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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3 部分阅读

    玉郎便开口说道。

    原来董庸不是为了婚事而来的啊,周萋画微微放松,抬手沾沾自己的额头,轻嘘一口气,开始反击黄玉郎的话。

    “黄刺史,儿上次已经验过,这刘二并非他杀,竟然不是他杀,苏玲珑最多也不过是个抛尸,更何况现在根本没有证据证明苏玲珑在案发时并未在醉仙居,竟然这样,又何来畏罪自杀一说!”

    说完这些,周萋画眼睛一竖,厉声问道:“难不成,黄刺史是在怀疑儿在验尸上有误!”

    “不,不,不,某不是那个意思,某只是在催促苏玲珑自缢的缘由,既然人不是她杀得,她为什么会自缢呢?”黄玉郎连连后退,改口说道。

    “原来娘子就是卷宗上记录得……”黄玉郎后退,董庸却上前一步,插话进来。

    但当他说道周萋画在这案件里的身份时,骤然一顿,最后选择了一个恰当,又不会让周萋画失去身份的词语,“那位高明的医者啊!”

    董庸的声音依然那样明朗,语速却相当缓慢,以至于这话入了周萋画的耳,听上去反倒像是董庸在故意嘲笑自己。

    看着董庸那朝自己弯腰做的那个浅揖,周萋画冷笑一下,将脸侧到另一边,不理会董庸,看来自己的第六感果然是准确的,让他知道自己懂医是件麻烦的事!

    董庸弯腰朝周萋画作揖,却久久得不到周萋画的应礼,他是继续作揖不得,直立起身也不得。

    本就诡异的气氛被周萋画这么一弄更加的尴尬,周午煜立刻迎了上来,“董少卿不必这般多礼,小女一粗野娘子,担待不起!”说着就将董庸给搀扶了起来。

    女儿是知道自己跟董庸的婚事的,却做出这般无理之举,难不成她对这桩婚事还有其他想法?

    周午煜心中惴惴不安,担心周萋画再做出其他不当之举,立刻说道:“画儿,天色已不在,你先回了吧,若是有还有什么其他事,父亲再派人接你!”

    周萋画对苏玲珑的死的陈述只说了一半,听到周午煜这番话,便猜出父亲话里的意思,她吞咽一下,朝周午煜福了个礼,“是,父亲,儿先回去了!”

    等她直起身时,却正好遇上董庸那如秋水一般的眼眸,周萋画匆匆扫过,扭身便朝大牢门口走去。

    周午煜连忙给余崖下命令,让其送周萋画回去。

    董庸眼神随着周萋画的走动而转动,那身如其性格一般炽热的石榴红的襦裙,走动中犹如蝴蝶一般艳丽。

    董庸回想着周萋画那勾得人总忍不住靠近的红唇杏眼,昨日与周萋画的不期而遇,董庸的心就澎湃不已,看来今年过年南岳山的头香真是抢对了!

    周萋画的步子极快,等余崖追出来时,她已经站在牢房门口正与春果说着什么。

    “四娘子,某奉周都护的名字,特来送您回庄子!”余崖抱拳,朗声说道。

    周萋画抬头看看日头,午后两点,夏日时节最毒热之时,盈盈施礼,“劳烦余义士了!”

    “没事,属下分内之事!”余崖再次抱拳,在看到周萋画这两次验尸的从容后,余崖是越来越佩服她了,“四娘子,这边请吧!”

    随着余崖的指引,周萋画迈步前进,刚走了没几步,周萋画却停下了脚步,她拉一拉衣袖,示意春果先行,而后并排站立在余崖身旁,观察左右,确定没有人后,给余崖行了个大礼,“余义士,四娘心中有几个疑问,还请余义士相助!”

    刚刚在检验苏玲珑尸体时,周萋画发现了几处疑点,本想说出来与大家讨论一番,结果董庸那厮的出现,扰了周萋画的心情,索性自己私下解决。

    周萋画的身份地位均在自己之上,行如此大礼,余崖哪能承受得住,他惊慌后退,“使不得,使不得,娘子不要折煞余崖了,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说就可!”

    见余崖不是开玩笑,周萋画直起身来,“那四娘便开口了,还劳烦余义士为四娘保密!”

    “这……”余崖面露难色,“若是周都护想问……”

    “若是父亲想问,你告诉他便可,儿的意思是说,若没人主动提起,在四娘亲自开口之前,余义士不得主动跟任何人说起!”周萋画瞪着水汪汪的杏眼,赤忱地看着余崖。

    余崖思忖一会儿,点头答应了周萋画的请求,“四娘子,请说,余崖一定说道做到!”

