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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8 部分阅读

    。

    “属下明白。”小刘副统摩挲着下巴,晓得了,归根结底就一点:咱陛下,不就是妻奴嘛,懂,他懂!

    夜里,散了席,这千巧盛宴,别说抱得美人归,百官就是好酒也没喝上一口,大晚上的,都扎堆在殿门口吹冷风,你看我我看你,星星月亮都没有,吃了一嘴西北风大眼瞪小眼的,这都是托了谁的福?

    都是托了大燕妖后的福!妖女啊妖女,就祸害吧。

    谏议大夫刘大人重重叹了一口气,一脸愁云惨淡:“诶,这成何体统。”一国皇帝,他国皇后,这恩爱缠绵的,谏议大夫一张老脸都羞得没处钻了。

    三五位大人一行,各个忧思满目。

    监理寺卿大人也跟着叹气:“真是何等荒唐,陛下与这大燕皇后实在……”想想那妖女,简直难以启齿,监理寺卿大人脸红脖子粗,“实在不耻啊,不耻!大燕皇后这般与陛下……这叫天下人知道了,还不贻笑大方。”

    卫铁将军将军听罢,怒了,一张国字脸很难看:“世间何样的女子没有,怎陛下偏偏让大燕那小妖女给迷了魂道,那妖女祸害了大燕还不够,还来趟北沧的水,定是要让她搅浑了不可,因着她边关正战乱呢,看样子还不会消停,陛下也由着她,太不把北沧当回事了,早晚得让小妖女给折腾个底朝天。”

    这话一说出口,一干人听了,各个都义愤填膺了,脑闹哄哄的,直骂那大燕闻氏妖女祸主。

    “陈将军,小心隔墙有耳。”

    温太师一言,顿时,停下了纷纷议论。

    “当心祸从口出,这话可别叫那两位听了去。”当朝一品大员温太师素来小心谨慎,便是胞妹温太妃被敕令出宫之时,也处变不惊。

    卫铁将军这才恍然失了言,连连道:“温太师说得是,说得是。”

    大理寺卿大人只摇头,小声念叨着:“如今这北沧的朝堂,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可乱看不得,乱说不得,一不留神丢了乌纱是小,保不准哪天就丢了脑袋。”

    一个弹指杀伐的君主,一个祸国殃民的妖后,北沧的天下,注定人心惶惶民不聊生,满朝臣子脑袋都掂量着,摇摇欲坠……

    “诶,不如早日告老还乡去,也省得时刻担忧这项上人头。”

    “有理有理。”

    “……”

    北沧啊,上头有人为所欲为,叫下边的人苦不堪言。

    今夜里,冷极了,下着雨,断断续续,风未停。北沧的千巧节在冬至日,今年,更是格外的冷,北宫之外,前来赴千巧盛宴的鹩都百官与三十六城城主,还有一个个想着飞上枝头的美人儿啊,顶着风冒着雨打道回府,那叫一个凄凉,那叫一个冷寂。

    但看九华殿里,满室春色,如此暖昧,这般旖旎,风吹流苏,摇摇曳动,红烛明明灭灭,微光竟也暖融,珠帘轻响,伴着苏幔垂纱里女子轻言细语。

    “小宓宓。”

    吴侬软语,有些醺了,她软软地唤着,抱着她的男人只是蹭了蹭她肩头,并未动作。

    “嗯?”秦宓应了一句,未褪去衣衫,拥着闻柒,躺进了锦被,将她紧紧桎梏在怀里,半阖着眸子,睫翼微动,在眼睑下,映出深深的青黛。

    秦宓,好似倦了,呼吸越见轻缓。

    闻柒老实地窝着,没有乱动,抱着秦宓的脖子,拂了拂他的背:“困了?”

    “嗯。”

    语调浓浓的惺忪,眼下青灰色深沉,想来,爷是真倦了。

    闻柒有点遗憾了,扯了扯自个还没褪去的外衫,扭了几下:“眼下正花好月圆,如此良辰美景。”她指控,“爷,你暴殄天物!”

    花好月圆在哪里?良辰美景又在哪里?统统没有,某人满身不安分的因子与一脑袋黄|色的颜料倒是天花乱坠了。诶,没法子,闻某是个流氓,是个女流氓,是个独守空闺三个月的女流氓,这会儿美人在怀,还能指着她柳下惠?

    只是,秦宓未睁眼:“莫说话,让爷抱一会儿。”手下,用了力道,不由得怀里的女子不安分。

    孤男寡女的,居然没有干柴烈火,居然盖着棉被纯聊天?擦,破天荒好不好?

