像是橘红色、黄|色、紫色和绿色，看起来混杂极了。但是，有一点很可取，房租相当便宜。
这一星期，他的大半时间都外出了，前往城外办事。
此刻，他正在办公室里听录音磁带。
磁带里传出的是默洛克的秘书——琳达的声音：“您好，先生，日常事务我已经处理完毕，只是有件有趣的事，需要给您禀报。今天下午，空军中队长阿里克斯·林纳德给您打电话。我从来没听说过他，可是，听他话的意思我应该认识他。”
48.看不见的线索（2）
默洛克少校苦笑，这话让他意识到自己老了。
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在那场不列颠战役里，阿里克斯·林纳德是一名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进行空战的时候，琳达的父母都还是小孩子，才十多岁。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他。”因为走神了，磁带被默洛克倒了回去。“二战”结束后，林纳德去了美国，并在那里定居。在美国他拥有大规模的农牧场。但是，不幸的事生了，对于美国战后的新兴国家政策，中队长林纳德产生了兴趣。因此，他得到了黑人的拥戴，同时，也被其他白人视为仇敌。
默洛克又按了一遍播放键。
“他的声音很亲切，但是，我能听出他的不安，他好像特别害怕。他肯定很富有，他说他住在五月花广场的梅博里大厦。在那儿，他有一套永久性的套房，一年才回伦敦住上一次。他说希望尽快与您取得联络。尽管在飞机上他休息了很长时间，但是，无法坚持二十四小时不眠不休。等您回来的时候，他还得坚持八小时。”
还没有听完磁带，琳达本人急匆匆地闯进了办公室。听到自己的录音，她有些难为，说道：“对不起，少校。这盘磁带我原本应该在昨晚洗掉的，我男朋友找我有事，我就给忘了。”
“洗掉？为什么？”
琳达喜滋滋地说：“跟您的约定取消了。昨晚我快要锁门的时候，中队长林纳德亲自过来了。他说了很多道歉的话，说是改变了主意。是个相当有礼貌的老家伙。噢。我不是说他年纪大，实际上他跟您年龄相仿。”她摇了摇头，脸涨得通红。
默洛克带着极大的耐性说道：“不要顾及那些礼节和外交辞令，这个时候不需要！我需要事实，赶快告诉我事实。”
琳达恼怒地看看他，带着指责的口吻说：“何必这么大火呢？因为临时爽约，他支付了五十英镑的赔偿金。还一再坚持这么做，我想可能是向别人求救，让他觉得很愧疚。他希望这些不快赶紧过去，早些被忘掉。”
默洛克少校眉心一皱，轻轻地用手按摩后背。三十年过去了，也许阿里克斯·林纳德有所改变了。但是，他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要不然不列颠之战的英雄，不会坐立不安，向外出求助信号，尽管这个求助终止了。
默洛克是个很有心的人，尤其在搜集与自己行业相关的信息时，他的心思格外细密。最近，一个内罗毕的商人雇用过他。这个商人拿着钻石来到伦敦，想换取巨额的现金，这两样东西，他一样也不希望受损。有一回，默洛克在旅馆等候的时候，他听到了阿里克斯·林纳德的名字，这个名字好像是两起暗杀策划的目标。
默洛克找到了中队长林纳德在梅博里大厦的电话号码，随即拨打过去。“怎么没人接。”他咕哝了一句。梅博里大厦是一座二十世纪风格的摩天大楼，整栋大厦里有千余套房子，站在大厦里可以俯瞰整个海德公园。
琳达的态度缓和了许多。她端来一杯咖啡说道：“别担心，他已经把约定取消了。兴许是外出了。现在找他，他也不会感激您的。”
“或许是这样。”手里端着咖啡，默洛克少校陷入了沉思。突然他抬起头凝视着琳达，“把他来访的细节全告诉我，越详细越好。”
琳达耸耸肩说：“还有什么好说的？我跟你提过，看起来很不好意思，以至于支付五十英镑的时候把钱都弄到地上了。”
“噢，对了，还有一件事，”她忽然来了兴致，打了个响指，“咯咯”地笑着说，“他居然是个色盲，事办妥后，他急匆匆地出去，谁知走错了门，走到卫生间里去了。后来，我跟他说出口是绿色的门，可他径直走向了红门，走进了储藏室。他看起来有些气急败坏，都开始骂人了。我一再跟他强调是绿色的，结果他愣是拉开了红门，走向了消防楼梯那里。这样一来，让我们两人都有些尴尬，但我还是离开办公桌，引领他走出了大门。”
琳达的话说完时，她现默洛克少校已经转过身，一把抓起了电话。不出一分半的时间，他接通了苏格兰警官布莱克的电话。
49.看不见的线索（3）
“你好，我是默洛克。出大事了，小伙子。况很紧急。中队长林纳德有麻烦了。对，是他，他支持过非洲独立。有人想谋杀他。他的住所是梅博里大厦的东座524房间，我不确定他现在是否在房间。我们先去那里碰面吧。”
布莱克警官和他的手下火速赶到梅博里大厦东座524房间。当他们踢开房门时，在卧室里，现了已经昏迷不醒的阿里克斯·林纳德。事后，他们得知有人想置他于死地，故意伪造了服用安眠药自杀的假象。
经过附近一家医院的及时救治，林纳德已无大碍，他承认自己被迫服用了大剂量的药物。因为他受人要挟要求他在药品和子弹之间选择一种死法。药品意味着还有一线生机，而子弹则会必死无疑，所以他选择药品。
那个场景一定极其荒诞和邪恶——行凶者手中持枪，如同护士一般坐在床边，眼睁睁地看着林纳德的脸由红变白，逐渐没有血色，等着他呼吸逐渐缓慢、逐渐艰难。