    “好!”看余崖这般干脆,周萋画也不做耽搁,“儿希望余义士为儿调查三件事,第一件是在苏玲珑死之前,是否有人去看望过她,若是有,是几人?分别身着怎样的衣衫;第二件是苏玲珑上吊时,她牢房左右的那两名死囚犯在做什么;第三件是检查一下这三间女牢,看是否有印着丹蔻的残留指甲……”

    周萋画声音压低,语速却极快,将这三件事有条不紊地说给余崖。

    余崖皱眉听得仔细,也用心记着,“是,某定然完成!”

    周萋画再次行礼,“四娘在这先谢过余义士了!”

    “不敢,不敢!”余崖连忙还礼,瞥眼看春果已经沿着小径要走到牢房门口停留的马车,余崖连忙说道:“娘子,请!”

    周萋画拉一下衣衫,便加快步子直奔而去。

    这还是刚刚那辆马车,但比起刚刚,车厢里的冰盆换成了更大的,一钻进车厢,便凉飕飕的,让人忍不住打个寒颤。

    周萋画解开系在一起的两块帕子,将从陈氏那借来的那块交到春果手上,“回去后,清洗一下,记得提醒儿下次进城时带着!”

    春果边将这两块帕子叠整齐,边应声答应。

    因是出城,不及刚刚到牢狱时那般紧急,车夫的速度放缓了许多,大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才刚刚驶过金潭桥。

    下了金潭桥,又晃晃悠悠走了好久,竟然还没到田庄,春果耐不住性子,忍不住挑开侧窗上的帘子往外看,这一看不要紧,却见不远处传来滚滚浓烟。

    春果是个喜欢看热闹的女孩,一见这浓烟不是平日烧火时的淡烟,猜出是哪里着火,她将整颗脑袋探出头,轻松地说道:“娘子,你看,前方不知谁家着火了!呀,丽娘也在那忙着救火呢……丽娘,啊……坏了!”

    春果的轻松,瞬间变成了紧张,就听她撕心裂肺地喊道:“娘子,是咱们庄子着火了!”

    054 火灾

    浓烟滚滚,火光四溅,燥热的夏日被烈火熏染地如烤炉一般。

    庆幸地是,平日里丽娘、春果与相邻关系不错,又是夏日不需要劳作之时,乘凉的乡邻们放下手里的娱乐,有顾不得穿衣赤着膀子的,有只穿了一只鞋子的,疾奔而来,挑着水,纷纷来救火。

    车夫加快速度,似是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庄子。

    春果也顾不得扶周萋画下车,直接加入了救火的大军里,她抄起车厢里的冰盆,直接奔进了火里。

    周萋画想上前,却被余崖伸手拦住了,“娘子千金之躯,决不能有所闪失!”

    周萋画看着那熊熊烈火,焦急万分。

    火是从后院着起来的,此时正以难以遏制的趋势朝侧院烧去,蔓延速度之快,大有摧枯拉朽之势。

    因还未烧到平日周萋画居住的庭院,在相邻的帮助下,丽娘已经将一些书籍,跟周萋画喜欢的衣衫,还有部分米面给抢了出来。

    周萋画抬头看看远处的熊熊大火,低头看着脚下抢救出来物品,忽而庆幸,今天早上把这银票给金簪拿出来是对的。

    在瞥眼看向忙碌的人群时,周萋画脑中一闪,意识到还有更重要的东西没拿出来,看着众人都在忙碌,周萋画掏出手帕,用水淋湿,围住鼻子,便要往里冲。

    “娘子,娘子,你要做什么!”春果见周萋画又要往里冲,顾不得救火,先来阻止周萋画。

    “匣子,匣子,装着器具的匣子!”周萋画惊叫道。

    “娘子,你看这不是在这嘛!”春果眼尖,一下子看到放在米袋后面的装着器具的新得来的方形匣子,她往后拉一把周萋画,“娘子,你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切勿靠前啊!”

    周萋画边顺着春果的力道后退,边在那被抢出来的物件里扫视,怎么就只有这一只匣子呢,秦简的那支旧的呢!