    闻柒从秦宓怀里蹭出脑袋,看他:“真累了?”

    他眼下,青黛浓重,阖着眸子,气息萦绕闻柒耳边,浅浅地,缓缓地,好似睡去。

    闻柒凑过去,亲了亲秦宓的耳垂,轻轻呵气:“睡了?”

    秦宓未言,唯有气息越发轻了,手,落在闻柒腰间。

    这?闻柒忧伤了,方才在云裳宫众目睽睽下,爷也是很热情的呀,怎么这会儿四下无人了还这么安分?何况,都滚到榻上了,按照常理来说,天雷地火才对啊。如此一想,闻柒幽怨了:“爷,是小的对你没魅力了吗?这么抱着,你,你……”她蓄了一泡眼泪,指控,“你居然什么都不做就睡了?!”

    闻柒好受伤啊。

    秦宓依旧睡着,闻柒咬牙了,一把扯了外裳,吼道:“奇耻大辱啊!”

    别误会,她很正经,绝对没有不正经的想法,只是,这事关女子尊严与魅力,不容忽视啊。

    外裳也脱了,散了束发,满头青丝铺在秦宓肩头,她搂住他的脖子,软软地唤他:“小宓宓。”

    秦宓曾说,最爱她满腹坏气,有心逗弄。

    擦,失效了。

    闻柒松开抱着秦宓的手,泄气地扯着床头的流苏,从秦宓怀里钻出来,她满脸哀怨:“宓爷,小的伤心啊。”捂着心肝,她泫然欲泣,“才三个月不见,小的就失宠了,你怎么忍——”

    秦宓将她揽回怀里,抓着她胡乱动作的小手,揣在怀里紧紧抱住,哄她:“乖,别闹爷,爷三个月没睡好觉。”睡眼迷离,他半梦半醒,只叫怀里的人儿乱了气息,开始难眠。

    他的猫儿,总是这般不安生。

    “三个月没睡好?”闻柒趴在秦宓身上,撑着小脑袋,晃悠了一下,眸子顿时大睁,“偷腥去了?!”

    完了,闻柒想咬人了。

    秦宓忽然睁开眼,一口就咬在闻柒唇上,恼她:“猫儿,不准胡说。”终归是被她闹得没了睡意,凝着她的脸,鼻尖相触,他蹭了蹭,解释,“不抱着你,爷睡不着。”

    无人得知,三个月,他如何让相思喧嚣,闹得他不得安寝,皆因这怀里的女子,惹了他心神不宁,似融进骨血,时时刻刻折腾、胡闹,占尽了他的心思。

    未见,相思,见了,同样不得安宁。

    闻柒在秦宓怀里乱动,扭着,不安分,说:“可抱着你,小的睡不着。”她就分析了,盯着秦宓一本正经的样子,“人生在世美色当前,良辰美景牡丹花下……”越说越心猿意马,闻柒轻咳,“咳咳咳,宓爷,小的是个流氓,是个女流氓,是个正常的女流氓,那什么来着。”她不好意思了,捂脸作状害羞,“总想干坏事。”说着小手推搡着秦宓,欲拒还迎啊。

    草泥马奔腾!这流氓!

    他的女子,真是个无所不敢的家伙。秦宓轻笑出声,亲了亲闻柒喋喋不休的唇,抱着她的腰,一个翻身,将她置于身下。

    她喜欢干坏事,他总惯着她。

    天旋地转之后,闻柒愣了,躺着一动不动,瞧着秦宓干笑:“嘿嘿,开玩笑的。”

    秦宓眸光灼灼,越微微染了绯色,呼吸越发热了,情/欲来得喧嚣。

    闻柒招架不住了,束手投降,举起三根手指头发誓:“爷,苍天在上,小的真的只是开玩笑。”

    别不信,虽然她是流氓,她是女流氓,她是正常女流氓,她还一肚子颜料一脑袋邪恶心思,她色得令人发指,这些都是事实,不过,她刚才只是在确认她没有失宠,这也是事实,千万别不信!

