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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 部分阅读

    ,但不晓得具体原因,看彩青这么大怨念,还有些意外,小声说:“快别这么说,还好陶保没跟来,让人听到多不好。”

    “听到就听到!”彩青抬手狠狠戳了一下她的额头,“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迷糊蛋。”

    南音被戳的莫名其妙,君显把她拉到一边,对彩青说:“刚刚柴先生告诉我,如果真的有必要合作竞拍,他们公司倒是有兴趣和我们一起。”

    彩青大喜过望,“他怎么忽然会说这个?”一想又明白过来,“你和他提过?”

    “我怎么会说那样的话,”君显说,手搭上南音的肩膀,“有时候话不用说的那么明白,明白人自然能明白。”有些一语双关的意思,彩青听懂了,立刻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对南音的方向努了努嘴。

    南音果然没注意,反倒周围看着寻找,“那重器呢?怎么还不拿出来,真在宝库里?”

    体谅她第一次来,彩青解释道,“你没看他们总裁还在那里说话,大概要和记者说完话,才能开门放重器,”她用开门放狗的语气说,“现在都这样,弄的神神秘秘,非得大家的热情关注度都达到顶点,才让看东西。”

    南音点头表示明白,可那边总裁说的话她听不懂,扯了扯君显,君显立刻给她充当翻译器:“他说‘中国的买家,都是非常严谨的……以我们接触这么久而言,从他们身上就可以断定,艺术品市场不存在泡沫……现在的价格还很低。’”

    南音翻了一个白眼:“现在已经热成这样了,还敢说是价格低,脸皮也太厚了。”

    君显也不爱听他说空话,看那边很多人听的倒是专注,他们几个来到旁边的展厅,陶保一看他们动,立刻扔下父亲跟了过来。

    就听君显说,“其实和曾经日本的艺术品投资泡沫破灭前的情形很像。但同时也和国内的房价一样——大家都喊要跌,也知道有泡沫,但还是很□□!”

    南音笑着点头称是。

    君显低声又对她说:“十年前的时候,他们就舍得投资上千万在国内搞预展,你说这些钱,怎么会不在东西上拿回来。国外的拍卖行,这行业,他们已经做了上百年,不像我们的拍卖行,也才20多年的历史,从这些人身上,能学到很多东西。”

    陶保站在身后,只有听的份儿,半句话也插不上嘴,他愣愣地看着君显,那人低声说话,南音就睁大眼睛专注地听着,好像他说的都是金玉良言,时光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小时候,小时候君显就是这样说,南音这样听。那人对待南音总是不同的,他们俩站在一起,任何时候都是不同的。有一种牢不可破的默契。

    他忽然又再挫败,大概穷其一生,也无法追不上君显的思路。

    南音却在惊讶,“一个预展宣传就花那么多钱,他们都能挣回来吗?”

    “当然可以!”君显看着她笑,“普通几万欧元的东西,通常成交价都可以翻十倍,翻出一百倍的东西都有,你又不是没见过,虽然一直在博物馆里,可也不能什么脑筋都不动。”

    南音讪笑,“那么……都是那些民营企业家吧,很多花上亿来买东西的。”

    “大部分是。”君显点头,看向陶保,“也有部分比较特殊的,就是陶保父亲这种,买的多,出手的也多,讲的是换手率和差价。”

    南音明白了,又想到同时从另一个角度讲,也是因为有了这种炒家,古玩的价格才会节节攀升。

    陶保很少认真听人说这些,如果不是情敌在说话,为了知己知彼,他大概也不会静下心来听。又想起父亲的上一个助理,也就是跟了父亲一段时间,然后自己就入了迷,后来常常自己跑古玩市场去捡漏,每天就想着发财,最后还真的发了财,捡漏了一个值几万块钱的东西,然后他就连助理也不当了,父亲才又招了现在的这个助理。

    他看着南音,想到这么多人在古玩市场沉浮,为一个东西,一个朝代,真的,假的,各个都像入了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久,也还是没有开窍,没有入魔,如果自己入魔了,和南音也许更有共同话题,也不至于今天,自己只要听的份儿,没有说的份儿!

