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阅读
秘秘地说道：“那接下来几天，你可是要吃苦了。”
“哦？”徐青低声问道：“这学府不是严禁贿赂么，一旦被抓住，那是要永生不得录用的。”
“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陈原哼了一句，解释道：“大圣不息，大盗不止，这些龌龊即使是学府也不能避免，不过就算我们想去贿赂考官，也是没有门道的。不过这大官好见，小鬼难缠，大雪天气，在考舍中待上三天，岂不是要冻僵了？虽然每个考舍中都有烤炉，不过这木炭也需要银子啊，这可不算违了规矩。”
听了这话，徐青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当初他还是初级武生的时候，不生铜炉，写上几行字便双手冻得僵硬，更别说展开思绪书文了。
这些考生大多连初级武生都不是，虽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过个个文弱，倘若在考舍中不生木炭答卷，最多一天就要落下病来，别说答卷，就是坚持到乡试结束也十分艰难。
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半步武相的境界，浑身的气血十分旺盛，就算赤身站在雪地中，那也是雪花沾身即化，更不说是感到寒冷。
那陈原说到了一半，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了十两银子，递给徐青说道：“这银子你先拿去...”
摇了摇头，徐青正要出声拒绝，一声悠长的钟声传来过来。
“咚咚咚...”
乡试开始了！
那陈原嘻嘻哈哈的脸sè一变，顿时肃穆起来，将十两银子直接塞进徐青的手中，往后退了一小步，等待着官兵前来带路。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徐青在一位官兵的带领下来的了自己的考舍。
考舍相当于一个窄小的房间了，除了没有门，桌子、椅子、床、炉子、一类应由具有。
房间虽然小，不过到有一种气散神不散，凝聚一团的意味，将篮子中的笔墨纸砚拿出来之后，徐青便开始闭目养神，等待考试的开始。
第十七章 答卷
（） 乡试连考三天，每天一张卷子，第一天考的是对儒家四书五经的理解，也是整个乡试的重点。
若是在第一场中挥失常，很难在接下来的两天扳回名次。
“这第一天的答卷，无疑是最重要的！”
过了半刻，卷子便了下来，徐青并没有急着答卷，神闲气定地在砚台上磨好墨，拿起笔蘸了两下，低头看起了卷子上的题目。
整张卷子只有三题，前两题都是寻常的一些八股文题，徐青思索了片刻，便抬起笔，洋洋洒洒地写了万余字的文章，
“夫圣贤之书，教人诚孝、慎言、检迹、立身、扬名，亦已备矣...故圣人亨以享上帝，而大亨以养圣贤...”
不到半个时辰，徐青便是龙飞凤舞地完成了前两题，抬头看了看周围锁眉沉思的其余考生，不由自得意满，开始看那第三题。
嗯？
一看见题目，徐青的心中便是一震。
《文处天和，武从地理》——今御史张松弹劾圣上，不观于世，不劳于思，以武为功，实乃恚嗔。
“这御史张松好大的胆子！”徐青不由惊呼了一声，当今圣上重武，文官积弱已久，居然真的有文官胆敢顶撞圣上，yù以一言之力改变整个大明的局势不成？
“不对！这张松虽然身为御史，纠弹百官朝仪，甚至可以弹劾圣上言行，不过单是一个人断不敢上奏...这份文书居然放到了乡试的题目中，莫非是京城的授意？”
嗯？
一丝神光从脑海闪过，徐青的脸sè不由一变，暗暗想道：“难道是当今宰相的意思？”
当今宰相名为郭玮，不过敢直呼其名的人几乎已经不存在，文武百官也要尊敬地喊一声：“郭相”，就连当今圣上都要称一句“师长”。
这位郭相十五岁成名，会试高中，在殿试上取得文武举的魁，先入军中，战功赫赫，最后入文拜相，位极人臣。
单枪匹马斩敌酋，纵横大明十万里，军中第一勇武侯。文章满腹修翰林，铁风傲骨斥荒yín，经世致用拜人相。
这四十二个字便是先帝为郭相题的匾额，临终之前更是托孤于郭相，郭相在当今圣上新上任之时以雷霆手段震慑朝野，逼得各地亲王不敢轻举妄动。数年后圣上地位稳固，郭相虽然还担任宰相，却是不问政事，连圣上的“重武轻文”都是不管不顾。
“难道郭相是终于要出手了，所以示意张松上梳弹劾？而京城中畏惧郭相势大，所以将文书放入乡试，挑选答卷，yù以天下书生之言镇压郭相不成？”
沉思了一阵，徐青看着眼前空白的第三题，有些徘徊不定。
“不对，还是不对。”
想了一阵，徐青微微摇了摇头，以当今郭相的气魄，纵然想要抵制圣上，又何必耍这些手段，直接当朝上书，不仅文官高呼，就连武官之中都会有不少的支持者。
“是了，这大明的盛世一半是圣上的功劳，还有一半则是郭相的存在，相辅相成，方成大器。”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上位者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按徐青的猜测，这道题目说不定就是圣上自己出题，试探的就是考生们的反应，倘若一昧地贬低郭相，吹捧圣上，那可就龙颜真的要大怒了。
想到这里，徐青不再犹豫，大笔一挥，神骏飘逸的字体浩浩汤汤般地流淌了出来。
《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圣贤相遭，君臣契合，足令千载下感激yù涕也。先帝开疆,圣上治世，何以繁昌？今观大明，百废俱兴，文武雄才，更添锋芒...惜郭相秉先帝遗志，鼎盛大明，小人诋毁。愿圣上明察秋毫，君臣齐志，相济传世。”
知道了这篇试题的玄妙，徐青自然文笔如飞，整篇文章没有丝毫的停顿，纵然是这样，也写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哈！”
写完最后一个字，徐青听了笔，对着卷子哈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去交了卷子。
在学府官员惊奇的目光下，徐青镇定地交了卷子，便在考舍外面寻了个位置坐下来。刚刚过了正午，离第一场乡试的结束还有近两个时辰，整个考场都是关闭的。
徐青看着众考生们的神sè百态，有凝神沉思，有咬着笔杆，有皱眉苦脸，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也快。
“铛铛铛...”
一阵激烈的锣鼓声传来，许多考生如释重负地走出了考场，交了卷子。也有一些考生并没有完成卷子，学府官员们便取来三只蜡烛，让他们继续答卷，三只蜡烛用完之后，还有极少数的考生没有完成，监考官便强行收取了卷子，让他们离开了考场，宣告着第一天乡试的结束。
“那陈原，看来考得还不错。”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阵，徐青便看到了神采昂扬的陈原，猜测他肯定是答得不错，方才如此胸有成竹。
“也罢，这十两银子虽然我用不到，不过让官兵们惦记上那就不是小事了，还是留着晚上买些木炭。”摇了摇头，徐青转身走出了考场，在学府中闲逛了起来。
......
在学府的主考房内，三四张桌子摆在了中间，一些身穿官服的主考官们坐在桌前，省阅着卷子，不时彼此交谈着。只有经过下面考官认同，一些较好的卷子才会被呈上来，被主考官们批阅。
中间的一人明显是学府考官之，三十多岁的模样，面容清秀，神sè却是十分严峻，看了一篇文章，皱眉道：“君子以其身之正,知人之不正；以人之不正,知其身之所未正也。这文章看似刚正，却与题目毫无关联，现在的读书人，哪里还有自己的思想！批阅这篇文章的考官，是怎么看卷子的？！”
说完，那男子便把那张卷子推到一边，拿着朱笔批阅下一张卷子。
“水大人，”旁侧一名主考官递来一张卷子，说道：“您看看这张卷子。”
学府的官员严格上来说并不在文武百官之列，也是有自己的官阶，京城学府的考官之为一品官位，郡、城每下每降一阶。这水大人便是东鹿城学府主考，三品官员，被称为“东鹿有水东鹿清，姑苏无水姑苏暗”的水正月，风骨极刚。
闻言，水正月便接过卷子，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好字！‘
看着满篇神骏飘逸的字体，放佛是圣贤的字体一般灵动，水正月赞叹了两声，看了看标题，眼中光芒一动，开始往下看起来。
看到最后“愿圣上明察秋毫，君臣齐志，相济传世”，水正月猛地一拍书案，赞道：“好文！”
旁边的几个主考官听到连续两次赞叹声，不由纷纷围了过来，开始观摩起来。
“这考生是何人？”水正月捻了捻胡须，开口问道。
“此考生名为徐青，是青牛镇上的人。”旁侧站立的一位考官连忙答道。
第十八章 龌龊
（） “此子，可为乡试解元。”点了点头，水正月开口道。
旁侧的几位主考官一愣，其中一位迟疑地说道：“可这还只是乡试的第一场...”