    可惜,秦宓笑着,倾城的容颜惑人魂道,他说:“爷当真了。”

    反手,掀起了锦被,覆住了他与怀里的女子,她的惊呼声,让他全数缠进了唇齿。

    这冬至的夜,暖了,缠绵了风,烛火温柔了影子。

    后半夜,待到风平浪静,闻柒睡得晕晕乎乎时,她忍着满身酸楚痛定思痛,真真切切身体力行地悟到了一个真理:对男人玩什么都好,千万千万别玩火,当心玩火自焚哟。

    玩火自焚的后果嘛,次日,雨停风平后,殿外更声连连响起,闻柒哈欠连连,睁不开眼,推了推枕边的秦宓:“什么时辰了?”她迷迷糊糊,眼睛惺忪,还没睡醒。

    秦宓拢了拢闻柒身上的锦被,将她裹严实了:“辰时了。”拂了拂她的背,轻轻柔柔地。

    闻柒清醒了不少,揉揉眼睛,撑着脑袋:“爷,你该去早朝了。”

    秦宓只是抱着她,拂了拂闻柒的脸蛋:“困不困?”

    闻柒钻进秦宓怀里,含含糊糊地点头:“嗯。”纵欲过度的女人,腰酸背痛——伤不起。

    秦宓亲了亲闻柒半眯着的眸子,轻哄:“乖,再睡会儿。”抱着她,躺在她身侧,他轻轻拍着闻柒的背,安抚。

    这一哄,闻柒反而没有睡意了,抬起脑袋可劲地拱着秦宓:“你不去上朝?”

    瞧她的模样,飞吧,得瑟吧,洋洋得意吧。也是,扳回本了,以前罢朝的可都是她。

    秦宓见她欢喜,便也由着她乱动,只说:“爷要陪你。”

    瞧瞧,好男人啊,她家的!

    闻柒乐呵了,满脸坏气地打趣:“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爷,当心让后人诟病,昏君的帽子可不好戴。”她这纯粹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

    昏君,妖后神马的最绝配了。闻柒小心肝飞起来了。

    秦宓笑着,颔首:“嗯。”凑过去,用脸蹭了蹭闻柒的鼻子,秦宓说,“爷亏了。”

    闻柒趴在秦宓怀里,眨眨眼:“所以?”此刻的她,很纯良,真的很纯良,天地良心!

    秦宓缠着她的眼,视线缱绻:“补偿。”俯在闻柒耳边,秦宓微暖的气息轻吐,他轻言,“你把我亏的,都补上好不好?”

    语气绵软,带着浅浅央求,浓浓的蛊惑。

    嘿,美人就是美人,撒娇能把人的心给融了,闻柒心儿都化了,点头:“好啊。”她勾着秦宓脖子,壮志豪言,一本正经信誓旦旦,“等我休养生息,他日再战五百回合,小的定束手投降,任爷你攻城略地。”

    听听,这一套一套的流氓话,出口成脏却不带脏字,别提多顺溜,多激动人心了。

    闻柒,就是本事!贼得本事,坏得也本事,贼得理所当然,坏得天经地义,真是个顶天立地坦坦荡荡的流氓啊。

    这般模样,这个邪肆得好似狐狸的坏女子,一颦一笑一言一语,钻进了秦宓心坎,在那出兴风作浪,像那猫儿的爪子挠过,抓不到疼处,却痒痒的。

    “闻柒。”秦宓笑着看她,眸中一泓化不开的温柔。

    她应着:“嗯。”笑着,灵气的眸子弯弯似月牙。

    秦宓说:“爷喜欢你这模样。”亲吻她的眸,眉宇,然后落在她唇角,浅浅亲吻着。

    没完没了,他喜欢这样与她耳鬓厮磨,亲昵缠绵。

    闻柒一口亲在秦宓脸上,印了他一脸口水,笑得风情万种:“乖乖哒。”

    秦宓看她:“不要他日,爷要现在。”

    眸子,越见潮了,毫无预兆地,散了她的衣衫。闻柒只是笑着,不言不语,抱着他的腰,那般静静看他。

    等我休养生息,他日再战五百回合,小的定束手投降,任爷你攻城略地。

    闻柒这句话,前半句是胡言,后半句却并非玩笑。她的男人,她愿意惯着,由着。

    只是……有人不识风月了,来得很不赶巧。

    “爷。”

    程大在殿外喊了一声,战战兢兢地,只是寝殿里,没有回应。

    诶,这是要闹的什么时候啊,也没个节制的!程大操碎了心,微微颤颤,又喊:“爷,”声音很小,他不敢,胆战心惊了,“该上朝了。”

    往日,这时辰,爷都在云霄殿了,不是他没眼色,是他尽忠职守好吗?

