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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今后有这二人在身边那凡事定能顺风顺水。

    对于赵班头彭乾羽还有另一层理解,那就是这前后几日下来,赵班头行事果断,虽在汪县丞的威逼下不得已作出过贪墨之事,而当有条件能将汪县丞绳之以法的时候,他又不惜自身安危,挺身而出,将历年非法所得原样奉还,这说明此人不是诚心贪墨,心存大义,又有此时此刻,他面对秀色可餐的美色又能坐怀不乱,这说明这人不是酒色之流,一个不贪钱不贪色之人,那不是脑子不好就是另有大的志向,看来,这人还得再好好琢磨琢磨。

    要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年代大展拳脚,那首先就是得完全掌控自己身边的人,要做到每走一步都无后顾之忧,如今汪县丞已除,彭乾羽有的是工夫慢慢去把身边的人一一都摸得透澈。

    一旁的王妈妈见这种场面,那是乐得跟朵喇叭花似的,咯咯地笑个不停,心想着大把大把的银子就要倒手了,管你什么公子王孙,君子小人的,‘环采仙阁’的头牌一出手,立马统统拿下。

    彭乾羽百忙之中瞅了王妈妈一眼,随口道,“你戳那傻笑什么呢”

    王妈妈慌忙止住笑声,“哦哦,就走就走,这几位花娘,公子们还满意吧”

    花娘,那是当时文人对这种女人的一种雅称,久而久之,花娘便是这一行当的当名词了,人人张口就来。

    彭乾羽不耐烦的挥挥手,“行行,还凑和,去,端桌上好的酒菜来”

    王妈妈转身退出,随手将门给掩了起来,立时房中传出一阵嘻哈惊尖的逗乐之声。

    赵班头后仰着身子,惊慌失措,手抵在那女子的前胸,连声说道,“姑娘自重,姑娘自重”

    那名花娘将袖帕掩嘴一笑,柔柔地说着,“这位官人下手还真会挑地方呀,这叫人家怎么自重嘛,咯咯”

    赵班头自知失手,忙将手背在身后,脸是青白相间,端的是尴尬的难以形容。

    彭乾羽在边上哈哈大笑,一拍赵班头的肩膀,“你小子真是无福消受,妹妹,这可是位大人物,你要把他伺候好了,我可是有重赏呀”

    那花娘一听,立刻添了兴致,使出浑身解数,弄得赵班头是哭笑不得,“老爷,你就饶了我吧,我,这这真正是不自在呀,要不我还是去轿里等你们吧,唉唉,姑娘,这这里可不能摸呀”

    赵班头像是触电般地从花娘身下移开。

    房内众人一阵哄笑,李顺让他身上的那名花娘也站了起来让她坐在边上的凳子上,手摇折扇冲赵班头笑道,“赵爷可真算是奇人一个,不过今日老爷破费,咱不能不给这面子,来来,安坐安坐,那位花娘,你就不要再捉弄他了”

    彭乾羽也道,“对对,吃喝玩乐,不要搞得这么规矩,今后跟着我这种场面那是少不了常有的,你得慢慢习惯”

    可是赵班头却一再坚持,一本正经的拱手道,“爷,你就不要再难为我了,在这真不自在,我就在下面,您有事就招呼”

    彭乾羽也不好强迫,毕竟学坏容易改过自身太难,不好这口那也好,便挥挥手道,“得得,你呀就是个穷命”

    赵班头如释重负,急急抽身开门走了,这时正好王妈妈领着杂役端着酒菜进来,见赵班头急冲冲的走了,别是姑娘们招待不周得罪财神爷,忙问道,“公子,这位爷怎么走了?是不是姑娘们有所冒犯”

    彭乾羽笑道,“别管他,他就一乡下来的土包子,没见过这种场面,天生穷命,来来,把酒菜端上来,这正饿着呢”说着便敲着桌面。

    王妈妈放下心来,支使着众杂役将酒菜摆上,便躬身退了出去。

    彭乾羽看着这群杂役,很是纳闷,怎么这些人头上都系着个青绿色的头巾,不怕被人笑话吗,想了一会便明白,看来让中国人谈之色变的那顶‘绿帽子’大概就是来源于此吧。

    酒香扑鼻,菜色鲜艳,彭乾羽食欲大增,搓动着手,大快朵颐,李顺频频举怀敬酒,服侍在旁的花娘也是一再相劝,弄得彭乾羽是应接不暇,脸色微红,已有几分醉意。

    推怀论盏时彭乾羽见刚刚那名陪着赵班头的花娘独自一旁,无人对酒,闷闷不乐,便拉过赵班头的凳子,拍了拍道,“妹妹来,到这来,那小子命犯桃花,到哥这来”