    南音和君显却停了聊天,已经开始看东西。陶庆为安排了人来叫他,他依依不舍地先过去了。

    这个展厅里东西不多,在君显看来,比起以往参加大拍行的预展会,这里的东西就显得有些不够分量,多是明清的外销瓷。

    南音透过玻璃,看里面唯一的一件青铜器,展柜中铺着天鹅绒,射灯的光打在器物上面,原本的设计也许是为了追求尊贵优雅,但因为是青铜器,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君显的右手还牵着她,看她盯着专柜看的专注,里面射灯的光透玻璃,散照在她的头发上,那发丝,干净又顺直。他晃了一下相牵的右手说,“……你要钻进展柜吗。”

    她直起身,靠近君显说,“有人要吃药了。”

    君显连忙向展柜里望了一眼,低声说,“那个?”

    南音点头。

    吃药,是古玩圈的一种说法,“交学费”的意思。

    证明这东西不看真。他靠近南音低声说,“你现在已经有这种把握了,看一眼就行?”

    “不然师傅能让我在博物馆。”南音也压低声音。“术业有专攻,我也是有专长的嘛。”

    君显看她神色自信,柔声说:“他们负责人在那边,咱们可以去聊聊,你有什么想问的吗?”拉着南音向那边去。

    作为专业的拍卖行,当然会安排专人为来竞拍的财神爷们答疑解惑。不过这种小拍行安排的人,和苏富比佳士得那种地方的人比起来,当然不能同日而语。

    南音说:“他们说这瓶子是传承有序的,还说之前上拍过,你问问他上拍之前事情,看他知道多少。”

    君显点头,和那人聊起来,没说几句,他的表情就有些古怪,转头来看着南音,“他说这是唐英亲自督造的,为了庆祝乾隆八十大寿!”

    “啊——!”南音眨了眨眼睛,“他是不是口误,或者你听错了?”

    “听错?”君显笑着说,“你怎么对我这么没信心,口误大概有可能。我再问问他。”

    他转头又和那人聊了几句,南音也听不懂,看君显聊完,被拉着走到一侧,君显小声说:“没错,我又问了一遍,他还是那么说的。”

    “那这是开玩笑!”南音捂上嘴,“乾隆21年的时候唐英就死了,怎么可能死了还督造这么个东西出来。”

    君显一本正经地说:“死后35年还可以如此敬业,唐英不愧第一督造官。”

    南音笑的不行,“这拍行还真是……”正好彩青过来,她趴在彩青肩膀小声说了就继续闷声笑起来。

    彩青倒是大为惊讶,愣了一会才说:“这种小拍行果然不靠谱,父亲当时说,这东西存疑,首先没有烧窑记录,其二清宫档案里也查不到,只能查到故宫的那件。可对方又偏偏能拿出曾经上拍的记录,证明这东西传承有序。”

    君显摇头,“传承有序那就是个笑话,现在多的是办法把东西弄得传承有序。”

    “要不看完东西再说。”南音看拍卖行的工作人员已经打开里面的门,大家水流般的向那边去,她晃了晃彩青,“东西本身会说话,什么传承有序,什么档案记录,我还是倾向于相信东西本身。”

    彩青看过去,陶庆为带的专家正在说,“这东西来之前我们就倾向于看真,为什么呢,虽然故宫说他那件是孤品,但是孤品也有可能是已知中的孤品,随着历史后来发展,出现同类的藏品非常有可能。”

    “噗——”彩青一下笑了,拉着南音往那边去,一边交代:“我可提前和你说,要是真的不看真,可不许你和别人说,我倒想看看,有人打眼了,是不是还能那么嚣张!”

    “嚣张?”身后传来一个略幽怨的男声,“是说我爸吗?”

    第二十章

    英国的拍卖行已经是相当成熟的行业,从大大小小数不尽的拍卖行,到每个月数不清的拍卖会,无处不体现出,这行完整的产业模式。

    拍卖行的级别更是分的很细,除了国家级别的,也有很多本土的老牌拍卖行,这种拍卖行,最早大概都是家庭式的,所以多以名字命名。

    身后一听是陶保的声音,彩青顿时懒得搭理他。南音连忙问君显:“这地方也太不敬业了,怎么事前不做功课?”