    爷沉默,反是闻柒吱声了,揶揄玩笑的语调:“程大啊,三个月没见,你怎越发不知情趣了,回头本宫给你寻几个女人让你开开窍。”

    千万别当玩笑听了,这勾当,闻柒绝对干得出来。

    毋庸置疑,要真让闻主子弄几个女人来,他绝对会被折腾掉半条命。

    程大泪了,他容易吗?要带兵,要伺候爷,还有时时提防闻主子笑里藏刀,只是,他哪敢有怨言:“主子好生歇着,属下不敢劳主子费心了。”

    里头那位顺着就接了一句:“没歇着,正忙着呢。”

    忙着?忙什么?这个问题不需要深究,程大用脚趾头也能想到,说:“属下这便去云霄殿,说爷身体欠安。”这两位,多少悠着点啊,日子长着呢。程大识趣地不多说,转身干活去。

    “慢着。”里头,闻柒呼吸都是乱的,明显忙着。

    还有什么吩咐啊,程大候着,等着那主子,准没好事。

    秦宓声音些许暗哑,似乎不满了:“闻柒,不要管。”

    闻柒笑笑,似乎讨饶了一声,才说:“程大,做人要诚实哦,当心没朋友。”

    做人要诚实?程大没听明白:“请主子明示。”

    闻柒言简意赅地只给了四个字:“春宵苦短。”

    刚才程大说什么来着,爷身体欠安?是他多事,诺了:“属下明白。”默默地抹了一把汗,“明白。”

    转身,程大举步维艰,春宵苦短四个字叫他如何启齿?虽然,是事实。身后,隐隐约约传来女子的声音,玩味,调侃。

    “爷,咱是不是太明目张胆了?”

    是啊,这还用问吗?明摆着的。

    爷轻笑:“你喜欢便好,让你做主。”

    爷是不是太惯着正宫娘娘了?还不得让正宫娘娘翻天。

    正宫娘娘又说:“嗯,鹩都有言妖女祸主,我总得坐实了,不然可就亏了。”流氓一样的语气,“乖,束手就擒吧,本宫要祸害你。”

    爷说:“好。”

    宠妻,爷没个度,什么都由着。里头,正宫娘娘正祸害着,四个字足够说明正宫娘娘有多邪恶、多坏了——春宵苦短。

    这么来了一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怕是此后,北沧无人不知,阑帝宠妻,闻氏祸主了。诚然,这太岁头上,没人敢动土了吧。

    这啊,是闻柒的下马威,她便是要宠惯后宫,便是要祸国殃民,谁能说什么?

    第二十五章

    这么来了一出: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怕是此后,北沧无人不知,阑帝宠妻,闻氏祸主了。诚然,这太岁头上,没人敢动土了吧。这啊,是闻柒的下马威,她便是要宠惯后宫,便是要祸国殃民,谁能说什么?

    辰时三刻,云霄殿中,羽翎军程大统帅宣:

    “陛下有旨,”顿了片刻,继续,“春宵苦短,免朝。”

    一旨落,满朝文武目瞪口呆。

    自古,因贪欢而荒废朝政的君主有之,这般昭告天下光明正大,绝无仅有。

    当下,百官哄乱,众说纷纭,大多吹胡子瞪眼,面红耳赤。

    “什么?!”左相大人,首当其冲,脖子都梗红了。

    随之是司礼监大人:“这这这——”老脸爬满恼色,大人重重一甩袖,一抖胡须,说道,“荒唐!”

    秦太师义正言辞:“白日宣Yin,陛下好生糊涂,那女子实在祸乱朝纲。”

    秦太师言之有理,众卿家同仇敌忾义正言辞,一时间,争论不断,众说纷纭。

    武官之首,铁卫将军正满脸愤慨:“这闻氏一来,陛下就荒废朝政,简直是——”

    慷慨陈词才道了一半,高台石阶上,羽翎军统领沉声,只道:“谁有异议?”

    异议?岂敢岂敢。

    众卿家半响不吭声,而后,温太师为首,躬身上前,手举笏板,跪地高呼:“臣等在此恭请陛下圣安。”

    以退为进,这只老狐狸。

    顿时,百官效仿,跪地齐呼:“臣等恭请陛下。”

    这一个一个,都是老奸巨猾,不以死明谏,也要一表决心。

    “程统领,”太监总管魏公公看这阵势,甚是为难,请示,“这可如何是好?”

    程大言简意赅:“他们愿意等,便让他们等着。”说完,转身走人。

    徒留一殿文武官员,跪地,瞠目结舌。冬至已过,北沧严寒,这云霄殿的地上铺的可是大理石,冰凉入骨,怕是不出三个时辰,竖着走进来的文武百官,大多要横着抬出去了。

    “妖女!”