    周萋画记起,担心自己离开后,秦简偷偷潜回来,偷走那匣子,早上临走时,将匣子藏到了窗棂下的暗格里,暗格平日不放东西,丽娘自然不会想到那里面有东西。

    “不对,还有一支匣子的!”周萋画大喊一声,便挣扎开春果的拉扯朝烈火中奔去。

    “不要啊娘子!”春果哭喊着,伸手想拉住周萋画,周萋画却如同鱼一样滑,根本拉不住。

    余崖、丽娘都在忙着救火,也没人注意到周萋画钻进火里,眼看着周萋画的身影就要消失在烈火里,春果不敢有片刻耽误,她掏出陈氏的手帕,沾湿后围住鼻子,紧随周萋画也钻进了烈火里。

    火虽然是从后院着起来的,周萋画住的厅要比侧院距离着火点近得多,若依着风向,也应该会先引燃这个厅堂,但实际情况却是,这厅堂跟一个绝缘体似的,任周遭的灶屋,回廊都被引着,厅内烟雾缭绕,就是烧不着。

    周萋画猫着腰,穿越中庭,直奔自己寝房。

    寝房中,到处弥漫着浓雾。

    周萋画半蹲在地上,辨别着方向,她注意到睡榻上的被褥被人揭起,书案上的宣纸也被人扔到了地上。

    寝房被人翻动过的痕迹!

    因考虑到丽娘有从寝房里往外搬运过东西,周萋画没有再次纠缠在这里,直奔窗户,打开窗棂下的暗格,谢天谢地,那匣子还在,且没有受到半点损伤。

    周萋画刚要掏出匣子,窗棂在烈火的灼烤下发出“咔嚓”的极大声响,周萋画一惊,抬头望去,就见那早已受损的窗棂摇摇欲坠,正要倾面向下。

    周萋画呆愣之时,那窗棂“啪啦”一声,整扇落在了周萋画的脑袋上。

    好疼!

    疼痛让周萋画倒吸几口冷气,按压一下心口,许久才缓过劲来,耳边是噼里啪啦,火烧木头的声音,鼻下是浓烟呛人,情况紧急,容不得有半刻耽误。

    周萋画伸手从暗格里掏出匣子,匣体有几分炙热,却完好如初。

    周萋画抱着匣子,半蹲着退出寝房,她出了厅堂,却惊觉院中一片火海,她根本找不到出去的路。

    周萋画踉跄几步扶住一旁的木廊,有什么东西从她额上流下来,周萋画伸手一摸,是血!

    血顺着她的额头流了下来,如一条吞噬人一直的恶虫,一点一点消磨着周萋画的精神。

    周萋画抱着这匣子,看着那一片火光,火蛇肆虐,她的神志开始恍惚,昏昏悠悠的犹如踩在棉花上,她的腿发软,她要躺下了!

    不,她不能躺下,她若躺下的话,这匣子必然难免会受到损伤,到时怎么跟秦简交代,就秦简那个贱样,没了匣子,他指不定会怎么提条件呢。

    我不能让他如愿,不能……

    周萋画想着,踉跄的冲向火海,她感觉自己要飘起来了,她知道自己正被火海包围,却感觉不到热,她死死的抱住匣子,她大步朝前。

    火光终于从她身旁消失了,她看到了,看到了那辆马车,看到了脸上沾满灰尘的丽娘,看到焦急关切的春果,她抱着匣子,轻飘飘的朝她们奔去,脚下忽然被什么一搅拌。

    周萋画趔趄一下,整个身子不受控制,她感觉自己高高飞起,她用力抱紧匣子,最后重重躺在了地上。

    人们一下子围了过来,阵阵喊声在她耳边响起,“娘子,娘子!”

    ……

    “娘子,你醒醒啊,娘子!”

    周围忽然没有了火吞噬木料的声音,也没有人们凄厉的喊叫声,只有春果温温和和地轻语召唤声。

    周萋画吞咽一下口水,嗓子干裂引起的疼痛让周萋画一下子清醒,她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睛。

    眼前却是一素雅的合间,合间的敞开的直棂窗外玉竹清清,房内淡淡的药香,周萋画脑袋的右侧放着她拼了命抢来的木匣。

    春果见周萋画醒了过来,瞪着眼睛观察着周围,激动的热泪盈眶,“娘子,你可算是醒了!”

    听到春果的激动之声,周萋画扶额,头上被窗棂砸出来的伤口已经被处理干净了,看处理的手法,定然是个有经验的医者所谓,,“春果,这是在哪啊?”

    “回娘子,这里是柳神医的住处!”春果起身端来一碗清水,拿着汤勺想给周萋画润润喉咙。

    药香提神醒目,周萋画的脑子清醒许多,便欲起身。

    春果一下子急了,放下清水碗,轻轻按了一下周萋画的肩膀。“使不得,使不得,柳神医叮嘱了,娘子一定要平躺的好好休息!”

    周萋画不再坚持,她“嗯”得答应一声,便张开嘴让春果拿汤匙喂自己清水,喝完水,周萋画问春果:“春果,丽娘呢?”

    在自己昏倒之前,她是有看到丽娘了,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也不知道火势如何?