    君显知道她是没话找话,不想陶保和彩青起争执,但还是认真地答她,“你知道国际的艺术品市场有多大吗?——就像英国最大牌的苏富比,里面的的专家部门大概有小一百个,分的非常细致,当代艺术,印象派现代艺术,大师作品……珠宝,钟表……甚至洋酒,”他细数着,听的南音越来越惊讶。

    “我们平时关注的,也不过是……二十世纪中国艺术,中国瓷器以及工艺品,当代亚洲艺术……细分下来,人家一百个部门,而我们中国瓷器只是其中一个部门下的一个分类……而这间”

    他指向墙上中间的招牌:“这间∓iques就是一间本土的老牌拍卖行……当然拍卖种类没达到那么庞大,而且以前多拍卖欧洲古董……还有欧洲古董家具,近年在亚洲艺术品风暴来袭后,才开始展开这方面的业务。所以搞错一个知识点,实在不是奇怪的事情。”

    彩青插嘴道:“这有什么呀,前段时间咱们国内不是拍出了2.2亿的汉代天价玉凳吗?汉代都能有凳子,咱们中国人自己都犯这样的错,还有什么好说的。”

    这事陶保倒是知道,那汉代玉凳也是国内拍卖公司拍的,2.2亿,当时是拍卖市场的最贵玉器,后来被人质疑,汉代人都是席地而坐,那时候还没凳子。所以这东西最后闹的太大,被查出只是一个小玉料场自己做的,成本两百多万。

    他心里很高兴,觉得别人说的话他终于听懂了。

    那边东西已经被拿了出来,这种是会天价成交的藏品,所以允许客人上手看,而且拍卖预展一共三天,足够保证每个有兴趣的客人都看够,摸够。

    南音他们在后面,前面围着不少人。轮到陶庆为的时候,他带的专家都是看了看,但是不说话。丁占元也认真看了看,有认识他的人,立刻问:“丁老师,这东西您怎么看?看不看真?”

    陶庆为立刻心中嗤笑,这人是个棒槌,这种地方,大家都是竞争对手,以为在博物馆呢,还问人家专家的意见。

    丁占元自然不会得罪人,说道:“能够将前朝到当时最好的工艺集于一身,瓷母,的确是集大成之作,但是工艺,审美,这些东西都很私人的,每个人的看法不一样。从纯粹艺术的角度讲,瓷母这东西,本身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大家听明白的都笑起来,这话说的很有技巧,看似回答了问题,还挺诚恳,但其实根本什么也没说。

    更没有论这件东西的真假,人家说的是瓷母本身,故宫那件才是公认的瓷母,至于这个,还是自己看吧。

    但陶保却没有听出这些弦外之音,靠向南音低声问道:“你大师兄这话,这东西到底是看好还是不看好?”

    看好不看好也不能在这里说,南音想小声告诉他,又怕人听到,不说,又怕陶保没面子,低声说道:“好不好很难说……就说故宫那件吧,其实漂亮不漂亮,古玩界自古就褒贬不一,因为考虑到釉色的复杂和色彩的繁复……很多人都认为过于俗艳,但也许正因为过于俗艳,所以更符合现代大多数人的审美品位。很多人觉得那件很好看的。”

    陶保知道那件,他也觉得还好。看南音这样认真地回答他,他又很高兴,笑着问道:“那你呢?你喜欢这个吗?”

    南音笑了笑,这次却没说话。

    陶保拉了拉她身上白风衣的袖子,“那等会出去告诉我。”

    神情亲昵,语调熟稔,君显看了他一眼。

    彩青冷哼了一声,低声说:“有什么好说的,她是玩高古瓷的,当然喜欢的是高古瓷。历来古玩界里,玩宋瓷才是最高境界,不懂你就别说话。”她心中很气,要不是考虑周围人太多,所以给陶保留了脸面,她一定说,“和你出去也是对牛弹琴!”