    “祸害!”

    “狐媚!”

    “……”

    照说,这大殿之上的,哪个没吃点墨水,这谩骂之词来来去去就那么几句,实在寒碜。尔后,九华殿里,闻柒听之,窝在她家爷怀里坏笑,掩嘴说道:“爷,你家臣子们,一定都在咬牙切齿地骂我。”

    爷笑着亲她,说:“我们用膳。”

    以退为进?一表忠心?明谏君主?这算盘,要落空了,北帝陛下可不是能左右的人,胤荣皇后更不是吃素吃软的主。

    整整三个时辰,百官跪到腿软,跪到昏厥,跪到吐血……跪着吧,没人让他们起来,云霄殿的大理石已经被百官们的膝盖捂暖了,那一条条老腿,只怕都冻僵了。

    这天下,诶,真冷。

    闻柒抱着裹了白裘的青铜暖玉的小手炉,全身上下裹得严实,白色绒毛的披风厚重,大大的兜帽遮住了班半张小脸,露出一双流光溢彩的眸子,眨巴眨巴,吐了一口白气,挥了挥小手:“嗨!”

    叶家姐妹一左一右站着,身后宫人侍女护卫站了足足三排,将这出入南宫门的必经之路堵得严严实实。

    前头,轿撵骤停,宫人侍女护卫同样足足三排,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这一行人,正是太妃殿的人,今日,温太妃遵旨遣送出宫。

    轿撵中,温太妃稍许不喜:“怎么停下了?”

    轿帘未被掀起,太妃殿的掌事夏嬷嬷上前,战战兢兢地禀报:“太妃娘娘,她……她来了。”

    一时,静了,众人都知道,这个她是谁?北沧皇宫,敢如此兴师动众招摇过市的女子,以前没有,昨日,刚来了一位,陛下心尖上的人,谁也不敢多言、乱言、妄言。

    多言、乱言、妄言,后果很严重呢,这夏嬷嬷,可不是说错了话呢。

    “她?”抱着暖炉的女子笑了笑,明眸皓齿,生的灵气精致,不见恼色,她玩笑似的反问道,“可说的是本宫?”

    北沧宫中,这大燕皇后总归是名不正言不顺,这尊称,总是叫人拿捏不准,眼下,是错了。

    温太妃并未言语,夏嬷嬷随即跪下,面色惶恐:“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这位娘娘,传闻很多,大抵是如何祸国殃民,如何心狠手辣,如何杀人不眨眼不动刀……虽不曾得见,也闻之色变。

    只是,闻柒笑,总是不恼不怒的样子,看着,纯良无害。

    “紧张什么,谁让你跪着了。”闻柒抱着暖炉在脸上蹭了蹭,小脸这才暖了,红扑扑的,她笑起来甚是灵气好看,说,“这宫门人来人往的,你是要让本宫招人诟病吗?”

    九分玩笑,一分不正经的话,却叫人心惊胆战。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罪名,谁担得起。

    大冬天的,夏嬷嬷出了一身的冷汗,连连叩首:“奴婢知罪,娘娘饶命。”

    闻柒瞧了一眼轿撵,温太妃并无动作。

    哟,这尊大佛很难请啊。

    闻柒上前几步,微微俯身对着夏嬷嬷打趣:“还跪着作甚,快起来,叫人看了去,又要说本宫祸乱北宫无恶不作了。”

    这位大燕皇后,与传闻中无异,一颦一笑,都杀机重重,一言一行不动声色。

    夏嬷嬷跪着,低头继续叩首:“奴婢不敢。”

    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吗?闻柒真的很纳闷啊,她是个多平易近人、多善解人意的良民呢。

    她反问:“不起?”

    夏嬷嬷不敢起,脸都吓白了。

    闻柒呵呵一笑,拢了拢被被风吹乱的发:“这么喜欢跪着啊,那好,”抱着暖手炉指了指地上,她似真似假地说了句,“就把你脚底下那块石板跪穿了再起来吧。”

    不动声色,毫无章法,这位主子根本就难以捉摸。

    跪穿那块石板,焉能有命在?听说云霄殿里的众位大人们才跪了三个时辰就开始宣御医了。

    夏嬷嬷脸色当下惨白如纸,重重磕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该死……”一直叩首,“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很快,夏嬷嬷脚下那块石板,便沾了几点血色,原是磕破了头。

    夏嬷嬷还喃喃不断地重复那句‘奴婢该死’,闻柒随口接了一句:“该死?”