“当我意识到来办公室的那个林纳德是假冒的以后，我立即明白了他的用意。他此番前来，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阻止我前去寻找真正的林纳德。”默洛克少校点拨我说。
“还有一点，如果说谋杀者听到了林纳德打给我的电话，那也就表明他窃听了林纳德的电话。也许，他在隔壁房间安装了监听设备。布莱克警官派人查看了房间的电话，现没被窃听。接着，他们检查了墙壁，在墙上现了一个洞，那个洞可以通向隔壁的523房间。洞口还糊上了壁纸。凶手有过前科，警方在机场将其抓获。”
说到这里，默洛克认为我已经猜到了是什么东西引起了他的怀疑。事实上我没有。他刚开始的判断，也就是林纳德先要雇用保镖、后来又放弃这一计划的判断，我理解了。可是，到后来我确实有些迷糊。我把自己的疑虑如实相告了，默洛克少校看上去很是吃惊。
他激动地说：“傻小子！我亲爱的年轻人！想想看，前去取消预约的那个人，他是个色盲！因此，他绝对不可能是中队长林纳德。英国皇家空军压根儿不会招收色盲！”
50.化妆间里的眼药水（1）
看到晚间电视新闻，布朗才得知费尔丁马戏团生了意外事故。
布朗在哥伦比亚的一家保险公司担任调查主任一职。他所在的保险公司跟这家出事的小马戏团签订了二十五万元的契约。
意外是在表演空中飞人时出现的。那时候，尼克正将双膝钩在摇摆的秋千上，他的双手正抓着他的小姨子。而他的妻子——汉娜，此时正在绳索的另一端，准备表演一个惊人的绝技。她这次表演的内容是在高空连翻三次跟斗。震耳欲聋的掌声响过之后，观众开始屏息等待。汉娜看上去有些犹豫，但是稍作停顿以后，她还是开始了那个危险的动作。这时候，她的妹妹落回汉娜刚刚离开的秋千上。
汉娜在空中连翻了三个跟斗，准备伸手要去抓她丈夫的手。但她丈夫伸出的双手，距离她太远了，她没有够着。在空中，她万般惊恐地乱抓一阵就猛地坠落下来。
舞台下面没有安全设施，所以，汉娜当场就没命了。
事故生的全过程，被随该团旅行的一位电视台工作人员拍下来了，他在电视台是专门负责拍纪录片的。
报道还显示，费尔丁马戏团已经陷入经济危机，如今又失去了一个最赚钱的项目，前景令人担忧。
关掉电视，布朗静静地坐着等候电话。一个小时后，他接到了老板的电话，要求他搭乘去圣安东尼奥的早班飞机。
次日上午，布朗找到了费尔丁马戏团的办公室。说起来是办公室，实际上是一辆装有冷气设备、装置齐全的拖车，车子在海明斯广场一角停放着。马戏团老板指着坐在他对面的一个黑人，对布朗说：“这位是本市警察局的马克警官。”
“我和费尔丁是老朋友。小时候，我们还一起在一家马戏团里工作。在圣安东尼奥，费尔丁一家很有名气的。他哥哥是很出名的眼科医生，他妹妹——”警官说起话来慢吞吞的。
费尔丁打断这番不着边际的谈话，说：“马克，先等一下。我相信，在这个时候，布朗先生对我的家史不感兴趣。”
“好吧。警方的调查显示，这次的事故，完全是个意外。”警官说。
“这件事，我们需要了解全部真相。”布朗回答。
“医生已经检查过汉娜的尸体，认为摔断脊椎是导致死亡的主要原因。”费尔丁说。
“那条绳索我们已经检查过了，尼克也检查了一遍，没有被做过手脚。”警官说。
“有验尸报告吗？”
警官把手伸进衬衫口袋，从中掏出一张纸，说：“按照贵公司的要求，我们已经验过尸了。验尸报告在一小时前已经出来，认定没有心脏病，或是什么别的生理问题。”
“那有没有现麻醉品，或者是中毒？”
“也没有。”
“好了，现在况你已经明白了。完全是个意外！我想，你们公司应该履行合约，赔偿二十五万元！”费尔丁说。
布朗说：“费尔丁先生，你应该记得，当时，你给每个高手签订的是五万元的保单，而那二十五万元是保的全团，比如出现火灾，或是别的灾难全团被毁。”
“现在，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失去了最叫座的节目！这样的损失，对于一个小型马戏团而，已经是毁灭性的打击。”费尔丁一脸沮丧，有气无力地说道。
合上公文包，布朗说：“是这样的，念在这次事故特殊，在赔偿问题上公司已经同意可以重新商谈条件。现在，我需要去四周看一下。”
“当然可以。那一会儿见，现在，有一个长途电话要打过来，很重要，我需要在这里等着。”
警官起身站立，说道：“我也得告辞了，警局里还有事等着我去处理。”
布朗走下有冷气的拖车，准备转向市民大街。就在这时，他的去路被人拦住了，来人是一个美丽的女子，很年轻。
只见那女子急迫地问道：“你是保险公司的人吗？”
她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人，一张脸很瘦，炯炯有神的褐色眼睛闪着锐利的光芒，头乌黑乌黑的，在得克萨斯州明媚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很有光泽。
51.化妆间里的眼药水（2）
布朗怔了一下，说：“是的，请问你是？”
顿了一下，那女子开口了：“我叫蓓琪。***汉娜是我( 希区柯克精选集2 预言（全本） http://www.xlawen.org/kan/528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