    那花娘正在担心今天又白忙活了,赏银是拿不到了,一听彭乾羽这话立刻喜上眉梢,坐了过来顺势往彭乾羽肩膀上一靠,娇声道,“公子真是善解人意,小女子敬公子一怀”

    那花娘端过一怀酒送到彭乾羽嘴边,彭乾羽那是乐海无边,一饮而尽,左拥右抱地,咋巴着嘴唇道,“哈哈,我是来者不拒”

    另一名花娘也趁势把一怀酒送进了彭乾羽肚里,拂摸着他的下巴喃喃思语,“要不今晚公子就在此留宿,我们姐妹也可以好好的伺候公子一番,呀,咯咯”

    左右两名花娘对视咯咯一笑,心中暗喜。

    彭乾羽酒意上涌,哈哈大笑,边上的李顺听到花娘这话忙起身离坐,站到门口,说道,“爷,能不能借一步说话”

    彭乾羽没好气的说着,“搞什么东东嘛,这么神秘,没见我这正忙着”虽然他如此说人却是走了过来。

    李顺俯在他耳边轻道,“老爷,大明律,在职官员凡留宿娼地,一经查实就地免职,大人切不可有此举,此处人多嘴杂,小心有人暗中动歪心思”

    彭乾羽虽是多喝了几怀,不过智商仍在,况且来之前他本就没打算在这过夜,便很是欣赏地拍了拍李顺的肩膀,“不错不错,你倒是谨慎,听你的,先吃,吃完咱就回”

    正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王妈妈,王妈妈,你死哪去了,谁叫芸娘呀,我倒要看看她是哪里来的贞洁烈女,少爷我还就喜欢这不一般的,人都死绝了”

    第二十二章 花魁

    事不关已,彭乾羽鄙夷的隔着门笑了笑,指了指外面,酒气上涌,打了个嗝,“这这......这人真没礼貌,走走,师爷,咱喝咱的,姑娘们,轮......轮到谁敬酒了”

    李顺忙扶了他一把,道,“爷,今日差不多了吧,再喝就多了”

    彭乾羽一把推开他,“这才哪到哪呀,看到桌上酒菜没,浪费就是犯罪,坐那,对,接着吃,喝”

    李顺可是不敢多喝,他是彭乾羽的师爷,老爷的任何事他都得操心到,就像现在,老爷醉了,他就得醒着,这是以防万一。

    楼下越来越乱了,随着那粗声汉子的声音喊开,众人也可以起哄了,常来此光顾的客人那早就听说‘环采仙阁’新来了位花娘,那可是出身大家闺秀,琴棋书画样样不俗,轻吟唱一曲,便如莺歌燕语,娓娓动听,瞎子听了眼睛一亮,哑巴闻之则手舞足蹈拍手叫好,有幸见过的都说此女只应天上有,玉女落凡尘,不过谁也没见过,只是彼此吹嘘罢了。

    “哟,这不是朱大少嘛,您今日来的够早的呀”王妈妈扭着肥腻的屁股从楼往下走着。

    朱大少就是刚刚嚷嚷着要芸娘的那汉子,身宽体胖,脑袋却很小,从上面看那十足就像是个加长型的茶壶盖,浓眉小眼,塌鼻阔嘴,一张口便是土沫星子乱飞,往那一站,身边那个个都是美男子。

    朱大少领着两跟班,一脚搭在凳子上,一指王妈妈,“王婆子,别扯那没用的,快,把那叫什么芸娘的给叫出来,爷我还等着带回家洞房呢”

    他身后站着的那两跟班也跳了出去,叫嚣着,“对,快叫出来”

    王妈妈走了下去,“哟,别急嘛,时辰还未到,好酒可不怕等哦,我的朱大少”

    朱大少不吃这一套,挥挥手,“去去,少爷我没那闲工夫,让她出来,轿子都在外面等着了”