    含笑反问,与那句‘不起’有异曲同工之语调,不起,好,跪穿地板,该死嘛……

    这位娘娘的心思,谁摸得透,完全随着性子,才来了一天,九华殿的宫人们个个人心惶惶,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这小祖宗给赐了太监做对食,暗地听人说:

    宫人说:奴婢有罪。

    这位主子就说:有罪啊,得治。

    宫人说:娘娘恕罪。

    这位主子就说:恕罪啊,那就是有罪咯,拖出去,治罪。

    宫人说:奴婢没罪。

    这位主子就说: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死不悔改罪加一等,拖出去,治罪。

    宫人说:娘娘饶命。

    这位主子就说:本来没想要你的命的,干嘛提醒人家……

    以此类推,保不准那句‘奴婢该死’之后就是‘该死啊,那去死吧’。

    夏嬷嬷那句‘奴婢该死’卡在了喉咙,是怎么也不敢吐出口了,满头的冷汗,她低着头,颤抖着。

    不说话了?好啊,闻柒喜欢乖巧听话的人,俯身,拍了拍夏嬷嬷的肩,她宽慰:“乖,闭上嘴,跪着做个安静的美少女。”

    夏嬷嬷腿一软,趴在了地上。

    闻柒又笑了:“趴着也不错,这姿势曼妙得紧。”

    夏嬷嬷再也不敢跪直了,也不敢躺下了,就半跪半趴着,脚下那块地板,冰冷到了骨子里。

    闻柒啊,这是杀一儆百,杀鸡儆猴呢。

    以后,这宫里,谁还敢直呼她,眼下,这轿撵里,温太妃终于坐不住了,掀开了轿帘,脸色已是难看至极,却隐忍不发:“何必为难一个宫女,胤荣皇后若对本宫有什么不满,直说便是。”

    直说?她闻柒是这么直来直往的人吗?她喜欢阴来阴去呢。

    闻柒淡笑,扯了扯脖颈白色的貂绒围脖,睁着无辜无害的大眼睛:“不满?哪的话,本宫哪是那般小肚鸡肠之人,太妃娘娘一定是误会什么了,这两日鹩都闲言碎语的不消停,想必太妃娘娘是听到了什么流言蜚语,都是些空|||||||穴来风,别当真,千万别当真!”

    鹩都确实流言蜚语天花乱坠,只是,都是空|||||||穴来风?传闻闻柒阴险狡诈,传闻闻柒心狠手辣,传闻闻柒摄魂摄魄……

    都是空|||||||穴来风?

    温太妃并不多言,只说:“胤荣皇后不妨直说。”对上闻柒,多半是多说多错,不说也错。

    闻柒就直说了:“本宫听说了,太妃娘娘今日前去护国寺。”

    单刀直入,来者不善!

    温太妃道:“是有此事。”

    闻柒笑笑,不甚在意般,语气云淡风轻轻描淡写的:“本宫还听说啊,太妃娘娘甘愿削发为尼为国祈愿,诵经念道以求国泰民年。”

    削发为尼?甘愿?

    凭空捏造!迂回手法,这闻柒,盯上温太妃了。

    温太妃身处后宫二十余载,从后妃到太妃,北沧后宫的女子几乎死绝了,独独留了她温氏,除了温家弃暗投明唯新帝马首是瞻之外,温太妃又怎只是个无谋之人。只是,对手是闻柒,她只有让,只有退,步步惊心。

    新帝宠妃无度,她举步维艰。当初,万不该为帝选妃,万不该举荐了一个与闻柒九分相像的云家女,万不该起了执掌后宫的念头,晚了……

    沉了沉嗓音,温太妃保养极好的脸,有些失了颜色,回道:“是。”

    多聪明的女人啊,给了台阶就下,给了坑就下蛋。

    闻柒喜欢这样聪明的女人,她一脸崇敬地看着温太妃,满目的赞许:“本宫听了甚为感动,对太妃娘娘壮举钦佩有加,特地向陛下请旨,前来送娘娘一趟。”

    请旨相送?迂回了这么久,下文来了。

    温太妃神色已乱,微微惶恐,站起来睁大眼睛:“陛下有何旨意?”宽袖下的护甲,几乎掐进皮肉里。

    陛下的旨意?怕是闻柒的意思吧。

    闻柒抱着暖炉,还是觉得冷,下巴搁在青铜暖炉上,白色的狐裘映得她眸子格外晶亮,她咬字很轻,不锋利,却能穿透人心似的:“陛下口谕,感念太妃贤德,诰封一品皇太妃,赐,白绫一条,木鱼一盏,陪侍一个,还有,”顿了顿,她弯起了眸子,一笑,继续,“离酒一盅。”

    白绫,离酒……

    温太妃身子一软,几乎坐不住,直直往后栽去。

    “娘娘!”

