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香绮罗 > 香绮罗 第 6 部分阅读

第 6 部分阅读

    生火时,忽然听见远处隐隐传来马蹄之声,张馥一惊,急忙灭了刚生起来的火苗,侧耳倾听。

    “不好!”张馥悚然而惊。“少说也有七、八匹马往咱们这儿来了!”

    “冒雪赶路,定有非常要事,来人身分非比寻常,大家要当心,说不定是缉拿公主和房扬古的齐兵。”周邈警告。

    魏婴怔了怔,畏惧地看着他们。

    蹄声渐近了,张馥跳起来,急忙说:“青虎、刘裕、德瑜,你们快想办法把公主藏起来。”

    陈青虎忙将魏婴拉到床角边,伍德瑜迅速脱下身上的貂裘外衣,把魏婴盖得密密实实,严阵以待。

    马蹄声停在破屋前,不一会儿,坐骑上的人纷纷下马,踏着雪地朝破屋走来。

    进门前,听见来人对话的声音:“幸亏这里有地方可以歇歇脚……”

    张馥抢在来人进门前,拦门而立,高声说:“对不住,这里已让我们几个兄弟占先了。”

    “什么?居然已有人了?”一个阴侧侧的声音响起。

    张馥一瞥之下,唬了一跳,来人高高矮矮、胖胖瘦瘦共是十二个人,由于背着光,看不清面貌,但从衣饰上可以断定,他们全都是齐兵。

    “你们是什么人?”粗眉巨眼的齐兵大喝。

    “我们是魏国人,小老百姓。”周邈走到张馥身后,镇定地回答。

    “有姑娘家吗?”一脸横肉的齐兵问道。

    “没有,只有我们兄弟五个人。”张馥冷静地说。

    “既然没有姑娘家,大伙儿挤挤不妨事吧。”齐兵一众推开张馥和周邈,哈哈笑着走进破屋里来。

    陈青虎体型较胖,立刻以身体挡住魏婴,和刘裕、伍德瑜交换了眼神,不动声色地坐着。

    粗眉巨眼的齐兵打着了怀中的烛火,从他们五个人的脸上一一照过去,然后对身后的齐兵说:“没有房少将军。”

    这话句让藏匿在貂裘里的魏婴惊了惊。

    一名齐兵发现了陈青虎身后的鼓胀之物,指着向他问:“那是什么东西?”

    周邈、张馥、刘裕、伍德瑜紧张得彼此互视、蓄势待发。

    陈青虎哈哈一笑,一脸无奈地说:“不瞒各位大爷,这是我的女人,见到生人就害羞,自己躲了起来。”

    “刚刚不是说没有姑娘吗?”一名齐兵嘿嘿冷笑道。“会撒这个谎,其中定有蹊跷——”边说边伸出手要掀貂裘。

    陈青虎见情势紧急,一不做二不休,扬起单刀挥去,将那齐兵的手硬生生给砍了下来。

    事情发生得太快,齐兵猝不及防,呆愣了一瞬,周邈、张馥、刘裕、伍德瑜抓住这个机会,开始攻击。

    两方人马立刻陷入激战。

    一场混战中,人数较周邈等人多出一倍的齐兵,猛烈地胡乱劈斩,陈青虎背部、前胸中了三刀,血花迸射,立时死在血泊中。

    刘裕大惊,稍稍分神,右腿便遭砍伤,他痛得倒在地上,刀剑不留情地直剖入他的心口,连喊痛都来不及,便圆睁着眼死了。张馥疯狂地挥舞利刃,寡不敌众,终于发出凄厉的惨叫——

    狂风扫过,卷起地下大片积雪。

    房扬古取来了房云的佩刀和铜钱,便命他同将军府去。

    他刻意将乌黑的大宛宝马染上珠砂色,以免大宛宝马独树一帜的毛色暴露他的身分,然后独自一人骑着马,远远地跟着魏婴之后。

    见魏婴和张馥一行人走进小破屋避寒,他便藏身在山拗下的大松树下躲雪。

    狂风挟着雪片,呜呜狂号,房扬古就着大宛宝马的体温取暖,昏然欲睡,并没有听见小破屋里吶喊厮杀的刀剑声,当凄惨的嚎叫破空传来,他惊跳而起,心口猛地一凛,急忙跨上宝马赶了过去。