    南音看陶保又被说的消沉,连忙说:“撇除个人欣赏的趣味,还有文化背景,在某些专家的眼中,的确觉得宋瓷更漂亮一些。”

    陶保嘴动了动,却没有说话,他极快地反省自己,自己确实够笨。南音是鉴赏高古瓷的,当然应该是喜欢那个,不然没兴趣支撑,怎么能坚持下来,他可知道,这东西,要是没兴趣,根本不行!

    看过的很多人都腾了地方,有些人喜欢等人少的时候再看,现在反而去了外间。君显拉起南音,“咱们去?”

    南音点头。

    穿黑色西装带白色手套的工作人员站在长桌后,桌上是厚绒桌布,南音没有上手,丁占元和老四看到她来看,也走了过来。

    清三代并不是南音的主攻,但是她有其他师兄妹都没有的优势,所以这次带她来,大家都默契地知道,主力鉴赏的,是她!

    她看了一会,有些失望,说道,“这东西没有好好收藏,器物表面磨损太厉害,瓶身上也有严重的划痕。”

    丁占元说:“照片上当初看不出这么残。”

    君显从工作人员那里拿过一双新的手套递给南音,南音接过,戴上,拿起来看了看底部,放下说:“这个底款和故宫的也不一样,所以不能是成对的!”

    我们中国人,历来都喜欢成对的。按照大家之前的想法,都觉得这东西和故宫的应该配对。

    南音抬手,隔空比了下高度,又摇头说:“高度不同,花色也不配,和故宫那件,绝对没什么关联。”

    不止不配对,也没关联了。

    彩青笑说:“来之前国内专家都说,和故宫的应该是一对,那照现在这么说,外面应该还散着两件?”

    君显说:“也许更多也说不定,有记录的那么多,没记录的不代表不存在。”

    “窑变的地方有冲……”南音翻看着那瓶子,“除此之外……修复了五、六……七个地方。”

    冲,就是小裂痕。

    君显看着她,她专注地看着那瓶子,样子专业而游刃有余,容颜青涩,他看她拿着那瓶子,细看那开光图案,12扇,她慢慢地看着,表情虔诚,转着,一扇扇图片,从她眼前过,她目中隐隐带水,看不出悲喜,只有纯纯识古的痴心……他望向那开光图案,忽然想起那时候,

    他最后一次回国,冬天,带她出去玩,晚上回家的时候,她站在小区门口,那时候家里还没有搬大房子,天下了雪,他怕她冻着,一遍遍催她走快点,她却站在那里,望着天说:“阿显,阿显……我觉得自己这样是在向天上飞,我要真的会飞就好了。”

    他向天上看了一眼,天空黑蒙蒙的快要压下来,雪无从所起,无声地大片大片落下,人像被吸上去,他不知是该说这是相对运动,还是说那种错觉是正常的。

    她却忽然蹲下,撒着娇说:“我说想飞的时候是因为我累了,我要你来背我。”

    他“噢”了一声,人已经走了过去……

    时光……好像忽然就穿越过去,这么多年,南音始终没太变,依旧大多时素面朝天,依旧不是很懂打扮,很会化妆……他的心情,忽然就回到了那时那刻……

    南音却已经看完了,她放下瓶子,看向彩青,“我听师傅说,常先生想拍下这东西,最早的打算也是准备捐给国家,是不是?”

    “是……也不是!”彩青看她开始摘手套,知道看完了,第一个向外走,边走边说:“捐献也得看国家要不要,你知道现在有钱没背景的,心里都不踏实,总得不断做点什么事,讨有心人的欢心。”

    大家跟着她向外,陶保看人家师兄妹要说话,就识趣的没跟上。

    从侧面的大门出来,阳光立刻裹在身上,彩青转头来说,“这东西是有关部门指定要的,只是不希望落在外头,但如果现在东西有问题,反倒是好事。”

    南音愣了一下,觉得这内容有些过于复杂,对君显说:“残成了那样,还好不是一对,不然和故宫那件摆在一起,真是一个天一个地了。”

    君显没有说话,他的心情,好像一瞬间还困在那个冬日。

    彩青看陶保有眼色没跟来,对丁占元说:“刚刚阿显问他们里面的工作人员,那人说这东西是唐英给乾隆八十大寿做的,你怎么说?”