    宫人阵脚全乱,温太妃由侍女搀着,摇摇欲坠,万不该打这新帝的主意,万不该小看了这女子,终归逃不过白绫毒酒,他们要一个太妃的命,轻而易举。’

    “太妃娘娘节哀顺变哦。”言笑晏晏着,她说了这一句,便转身离去,直嚷着,“天真冷,暖炉都不暖了。”缩了缩,将狐裘裹紧,转身便要走。

    节哀顺变……

    说得真轻巧,真随性,温太妃几乎昏厥过去,前头的女子却顿然停下了脚步,回头,先是笑了笑,说:“哦,本宫还听说啊,这离酒既能让人求生不得,也能让人求死不得,倒是个好东西,太妃娘娘可要好好享用。”

    话里有话,真真假假,全凭揣度。

    说完,她步调散漫,越走越远,冷风大作,只能瞧见她白绒绒的身影。随后便有人从来白绫一条、木鱼一盏、离酒一杯,陪侍一个,这陪侍,不是她人,正是那生得几分像闻柒的云家姑娘,已经奄奄一息了,身上却不见任何伤口,想必,闻柒是用了什么折磨人却不露声色的法子。

    闻柒说:这离酒既能让人求生不得,也能让人求死不得。

    确实,这离酒是北沧皇宫的秘药,闻柒既然有,自然是新帝纵容她,这秘药专门用来赐死北沧犯了罪责的皇室,极少有人知道,这离酒是天下至毒,也是折磨人的药。离酒,离之一字,取意生离,让人求生不得,还取意剥离,让人求死不能。有传闻,新帝剥皮之时,便是用这离酒,剥下的面皮完整的好似画皮……

    温太妃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动弹。

    前头,闻柒一走一蹦,心情甚好,只是天气冷了些,小脸冻得有些发白。

    “主子这是何意?”

    叶十说完,便得了叶九一个冷眼,叶十性子不如叶九沉稳,藏不住话,主子的事情,哪能多嘴。

    不过,闻柒对自己人向来大方,直言不讳,她说:“本宫慈悲为怀。”

    慈悲为怀?亏得她敢说,这回答,比不回答还不靠谱。

    叶十困顿不已:“云清那张脸与主子有九分相像,温太妃又聪明缜密,这二人若留下,对主子有害无利,将来保不准再生祸端,主子为何留了后路,何不一劳永逸?”

    一劳永逸,这才是闻柒的性子,她哪里是慈悲为怀的人,斩草除根是她惯用的手段。只是,这次,闻柒没有亲手将那毒药灌进温太妃的嘴里,也没有亲手勒死那云家姑娘,诡异了。

    其实,闻柒也想亲手那么干的。

    闻柒说:“今儿个我要是一劳永逸了,明儿个得有多少张嘴等着诟骂我闻柒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保不准一个没弄好,史官大人那么一笔下去:大燕闻氏,善妒成性,残害宫妃。那百年之后,我可就要让北沧千万臣民戳去脊梁骨了。”她想了想,摇头,自个笃定,“这么亏本的生意,做不得!”

    闻柒要耍坏、要阴人、要心狠手辣,想想,是不是一次都没有留把柄,她向来光明正大地干各种勾当,只是,史书里,没有一笔她的血腥,多数是谋略。

    生杀予夺,闻柒用的不是手,是手段。

    叶十不太明白,还在纠结于没有亲手结果了那两人,她说:“主子若有所顾忌,属下有的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要杀了,才放心!

    叶十这性子,太直,当然,秦宓教出来的人,都狠。

    闻柒咋舌只笑:“都说,蛇蝎美人,古人,诚不欺我。”

    叶十不好再开口了,蛇蝎也许,美人称不上。倒是闻主子,担得主蛇蝎美人四个字。

    “似玉啊。”

    叶十很不情愿地应道:“是。”闭月、羞花,如花、似月,这四个名字真的很俗气,比程大白二齐三晋五梁六叶九叶十……都要俗气。

    闻柒走在前头,没有回头,步子随意懒散:“千万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法子里头,哪一种是最妙的吗?”