    当他看见小破屋前立着十几匹马,浑身一凉,知道绝对出事了。

    他拔出腰间的佩刀,直冲了进去,赫然看见一地横七竖八的尸骸,陈青虎、刘裕、伍德瑜、周邈与齐兵的尸体掺杂在一起,仅存的数名齐兵正在对付已断了右臂的张馥。

    房扬古飞身上去,格开齐兵几欲刺中张馥的刀锋,“铮”地一声,手腕翻转之际,刀尖刺进了那名齐兵的肚子。

    那名齐兵瞪大了眼睛,临死前,不敢相信地低喊:“少……将……军……”

    藏在貂裘下、受惊过度的魏婴,条地抬起头来,看见挡在身前的人真的就是房扬古,惊喜莫名。

    房扬古举刀指着相互残杀后仅存的四名齐国士兵,眼角望见卷缩在床角的魏婴一脸苍白、瑟瑟发抖,他忧急地问:“你没事吧?”

    魏婴僵硬地摇了摇头,仍惊恐得无法动弹。

    带伤的齐兵一脸错愕地盯着房扬古,愣怔怔地无法反应。

    房扬古咬了咬牙,冷冷地说:“我不想杀你们,想逃命的就快走。”

    齐国士兵,无人不震慑于房扬古的威名,这四个残兵一样不例外,房扬古的突然出现,早已吓得他们魂飞天外了,眼下他们四个伤的伤、残的残,谁都知道无人是房扬古的敌手,正在担心就要死路一条了,一听见房扬古要放了他们,无不争先恐后的抢出门去。

    房扬古立刻扶起伤重的张馥,将他放到床上。

    张馥气息奄奄、无力地说:“你……说得不错,我们……几个兄弟是……过分自负了,才……十二个齐兵……就杀光了我们……”

    魏婴摀住嘴,看着张馥断臂处泊泊流出的鲜血,不禁潸然泪下,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她不能置信,自己为何会坠入这个杀戮的世界,难道真的躲不过吗?

    房扬古撕下衣襟,替张馥裹住伤处:轻轻说:“你伤得太重,先别说话。”

    “别……费心了……”张馥凄凉地苦笑。“我身上的血……都快……流尽了,还能……活得成吗?我……死不足惜,但有……一事相托……”

    房扬古心念一动,低声问:“复国之事吗?”

    “正是。”张馥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从怀中掏出一柄匕首交给房扬古,说道:“匕首……是魏王……赐予……我的,求你……带……公主……到……安邑……找……魏士离大夫……他……”

    话末说完,张馥便已气绝身亡了。

    魏婴呆了半晌,脑中轰轰乱响,历经一场杀戮,又让她回想起“魏宫”血腥的那一夜,她猛闭上眼,几乎昏厥,止不住凄然地悲声。

    房扬古将她揽进怀里,温柔地搂紧。

    “别怕,从现在起,你千万不许离开我的身边,我不会让你再受此惊吓。”他柔声抚慰。

    魏婴伏靠在他温热的怀中,哽咽地哭道:“我还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逃出将军府以后,你的性命就已和我的性命系在一起了,你不是孤单一个人,你还有我陪着,如果你遭遇不测,我也一样会陪你。”房扬古轻叹着。

    魏婴仰头凝望他,五内翻腾起伏,她将自己深深埋进他怀里,眼泪滔滔倾流,浸湿了他的衣襟。

    “你真要和我去安邑吗?”她梦呓般地问。

    “当然,我怎能拋下你一个人不管。”他的手指绕着她的发梢,轻轻说。

    “可是……”她不安地望着他。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他捧起她的脸,微微一笑。“不过你不用太担心,我想张馥这把匕首应该会保我性命无虑。”

    魏婴拿起匕首看了一眼,由于剑稍乃是由纯金打造而成,所以入手十分沉重,鞘上两面共嵌了二十四颗明珠,光华耀眼。

    “这把匕首果然名贵。”房扬古惊叹。

    他抽开匕首一看,不禁大为心动,原来这把匕首不似一般匕首都作短剑状,却是稍作椭圆而头尖,剑身比一般匕首薄,容易贴身而藏,匕首剑身毫无光芒,呈暗蓝色,以房扬古对兵器的了解,一看就知道这把匕首曾以毒药淬炼过,他立即警告魏婴:“你要小心,这把匕首曾经以剧毒淬炼过,一见血即封喉。”

    “这么厉害!”魏婴缩了缩身体,远远避开。“奇怪,我爹怎么会将这把匕首赐给张馥呢?”