“三场考试都比不上这一道题目，”水正一摆官袖，下了决定道：“这第三题，是圣上亲自出的题目，若是没有其他卷子过，这次乡试就点他为第一名吧。”
闻言，另一位主考官小心翼翼地说道：“水大人，这次乡试的前三甲，可是都定下来了...”
嗯？
水正月眉头一挑，冷声道：“是城中的哪一家？”
先前出声的那名主考官看了一眼水正月的脸sè，随即低头回答道：“是城中的宋家和杨家，刚好我也在批阅宋家其中一位弟子的卷子，也是才思敏捷之人...”
“拿来给我看看。”水正月的目光一闪，便从桌上拿过了卷子。
看了片刻，水正月猛然拍桌道：“荒谬！简直就是荒谬！你看这卷子，公然抨击郭相，胆敢污蔑郭相为小人，答卷的人就是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一听水正月拍了桌子，那主考官颤了一下，讪讪地说道：“可是乡试前已经答应了宋家，前三甲中必有他们的两个名额。”
“糊涂，真是糊涂！”那水正月斥责道：“平时你们私下的勾当我虽然知道，不过只要让文章好的学生高中，我也便不管。可这次是什么时候？圣上亲自出的题目，八郡联考，其中的含义你们还不知道么？要是让圣上看到这宋家子弟的文章，而且还被我们点了前三甲，撤去乌纱帽都是轻的！”
堂堂正正的话语响彻在房间中，那先前说话的主考官脸sè一阵通红，唯唯诺诺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了那主考官一眼，水正月语气一缓，摆手道：“我大明上百座城，圣上每次都会取一些城中解元的卷子看看，把这徐青的卷子递上去，不仅圣上大悦，我们也跟着沾光。”
“可是...”那名主考官有些迟疑地说道：“那宋家的两个名额...”
“那宋家不是有两个名额么？这个划去，还有一个。要是宋家不服，让那宋林来亲自找我好了。”水正月淡淡地说道：“这徐青，就定为第一名！”
过了小半个时辰，第一场的试卷都基本批阅完毕，之前提议宋家的那名主考官出了房间，一个人走到了学府的偏门，和偏门的几个官兵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学府。
身为主考官要离开学府，这些官兵自然是不敢阻拦的，点头哈腰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
......
宋府。
那宋战和一位白衣女子站在后园，纷纷扬扬的大雪不断落在两人的肩膀上，不论人品，单单是这份景象倒是有着一份才子佳人的味道。
“宋战，”那白衣女子开口问道：“你今rì不是在学府乡试么，怎么出来了？”
“在学府连待三天，那是寻常考生的待遇，我宋家的人只要考完试，自然可以出来。”宋战傲然说道，似乎十分热衷于渲染宋家的实力。
语音一顿，宋战看似随意地说道：“还有，那乡试的题目太过简单了，这次的前三甲，肯定有我的名字！〃
轻轻笑了一声，那白衣女子饶有兴趣的问道：“今天的那道第三题，你是怎么答的？”
第三题？
宋战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胸有成竹地回答道：“要我说，那第三题才是最简单的一题！那张松胆敢弹劾圣人，肯定是宰相背后的示意，不过这宰相再怎么施展诡计，又岂能动摇圣上英明神武的形象？”
“哦，”那白衣女子抬了抬眼，看了看眼前自得的白痴，失去了最后的一点耐心，清冷地说道：“这一次我是给姑姑面子才出来，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不过别再妄想了。以我在京城的xìng子，你早就因为断了肋骨躺在床上修养，哪还有功夫来烦我？”
那宋战一怔，心中有些恼怒，就要开口。
“少爷——”一个随从跑进后园，高声喊道：“高大人要见您。”
宋战想要也不想，出声呵斥道：“什么高大人，我正和...嗯？高大人？！”
语音一顿，宋战想起了前些rì子在学府走的门路，心中一紧，莫非乡试中出了什么差错？
那白衣女子看了宋战一眼，淡淡笑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来找我了。”说完，转身走出了后园。
......
房内。
“该死！”宋战听完高大人的话，脸sèyīn沉地说道；“那徐青，只是个镇上的小人物罢了，居然也敢抢我前三甲的名额？”
那高大人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贤侄，这次可不是我不帮你，水大人亲自点的第一名，连我都没有办法了。”
点了点头，宋战心中一阵憋屈，花了近一万两银子和爷爷的面子才买下的名额，这就没了？
“徐青是么...”宋战狠狠地念了一句，这徐青不仅抢了他的名额，还破坏了他和白衣女子的最后一次约会，在他心中的憎恶程度不亚于“贯气弓”中出现那少年了。一想起刚才对白衣女子所说的前三甲豪言，宋战的脸庞不由涨红了几分。
“贤侄，”那高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情我只是过来和你说下，不过下次乡试前三甲，必然有你的位置！”
下一次乡试，那就是三年后了！
“不行，爷爷和我说，这次的乡试非比寻常，取得好名次十分重要！”
宋战的心中动摇了一下，随即坚定下来，沉思了一阵，眼中露出了一丝yīn毒，对高大人说道：“高大人，虽然说乡试还只是第一天，那徐青就定了第一名。不过要是这两天出了什么意外...连乡试都没参加完，这第一名恐怕也就保不住了吧？”
那高大人一愣，想了想，说道：“话是这么说，不过...”说到一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惊恐地看着宋战：“贤侄，你不会是想...”