    叶十在想,叶九也在想,暗杀、投毒、活埋、剖尸……太多了,找不出一种最妙的,总之能神不知鬼不觉都是好的。

    闻柒突然回过头来,眨了眨眼,笑:“是借刀杀人。”

    借刀杀人等同于独善其身外加栽赃嫁祸,不是最妙,是最阴险,最恶毒。

    若论起蛇蝎,闻柒当二,谁人堪首?

    只是,如何借刀杀人?叶十直问疑惑:“属下不明。”谁借谁的刀?又杀谁?

    闻柒耐着性子,教人阴险之道:“白绫一条,木鱼一盏,陪侍一个,离酒一盅,你觉得怎么用最好?”

    这厮,在教坏正直的人。叶九叶十姐妹都在往歪处想了,怎么阴险怎么想,只是,没有答案,猜不出闻柒的阴毒。

    闻柒扔了手里已经冷却的暖炉,搓了搓冰冷的小手,跟话家常一样的口气:“先用白绫勒死陪侍,再用离酒剥皮,蒙一张人皮玉面的木鱼,然后不问红尘俗世,青灯古佛,木鱼为伴,了此残生。”

    自相残杀,渔翁得利,而且神不知鬼不觉,闻柒两袖清风,史官要下笔、天下要诟病,都有温太妃担着,留她一条活路,顶着谩骂,木鱼为伴。云家姑娘死了,干她闻柒毛事。确实,这是最阴毒的法子。

    叶十顾忌:“温太妃若心有不甘——”

    闻柒挥一挥衣袖:“离酒伴白绫,我送她一路好走。”杀人不见血的法子,闻柒还有的是。她轻笑,“不过,温太妃是个聪明人,本宫只和聪明人玩耍。”闻柒又想了想,抱着手耸耸肩,“好死不如赖活着,就是不知道青灯古佛木鱼为生的日子,温太妃能熬多久呢,也许用不了多久,她就用那条白绫一了百了了呢。”

    叶九叶十哑口无言,都惊呆了。蛇蝎美人,以此人为最。

    这么说来,闻柒心情更好了,一蹦一跳地,还唱起了小曲:“今天的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好风光……”

    叶家姐妹抬头看天,今天的天气不晴朗,乌云密布,不知道是要下雪还是下雨。

    “处处好风光,好风光,蝴蝶儿忙,蜜蜂也忙……”

    忽然,小曲儿戛然而止,闻柒顿住脚步,靠着南宫墙的一侧,前头便是拐角,她凝神静气。

    细听,拐角那边有人闲言碎语,议论纷纷。

    “哼,那个妖女,不知道是给陛下灌了什么迷魂汤。”

    中年的男人,语气很冲。

    闻柒料想是个武夫,要问为什么啊?天寒地冻的,云霄殿里百官为表忠心整整跪了三个时辰,除了被抬去太医院的,还能站着走出宫门的,一定是武官,底子好。

    有男人附和,慷慨陈词:“谁知道是修了什么道行。”

    便有人回了:“定是那狐媚手段,一来便教唆陛下荒废朝政,那妖女怕是想牝鸡司晨,野心大着呢。”语气,很不屑,很不耻。

    “后妃不得干政,何况她身出大燕后宫,这名不正言不顺的,就不怕天下人诟骂?”

    果然是莽夫,瞧瞧这话说的,要多招人恨就多招人恨,生怕脑袋长得太严实了,要不是碰见善良大度的她,一定要治个杀头的大罪不可。闻柒靠着城墙,对着随从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继续听。

    “天下人哪个敢多嘴,看看大燕便知,那妖女手段有多高明,十三岁入宫,几个月便连迁三宫,这才三年不到,大燕后廷、朝纲、甚至兵权,皆在她手里捏着,难道她就名正言顺了?谁知道是用了什么法子铲除异己,市井都传,闻氏胤荣能色授魂与呢?”最是这人激动愤慨,正是武官的一品大员,铁卫将军,打仗是好手。

    “总不是空|||||||穴来风。”

    “不说远的,大燕皇室的两位燕王爷,还有陛下,还不是都着了这妖孽的迷魂道。”

    “甚至还有传言说西启的萧太子……”

    拐角那边说得正热乎,这头,闻柒回头,瞧着叶家姐妹,一脸无辜地问:“那妖女,”指了指自己,“说得( 帝王宠之一品佞妃 http://www.xlawen.org/kan/547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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