    “这把匕首应该是张馥后来才喂毒的,他多半想用这把匕首替魏王报仇,至于他想复仇的对象,大概就是我爹了。”房扬古淡淡地说。

    魏婴咬着唇,不知为什么,烦躁不安的感觉一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我们别去安邑了。”她脱口而出。“我很怕,去了安邑之后,魏国人一定不会饶了你,万一他们想杀了你报仇怎么办?我们还是别去了,我也不想复国了,我们躲到别国去,躲到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好吗?”

    “别孩子气。”房扬古经抚着她的脸,冷静地说。“你以为我不想这样吗?但是,如果我们真的这么做了,总有一天你会后悔,所以,安邑非去不可,你不必太担心,到时候我懂得随机应变。”

    魏婴震了震,他说得没错,若不去安邑,总有一天,她一定会后悔,但是,她又害怕那种因为爱而带来的负担。

    她惶惶不安地凝望着他,眼瞳迷迷蒙蒙、缥缥纱纱、痴痴切切,她如烟似雾般的眼眸令房扬古心动得克制不住,不禁俯首深深地吻住她。

    她柔软温香的身躯懒懒地偎靠在他的身上,他的思绪紊乱,觉得焦渴,舌尖深深地在她口中吸吮、探索,他的吻带给她强烈悦人的快感,她轻微的喘息声令他意乱情迷,几乎忘了两个人正置身在死人堆里。

    他的手若有似无的在她胸前经抚、试探,魏婴娇喘细细,好不容易才推开他的手。模糊不清地脱:“不行……不要……不要在这里……”

    房扬古恋恋不舍地放开魏婴,她红着脸,把头靠在他肩上,细声说:“有那么多人在看着呢。”

    “那……我把他们的头全转过去。”他半开玩笑。

    “别胡闹了。”魏婴双颊绯红,用手肘撞了撞他的胸口,似嗔似怒。

    房扬古笑拥着魏婴躺下,把貂裘披盖在两个人身上。

    “睡觉吧,明天一早还要赶路。”

    魏婴枕在他的臂上,闻到了他身上男性的、干草般的味道,她心满意足地微仰起脸望他,八年来耐心的守候,终于得到了他的软语温存、得到了他的真情挚爱。

    她不自觉地朝他偎近了一点,蚊子般嘤嘤似地唤了声:“少将军——”

    “别叫我少将军,我已经不是齐国的少将军了。”他撑起上身看她。

    “那——”

    “叫我的名字吧。”他轻轻说,嘴唇几乎触到她的唇瓣。

    “扬古。”魏婴轻唤,一颗心怦怦乱跳。

    房扬古深邃的眸子锁住她,叹息似地问:“你要说什么?”

    “齐珞……”她抿着唇、小心翼翼地觑着他的表情。“你打算将她怎么办?”

    “不知道,没想过这个问题。”提起齐珞,他就忍不住皱起眉。

    “你和她已经有了夫妻之实,她都已经是你的人了……”

    “别提起那件事!”房扬古愤怒地打断她,浓眉打了结。

    “不管你是不是心甘情愿,总是和她做过一夜夫妻,这层关系是不能否认的,她既然已是你的人,你对她难道就没有一点点情分吗?”她坦白地抱怨。

    “什么情分?”房扬古嫌恶地说。“若说是我主动侵犯,也还有情分可言,但是那一夜所受的羞辱毕生难忘,尤其是……”

    说到这里,房扬古突然顿住,不再往下说。

    “尤其是什么?”他古怪的表情引发了她的好奇心。

    “没什么。”他闭上眼睛,不打算回答。

    “说呀、说呀。”她急得拚命催促。

    房扬古单眉扬起,斜睨了她一眼,慢吞吞地说:“也没什么,只是觉得她的折磨让我非常痛苦。”

    “折磨?”魏婴的好奇心全来了,忍不住频频追问。“她是怎么折磨你的?快告诉我、快告诉我。”

    “我不想说。”房扬古板下了脸,表情僵硬。

    “为什么不想说?”魏婴嘟起了嘴,大发娇嗔。“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你和她之间的事就这么私密吗?”