“高大人，”宋战断然道：“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事成之后还有三千两奉上！”
高大人脸sè一阵犹豫，一听到三千两，绿豆般的小眼中露出了贪婪之sè，挣扎了片刻说道：“好！那就按你说的来办！”
第十九章 力毙烈马！
（） 虽然第一天的乡试已经结束，不过考生们依旧不允许走出学府，晚上睡觉的地方也在考舍之中。
考场的对面是一排小吃摊子，什么豆腐花、煎饼、千层饼、大肉包、米粥等等，特别是那羊肉泡馍，在冰冷的天气里冒着热，香气一直传到了考场的门口。
在学府中闲逛了一会，天sè已经渐渐晚了下来。
徐青走到考场门口，鼻子微微一嗅，顿时自己有些饿了，走过去点了一碗羊肉泡馍，慢悠悠地开始吃起来。
“闪开，都闪开！”
仔细地吃完，徐青正准备起身付钱，一声急促的喝声传了过来。
徐青转头看去，现学府门口一匹马冲了过来，马背上坐着一个身穿官兵服的男子，一边吆喝着驱赶人群，一边策马狂奔。
“哒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响彻在学府中，原本围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的考生们一阵狼狈不堪，那男子虽然气势汹汹，不过骑术十分jīng湛，一路横冲直撞并没有撞到人。
突然之间，那骑马的男子慢慢靠近了摊子，突然一挥动马鞭，那匹烈马猛然朝着徐青冲了过来。
徐青脸sè一沉，他瞬间就看出来了，这骑马的男子是冲着自己来的！那男子全身肌肉紧密结实，一看就是官府中的悍兵，至少是高级武生的境界。
一人一骑猛然冲刺，不仅在气势上可以吓得人屁滚尿流，瞬间的冲击力更是达到了上千斤！
那男子似乎有些惊讶徐青的镇定，随即哈哈大笑道：“让开！”马鞭一挥，仿佛已经看到了徐青全身断了一半骨头的凄惨景象。
“起！”
徐青眼神一寒，暴喝了一声，右脚后踏，手臂猛然一聚，一式大荒拳打在了马肚上。
一拳打出，徐青觉得自己的右臂有些隐隐脱力量，明显是在陡然间打出了全身的力量，自己的耳朵中甚至传来了拳啸的破空声。
轰！
整匹马都被掀飞了出去，翻滚了几个跟头，轰然倒在了地上，马肚受到重击，显然是活不成了。
那男子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头破血流地落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周围的考生们看到这一幕后纷纷咂舌，震惊之后便围了上来，议论纷纷，谈论的不知是骑马男子的飞扬跋扈，还是徐青的可怕劲力。
就在这个时候，五六个官兵走了过来，为的凶狠男子喝道：“散开，散开！怎么回事？”
为的凶狠男子有些yīn沉地看着徐青，眼中闪过一光芒，犹豫了片刻，开口道：“身为考生，在学府打人，我要上报主考官，剥夺你的考生资格！”
“你试试！”徐青指着那男子，冷声道：“学府之内，策马狂奔，你身为官兵，不但不阻，助纣为虐，何等居心！”
那凶狠男子明显是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眼中的光芒闪烁了半响，最后大手一挥道：“给我抓起来！”
“我看谁敢！”徐青声sè俱厉道：“今rì之事，我要上报主考！这朗朗乾坤，我就不信这学府是纳污藏垢的地方！”
这群官兵面面相觑，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
“水大人，明天的政务和公文卷子已经锁在库房中。”
主考房门口，几个身着官服，戴着乌纱帽的学府官员走了出来，刚批阅完卷子，显然是有些疲惫，只是其中有一个人站得靠后了些，不时东张西望着。
“高大人，莫非是今天批阅到了自己门生？怎么如此魂不守舍的样子？”旁边的一人看到了同僚的分神，笑着问道。
这个人，正是学府主考官之一的高大人。闻言，那高大人连忙摆了摆手：“绝不可能，我身为主考官，一心为公，为学府、为圣上、为天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今rì之事，我要上报主考！这朗朗乾坤，我就不信这学府是纳污藏垢的地方！”
高大人脸sè突然一变，急忙说道：“水大人，不知是哪一位考生在考场外面喧哗，污蔑学府，真是有辱斯文，此事交给我好了。”
“无妨，”水正月摆了摆手，自然地说道：“近几年学府的风气武盛文衰，我等几个一起去看一看。”
走出了考场，看见考场对面的场景，水正月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话。
高大人看了一眼水正月，心中咯哒一下，随即站了出来，看着徐青说道：“怎么回事，当街打人？”
徐青抬眼一看，看见为的几个官员，心中一动，不卑不亢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描述了一遍。
“你...你这是在胡扯！”高大人的神sè一阵慌乱，一对小眼转了两下，责问道：“既然你有如此的实力，为何不躲开？”
徐青抬起头，朗声道：“在下虽然还只是学生，不过古人有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若一退，这背后的摊子和摊主必遭逢大难，即使是大人又于心何忍？”
“好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水正月抚掌赞赏了两句，略有深意地看了高大人一眼，温和地问道：“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
徐青拱了拱手，低声道：“学生叫徐青。”
“徐青...徐青...”听了徐青的回答，水正月沉默了半响，突然大笑道：“好名字，好名字！”
下着大雪的街道上，身为三品官员的水正月毫不修饰地大笑着，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狂乱的味道。
那高大人脸sè一片苍白，有些哆嗦地说道：“水大人...”
水正月望着他，平淡地说道：“高大人，我记得这学府之中是禁止纵马的...”
“还有，我水正月说过的话，这天下敢不放在心上的人不过三个！高大人，明天早上，你递一份辞官的条子过来，我允你回家养老了！”说罢，一拂袖子，水正月冷然离开了街道。
东鹿有水东鹿清，姑苏无水姑苏暗，这便是水正月的风骨！
第二十章 命里无时当强求
（） 接下来的两rì，徐青倒是很安然地度过了乡试，就连考舍外的官兵也殷勤了很多，连续两天晚上拿来了不少上好的木炭，虽然徐青浑身的气血已经不惧寒冷，还是欣然接受了好意。
第三天下午，天sè已经渐渐晚了下来，乡试宣告结束。
一出学府，几个年轻的考生便走了过来，一个个热情洋溢，走在前面的正是那陈原，他笑着对徐青说道：“徐青，晚上我们这边乡镇几个处的好的考生商量了下，一起去东鹿城的酒楼就餐，不如你也来吧？”
徐青在东鹿城人生地不熟，因为第二天乡试高中的榜单就要被放出来，所以要在这住一晚上，多认识些其他的考生也没有坏处。
点了点头，徐青便和其他的几个考生悠闲地走向“黄月楼”。
乡试刚结束，众多的考生都放下了肩上的压力，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无论明天放榜的结果如何，今天晚上注定是要狂饮一番的。
“黄月楼”在东鹿城的南面，占地近十亩，四层的阁楼，雕栏玉砌。
门口聚集着很多的马车，喧闹的情形却是比学府门口有序了很多，一些随从很是熟练地引导着客人进入楼中。
徐青抬头看了一眼jīng致的阁楼，看了一眼四周，除了一些大腹便便的常客，也有不少文弱的书生。
“这黄月楼不愧是东鹿城第一酒楼，每次消费都至少要百两银子，不过今天刚是乡试结束，这钱我来掏。”那陈原交游一向广阔，出手也是十分阔绰。
徐青和几个考生在门口随从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庭院，进入了黄月楼的第一楼。
黄月楼一共四楼，一楼更比一楼高。
一楼是大堂，一般都是有些闲钱的人家前来就餐，此时大堂倒是坐满了书生，痛饮狂歌，浪荡不羁。
坐下来之后，几个人便开始谈论起来，气氛渐渐开始热闹。
这个时候，黄月楼的门口进来了四五个人，向着二楼的楼梯处走去。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傲气十足的男子，一脸yīn霾，随意看了一眼大堂内高谈阔论的考生们，顿时一愣，脚步一停。
“宋少爷，那些都是来图个痛快的考生们，自以为不凡，其实大堂根本就是黄月楼底层般的存在。”旁边领路的随从很会察言观sè，笑着对那傲气男子解释道。
宋战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yīn冷，指着坐在角落处的徐青说道：“给我弄清楚，他叫什么名字。”
说完，宋战便径直和其他几个权贵子弟走上了楼。
......
坐在三楼的包厢中，过了片刻，那个随从走了进来，低声在宋战耳边说了几句话。
“徐青...你说他叫徐青？”宋战的眼中要喷出火来一般，一拍桌子猛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旁侧的一位脸庞苍白的青牛笑着说道：“楼下的那等蝼蚁人物，也能惹得宋兄大动肝火？”
蝼蚁？
武开强弓，文取解元，这样的十五岁少年，也叫蝼蚁？
那宋战的脸上神sè一阵变幻，最后寒声道：“我下去一趟。”
闻言，包厢里的其他几个年轻男子顿时来了jīng神，跟在宋战的后面纷纷走下了楼去。
徐青喝着酒，和身边的书生们谈论圣贤之事，全身说不出来的轻松惬意。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徐青转过身子，看着眼前的灰衣随从，笑着问道：“你有什么事么。”
那灰衣随从冷冷地看着他，出声道：“我没什么事，你可是要出大事了，有个人想要见你。”
沿着视线，徐青看到了楼梯上站着的宋战，顿时一笑，这位兄台可是好人，送了自己一把一千五百两银子的强弓。
站起身子，徐青和陈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向二楼的楼梯处走去。
走到楼梯口，徐青正要迈出脚步，旁边的随从呵斥道：“这二楼并不是谁都能上去的，给我下来！”
摇了摇头，徐青站在楼梯口，望着居高临下的宋战，微微笑道：“我记得你，找我有事？”
袖子中的手指被挤压得咯咯直响，宋战淡淡地说道：“我把你叫来是想告诉你，有些东西就像这楼梯，你可以上来，便上来，你上不来，那就不要想着上来。”
心中洒然一笑，徐青随意地说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回去喝酒了。”
宋战一窒，平淡的语气带上了一些愠怒：“徐青！是你的，那就永远便都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前几rì因为在“贯气弓”中的事，他已经在白衣女子面前失了面子，在白衣女子回京城前的最后机会都没有把握住。前天的乡试，他更是因为徐青失去了前三甲的名额，不仅耗费了万两银子，最后行凶的事情更是把爷爷惊动了才给压下来，虽然爷爷并未说没什么，但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与大哥争夺宋家家主的分量无疑轻了许多。
这一切，都是因为徐青！
看着宋战yīn森的眼神，徐青当然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平静地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当强求。我徐青虽然只为一介书生，不过这些道理还是懂的。”
“不错！”临近楼梯一张桌子上的书生喝得醉醺醺的，抚掌笑道：“书生报国无他物，唯有手中笔如刀！”
“哈哈，说得好！”“我等考生正是因为不满现状，要为这天下献出绵薄之力，方才读书考试。”...