    已近戌时中(晚8点),‘环采仙阁’里的客人越聚越多,‘立花魁‘可不是年年都有的,这个花娘那得是顶尖拔粹里的精华,可遇不可求,哪家青\楼里要是出了这么个人物,那绝对是棵摇钱树,有钱的公子哥那是不惜倾家荡产,只为求那惊鸿一瞥,要求得一夜春宵,这价码就是可望而不可及了,所以一般成了名的花魁是没有机会从良的。

    朱大少的话立即就遭到周围人的反对,‘环采仙阁’立花魁,那可是为了全城男人谋福利的事,给你弄回家独自享用了,那怎么成。

    于是人群中走去一书生模样的人,摇头晃脑道,“滔天美色,岂可任你一人独享,今日众贤云集,十之八九都是冲着花魁慕名而来,朱兄,闻你家中美妾八位,难道你还不满足?”

    朱大少拍了拍那鼓囔囔的肚子,嘿嘿一笑,“咋的,周秀才你也想和我争,你有这实力嘛?知道这是什么吗?”说着朱大少对着身边跟班一摆手,跟班解下腰间的包袱,随手就扔在旁边的桌子上。

    众人立即凑了过来,王妈妈更是脚下生风,拉过包袱就给打开了。

    “哇!”王妈妈跟着众人俱是一阵惊呼,包袱里码放着一叠的银票,足有一寸多厚,每张那都是百两以上的大票子。

    朱大少的一名跟班,找来张椅子,“少爷,您坐”

    “怎么样,谁不服气的都拿出来亮亮,他娘的”朱大少斜靠在椅子上,不可一世,兴奋着,翘起腿连连抖动。

    朱大少的名号和财力那是人人共知,这一出手就是好几万两,真可谓是一掷千金,众人一个个灰溜溜的不再开口,摸摸口袋里的那点银子,连人家的零头都够不上,嘴上不说心里却都在骂着,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王妈妈也等不得时间了,那一摞银票早就让她神魂颠倒了,哪还顾得上别的,冲二楼挥挥手,咧开嘴嚷嚷着,“花魁出阁了”

    刹时,楼内上下鼓乐齐奏,五色花瓣自三楼纷扬飘落,二楼中间的一扇门打开了,两侍女搀扶着一名身着喜服,红巾掩面的女人,缓缓走了出来,楼下众人那是个个举目张望,一见花魁出来了,立时爆发出一阵阵的惊叫声。

    “花魁娘子......”

    花魁芸娘被红巾掩面,看不出相貌,也看不出表情,只是机械式的随着身边侍女的牵引,来到二楼的中间那处楼梯口,慢慢地蹲下身子朝楼下众人作了个礼。

    朱大少欢喜得紧,连声说着,“我的乖乖......”拨开众人就要冲上去。

    王妈妈却笑呵呵地拦下了他,“朱大少,慢,慢,这立花魁可是‘环采仙阁’的大喜事,也是诸位大爷的大喜事,这中间的环节那可是不敢少的”

    朱大少一脸不屑,“哪那么多规矩,你直接开个价不就完了嘛,多少钱少爷我决不还价”

    “就属你朱大少性急,人在那又飞不掉,来来,各位大爷安坐”王妈妈朝朱大少挤着眼说道。

    王妈妈那是早就默认了这一点,瞅那包袱里至少得有两万两银票,今日来的恐怕还没人能出得起这价,不过纵是已经默许了,一个重要的环节那是一定不能漏掉的,这就是‘抬花魁’。

    从一楼上到二楼,有左中右三架楼梯,中间相交位置有块约有四张八仙桌子大小的平台,此时一班体态婀娜的舞女正在挥袖起舞,那花魁芸娘端坐在楼梯口处,柔指纤纤,拨动琴弦,倾刻间,随着芸娘十指催动,美妙的音符从琴弦上缓缓流淌出,清澈明净的琴声潺潺流动,如同来自深谷幽山,静静地流淌着,亦扬亦挫,深沉,婉转而不失激昂,引得众人喝彩声连连,这些人里面,饱学之士不在少数,懂音律的也大有人在,这些人则闭上眼睛,摇头晃脑的静静地聆听。

    待一曲奏罢,众舞女退了下去,王妈妈站到了楼梯中间,让大家都安静下来,吩咐杂役给众人摆上香茶点心,说道,“抬花魁,出彩头咯”

    顿时,人群里开始骚乱,众人眼睛一齐都盯着朱大少。

    第二十三章 抬花魁

    为了早一时将朱大少手里的银票弄到手,王妈妈硬是把鼓吹了七八天备受万众期待的‘花魁会’给精简了一回,现在就只剩一个开场舞和抬花魁了,这中间其实种目繁多,而且条条都是来钱之道,从前至后有些类似于今天娱乐频道里的的相亲大会。