    房扬古眉头紧结,只要一回想起齐珞那双手是如何一件一件脱光他的衣服,如何一遍一遍地抚摸他的身体,他就觉得尊严扫地,他更无法想象,在自己昏厥之后所发生的事。

    尤其是那种欲火焚身的痛苦,如火舌般强烈烧痛着他的血脉筋络,他只差没有开口哀求齐珞停止对他的折磨,男性的自尊全都彻底摧毁在她的手里,而他甚至还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对他而言,这当然是一件极度私密的事,严重关系着他的尊严,他也没有把握若是让魏婴知道全部的过程,会不会大吃飞醋?

    “你到底说不说?房扬古。”魏婴已经没了耐性,气得直呼他的全名。

    “我说过了不想说。”房扬古没好气地。“你也被齐珞下过媚药,自然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痛苦,何必非要这样打破砂锅问到底。”

    魏婴想起自己被下药之后是如何极尽所能地挑逗他,而他,竟然也如她一样那般地挑逗过齐珞?一想到这里,忍不住醋意冒涌了。

    “你……居然那样对过她?”明知道房扬古是不得已,但她那一颗初解爱情的少女的心,脆弱得禁不起一点触犯,忍不住便胡思乱想了起来。

    房扬古根本不知道她想偏了,仍自顾自地说着:“反正不管你怎么追问,我是绝对不会说的,你就别浪费力气了。”

    酸涩的妒意远超过魏婴所能接受的程度,不禁孩子气地任性了起来。

    “你既然这么不想说,最好从现在开始都别和我说话。”她条地离开他的臂弯,一个人靠向墙边躺下。

    “我不喜欢无理取闹的女人。”房扬古语调冷峻,夹带着警告的意味。

    魏婴一阵委屈,眼泪扑簌簌地直流下来,一滴滴跌落在床板上。

    房扬古听见她抽抽噎噎的微弱哭声,看见她小小的肩膀可怜兮兮的轻颤着,心便软了。他伸出手抱她,她挣动着,恼怒地喊:别碰我!“

    “天很冷,你贴着墙睡,就算不冻死也会冻病的,别耍性子。”房扬古不容她挣脱,双臂紧箍住她。

    “你不是什么话都不想说的吗?现在又何必对我说这么多?”魏婴赌气地不睬他。

    “女人真是麻烦,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房扬古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地哄着。“你最好乖乖的睡觉,别再闹了,否则一旦等我的耐性用光,我就真的不再哄你了,我绝对不会费力去哄一个无理取闹的女人。”

    魏婴一动也不动,不吭声地由他抱在怀里,他都已经说得那么清楚了,她要是再不知道分寸,结果只是自取其辱。

    任性也要适可而止,她可不想让他厌烦。

    她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只一会儿,便在他温暖的怀中沉沉睡去了。

    第九章

    漫天大雪中,房扬古放火烧了小破屋,烈焰和灰烟在寒风中狂卷乱舞,燃烧出奇诡的颜色。

    房扬古将魏婴紧紧裹在貂裘里,带着她上马,冒着风雪继续赶路。

    一路上,魏婴说起话来总是有气无力,房扬古知道她还在为了昨晚的事情不悦,从这里到安邑城起码还有两天的时间,一直这样冷冷淡淡的他可受不了。

    “在这种荒山之上不会有客店,等会儿你若是饿了,打些野味来吃好吗?”房扬古软语问道。

    魏婴连头也没有抬起来,淡淡地回答:“你想怎么做便怎么做。”

    见魏婴仍是这样爱理不睬,他便有意捉弄。

    “你想吃什么?这种酷寒的天气里,野味不太好找,不过有样野味却在这个时候最容易生擒,你猜是什么?”

    “什么?”魏婴表现得不感兴趣,但好奇心其实已被挑起。

    “冬眠的蛇。”

    魏婴猛地抬头看他,眼睛瞪得老大。“我死也不吃蛇肉!”

    “你不吃蛇肉?这可麻烦了。”房扬古故作沉思状,接着说:“还有一种野味可以吃,烤刺猬,味道很不错。”

    魏婴的眉头、鼻尖全皱了起来,房扬古忍着笑,又说:“你如果不喜欢刺猬,就烤野猫好了,要不然貂鼠肉也还可以吃……”

    魏婴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故意整我。”她终于忍不住,大声嚷嚷着。“那些东西怎么能吃?你吃吗?分明是故意整我的。”

    房扬古大笑。

    “你总算有反应了,不过,我真的吃过刺猬的肉。”