附近的几个桌子更是大声叫好，嚷嚷了起来，一个头戴高冠的男子甚至隐隐对着徐青敬了一杯酒。这宋战从二楼走下，明显是权贵子弟，对于这些飞扬跋扈的大少，这些寒门的书生一向抱有抵触。
“我看谁敢！”心里憋屈了几rì的火气终于没有压制住，宋战咆哮道：“我宋家的事情，你们这些穷书生再多嘴一句试试？”
这句话一出来，周围几张桌子瞬间安静了下来，所谓法不责众，他们这些人酒醉之下指责权贵子弟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倘若牵扯到了宋家，无疑让人心生忌惮。
“宋少爷，什么事情这么大的火？”一位年轻的女子从楼上走了下来，如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了中间。
第二十一章 练力演拳
（） 宋战回头一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黄姑娘，你怎么下来了？”
走下楼的女子蛮腰款摆，浓淡适宜的黛眉下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在婉约中带着一抹独特的英武。她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徐青，微笑着对宋战说道：“宋大少咆哮当堂，我自然得下来看看，不然把我家的酒楼拆了可怎么办？”
听见话语中的淡淡嘲讽意味，宋战的脸sè一变，强压住怒火说道：“黄大小姐，这是我们宋家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吧？”
黄大小姐抿了抿嘴唇，轻笑道：“原来是宋家的事情，这宋大少刚好也在三楼喝酒，不如我把他喊下来和你商量商量？”
袖子里的手有些不自在地颤抖了两下，宋战yīn沉着脸，对徐青说道：“黄家大小姐亲自出面，今天便算了，不过这事情，没有完！”
黄家在东鹿城中的势力虽然比不上他们宋家，不过这黄家乃是姑苏城过来的一脉分支，专门负责打理东鹿城附近几个城的酒楼。否则东鹿城第一酒楼这么大的一块蛋糕，又岂能落到黄家的手里。
他因为前几rì的事情已经被家中长老不满，若是再与黄家交恶，许多向着他的长老恐怕都要转向大哥了。
而且眼前这畜生即使在高级武生中也是十分强大的存在，若是真要动手，他宋战还真不是对手，如今有了个台阶，自然趁势而下。
冷哼了一声，宋战与黄大小姐擦肩而过，没有说任何的话。
那黄姓的女子看了看徐青，一身的锦服和读书人气质，叹了口气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莞尔一笑，轻盈地走了回去。
.......
从酒楼中出来，徐青便回到了客栈中，先前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在他的心上。
将身上的零碎之物放下，徐青走到窗户前把窗户关上，便拿出了黑弓。右手一按，便将整张弓拉了开来，当空虚shè，弓弦暴响。
“那把黑弓买下之后，因为怕伤指而耽误了乡试，倒是没有再开弓过，现在倒是可以进行练力了。”
买弓练力是大明武者锻炼劲力最为寻常的办法之一，一把上好的弓不仅可以锻炼到指力、腕力、臂力，更是可以调动全身的筋骨进行淬炼。
“以前我的那把虎纹弓虽然是大明标配，不过劲力太小。这把黑弓不愧是号称三千斤的强弓，仅仅是开满了几十个回合，臂膀已经开始隐隐作痛。”随着现声不断响动，一丝麻木感从徐青的小指开始蔓延，一直到了肩膀处。
呼！呼！
半个时辰之后，徐青喘息了两声，感受到皮肤下筋肉已经开始鼓起，整个身体要散架一般。
筋肉鼓起，这是淬体达到极限的标志，若是继续下去，恐怕会拉伤肌肉甚至留下暗疾。不过徐青的**已经淬炼到了巅峰，浑身的气血形成了一个周天大循环，不过即使再过度的练力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崩！
将弓拉成满月，一丝热浪突然从体内出现，融入四肢百汇。
徐青长出了一口气，待到气息均匀了之后，觉得全身说不出的舒服。
“弓不愧是最适合武者练力的兵器，虽然我现在用弓进行练力已经几乎不再增长劲力，不过对于练习弓箭还是很有帮助的。”
武者买弓练力，不仅是锻炼指力、腕力、臂力，从而淬炼筋骨，更是可以熟悉弓箭，达到百步穿杨，rì后进入军中也是积攒战功的一个途径。
“这开弓有弓法一说，jīng气神合一，威力端的是强大许多，不知纸页中是否记载。”那张纸页是徐青现在最大的凭仗，仅仅是当初的一次意念洗涤，便让徐青直接跨入了高级武生，这是何等的骇人听闻？之后纸页更是放佛无所不知，徐青心中的一切疑惑它都能有所解答，甚至一些强大的高等武学都有所记载，不过徐青忙于乡试，一直没有空闲修习。
而弓法就如同武学一般，单凭蛮力开弓终究落了下乘，就如同一个武生不通武学，只能凭着蛮力胡乱打拳，甚至都不是中级武生的对手。不过弓法比武学稀少了很多，一般只有大族子弟和军中武官才能修习。
“在我大明军中，弓手的地位重要无比。而且用的都是一石来计量劲力，我三十石的劲力，就算放到军中都不常见。”
经过刚才试弓，徐青的劲力在三千五百斤左右，放到军中那就是近三十石的劲力，寻常的校尉也不过如此。
休息了片刻，徐青觉得自己的jīng神再次饱满了起来，随即站起身，演练起大荒拳。
大荒拳虽然只是下等武学，不过是徐青接触到的唯一一本武学，而且在纸页的修正下，大荒拳的威力已经比原来提升了许多。
“一天不演练拳法，心中却是不痛快！”
洒然一笑，徐青闭上了眼睛，没有固定的招式，拳随意念而出，甚至意识已经开始跟随不上拳招，随着拳气纵横，整个人渐渐神清气爽起来。
积压在心中的羁绊豁然不见，徐青不再为了突破境界而追求武道，单纯地因为痛快而演练拳法！
心无杂念，纯粹的武道之意！
在黑暗中，徐青身形闪动，拳臂舒展，在行云流水中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
渐渐地，徐青只觉得看见自己在一个拘束的小房间中演练拳招，视线拉大，一丝意念漂浮在东鹿城的半空中，看着满城的灯火喧闹。( 文武圣 http://www.xlawen.org/kan/5311/ )
“哦？”徐青低声问道：“这学府不是严禁贿赂么，一旦被抓住，那是要永生不得录用的。”
“那都是做给别人看的，”陈原哼了一句，解释道：“大圣不息，大盗不止，这些龌龊即使是学府也不能避免，不过就算我们想去贿赂考官，也是没有门道的。不过这大官好见，小鬼难缠，大雪天气，在考舍中待上三天，岂不是要冻僵了？虽然每个考舍中都有烤炉，不过这木炭也需要银子啊，这可不算违了规矩。”
听了这话，徐青细细一想，便明白了其中的道理。当初他还是初级武生的时候，不生铜炉，写上几行字便双手冻得僵硬，更别说展开思绪书文了。
这些考生大多连初级武生都不是，虽说不是手无缚鸡之力，不过个个文弱，倘若在考舍中不生木炭答卷，最多一天就要落下病来，别说答卷，就是坚持到乡试结束也十分艰难。
不过他现在已经是半步武相的境界，浑身的气血十分旺盛，就算赤身站在雪地中，那也是雪花沾身即化，更不说是感到寒冷。
那陈原说到了一半，在怀中摸索了一阵，掏出了十两银子，递给徐青说道：“这银子你先拿去...”