    整套程序大致是这样的,以开场舞拉开序幕,这些舞娘那一般都是从外面花重金请来的,个个身手不凡,只为打响第一炮,舞罢,妓/院老板开始挨个收钱,没钱的一律驱逐,当然一般这种情况不会出现,能来的那肯定都是事先准备好的,等门票钱收完,闭门谢客。

    接着花魁娘子千呼万唤使出来,以薄纱掩面或者干脆就盖着红盖头,犹抱琵琶半遮面,玩的就是个神秘,花魁娘子亲自上阵,来段个人才艺表演,大多都是自奏自唱,这不在话下,能成花魁的花娘,那老板是花了大价钱请人专门教授的,不但要模样万里挑一,技压群芳,更需心灵手巧,学什么都得一点即通,最最重要的那得是处子之身。

    等花魁娘子一曲唱罢,众人如果还是兴致不减那就进入下一个环节,相,相面,这可不是男人相女人,而是反过来,花魁娘子选择可以留下来的男人,每每这种盛会,俱以能得到花魁娘子青睐为荣,没被选中者则多痛恨爹娘没给副漂亮脸蛋,灰溜溜的被扫地出门,当然了,这就是一过程,基本来的那都能选中,选不中的那差不多全是老板请来的托,充数的,于是,老板又开始收钱。

    这轮钱收完,再进入下一个环节,谈,也就是聊天,互诉衷肠,众人依次上前同花魁娘子交谈一番,这是到了男人表决心的时候,什么定能守一而终,什么跟着我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等云云。

    一番交谈过后,老板又开始收钱,花魁娘子取下面巾,在丫鬟的陪同下向众人一一敬酒或是奉茶。

    接下来那就是压轴大戏上演了,抬花魁,而在抬花魁之前大部分人基本都被搜刮得爪干毛净了,只不过这就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抬花魁,这个就和今天的拍卖大会如出一辄了,老板指定个底价,众人出价,名曰彩头,最终以价高者得,一般抬花魁分两种,一种是老板不愿意千辛万苦培养出来的花魁被从良,以免落入别家青/楼,影响自己的生意,这时老板抬花魁那就是只出卖花魁娘子的初次权,客人花重金只能得享一夜之欢;第二种那就是从良,谁出的价高花魁就属于谁,领回家当媳妇当娘都没人过问。

    培养出一个花魁娘子那得从稚童开始,前后十来年,花费的人力物力那海了去了,如何发现这花魁坯子那就得看老板的眼力了,投资花魁风险相当高,弄不好就砸在自己手里了,这也就是花魁娘子如此难得,众君子趋之若骛,不惜花重金的原因。

    花魁娘子那也分两种,一种是从小培养的,另一种那便是半道出家,前者由于长期处在青/楼的环境里,难免会沾上一些恶习,而后者那基本上就是导演在大街上于人海中发现的女一号,出身市井,多少都带有一丝青涩和纯真,这种花魁娘子难得一见,凤毛麟角,而恰恰这次‘环采仙阁’里的女主角芸娘便是半道出家的花魁,天生丽质。

    王妈妈站在平台上,热情洋溢,“君子一掷千金,只为博佳人一笑,今日,这如花美娇娘,花魁芸娘更是落入凡间的精灵,‘环采仙阁’不惜忍痛割爱,只为成就一出天作之合,不知哪个公子能有此福气,彩头底价八百八十八两,各位,添彩吧”

    随着王妈妈这话一出,那掩在花魁娘子芸娘面前的薄纱也徐徐褪下。

    楼内鸦雀无声,数十双眼睛齐刷刷都落在那张完美无暇,如粉装玉琢般的脸上,妩媚,秀气,精致,端庄,如同集万千姿色如一处,楼内红烛闪闪,更是增添了几分柔情,只不过这张脸没有表情的装点,这又添上了一丝冷艳。