    “骗人!”魏婴露出恐怖的表情。

    “真的,没有骗你,当年和赵国陷入苦战时,军队的粮草坐吃山空,士兵到处打野味吃,有一天房云抓到了一只刺猬,把刺猬拋进热灰中烫掉牠的刺,然后把皮剥掉放进滚水里烫熟,能吃的肉不多,大概只有一口而已,当时我很好奇,要了一小口来吃看看,味道有点像山鸡,很有趣吧。”

    房扬古正经八百地叙述着,魏婴听得入神,眼睛发光,早已经把心里的不快忘得一乾二净了,反而兴致高昂地追问他。

    “你还吃过什么古怪的东西,再说给我听听。”

    这个话题引发了魏婴浓厚的兴趣,房扬古暗自一笑,他拥紧她,继续说:“其它也没什么特别的了,后来最常吃到的是山猪肉,不过肉质又老又韧又腥,很难吃,可是为了活命,也无从选择了。”

    “好可怜……”魏婴听得心疼不已。

    突然“忽喇”一声响,一只小鹿从积满雪的树丛中窜了出来,朝前奔去,房扬古一踢马肚,有意追赶,魏婴急忙扯住他,连声阻止。

    “不要,不要猎那只鹿,我不要吃鹿肉。”

    “现在不是心软的时候,天这么冷,你再不吃些东西会受不了的。”

    “我们吃那个就行了。”魏婴往前面一棵大树指了指,那棵树上结着零零星星的野果,又小又绿。

    房扬古痛苦得皱起眉头。

    “那种野果很酸很涩,根本不能入口,你饶了我。”

    “可是……”魏婴咬了咬嘴唇,嘀咕着。“那只鹿的眼睛看起来那么无辜、那么惹人怜爱,长相又和我们平常吃的家禽不一样,就算你猎了来,我也实在吃不下去。”

    房扬古拍拍她的头,妥协了。

    “好,没有关系,我们不找长得可爱的,也不找长得丑怪的,专找那些长得又蠢又笨的来吃,好不好?我的小公主。”他叹了一口长气。

    魏婴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女人真是麻烦。”房扬古托起她的下巴,亲了亲她的冰凉的脸蛋,无可奈何地说:“堂堂一个少将军,所有男子汉大丈夫的骨气全在你的手里磨光了。”

    魏婴笑着抱紧他,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尽管在这种风雪交加的荒山野岭,她也希望能就这样一直走下去,走一辈子也觉得幸福。

    雪停的那一天午后,房扬古和魏婴踏进了魏国的旧首都——安邑城。

    由于房扬古整整三天都末剃须,脸上冒出一大片青青的胡渣,守城的齐兵冷得躲在墙角缩头缩脑地看了他一眼,便放行了,竟没有认出他的身分来。

    房扬古挑了一家老旧的酒馆,问出魏士离大夫的宅第,便和魏婴直接找上门。

    魏士离的头顶光溜溜的,只有四周所剩无几的头发,在脑袋周围围了大半个圆圈,一眼望过去,活像打破在地上的一圈蛋黄。

    魏士离的身材矮小、其貌不扬,但却有尊者风范,他先是仰着头,狐疑地将房扬古从上打量到下,当一见到偎在房扬古怀中的魏婴时,脸色忽然大变。

    “你……你是……”他惊喊。

    魏婴朝他嫣然一笑,轻声软语地说:“魏大夫,我叫魏婴,是张馥张大哥让我们来投奔您的。”

    “魏婴……魏婴……”魏士离激动得面红耳赤,结结巴巴、语不成句地说。“你是……那个……那个……魏婴吗?”

    魏婴只觉得魏士离滑稽的模样很亲切,忍不住想取笑他。

    “魏大夫,还有别的魏婴吗?如果您还认识别的魏婴,介绍给我吧,行吗?”

    房扬古也忍不住唇边的笑意。

    魏士离突然仰天大笑起来。

    “张馥他们已经找到你了,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呀!”他红光满面、兴奋异常地说。“张馥他们现在人呢?没有陪你们一道来吗?”

    房扬古和魏婴对望了一眼,脸色暗淡了下来,魏婴垂首不语,房扬古沉吟了半晌,自怀中取出匕首递给魏士离,平静地说:“张馥他们都死了,张馥交给我这把匕首当信物。”

    “什么?”魏士离不相信的看着他们,讷讷地说。“五个人……都死了?怎么可能……他们是怎么死的?”