摇了摇头，徐青正要出声拒绝，一声悠长的钟声传来过来。
“咚咚咚...”
乡试开始了！
那陈原嘻嘻哈哈的脸sè一变，顿时肃穆起来，将十两银子直接塞进徐青的手中，往后退了一小步，等待着官兵前来带路。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徐青在一位官兵的带领下来的了自己的考舍。
考舍相当于一个窄小的房间了，除了没有门，桌子、椅子、床、炉子、一类应由具有。
房间虽然小，不过到有一种气散神不散，凝聚一团的意味，将篮子中的笔墨纸砚拿出来之后，徐青便开始闭目养神，等待考试的开始。
第十七章 答卷
（） 乡试连考三天，每天一张卷子，第一天考的是对儒家四书五经的理解，也是整个乡试的重点。
若是在第一场中挥失常，很难在接下来的两天扳回名次。
“这第一天的答卷，无疑是最重要的！”
过了半刻，卷子便了下来，徐青并没有急着答卷，神闲气定地在砚台上磨好墨，拿起笔蘸了两下，低头看起了卷子上的题目。
整张卷子只有三题，前两题都是寻常的一些八股文题，徐青思索了片刻，便抬起笔，洋洋洒洒地写了万余字的文章，
“夫圣贤之书，教人诚孝、慎言、检迹、立身、扬名，亦已备矣...故圣人亨以享上帝，而大亨以养圣贤...”
不到半个时辰，徐青便是龙飞凤舞地完成了前两题，抬头看了看周围锁眉沉思的其余考生，不由自得意满，开始看那第三题。
嗯？
一看见题目，徐青的心中便是一震。
《文处天和，武从地理》——今御史张松弹劾圣上，不观于世，不劳于思，以武为功，实乃恚嗔。
“这御史张松好大的胆子！”徐青不由惊呼了一声，当今圣上重武，文官积弱已久，居然真的有文官胆敢顶撞圣上，yù以一言之力改变整个大明的局势不成？
“不对！这张松虽然身为御史，纠弹百官朝仪，甚至可以弹劾圣上言行，不过单是一个人断不敢上奏...这份文书居然放到了乡试的题目中，莫非是京城的授意？”
嗯？
一丝神光从脑海闪过，徐青的脸sè不由一变，暗暗想道：“难道是当今宰相的意思？”
当今宰相名为郭玮，不过敢直呼其名的人几乎已经不存在，文武百官也要尊敬地喊一声：“郭相”，就连当今圣上都要称一句“师长”。
这位郭相十五岁成名，会试高中，在殿试上取得文武举的魁，先入军中，战功赫赫，最后入文拜相，位极人臣。
单枪匹马斩敌酋，纵横大明十万里，军中第一勇武侯。文章满腹修翰林，铁风傲骨斥荒yín，经世致用拜人相。
这四十二个字便是先帝为郭相题的匾额，临终之前更是托孤于郭相，郭相在当今圣上新上任之时以雷霆手段震慑朝野，逼得各地亲王不敢轻举妄动。数年后圣上地位稳固，郭相虽然还担任宰相，却是不问政事，连圣上的“重武轻文”都是不管不顾。
“难道郭相是终于要出手了，所以示意张松上梳弹劾？而京城中畏惧郭相势大，所以将文书放入乡试，挑选答卷，yù以天下书生之言镇压郭相不成？”
沉思了一阵，徐青看着眼前空白的第三题，有些徘徊不定。
“不对，还是不对。”
想了一阵，徐青微微摇了摇头，以当今郭相的气魄，纵然想要抵制圣上，又何必耍这些手段，直接当朝上书，不仅文官高呼，就连武官之中都会有不少的支持者。
“是了，这大明的盛世一半是圣上的功劳，还有一半则是郭相的存在，相辅相成，方成大器。”
“常言道伴君如伴虎，上位者的心思，真是难以捉摸。”
按徐青的猜测，这道题目说不定就是圣上自己出题，试探的就是考生们的反应，倘若一昧地贬低郭相，吹捧圣上，那可就龙颜真的要大怒了。
想到这里，徐青不再犹豫，大笔一挥，神骏飘逸的字体浩浩汤汤般地流淌了出来。
《方今圣贤相逢，治具毕张》——圣贤相遭，君臣契合，足令千载下感激yù涕也。先帝开疆,圣上治世，何以繁昌？今观大明，百废俱兴，文武雄才，更添锋芒...惜郭相秉先帝遗志，鼎盛大明，小人诋毁。愿圣上明察秋毫，君臣齐志，相济传世。”
知道了这篇试题的玄妙，徐青自然文笔如飞，整篇文章没有丝毫的停顿，纵然是这样，也写了一个多时辰的时间。
“哈！”
写完最后一个字，徐青听了笔，对着卷子哈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去交了卷子。
在学府官员惊奇的目光下，徐青镇定地交了卷子，便在考舍外面寻了个位置坐下来。刚刚过了正午，离第一场乡试的结束还有近两个时辰，整个考场都是关闭的。
徐青看着众考生们的神sè百态，有凝神沉思，有咬着笔杆，有皱眉苦脸，不知不觉中时间过得也快。
“铛铛铛...”
一阵激烈的锣鼓声传来，许多考生如释重负地走出了考场，交了卷子。也有一些考生并没有完成卷子，学府官员们便取来三只蜡烛，让他们继续答卷，三只蜡烛用完之后，还有极少数的考生没有完成，监考官便强行收取了卷子，让他们离开了考场，宣告着第一天乡试的结束。
“那陈原，看来考得还不错。”在人群中搜索了一阵，徐青便看到了神采昂扬的陈原，猜测他肯定是答得不错，方才如此胸有成竹。
“也罢，这十两银子虽然我用不到，不过让官兵们惦记上那就不是小事了，还是留着晚上买些木炭。”摇了摇头，徐青转身走出了考场，在学府中闲逛了起来。
......
在学府的主考房内，三四张桌子摆在了中间，一些身穿官服的主考官们坐在桌前，省阅着卷子，不时彼此交谈着。只有经过下面考官认同，一些较好的卷子才会被呈上来，被主考官们批阅。
中间的一人明显是学府考官之，三十多岁的模样，面容清秀，神sè却是十分严峻，看了一篇文章，皱眉道：“君子以其身之正,知人之不正；以人之不正,知其身之所未正也。这文章看似刚正，却与题目毫无关联，现在的读书人，哪里还有自己的思想！批阅这篇文章的考官，是怎么看卷子的？！”
说完，那男子便把那张卷子推到一边，拿着朱笔批阅下一张卷子。
“水大人，”旁侧一名主考官递来一张卷子，说道：“您看看这张卷子。”
学府的官员严格上来说并不在文武百官之列，也是有自己的官阶，京城学府的考官之为一品官位，郡、城每下每降一阶。这水大人便是东鹿城学府主考，三品官员，被称为“东鹿有水东鹿清，姑苏无水姑苏暗”的水正月，风骨极刚。
闻言，水正月便接过卷子，饶有兴趣地看了起来。
“好字！‘
看着满篇神骏飘逸的字体，放佛是圣贤的字体一般灵动，水正月赞叹了两声，看了看标题，眼中光芒一动，开始往下看起来。
看到最后“愿圣上明察秋毫，君臣齐志，相济传世”，水正月猛地一拍书案，赞道：“好文！”
旁边的几个主考官听到连续两次赞叹声，不由纷纷围了过来，开始观摩起来。
“这考生是何人？”水正月捻了捻胡须，开口问道。
“此考生名为徐青，是青牛镇上的人。”旁侧站立的一位考官连忙答道。
第十八章 龌龊
（） “此子，可为乡试解元。”点了点头，水正月开口道。
旁侧的几位主考官一愣，其中一位迟疑地说道：“可这还只是乡试的第一场...”