    望着众人那垂涎三尺的样子,王妈妈很满意,瞥一眼腰缠万贯的朱公子,那也是一幅痴呆样。

    “各位大爷,添彩吧”王妈妈又提高了嗓门提醒着大家。

    此话一出,从梦境中回过神来的众人窃窃私语,所有人都觊觎朱公子那财大气粗的样子,俱不知如何开口,虽是有心痒难耐之辈,想想那包银票,也不免打起了退堂鼓。

    而这更是王妈妈乐意看到的,两万两银子,就是把除朱公子之外所有的人兜都掏干净了也不会有这么多,为了避免朱公子改变注意,即时将中间不必要的环节都省去了,当然了,朱公子最终能出价多少那还是未知之数,就算能拿来一半那也是赚得钵满盆盈。

    朱公子环视四周,见众人都默不作声,便更是越发的趾高气昂,但也没有开口,他似乎很享受这种被众人仰视的感觉。

    终于人群中有人沉不住气了,一名商人模样的中年男人一口饮尽怀中酒,喊了声,“一千两”

    王妈妈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些人身上,一门心思全对朱公子,只不过此时他却不开口,只得装起了样子,挥挥手,“好,这样客官出一千两”

    随着商人的出价,众人又是看了一眼朱公子,见他好像还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大家都在猜测,这朱公子莫不是虚晃一枪,压根就没有出价的意思,先前那只不过乍唬一番?朱家老爷子八成也不会允许一个青/楼女子入朱家大门,这种想法迅速在众人心中蔓延。

    “一千两百两”又有人出价了,怎么着也得试试,花魁娘子的吸引力那实在是难以抵挡。

    “一千五百两”谁也不想放弃,生怕这如花美眷被别人得了去。

    “......”彩头一路高歌,先前那压抑的气氛活跃开来。

    “八千两”此价抛出众人一阵唏嘘,齐齐转头望去,这价是坐在角落里的一个老者喊出来的,看样子没有六十也不底于五十九。

    八千两银子,这已经是‘环采仙阁’有史以来花魁会的最高价了,看来这老头不但身体不错,财力更不一般。

    王妈妈乐得前仰后摇,拍手道,“好好,这位客官出入千两,还有没有加价的,没人加价这花魁娘子可属于这他的了”

    大家没有再加价,只是一同把目光转向朱公子,似乎感觉这楼内恐怕也就只有他能再往上加了。

    果然,朱公子不负重望,一掷酒壶左手叉腰,呼的一声站起身来,右手伸出一个指头,“一万两”

    “天哪”众人惊呼起来,一万两银子那足足能买下整个‘环采仙阁’了。

    王妈妈乐得手舞足蹈,在平台上跑了一圈又一圈,朱公子到底是出手了,一万两银子,要知道这芸娘她可是只花了三百两银子买来的,这真是天上掉下个金元宝刚好就落在她头上。

    “朱大少出价一万两,还有没有加的,有没有”王妈妈不辞辛劳,嗓子都快喊哑了,却还是乐此不疲。

    在彭乾羽所处的三楼雅间里,三名花娘早已醉得人事不知,爬在桌上呼呼酣睡,而此时的彭乾羽却因为楼下的吵闹声,酒意已清醒大半,早在众人还未添彩头之前他二人便倚靠在三楼的栏杆上,俯视着楼下的一举一动。

    彭乾羽一边看,李顺则在边上讲解着,把什么是花魁,什么添彩头讲得一清二楚,好似他比那王妈妈还精通这里面的道道。

    彭乾羽听着李顺的讲解,频频点头,并且越来越感兴趣,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能值万两白银,从他这里离花魁娘子有些远,看不真切,只能看个大概,于是他便打算下楼去近前看个究竟。

    正当彭乾羽转身要下楼的时候,只见赵班头从楼下跑了上来,脸上那是一幅如临大敌的表情,一见彭乾羽便问,“大人,出何事了,这里面如此嘈杂,我叫门也没人应”

    彭乾羽看了看赵班头那一身的灰尘,问道,“你不会是爬墙头进来的吧”

    赵班头脸上一红,“后院墙角下有个狗洞,这种地方鱼龙混杂,我担心大人的安危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彭乾羽心头一暖,这是何德何能才能得到这么忠心的手下,这哪是手下,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彭乾羽俯下身去,轻轻掸掉赵班头身上的灰尘,说道,“下次别钻了,像话吗”

    话虽如此,在彭乾羽脸上却是看不出一丝责备的意思。

    李顺也在边上频频颔首,“赵班头忠于职守,在下汗颜”

    赵班头微微点头,接着又忙问道,“大人,这里面出什么事了,隔着几条街都听这闹哄哄的”