    房扬古觉得内疚,实在说不出他们是死于齐兵之手。

    魏婴怕房扬古为难,急忙替他说:“魏大夫,在我的身分暴露之后,大梁城的齐兵到处搜捕我们,张大哥原是要亲自带我到安邑来的,但途中为了保护我,不得已与齐兵交上手,齐兵人数众多,张大哥他们寡不敌众,所以……全都丧生了。”

    魏士离脸上的血色尽失,苍白得发青,他看看魏婴,又转头看看房扬古,又惊又疑。

    “我如何能信你们的话?”他茫然地摇着那颗半秃的头。“一个容貌与魏姬酷似的女子,自称是魏王和魏姬的女儿魏婴,然后……你、你又长得颇像那个齐国的少将军,叫什么来着,房扬古,对了,魏国的公主和齐国的少将军一起拿着张馥的匕首,前来投靠我,告诉我他们全都死了,这种事,你们说我如何能相信?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朋友,或者你们其实才是杀了张馥的敌人呢?”

    魏婴愣住了,她从来没想过该如何证明自己的身分,魏士离有充分的理由提出他的质疑。

    房扬古焦急地开口。“魏大夫,你可以不相信我,但是不能不相信她,她真的是魏婴,是魏王唯一留下来的一条血脉。”

    魏士离注视着魏婴,良久良久,眼前酷似魏姬的少女,使他陷入了回忆中。

    他叹气似地说着:“魏婴刚出生时,魏王曾邀我到魏宫赴宴,当时魏姬曾提及,公主的腹部腰间有颗血红色的痣,你……可有吗?”

    “当然有。”魏婴大大松了口气,要这个证明实在太简单了。从小她就不喜欢那颗血滴般的红痣,没想到也有派上用场的一天。

    见魏婴回答得如此干脆,魏士离心中的疑虑立时消去了大半。

    “不介意我叫侍女验证一下吧?”魏士离的面色和缓了不少。

    “当然不介意。”魏婴点了点头。

    魏士离挥手唤来一名侍女,侍女将魏婴领到屏风后,不一会儿,便又带了出来,侍女恭谨地回复:“禀大夫,这位姑娘的腹上真的有一颗红色的痣。”

    一经确定,魏士离的戒心彻底去除了,他露出不像哭又不像笑的表情,用力握佳魏婴的手,眼中射出异样的光彩来。

    “总算,皇天不负苦心人哪!”

    魏大夫的府第,大厅中,炉火烧得正旺。

    几案上摆满了许多热腾腾的酒菜,魏士离、魏婴、房扬古分坐在案旁。

    魏士离朝房扬古举杯。客气地说:“有劳这位小将护送公主前来,敢问小将尊姓何名?”“在下……”房扬古迟疑着,怕道出姓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只好冠上母亲的姓氏。“在下姓卞,单字古,在鬼谷山拜师学习兵法多年,很少下山。”

    魏婴深深望了房扬古一眼,顺着他的话说:“『卞古』救了我的命,从血案发生至今,一路上都是他照顾我。”

    “卞先生,你可算得上是魏国的大恩人了。”魏士离露出钦敬之情,急忙站起身一揖到地。

    “不敢当、不敢当,别喊我卞先生,叫我全名就行了。”房扬古请他坐下,面色微僵,身分一下子从魏国的大仇人变成了大恩人,自己听了都觉得惭愧。

    魏婴抚弄酒杯,浅笑不语。

    “卞先生,刚才真是冒昧,将你误认为是齐国的肩台古少将军,请多多包涵。”魏士离谦笑着,拱了拱手。

    “魏先生忒谦了。”

    魏婴的手指悄悄移向几案下面,在房扬古的腿上轻捏了一下,房扬古立刻按住她的手,尴尬地朝魏士离一笑。

    魏士离没发现两人怪异的举止,兴致勃勃地说:“卞先生在鬼谷山学习兵法,必然精通战略,目前我们魏国很需要卞先生这样懂得运筹帷幄的人,不知卞先生肯否帮忙?

    “我——早有此意。”房扬古望着魏婴,黑眸深邃悠远,缓缓说道。“想将齐兵逐出大梁、振兴魏国,其实并非难事。”

    魏士离听了惊喜万分,忙替房扬古斟满酒,谦虚地问:“卞先生有何良策?”