    “这么夸张?”丁占元笑起来,“这几年能出门竞拍的老板们,带的翻译就是翻译,很少懂古玩的。专家又多不懂英文……所以大拍卖公司还行,这种小拍行,别指望多专业,能知道唐英乾隆已经不错了,咱们还是看东西靠谱。”

    判断一件古玩的真假,可以有很多方法,首先从器物本身,其次可以从传承背景分析,但现在这时代,清三代已经红火了好几年,造假水平炉火纯青,所以从器物本身分析,并不完全靠谱。

    当然,从传承背景上分析,就更不靠谱,因为中间东西有可能被换过,谁又说得清。

    于是他们都看向南音,觉得南音说的才最靠谱。

    “南音——你怎么看?”

    南音正在看自己的手,刚刚出来,君显就什么也不说,忽然又拉住了她的手,听大家问她,她连忙抬头来,“那个,那个……的确有妖气!”

    妖气,古玩行话,这东西身上有人为作假痕迹,带有迷惑性,故称有妖气!

    第二十一章

    临海的餐厅,外面有桌子,桌上摆着新鲜的大虾,炸鱼,鱿鱼圈,炸薯条……大家围坐着,彩青在不远处给国内打电话。

    美乃滋混着番茄酱放在小碟里,南音拿一个鱿鱼圈,沾了沾,咬了一口,入口酥脆,她看着君显,表情感动,“真好吃呀!”

    大家都笑她,君显撕开吸管的纸套,给她插在冰可乐里,“只喝一半,说好的。”

    南音点头,极快地吸了一口,“好喝呀!”看着君显表情感激,“以前我小,家里只让我喝一半,但现在我已经是大人,其实应该多追加百分之三十。”

    君显说:“那都喝了好不好?反正别人能看到的时候总是有限的,别人看不到的时候你想喝可以一箱箱的喝。”

    南音就是那么一说,她其实习惯了喝一半,让她喝也喝不完,把整个鱿鱼圈塞进嘴里,额头一疼,却是彩青过来长指甲点了她一下,“知道什么叫自觉吗?这种垃圾食品要少吃少喝。”

    “……姐,你的指甲太长了。”南音低声说。

    “受着!”彩青把手机扔在桌上,嗔了她一眼,“爸爸说……那东西咱们不用拍了。”

    南音连忙把薯条又塞进嘴里,咽下去说,“那是不是就是说,以后咱们可以随便玩?签证还有很久呢。”

    好似受不了那没出息的样子,彩青翻了个白眼,却说:“是呀,要不是为了陪某些土老帽,我一定明天就订机票回去。”

    南音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又看向彩青,“……我这,手上有油,等会擦干净手再抱你哦。”一副感激万千,无以为报的语气。

    彩青白她一眼,“谁稀罕。”却笑起来。

    “那边……”大师兄示意马路对面,陶庆为他们也才从拍卖行出来,三辆轿车停在路边,看样子他们是要离开。

    南音拿起纸巾擦了擦手,向那边张望,看到陶保也出来,周围看,她连忙拿出手机,发了条短信,刚才已经和陶保说过要来吃饭,现在发短信,却是问他明天还来不来。

    那边陶保收到短信拿着手机看,被人叫上了车。

    南音看着轿车离开,不多时,她收到了回复短信,看完之后,她把电话放在桌上,才继续吃东西。君显看了看她没说话。

    彩青挪到了对面,和丁占元商量还要去看什么拍卖。

    南音连忙靠近君显,小声说:“阿显,我想让陶保知道我们不准备拍这东西,又不想他发现我是故意告诉他的,有没有办法?”

    君显手里拿着一瓶绿色窄细瓶口的矿泉水,非常漂亮的瓶身设计,他原本看着那瓶子,听了南音的话,他淡淡望向她,“你想告诉他,但又不想他落你的人情?”