“三场考试都比不上这一道题目，”水正一摆官袖，下了决定道：“这第三题，是圣上亲自出的题目，若是没有其他卷子过，这次乡试就点他为第一名吧。”
闻言，另一位主考官小心翼翼地说道：“水大人，这次乡试的前三甲，可是都定下来了...”
嗯？
水正月眉头一挑，冷声道：“是城中的哪一家？”
先前出声的那名主考官看了一眼水正月的脸sè，随即低头回答道：“是城中的宋家和杨家，刚好我也在批阅宋家其中一位弟子的卷子，也是才思敏捷之人...”
“拿来给我看看。”水正月的目光一闪，便从桌上拿过了卷子。
看了片刻，水正月猛然拍桌道：“荒谬！简直就是荒谬！你看这卷子，公然抨击郭相，胆敢污蔑郭相为小人，答卷的人就是有十个头，都不够砍的！”
一听水正月拍了桌子，那主考官颤了一下，讪讪地说道：“可是乡试前已经答应了宋家，前三甲中必有他们的两个名额。”
“糊涂，真是糊涂！”那水正月斥责道：“平时你们私下的勾当我虽然知道，不过只要让文章好的学生高中，我也便不管。可这次是什么时候？圣上亲自出的题目，八郡联考，其中的含义你们还不知道么？要是让圣上看到这宋家子弟的文章，而且还被我们点了前三甲，撤去乌纱帽都是轻的！”
堂堂正正的话语响彻在房间中，那先前说话的主考官脸sè一阵通红，唯唯诺诺地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看了那主考官一眼，水正月语气一缓，摆手道：“我大明上百座城，圣上每次都会取一些城中解元的卷子看看，把这徐青的卷子递上去，不仅圣上大悦，我们也跟着沾光。”
“可是...”那名主考官有些迟疑地说道：“那宋家的两个名额...”
“那宋家不是有两个名额么？这个划去，还有一个。要是宋家不服，让那宋林来亲自找我好了。”水正月淡淡地说道：“这徐青，就定为第一名！”
过了小半个时辰，第一场的试卷都基本批阅完毕，之前提议宋家的那名主考官出了房间，一个人走到了学府的偏门，和偏门的几个官兵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学府。
身为主考官要离开学府，这些官兵自然是不敢阻拦的，点头哈腰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去。
......
宋府。
那宋战和一位白衣女子站在后园，纷纷扬扬的大雪不断落在两人的肩膀上，不论人品，单单是这份景象倒是有着一份才子佳人的味道。
“宋战，”那白衣女子开口问道：“你今rì不是在学府乡试么，怎么出来了？”
“在学府连待三天，那是寻常考生的待遇，我宋家的人只要考完试，自然可以出来。”宋战傲然说道，似乎十分热衷于渲染宋家的实力。
语音一顿，宋战看似随意地说道：“还有，那乡试的题目太过简单了，这次的前三甲，肯定有我的名字！〃
轻轻笑了一声，那白衣女子饶有兴趣的问道：“今天的那道第三题，你是怎么答的？”
第三题？
宋战愣了一下，似乎想起了什么，胸有成竹地回答道：“要我说，那第三题才是最简单的一题！那张松胆敢弹劾圣人，肯定是宰相背后的示意，不过这宰相再怎么施展诡计，又岂能动摇圣上英明神武的形象？”
“哦，”那白衣女子抬了抬眼，看了看眼前自得的白痴，失去了最后的一点耐心，清冷地说道：“这一次我是给姑姑面子才出来，你的心思我早就知道，不过别再妄想了。以我在京城的xìng子，你早就因为断了肋骨躺在床上修养，哪还有功夫来烦我？”
那宋战一怔，心中有些恼怒，就要开口。
“少爷——”一个随从跑进后园，高声喊道：“高大人要见您。”
宋战想要也不想，出声呵斥道：“什么高大人，我正和...嗯？高大人？！”
语音一顿，宋战想起了前些rì子在学府走的门路，心中一紧，莫非乡试中出了什么差错？
那白衣女子看了宋战一眼，淡淡笑道：“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别来找我了。”说完，转身走出了后园。
......
房内。
“该死！”宋战听完高大人的话，脸sèyīn沉地说道；“那徐青，只是个镇上的小人物罢了，居然也敢抢我前三甲的名额？”
那高大人叹了一口气，解释道：“贤侄，这次可不是我不帮你，水大人亲自点的第一名，连我都没有办法了。”
点了点头，宋战心中一阵憋屈，花了近一万两银子和爷爷的面子才买下的名额，这就没了？
“徐青是么...”宋战狠狠地念了一句，这徐青不仅抢了他的名额，还破坏了他和白衣女子的最后一次约会，在他心中的憎恶程度不亚于“贯气弓”中出现那少年了。一想起刚才对白衣女子所说的前三甲豪言，宋战的脸庞不由涨红了几分。
“贤侄，”那高大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件事情我只是过来和你说下，不过下次乡试前三甲，必然有你的位置！”
下一次乡试，那就是三年后了！
“不行，爷爷和我说，这次的乡试非比寻常，取得好名次十分重要！”
宋战的心中动摇了一下，随即坚定下来，沉思了一阵，眼中露出了一丝yīn毒，对高大人说道：“高大人，虽然说乡试还只是第一天，那徐青就定了第一名。不过要是这两天出了什么意外...连乡试都没参加完，这第一名恐怕也就保不住了吧？”
那高大人一愣，想了想，说道：“话是这么说，不过...”说到一半，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惊恐地看着宋战：“贤侄，你不会是想...”
“高大人，”宋战断然道：“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事成之后还有三千两奉上！”
高大人脸sè一阵犹豫，一听到三千两，绿豆般的小眼中露出了贪婪之sè，挣扎了片刻说道：“好！那就按你说的来办！”
第十九章 力毙烈马！
（） 虽然第一天的乡试已经结束，不过考生们依旧不允许走出学府，晚上睡觉的地方也在考舍之中。
考场的对面是一排小吃摊子，什么豆腐花、煎饼、千层饼、大肉包、米粥等等，特别是那羊肉泡馍，在冰冷的天气里冒着热，香气一直传到了考场的门口。
在学府中闲逛了一会，天sè已经渐渐晚了下来。
徐青走到考场门口，鼻子微微一嗅，顿时自己有些饿了，走过去点了一碗羊肉泡馍，慢悠悠地开始吃起来。
“闪开，都闪开！”
仔细地吃完，徐青正准备起身付钱，一声急促的喝声传了过来。
徐青转头看去，现学府门口一匹马冲了过来，马背上坐着一个身穿官兵服的男子，一边吆喝着驱赶人群，一边策马狂奔。
“哒哒哒哒...”