    “魏大夫曾出使何国?又与哪一国国君的交情较深呢?”房扬古反问。

    魏士离思索着,然后说:“自从魏国被齐国攻占以后,燕国太子对魏国的大夫颇为礼遇,我也曾亲赴燕国向太子致谢。”

    “太好了,燕国与齐国相邻,素来不睦,而目前齐国为保住魏国这块领地,将三成兵力移到魏国来,再加上与赵卫联军打了八年的仗,兵力削减不少,魏大夫可以前往燕国游说,引诱燕国太子『趁虚而入』,借机夺取齐国边境几个大城,我敢保证,以齐国目前的兵力,绝无反抗的能力。”

    房扬古一席话振奋了魏士离,但他仍有疑虑。

    “卞先生此计虽妙,但齐国的房扬古是极为难缠的人物,赵卫联军当初也想趁齐国大败魏国、兵力分散时好趁火打劫,没想到非但没捡到便宜,倒让房扬古吞并了不少领地,房扬古战胜赵卫联军之后,大出锋头,喧噪寰宇,此人恐怕是复国的一大隐忧呀。”

    听魏士离如此评论自己,房扬古微微地一笑,暗暗思索着该怎么回答,魏婴反而抢在他之前,笑盈盈地说:“魏大夫怎么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呢?我瞧那个房扬古也算不了什么,又非三头六臂,凭我一个小女子就能摆平他。”

    魏士离不知其中缘由,听不出魏婴打情骂俏的语气,径自呵呵大笑起来,对魏婴赞赏有加。“果然是王室之女,说出来的话就是气势不凡,如果使出美人计,任凭房扬古如何骁勇,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房扬古一脸尴尬再加上咬牙切齿的表情,惹得魏婴笑不可抑。

    房扬古清了清喉咙,不去理她,只对魏士离正色说道:“据我所知,房庆绪受了重伤,带兵迎战是不可能的事,而房扬古已经失踪了,短期间内不可能会出现,所以房家父子根本不足为惧。”

    “这个消息可靠吗?”魏士离半信半疑。

    “魏大夫尽管放心,这个消息千真万确、百分之百可靠。”魏婴插口说,仍兀自笑个不停。

    房扬古生怕魏士离起疑,随即转开话题。“魏大夫打算什么时候动身呢?”

    “自然是愈快愈好,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动身。”

    房扬古交抱双臂、若有所思。“听张馥张大哥提起过,安邑城正加紧训练一支新军,我想与这支新军切磋征战攻伐之术,不知魏大夫以为如何?”

    “甚好,甚好!”魏士离拍手笑道。“有卞先生相助,魏军定将如虎添翼,待复国之后,定封你为魏国大司马将军。”

    “不,不。”房扬古犹豫了一下,深吸口气才说:“我并不要任何权位,我是为了魏婴才这么做。”

    魏士离其实早看出他们两人之间非比寻常的感情了,他了解地点了点头。

    房扬古握住魏婴的手,轻轻说:“就请求魏大夫答应我一件事,复国之后,我不要任何禄位,只要求魏婴能嫁给我。”

    魏婴垂下了头,柔情万斜,娇羞不已。

    魏士离呆望着眼前一对俊美璧人,心中一直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对劲。

    “公主若与卞先生两情相悦,臣民等自然有成|人之美,如此郑重其事的要求,似乎太过严重了些,哈……”魏士离笑说。

    房扬古忧心忡忡地望着魏婴,若魏士离知道了真相,他就会明白为什么自己要如此“郑重其事”了。

    魏婴深吸口气,很怕将来魏士离得知房扬古的身分之后,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谈笑,说不定也会和张馥他们一样反对他们到底,与其将来遭受阻挠,倒不如“先声夺人”,一旦生米煮成熟饭,谁想反对都没有用了。

    “魏先生,实不相瞒,我和……『卞古』已经成亲了。”魏婴正色地说。

    “真的吗?恭喜两位啊!”魏士离朗声大笑,取笑道。“怪不得看起来亲热得很,像蜜里调油似的。”

    魏婴羞得两腮晕红,房扬古则若有似无的笑了笑。

    “公主、卞先生,天已晚了,你们早点安歇吧。”魏士离站起身,说道。“待我明日亲赴燕国之后,回来再作商议,练军的校场就在城后的山麓旁,由魏密大司马带着操练,明天我会亲自带你们前去,至于以后该如何强化作战技巧,就多多劳烦卞先生了。”