    李顺折扇一指下面那花魁娘子,说道,“花魁大会,看那就是新出的花魁,彩头已经添到一万两了”

    赵班头虽然不通此道,街口巷尾那也是听了不老少,一听李顺说只是花魁大会,心便安了,再听到彩头一万两也连连乍舌。

    赵班头好奇心起,伸长羊脖子望向二楼的花魁娘子,突然,他好像看出什么异样似的,眼睛增大了一倍,又顺着栏杆向下多的花魁移了过去。

    彭乾羽也跟了上去,疑惑地问着,“赵班头,你看到什么了?这么出神,难不成你这老实人也被这什么花魁娘子给迷住了?,呀,哈哈”

    却只见赵班头伸手指向花魁娘子,惊得都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开口道,“是是她”

    彭乾羽问道,“你认识?谁呀”

    赵班头这时却是流露出一丝惋惜,摇摇头叹惜道,“唉,时世无常,想不到宋家大小姐竟然沦落到这般田地,真是造化弄人,可悲,可叹哪”

    第二十四章 花落谁家

    彭乾羽一听这话更是来了兴趣,原本只是有点好奇天下哪个窑/姐能有万两银子的身价,闹了半天原来是出身官宦之家,于是他定定神细细去端详着那花魁,还确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模样,只是面容呆板,似是很不情愿。

    彭乾羽一边看心头渐渐涌起几分对她的同情和怜悯,倒是将她那风尘女子的身份给暂时忘却了。

    “宋家大小姐,哪个宋家,怎么落入这里面来了?”彭乾羽不解地说。

    三人回到雅间,满桌的杯盘狼藉,三名花娘仍在晕睡。

    赵班头闷闷不乐的说着,“她叫芸娘,是前任知县宋大人的女儿,那时宋大人署理宿松时她在县衙里住过些时日,县衙里人人都认识,她模样长得漂亮,兄弟们都喜欢和她接近,后来宋大人离任她也一同离开了,听说是回老家了,兄弟们还一直念念不忘,只是没想到她竟然会出现在这风尘场上,真不知道这其间出了些什么变故”

    彭乾羽听到唏嘘不已,原来是忠良之后,怪不得,这宋大人还真是上辈子得罪的人太多了,老了老了自己没得好不说,女儿还要遭这种罪,想着想着,他猛地在心中浮现出一种英雄救美的冲动。

    李顺听完思索了一阵,说道,“这个不难理解,宋大人任职地方,竟然敢私自挂印离职,这本就是犯了大不敬之罪,无视皇权,如今还关在刑部大牢,按大明律,他的结局定是大罪,流放戍边再所难免,家产抄没,眷属一率籍没为奴,男眷发往军中效力,女眷沦入风尘也就在意料之中了”

    赵班头闻言直摇头,满面不甘,“不是我造谣,那在全县衙,及至全县百姓,那都是有目共睹的,哪个都说宋大人的好,宋大人是个很称职的官员,他在职的那几个月,可以说是我活这么久见过最能关心民间疾苦的官,农忙时为了不让百姓耽误活计,他便带着衙役挨个在各各村住上几天,为的就是不想有纠纷的百姓在农忙时跑到县里来打官司而影响到收成,唉!可惜被汪县丞和......给挤走了,女儿也沦落到此,真是老天不公平”

    李顺也在边上点点头,“此人在宿松的民望颇高”

    彭乾羽听出赵班头的话里有话只是不方便说出来,其实不用说那也明白,一个县丞能挤走正堂知县,背后要没有靠山怎么可能,这靠山那明摆着便是赵郡马那上至当朝下到州府的关系网,这宋大人也是一根劲,想做点实事那就不能太坚持原则,得知道事缓才能圆,和这些大人物斗,得讲策略,彭乾羽那是不会去步宋大人的前车之鉴,现在还不能和赵府斗。

    不过这宋芸娘彭乾羽还真不忍心不管,好歹也是忠良之后,沦为一点朱唇万人尝,一双玉臂千夫忱的花魁娘子,这太可悲了,不能让她落到这种下场,宋大人彭乾羽现在是没能力救,他的后人就在眼前,这事他也有能力去过问,不过就此时看来,眼下事情的发展还不错,若是真有那家财万贯、人品不错的的男人能领走芸娘那也是不幸中的大幸,也不屈了天姿国色和其父的为民之心,想当年那为大宋韩世忠大军擂鼓战金军的韩夫人梁红玉也是出自风尘,不也成为传世美谈么。