清脆的马蹄声响彻在学府中，原本围聚在一起高谈阔论的考生们一阵狼狈不堪，那男子虽然气势汹汹，不过骑术十分jīng湛，一路横冲直撞并没有撞到人。
突然之间，那骑马的男子慢慢靠近了摊子，突然一挥动马鞭，那匹烈马猛然朝着徐青冲了过来。
徐青脸sè一沉，他瞬间就看出来了，这骑马的男子是冲着自己来的！那男子全身肌肉紧密结实，一看就是官府中的悍兵，至少是高级武生的境界。
一人一骑猛然冲刺，不仅在气势上可以吓得人屁滚尿流，瞬间的冲击力更是达到了上千斤！
那男子似乎有些惊讶徐青的镇定，随即哈哈大笑道：“让开！”马鞭一挥，仿佛已经看到了徐青全身断了一半骨头的凄惨景象。
“起！”
徐青眼神一寒，暴喝了一声，右脚后踏，手臂猛然一聚，一式大荒拳打在了马肚上。
一拳打出，徐青觉得自己的右臂有些隐隐脱力量，明显是在陡然间打出了全身的力量，自己的耳朵中甚至传来了拳啸的破空声。
轰！
整匹马都被掀飞了出去，翻滚了几个跟头，轰然倒在了地上，马肚受到重击，显然是活不成了。
那男子顿觉一阵天旋地转，头破血流地落在了地上，狼狈不堪。
周围的考生们看到这一幕后纷纷咂舌，震惊之后便围了上来，议论纷纷，谈论的不知是骑马男子的飞扬跋扈，还是徐青的可怕劲力。
就在这个时候，五六个官兵走了过来，为的凶狠男子喝道：“散开，散开！怎么回事？”
为的凶狠男子有些yīn沉地看着徐青，眼中闪过一光芒，犹豫了片刻，开口道：“身为考生，在学府打人，我要上报主考官，剥夺你的考生资格！”
“你试试！”徐青指着那男子，冷声道：“学府之内，策马狂奔，你身为官兵，不但不阻，助纣为虐，何等居心！”
那凶狠男子明显是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眼中的光芒闪烁了半响，最后大手一挥道：“给我抓起来！”
“我看谁敢！”徐青声sè俱厉道：“今rì之事，我要上报主考！这朗朗乾坤，我就不信这学府是纳污藏垢的地方！”
这群官兵面面相觑，站在那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
......
“水大人，明天的政务和公文卷子已经锁在库房中。”
主考房门口，几个身着官服，戴着乌纱帽的学府官员走了出来，刚批阅完卷子，显然是有些疲惫，只是其中有一个人站得靠后了些，不时东张西望着。
“高大人，莫非是今天批阅到了自己门生？怎么如此魂不守舍的样子？”旁边的一人看到了同僚的分神，笑着问道。
这个人，正是学府主考官之一的高大人。闻言，那高大人连忙摆了摆手：“绝不可能，我身为主考官，一心为公，为学府、为圣上、为天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今rì之事，我要上报主考！这朗朗乾坤，我就不信这学府是纳污藏垢的地方！”
高大人脸sè突然一变，急忙说道：“水大人，不知是哪一位考生在考场外面喧哗，污蔑学府，真是有辱斯文，此事交给我好了。”
“无妨，”水正月摆了摆手，自然地说道：“近几年学府的风气武盛文衰，我等几个一起去看一看。”
走出了考场，看见考场对面的场景，水正月皱了皱眉头，并没有说话。
高大人看了一眼水正月，心中咯哒一下，随即站了出来，看着徐青说道：“怎么回事，当街打人？”
徐青抬眼一看，看见为的几个官员，心中一动，不卑不亢地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描述了一遍。
“你...你这是在胡扯！”高大人的神sè一阵慌乱，一对小眼转了两下，责问道：“既然你有如此的实力，为何不躲开？”
徐青抬起头，朗声道：“在下虽然还只是学生，不过古人有云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我若一退，这背后的摊子和摊主必遭逢大难，即使是大人又于心何忍？”
“好一个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水正月抚掌赞赏了两句，略有深意地看了高大人一眼，温和地问道：“少年人，你叫什么名字。”
徐青拱了拱手，低声道：“学生叫徐青。”
“徐青...徐青...”听了徐青的回答，水正月沉默了半响，突然大笑道：“好名字，好名字！”
下着大雪的街道上，身为三品官员的水正月毫不修饰地大笑着，举手投足间带着一股狂乱的味道。
那高大人脸sè一片苍白，有些哆嗦地说道：“水大人...”
水正月望着他，平淡地说道：“高大人，我记得这学府之中是禁止纵马的...”
“还有，我水正月说过的话，这天下敢不放在心上的人不过三个！高大人，明天早上，你递一份辞官的条子过来，我允你回家养老了！”说罢，一拂袖子，水正月冷然离开了街道。
东鹿有水东鹿清，姑苏无水姑苏暗，这便是水正月的风骨！
第二十章 命里无时当强求
（） 接下来的两rì，徐青倒是很安然地度过了乡试，就连考舍外的官兵也殷勤了很多，连续两天晚上拿来了不少上好的木炭，虽然徐青浑身的气血已经不惧寒冷，还是欣然接受了好意。
第三天下午，天sè已经渐渐晚了下来，乡试宣告结束。
一出学府，几个年轻的考生便走了过来，一个个热情洋溢，走在前面的正是那陈原，他笑着对徐青说道：“徐青，晚上我们这边乡镇几个处的好的考生商量了下，一起去东鹿城的酒楼就餐，不如你也来吧？”
徐青在东鹿城人生地不熟，因为第二天乡试高中的榜单就要被放出来，所以要在这住一晚上，多认识些其他的考生也没有坏处。
点了点头，徐青便和其他的几个考生悠闲地走向“黄月楼”。
乡试刚结束，众多的考生都放下了肩上的压力，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无论明天放榜的结果如何，今天晚上注定是要狂饮一番的。
“黄月楼”在东鹿城的南面，占地近十亩，四层的阁楼，雕栏玉砌。
门口聚集着很多的马车，喧闹的情形却是比学府门口有序了很多，一些随从很是熟练地引导着客人进入楼中。
徐青抬头看了一眼jīng致的阁楼，看了一眼四周，除了一些大腹便便的常客，也有不少文弱的书生。
“这黄月楼不愧是东鹿城第一酒楼，每次消费都至少要百两银子，不过今天刚是乡试结束，这钱我来掏。”那陈原交游一向广阔，出手也是十分阔绰。
徐青和几个考生在门口随从的带领下，穿过长长的庭院，进入了黄月楼的第一楼。
黄月楼一共四楼，一楼更比一楼高。
一楼是大堂，一般都是有些闲钱的人家前来就餐，此时大堂倒是坐满了书生，痛饮狂歌，浪荡不羁。
坐下来之后，几个人便开始谈论起来，气氛渐渐开始热闹。
这个时候，黄月楼的门口进来了四五个人，向着二楼的楼梯处走去。
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傲气十足的男子，一脸yīn霾，随意看了一眼大堂内高谈阔论的考生们，顿时一愣，脚步一停。
“宋少爷，那些都是来图个痛快的考生们，自以为不凡，其实大堂根本就是黄月楼底层般的存在。”旁边领路的随从很会察言观sè，笑着对那傲气男子解释道。
宋战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yīn冷，指着坐在角落处的徐青说道：“给我弄清楚，他叫什么名字。”
说完，宋战便径直和其他几个权贵子弟走上了楼。
......