    房扬古沉稳地点点头。

    训练军队对房扬古而言是件轻而易举的小事,根本不足为虑,他心中所担心的,是将来自己的身分曝光之后,所必须面临的难题了。

    第十章

    魏士离将房扬古和魏婴安排住进一间宽敞、舒适、干净的房间。

    绣被罗帐、绢丝屏风、金盆红炭,屋外依然朔风怒吼,室内却温暖如春。

    魏士离很细心地命人烧水,让房扬古和魏婴净身。

    女侍将一大浴盆的热水都装满了,屋内水气氤氲,热雾朦胧。

    摇曳的烛光,将枭枭升起的热雾映成了晕黄|色的烟儿,飘飘摇摇。

    魏婴局促羞赧地背着房扬古,颈背上的肌肤莹白胜玉,细细的发丝蓬松的落了几撮在肩上,令人迷魅的剎那,惹得房扬古心猿意马。

    他自魏婴身后抱住她,忍不住吻了吻她颈项滑腻的肌肤,藏不住饥渴的声音沙哑地问:“一起洗吗?”

    魏婴闪躲着他的吻,有意无意的推掉移向她胸前的手,没有回眸,声音轻如蚊:“我还没释怀呢!”

    房扬古愣了愣,想起她昨晚的“逼供”,难道还在为了逼供不成而生气?

    “不要破坏我的情绪。”房扬古强硬的将她转过身来命令道。

    魏婴骄傲地回望他。

    “现在只要你碰我,我自然而然就会想起齐珞。”她淡淡地说。

    “不要提到她好吗?”他盯着她,眼神微愠。“你为什么非要惹我发怒?”

    “为什么一提到她你就会发怒?”魏婴咄咄逼人。“我不要让她这么容易就牵动你的情绪,我要你摆脱她带给你的阴晦记忆。”

    “你只要不提起她就行了。”房扬古不耐烦地。“为什么要让她那种女人横在我们之间呢?”

    “你别忘记她仍是你明媒正娶的夫人,而我什么都不是。”魏婴酸酸地说。

    这就是房扬古对她最感到愧疚的地方了。

    他蹙着浓眉,叹了口气,终于妥协。他压低声音,贴在她的耳边,将那晚齐珞如何折磨他的经过全盘托出。

    魏婴听得目瞪口呆,脸红得像火烧一样,她吶吶地说:“你就这样……任由她……欺负?”

    “嗯,昏迷之前。”他松了口气,慢慢解开她的领扣,低哑地说。“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别折磨我。”

    “我的折磨比起齐珞来,差上十万八千里……”

    房扬古迅速封住她的唇,舌尖甜美地缠绕着她,他不想再听见齐珞的名字,他要让齐珞的影子从他们之间彻底消失。

    魏婴感觉上衣被他撕扯开来,温暖的Ru房感到一阵凉意,她战栗着,当他把脸埋进她的胸前,舔吮着她柔嫩而敏感的|乳|尖时,她不禁抖颤喘气——

    房扬古拉开她的裙子,然后卸下自己身上的衣服、裤子,两个人赤裸裸地滑进浴盆里,水的温度还很热,水波荡击着他们的皮肤,暖意融融。

    他的指尖在她的肌肤上轻抚游走,像蝴蝶亲吻花瓣似的轻柔,甜美的感觉贯穿她的全身,像要将她引沸、融穿一般。

    房扬古暖烘烘的鼻息吹拂着她的头背,手指在她柔滑的Ru房上捏着、揉着、抚着,她无助地合上眼,急促地喘息。

    “把眼睛睁开,看着我。”房扬古吻着她的脸庞、耳根,暗哑地说。

    魏婴被动地睁开眼睛,他魁伟的身躯在雾气迷蒙的水波中,看起来更觉得煽情,她着迷地抚摸他肌肉纠结的臂膀,舔了舔唇,忍不住,俯首在他肩上咬了一口。

    房扬古发出模糊的呻吟,他轻轻抬高她,让她的腿分跨在他的两边,水似乎变得更热了,一股热流在他们身体之间疾速奔窜,她无力攀附,虚软地不住下滑,直到他滚烫地进入她的体内,彷佛将她蚀穿——

    房扬古的呼吸开始紊乱,他在她的体内缓缓摇动,水波有节奏的晃动起来,魏婴的喘息融入水气里,随着水波一波( 香绮罗 http://www.xlawen.org/kan/5543/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