    彭乾羽又听了两人各自述说了一番宋大人的勤政爱民的事迹,楼下依旧是人声鼎沸,只怕是抬花魁已经进入最后的尾声,芸娘最后花落谁家,众人翘首。

    于是三人又走出房间来,倚着栏杆低头而视。

    楼下场面越来越混乱了,财力不及的众人分成两派,秉承着看热闹不怕事大的指导思想,一边是以朱大少为首,坚持认为花魁娘子应当归朱大少,理由是年龄相当,另一边则是以那最先打破记录的老财主为首,认为年龄不是距离,况且朱大少家有妾室数位,理当让贤,尊老那是必要的,应当理解暮年人的寂寞,双方僵持不下,争吵开来。

    王妈妈见这事一时半会间且停不下来,干脆让杂役给搬来把椅子就在平台上坐着,心想着,争吧,吵吧,加价吧。

    在老汉阵营中的一人拍着桌子喊着,“郝老爷,再加价,压,压过他”

    郝老爷这时气得花白胡子直抖,大有势在必得的架式,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一万一千一百两”

    只见这边的朱公子嘿嘿一笑,从包袱里又拿出一张银票在众人面前晃了晃,“一万一千二百两,老头,你还加嘛”

    郝老爷这边的人又在怂恿,催促着,反正掏的不是自己的钱。

    “你,你这娃娃真不晓事”郝老爷拍着桌子,桌上茶杯直晃。

    朱大少鄙夷的切了一声,“郝老爷,扯别的没用,这公平竞争,你看看你兜里那银子,还加不加,不加本少爷可就要上去领我的第八个小老婆回家了”

    看到这,楼上的彭乾羽三人个个都是一阵心凉,怎么都是这些货色,好男人都跑哪去了,怎么着也得来个像模像样的吧,这不是老得快入土了就是老婆多得都快开两桌麻将了,芸娘哪能前脚出了狼窝后脚就落入火坑。

    彭乾羽摇摇头,指指下面那两人,“这这都什么货色,真是气死人了,不行,我得下去管管”

    赵班头一脸惊喜,道,“好”

    李顺却一把拉住了彭乾羽,道,“老爷你想干嘛?”

    彭乾羽回头道,“救芸娘呀,这么漂亮的姑娘怎么能落到这两人手里”

    李顺又问道,“那老爷想怎么样?也去添彩头,老爷你没听到吗,这彩头已经加到一万两千多两了,看那朱大少的样子可能还会加,老爷你有......”

    花钱,彭乾羽身上正好就带有一万两的银票,另外还有锭十两的黄金,如果再加上亮出自己的官威,想必那王妈妈会同意的,只不过这钱到手还没捂热就要丢了,想想彭乾羽都心痛不已。

    李顺见彭乾羽不说话,便接着道,“就算老爷你不差银子,但是老爷,你想过没有,这芸娘可是获罪之身,你堂堂的知县老爷能干这么事吗?你不怕此事日后成为仕途上的笑柄吗?往更严重了说,这要是有多事之人以这包庇罪犯眷属参你一本,这可是一参一个准,自古红颜多祸水,老爷你可要想好了”

    听李顺这么一说,彭乾羽心里也不禁咯噔一下,他哪里知道这里面还有这么些说道,一时便停下了脚步,犹豫不决。

    赵班头虽是救人心切,此时也不得不重新考虑起来,若是因为此事彭老爷倒台了,那宿松县刚刚渐好的风向又不知要吹向何方,百姓又要等待多久才能等来这么一位县官。

    这时楼下传来了王妈妈那大喇叭似的声音,“一万一千二百两,郝老爷,你还加价吗?”

    三人又张望下去,只见郝老爷已经是呼呼的喘着气,不时还咳嗽几声,最后一甩袖子哼了一声,竟然走了,留下一群为他打气鼓劲的看客在对着他指手画脚。

    朱大少哈哈大笑,冲着郝老爷挥手道,“快回去喽,回家抱孙子吧,就你这点钱还玩老牛啃嫩草,你玩得动么嘛你”

    在人群的哄笑和奚落中,郝老爷灰溜溜的走了。

    王妈妈可来了精神,站在平台上挥着手帕道,“好了,花魁娘子已经名花有主了,他就是朱大少,彩头一万二千二百两,朱大少,你请上来吧”

    朱大少挖了挖鼻孔,往地上吐了口水,得意洋洋,摸着肚子就要上楼。

    “等等”一个声音从楼上传来。

    众人都抬头去看,王妈妈一看之下大喜过望,她这才想起来这三楼还有位财神爷,想之前那郝老爷硬是把彩头从八千两吵到了一万二千二百两,楼上这位也不是俗人,看来又有好戏看了,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王妈妈扯着脖子冲楼上喊,“这位客官,您也有兴趣”

    彭乾羽扶着栏杆喊道,“怎么,不可以吗?”