    南音低头,声音更低地说:“也不完全是人情问题,被我姐知道,我又该倒霉了。”

    君显看了一眼彩青,没有纠正南音,那是他姐,或者应该说:“咱姐。”他把瓶子放在桌上说,“放心!我知道了。”

    南音心满意足,又推了推他,“……那你再给我叫一份鱿鱼圈。”

    君显看了看她那才吃了一半的盘子,站起来去里面给她要。

    *******

    第二天

    陶保和南音约好,所以出门的很早,南音和君显还在外面吃饭,他就问清楚地方,直接找到了餐厅。

    二楼的天台餐厅,可以看到远处的海,陶保看就她和君家人都在,有些拘谨。

    南音招呼他坐,“你去拍卖行了吗?还是你爸爸去了,你直接来了这里?”

    “今天又来了很多新面孔,听口音我爸说是浙江的。他留在拍行我就出来了。”

    彩青一听,说道:“这家拍行不大,但这次请到不少山西和浙江的大客,东西拍的价低不了。”

    “那是为什么?”南音也不怕露怯,大咧咧地问。

    彩青说,“古玩市场讲地域性,这和人的性格有关,你想,山西和浙江人发财都容易,所以在拍场上豪爽是出了名的……北京人呢,自古见的多也经历的多,所以也算拍卖行喜欢的客人。”

    “原来如此。”南音点头,很有道理的样子,“那有不喜欢的客人吗?”

    “不喜欢倒是谈不上。”彩青拿起矿泉水瓶子,水晶甲在玻璃瓶身上轻敲了几下,说:“挑剔的客人有,比如说上海客,一贯的精明,买个菜都要精打细算的,古玩市场上又是凭眼力说话,过后不找,买错了也得自己受着。你想想……再说到了拍卖场,一件拍品成交就是几分钟的事情,谁给他们时间去磨洋工。”

    她站了起来,把瓶子顺手放桌上,系了系腰带,“等他们算来算去,黄花菜都凉了,所以古玩市场在上海始终红火不起来。”说完她拿起手袋,“吃完了吗?吃完了咱们也赶紧过去看看。”

    剩下几个人也都站了起来,他们早就吃完了,南音却坐着没动,君显对彩青说,“你先去,我们等会过来。”

    彩青惊讶地看着南音,“你不会还要吃甜品吧?你不怕胖呀你!”

    南音一头磕在桌子上,有苦难言。

    看着彩青几人下了楼,她极幽怨地拿起餐牌,对君显说:“点个冰激凌。”

    君显善解人意地点头,“反正已经落了名声,干脆坐实了更好。”

    陶保看着南音,很想说南音我帮你点,如果君显没在,他一定会拿着餐牌,甜品选项下,挑最贵的一款,或是全都要!但现在情敌在,那样大概是会被笑话的。所以他沉默了。

    却见南音对君显说:“其实现在的造假技术真的已经炉火纯青,特别是对于清三代,热了这么多年,每次国际大拍行一出东西,造假的就跟上,有好多真能够以假乱真。”

    君显招手给她点了个蛋糕加冰激凌的组合,才慢腾腾地说:“那这也是内行对内行的行情,外行去了,花一样的钱,也弄不来好东西。”

    南音点头,“的确,现在的手段多高呀,化学成分分析的胎土和釉料,物理手段做旧,扫描底部复制的纹饰,还有那底款,高级工艺师可以写出一模一样的。”

    陶保不明白他们怎么忽然聊这个?

    就听君显又说:“所以有时候现在大家都是看传承的证据。”

    古玩上看传承有序是传统,这东西历史上如果经手过大藏家,自然会身价百倍,她说,“可现在既然都能以假乱真了,打个比方……”

    她受托下巴,看向君显,样子非常一本正经,“比如有个藏品,曾经也许是名人手里珍藏过的,可是中间借出去,随便现在的清三代,九十年代的高仿已经有做的很好的,万一被掉包,怎么证明这个传承有序?”