坐在三楼的包厢中，过了片刻，那个随从走了进来，低声在宋战耳边说了几句话。
“徐青...你说他叫徐青？”宋战的眼中要喷出火来一般，一拍桌子猛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旁侧的一位脸庞苍白的青牛笑着说道：“楼下的那等蝼蚁人物，也能惹得宋兄大动肝火？”
蝼蚁？
武开强弓，文取解元，这样的十五岁少年，也叫蝼蚁？
那宋战的脸上神sè一阵变幻，最后寒声道：“我下去一趟。”
闻言，包厢里的其他几个年轻男子顿时来了jīng神，跟在宋战的后面纷纷走下了楼去。
徐青喝着酒，和身边的书生们谈论圣贤之事，全身说不出来的轻松惬意。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徐青转过身子，看着眼前的灰衣随从，笑着问道：“你有什么事么。”
那灰衣随从冷冷地看着他，出声道：“我没什么事，你可是要出大事了，有个人想要见你。”
沿着视线，徐青看到了楼梯上站着的宋战，顿时一笑，这位兄台可是好人，送了自己一把一千五百两银子的强弓。
站起身子，徐青和陈原他们打了个招呼，便向二楼的楼梯处走去。
走到楼梯口，徐青正要迈出脚步，旁边的随从呵斥道：“这二楼并不是谁都能上去的，给我下来！”
摇了摇头，徐青站在楼梯口，望着居高临下的宋战，微微笑道：“我记得你，找我有事？”
袖子中的手指被挤压得咯咯直响，宋战淡淡地说道：“我把你叫来是想告诉你，有些东西就像这楼梯，你可以上来，便上来，你上不来，那就不要想着上来。”
心中洒然一笑，徐青随意地说道：“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回去喝酒了。”
宋战一窒，平淡的语气带上了一些愠怒：“徐青！是你的，那就永远便都是你的，不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
前几rì因为在“贯气弓”中的事，他已经在白衣女子面前失了面子，在白衣女子回京城前的最后机会都没有把握住。前天的乡试，他更是因为徐青失去了前三甲的名额，不仅耗费了万两银子，最后行凶的事情更是把爷爷惊动了才给压下来，虽然爷爷并未说没什么，但他可以清楚的感觉到自己与大哥争夺宋家家主的分量无疑轻了许多。
这一切，都是因为徐青！
看着宋战yīn森的眼神，徐青当然不明白生了什么事情，但还是平静地说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当强求。我徐青虽然只为一介书生，不过这些道理还是懂的。”
“不错！”临近楼梯一张桌子上的书生喝得醉醺醺的，抚掌笑道：“书生报国无他物，唯有手中笔如刀！”
“哈哈，说得好！”“我等考生正是因为不满现状，要为这天下献出绵薄之力，方才读书考试。”...
附近的几个桌子更是大声叫好，嚷嚷了起来，一个头戴高冠的男子甚至隐隐对着徐青敬了一杯酒。这宋战从二楼走下，明显是权贵子弟，对于这些飞扬跋扈的大少，这些寒门的书生一向抱有抵触。
“我看谁敢！”心里憋屈了几rì的火气终于没有压制住，宋战咆哮道：“我宋家的事情，你们这些穷书生再多嘴一句试试？”
这句话一出来，周围几张桌子瞬间安静了下来，所谓法不责众，他们这些人酒醉之下指责权贵子弟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倘若牵扯到了宋家，无疑让人心生忌惮。
“宋少爷，什么事情这么大的火？”一位年轻的女子从楼上走了下来，如众星捧月般被围在了中间。
第二十一章 练力演拳
（） 宋战回头一看，勉强挤出一丝笑意道：“黄姑娘，你怎么下来了？”
走下楼的女子蛮腰款摆，浓淡适宜的黛眉下一双秋水般的眼睛，在婉约中带着一抹独特的英武。她有些好奇地打量了一眼徐青，微笑着对宋战说道：“宋大少咆哮当堂，我自然得下来看看，不然把我家的酒楼拆了可怎么办？”
听见话语中的淡淡嘲讽意味，宋战的脸sè一变，强压住怒火说道：“黄大小姐，这是我们宋家自己的事情，你就不要插手了吧？”
黄大小姐抿了抿嘴唇，轻笑道：“原来是宋家的事情，这宋大少刚好也在三楼喝酒，不如我把他喊下来和你商量商量？”
袖子里的手有些不自在地颤抖了两下，宋战yīn沉着脸，对徐青说道：“黄家大小姐亲自出面，今天便算了，不过这事情，没有完！”
黄家在东鹿城中的势力虽然比不上他们宋家，不过这黄家乃是姑苏城过来的一脉分支，专门负责打理东鹿城附近几个城的酒楼。否则东鹿城第一酒楼这么大的一块蛋糕，又岂能落到黄家的手里。
他因为前几rì的事情已经被家中长老不满，若是再与黄家交恶，许多向着他的长老恐怕都要转向大哥了。
而且眼前这畜生即使在高级武生中也是十分强大的存在，若是真要动手，他宋战还真不是对手，如今有了个台阶，自然趁势而下。
冷哼了一声，宋战与黄大小姐擦肩而过，没有说任何的话。
那黄姓的女子看了看徐青，一身的锦服和读书人气质，叹了口气说道：“你...好自为之吧。”
说罢，莞尔一笑，轻盈地走了回去。
.......
从酒楼中出来，徐青便回到了客栈中，先前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在他的心上。
将身上的零碎之物放下，徐青走到窗户前把窗户关上，便拿出了黑弓。右手一按，便将整张弓拉了开来，当空虚shè，弓弦暴响。
“那把黑弓买下之后，因为怕伤指而耽误了乡试，倒是没有再开弓过，现在倒是可以进行练力了。”
买弓练力是大明武者锻炼劲力最为寻常的办法之一，一把上好的弓不仅可以锻炼到指力、腕力、臂力，更是可以调动全身的筋骨进行淬炼。
“以前我的那把虎纹弓虽然是大明标配，不过劲力太小。这把黑弓不愧是号称三千斤的强弓，仅仅是开满了几十个回合，臂膀已经开始隐隐作痛。”随着现声不断响动，一丝麻木感从徐青的小指开始蔓延，一直到了肩膀处。
呼！呼！
半个时辰之后，徐青喘息了两声，感受到皮肤下筋肉已经开始鼓起，整个身体要散架一般。
筋肉鼓起，这是淬体达到极限的标志，若是继续下去，恐怕会拉伤肌肉甚至留下暗疾。不过徐青的**已经淬炼到了巅峰，浑身的气血形成了一个周天大循环，不过即使再过度的练力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崩！
将弓拉成满月，一丝热浪突然从体内出现，融入四肢百汇。
徐青长出了一口气，待到气息均匀了之后，觉得全身说不出的舒服。
“弓不愧是最适合武者练力的兵器，虽然我现在用弓进行练力已经几乎不再增长劲力，不过对于练习弓箭还是很有帮助的。”
武者买弓练力，不仅是锻炼指力、腕力、臂力，从而淬炼筋骨，更是可以熟悉弓箭，达到百步穿杨，rì后进入军中也是积攒战功的一个途径。
“这开弓有弓法一说，jīng气神合一，威力端的是强大许多，不知纸页中是否记载。”那张纸页是徐青现在最大的凭仗，仅仅是当初的一次意念洗涤，便让徐青直接跨入了高级武生，这是何等的骇人听闻？之后纸页更是放佛无所不知，徐青心中的一切疑惑它都能有所解答，甚至一些强大的高等武学都有所记载，不过徐青忙于乡试，一直没有空闲修习。
而弓法就如同武学一般，单凭蛮力开弓终究落了下乘，就如同一个武生不通武学，只能凭着蛮力胡乱打拳，甚至都不是中级武生的对手。不过弓法比武学稀少了很多，一般只有大族子弟和军中武官才能修习。
“在我大明军中，弓手的地位重要无比。而且用的都是一石来计量劲力，我三十石的劲力，就算放到军中都不常见。”
经过刚才试弓，徐青的劲力在三千五百斤左右，放到军中那就是近三十石的劲力，寻常的校尉也不过如此。
休息了片刻，徐青觉得自己的jīng神再次饱满了起来，随即站起身，演练起大荒拳。
大荒拳虽然只是下等武学，不过是徐青接触到的唯一一本武学，而且在纸页的修正下，大荒拳的威力已经比原来提升了许多。
“一天不演练拳法，心中却是不痛快！”
洒然一笑，徐青闭上了眼睛，没有固定的招式，拳随意念而出，甚至意识已经开始跟随不上拳招，随着拳气纵横，整个人渐渐神清气爽起来。
积压在心中的羁绊豁然不见，徐青不再为了突破境界而追求武道，单纯地因为痛快而演练拳法！
心无杂念，纯粹的武道之意！
在黑暗中，徐青身形闪动，拳臂舒展，在行云流水中进入了一个奇妙的境界。
渐渐地，徐青只觉得看见自己在一个拘束的小房间中演练拳招，视线拉大，一丝意念漂浮在东鹿城的半空中，看着满城的灯火喧闹。( 文武圣 http://www.xlawen.org/kan/53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