    王妈妈忙道,“那哪能呢,欢迎还来不及呢,如今朱大少已经出价一万二千二百两,不知爷您出多少?”

    彭乾羽哈哈大笑,旋即止住笑声,正色喊道,“半斤”

    这下不光是楼下众人,就连李顺和赵班头都愣住了。

    王妈妈已为听错了,便问道,“大爷,赎老妈子耳朵不好,你说多少?”

    彭乾羽一挥手,重复着,“半斤”边说顺着栏杆朝楼下走去。

    第二十五章 宝物

    此话一出,楼下众人一阵议论纷纷,这会是半斤什么呢?能比得上一万多两白银,看这年轻一身朴素装束,怎么看也不像是个能出得起这价的人,不过人群中也有人纳闷,这人好像在哪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反正是有点印象。

    朱大少那是天下百技皆无用,万事钱铺路的主,反正家里有的是钱,崽卖爷田不心疼,凡事只图一爽快,此时正洋溢在压垮郝老爷完胜的喜悦之中,一听又有人出价,也不免一愣,听他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这就好办了,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于是他一叉腰,冲着正沿着三楼扶手往下来的彭乾羽喊道,“外乡小子,懂不懂规矩,知道什么叫先来后到嘛,我这已经是最后一通彩头,你这时候冒出来,存心捣乱是吧,早干嘛去了”

    彭乾羽不作理会,快步而行,经过二楼楼梯口的时候,他看了一眼那呆坐在此的芸娘,芸娘目光空洞,双目无神,只是静静地看着前方,一副事事与自无关的无奈,此时的她早已心如死灰,只是一棵任从王妈妈摆弄的摇钱树,不管她今天和谁走,一切只能凭天意了,但是不管是谁,这都不是她想要的。

    彭乾羽近距离地欣赏着这冷若冰霜的美艳,百感交集,一种似曾相识同病相连的孤独感在他内心翻腾,自己鬼使神差的来到这大明朝,举目无亲,这种世事变化无常,弹指间已是百年的孤独和寂寞又有谁能体会,芸娘脸上那厚厚的粉底下两条淡淡的泪痕似乎是在无声的抗议着这一切,彭乾羽拱手施了一礼,轻声说道,“宋小姐,请宽心”

    芸娘还是一动不动,心如止水。

    赵班头也施了一礼压低着声音道,“大小姐,你看看你还认识我吗?”

    芸娘漠然地侧过头,看了一赵班头,只是一看,那木然呆滞的脸上猛的一展,只是这一瞬便又回复如初,嘴角闪过一丝苦笑,再次陷入茫然之中。

    赵班头还想再说点什么,彭乾羽伸手拦住了他,轻声对芸娘说道,“小姐安坐片刻”

    说完,彭乾羽扭了扭脖子,带着李顺和赵班头快步而下,三两步便来到王妈妈所站立的平台上。

    王妈妈忙施了一礼,“这位公子刚才出价多少?”

    朱大少又在下面嚷嚷开了,“王婆子,你还想不想做生意了?怎么说话出尔反尔,你刚不是明明说花魁娘子已经归我了嘛,怎么个意思呀?不把我朱大少放在眼里是吧?”

    楼下众人也是一片不满之声,沸沸扬扬的。

    王妈妈忙摆摆手,带着歉意道,“朱大少,各位大爷,稍安勿躁,这么远道来的客人一早就来了,只是在三楼未曾露面,我们这打开门做生意,谁来捧场咱都欢迎,你朱爷一掷千金,难不成还怕了这外乡人不成,还望朱大少给个薄面,别和妈妈我一般见识,妈妈我这厢有礼了,”

    朱大少一听这话当下便飘飘然起来,挥挥手不屑道,“得得,别给我带高帽子,少爷我今天心情好,( 一品知县 http://www.xlawen.org/kan/540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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