    君显看向她,心想,要向陶保暗示那东西不对,也不用说成这样吧,而且……看那人,陶保正在对着大海的方向遥望……

    他“同情”地看了一眼南音,不紧不慢地说:“你这样说,倒令我一时想起来件事。”

    “什么?”南音看到远处她的蛋糕已经要来了,她问的略兴奋。

    就听君显说:“山高水长,物象万千,非有老笔,清壮可穷……多得清高宗题‘青莲逸翰’,世人才能知那是真品。”

    南音一愣,而后反应过来,趴在桌上大笑起来。

    这是个笑话,刚刚君显说的是《上阳台帖》,李白唯一的真迹,曾经在很多大藏家手上收藏过,因为名人都有题跋的爱好,所以上面很多后人留念,到了弘历,也就是乾隆那里,这位爱留印记的如何能放过,但无奈地方都被用完了,他大概也觉得只盖章不过瘾,干脆让人在前面接了一段,写了四个大字‘青莲逸翰’!比本来那幅字可大多了。

    乾隆的书法不行,而李白这幅字,落笔天纵,收笔处一放开锋,所以无数鉴赏家,都觉得乾隆这勇气,敢和诗仙放一起,中间还夹着宋徽宗的瘦金体,那陛下的勇气,对汉文化的热爱和痴情,也真的蛮拼的!

    但此时,君显反倒说,因为有了那些“到此一游”式的题跋,才令后人知道这东西为真。南音笑的肚子疼,服务生过来,把她的甜品放在桌上,她收起笑容才想起来问陶保,“你吃饭了吗?”

    陶保正在难过,他觉得自己又被“孤立”了,他不知道君显说的什么,也不知道南音为什么笑的开怀。倒是那杯甜品看着很不错。

    他摇了摇头,自虐地说,“我吃过了。”

    南音看他脸色茫然,还隐隐有些无趣,顿时有些灰心,也有些不忍心,她看向君显,用眼神埋怨他,要不是说最后一段,陶保一定能明白她的意思。

    君显把叉子递给她,示意她吃东西,叹了口气,重新说:“昨天那件东西,上面划痕太多,其实从收藏角度讲,价值并不大。”这次说的好明白。

    南音连忙说:“是呀,以前的藏家谁要这么破的,但现在的人就不管那么多,大多数上的起拍行,买得起东西的人并没有多高的个人审美情趣,只看这东西值不值钱,或者自己喜不喜欢。但如果准备将来出手,还是应该考虑一下市场价值。”

    陶保无聊地低头,拿出手机来,调出昨晚下的一个新游戏。

    南音眼睛都瞪大了,不可思议地看了他几秒,凑过去一看,他真的在打游戏,她顿时气恼,一拍桌子,“你能不能再离谱一点!”

    陶保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地下,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惊讶地望着南音说不出话来。

    “你个木头!”南音一把抢过他的手机拍在桌上,“我在给你递话,你到底听出来没有?”

    陶保惊恐地望着她,又望向君显,求助道:“我干什么了我?”

    君显侧开脸,平淡冷静地声线说:“就是因为什么都没干。”

    陶保望着南音,神情困惑茫然,显得可怜巴巴,南音顿觉一阵无力感,拿起勺子,使劲挖了一口冰激凌,气鼓鼓地吃掉不再说话。

    君显望着远处的海岸线,轻声说:“……南音只是想告诉你,那瓷器我们并不看好。”

    陶保:“……那,那有话为什么不明说?”

    ******

    陶庆为刚打开门走进房间,就见自己儿子一下从沙发上跳起来,那活力四射的样子,顿时令他觉得自己都被反衬年轻了好多岁。

    他笑着说:“怎么了?”

    “是南音。”他拉着他爸往沙发上坐,“南音他们说,那东西他们不看好,不准备参加这次拍卖。”

    “噢,这件事呀。”陶庆为笑起来,“儿子,爸爸今天教你一件事,国际拍卖场上,你和南音都是新手,我先说,我可不是不相信南音。”

    陶保望着他,不知道他准备说什么。

    就听陶庆为说:“这行里的规则很多,不止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你自己要有自己的判断力,我为什么要自己带这么多专家来?那东西传承有序,有以前上拍的记录,在国际拍卖场上,不能别人说真就是真,说假就是假!”

    陶保一下急了,“可那是南音说的,他们博物馆就说这次不参加竞拍。”

    “我当然信她。”陶庆为摇头,“这个市场,是有特殊性的,别人也未必和她说真话,就比方说,说退出的人,也未必是真的退出,就算他们当天在现场不举牌,也不代表不会安排人通过电话进行现场竞拍。这拍卖场上,讲究的就是故布疑云。”

    ——表面退出再偷偷电话竞拍?!

    陶保愣了般,而后猛然喊道:“……你怎么把人都想的那么坏!”

    第22章 夏听音

    陶庆为打开桌上的木盒,拿出一支雪茄来,看了看切口的位置,桌上的打火机很大,一个手拿不住,平时别人看他这动作,都会主动给他点,但现在屋里唯一的“别人”,自己的冤家儿子正在生气,他走到长桌前,拉开抽屉,里面有酒店的火柴。

    点上雪茄,又走过去对儿子说:“这行里,游戏的路子太多,那中间的弯弯绕绕更是多。”

    “但那是南音说的!”陶保大喊道:“你也知道,她师傅一向很信她。”

    “我和你说了,就算君家表面不竞拍,也有可能电话竞投。”陶庆为摇着头,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这行的买家资料是保密的,所以就是说……最后就算拍卖结束,只要拍卖行不说,我们也不可能知道是谁拍的。何况,你知道之前为了故布疑云,老周还在外面放风说,这瓷母外头还有一个……”

    “爸——”陶保一把抢过他的雪茄,“你还是没听我说,我说,是南音自己不看好那东西!所以君家才决定不拍了,南音亲口告诉我的,她觉得那东西存疑!”

    存疑,业内对看不真的赝品含蓄的说法。

    陶庆为愣了一下,说:“南音亲口告诉你,她觉得那东西存疑?”

    “对!”陶保这才把雪茄递回给他。

    陶庆为接过,吸了两口说,“……让我想想。”

    陶保眼睛跟着他爸转,陶庆为在屋里慢慢走着,一边分析,“南音没有坏心眼,她说的倒不会有假,但……她又始终是君家的人,身后也有君家的利益链。”

    “什么君家的人?”陶保顿时觉得他爸这话非常不顺耳,“南音姓许!”

    陶庆为顿时想到昨天见的君显,如果让他说真话,一见那俩人,他就知道自己儿子大概没戏了,关键人家那两个青梅竹马,女孩又一直住在男孩家,说是徒弟,但这种放在过去就是“童养媳”,自己儿子一表人才,什么媳妇找不到,干嘛要抢别人一个“童养媳”?但这种打击自己儿子的话他当然不会说,而是说道:“对!爸爸口误了——你去休息吧,这事情爸爸知道了。”

    陶庆为打发了儿子去睡觉,心里倒是越想越不踏实,第二天,他又把自己的专家团队叫了过来,准备再去看看,去以前,他又特意问了问大家:

    “那东西,你们真的觉得没问题吗?”

    “陶先生,您指的是哪一方面的问题。”说话的姓吕,是一位国家级的专家,行内人称吕阁老。之所以有这称呼,是因为他有两个师兄弟,一个姓谢,一个姓孙,明代有“余姚三阁老”,就是他们老家余姚的。

    所以开始被人戏称三阁老,叫着叫着,就这么叫了十几年。

    他不明白陶庆为为什么又问瓶子的事情,不是已经决定竞拍了吗?他说,“当时,行内出照片开始,大家就都趋向于看真。”

    “虽然现在看,和故宫的那一件……嗯不大一样,但也应该是异曲同工。”旁边的艺术品经济也说,“这件东西最大的价值在于,它证明了故宫的那一件不再是孤品。”

    陶庆为还是没有说话,这些年,他觉得最有用的一招,就是自己不说话,这些人揣摩不透,就会一直说一直说。

    “陶先生是什么地方觉得不放心?”果然,另一位专家立刻开始脑补,解释道:“如果担心是赝品,那大可不必!要知道这么复杂的烧造工艺,那可不是随便复制的。”

    艺术品经纪说:“这个大瓶的纹饰,表面上看,和故宫的不一样,但并不是用料工艺的区别,相反,我们反倒觉得这纹饰,和故( 镀金时代 http://www.xlawen.org/kan/536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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