    “丽娘还在庄子呢,火被扑灭了!只少了后院与侧院,娘子贵人有贵福,咱们住的院子只是被火熏了!”春果放下清水碗,站起身来说话。

    周萋画平躺在榻上,眼睛看着窗外的竹子,她轻嘘一口气,“儿在这,会不会给柳神医带来什么不方便吧!”

    周萋画知道,柳神医丧妻,一人独居,平日里深入浅出,喜欢清静。

    “应该不会的!他现在并不在家,刚刚余义士来说,田庄后院发现一具被烧焦的尸体,你正在熟睡,柳神医被请去验尸了!”春果边收拾碗,边说话。

    尸体?还是在自家后院,周萋画一惊,兴奋地弹起身子,“春果,扶儿去看看!”

    055 死尸

    周萋画再次赶回田庄时,刚刚着过火的废墟周围已经布满了官兵,帮忙救火的民众已经被官兵驱散,丽娘正站在周午煜面前,陈述着发生火灾的经过。

    “娘子一早与春果进了城,老奴就洗洗刷刷起来,看日头,差不多到了娘子快回来时,便想着煮点绿豆汤,等娘子回来好解暑,这到了灶屋刚坐下,就脑袋一直晕眩,就趴在了地上,等老奴醒来时,就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老奴这四下寻这味道的来源,竟然从那后院传来……老奴是一边救火,一边喊人!”

    丽娘依然处于惊魂未定里,努力控制着情绪,清楚地陈述整个过程。

    “这么说,先着火的是一直没人住的后院?”周午煜曾以为是因为丽娘做饭操作不当引起的火灾,但听丽娘这么说,又联系到后院发现的那具尸体,周午煜心中有了焚尸引起的火灾的结论。

    “是,侯爷!”丽娘吞咽一下唾沫,为证明自己没有说谎,丽娘指指正被黄玉郎问询的三名乡邻,“那三人是最先赶来救火的邻居,他们也可证实!”

    周午煜微微点头,示意丽娘先去一旁,一瞥头,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儿,抬手招呼道,“画儿受伤了,怎么不多躺一会儿?”

    周萋画扫视一下现在,没有看到那个妖孽男董庸,便由春果搀扶着,走到周午煜面前,她微微弯腰,朝周午煜施礼,“田庄出这种事,儿怎能安心啊!”

    “哎,的确让人心痛啊!”周午煜眉毛微蹙,长吁一口气,此时的他不仅仅心痛,更加担虑啊。

    这田庄若只是陈氏普通陪嫁的庄子,烧了也便烧了,可这偏偏也是大长公主初嫁时先祖陪送的嫁妆,这可算的是皇家根基所在啊,更何况这后院里,还出现了一具尸体,此时若是传到京城,难免会被有心之人拿捏。

    周午煜正陷入思考中,余崖踩着那地上一滩滩的黑水,穿过那黑漆漆的残木疾奔而来,见到周萋画先是一惊,而后欢喜道:“都护,柳神医吐了!他,他没法检验,看来还得劳烦四娘子了!”

    周午煜沉吟片刻,而后看向女儿,“画儿,你看这……”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需要女儿出手了,第一次在对苏玲珑尸体的检验后,担心女儿与董庸发生不愉快,周午煜打断了女儿的检验,再次开口,周午煜心里是多少有点担心。

    他担心女儿会拒绝。

    董庸的出现,意味着上面对刘二抛尸案的态度,但放眼望去,全洛城除了女儿,再无其他人能有女儿检验的水平了,女儿若是拒绝,拖延了这纵火案的侦破,又落人把柄。

    但同时他更担心女儿会接受。

    女儿毕竟是一女子,大溏朝虽未规定女子不能探案、验尸,但对女儿日后在董家的地位势必会有影响,最重要的是若女儿的功劳传到上面那位的耳朵里,洛城必然也不会是自己的安心之处啊。

    这对周午煜而言,是道很难做出正确答案的难题啊。

    周萋画见父亲满目愁容,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看向春果,“春果把儿的勘察箱拿来!”

    这是答应的意思。

    在春果去拿勘察箱时,周萋画问余崖,“救火的乡邻里有没有失踪的人!”

    像这种焚尸案,首先要找尸源,尸源找到了,案件就破获了一半,周萋画这么问,是缩小尸源的范围。

    “问过了,除了几名赤身救火的有被灼伤,并没有人失踪!且周围存在也没有人失踪!”余崖回答。

    周萋画微微点点头,见春果已经拿来了勘察箱,便转身朝那后院发现尸体的位置走去。

    周萋画那石榴红色的襦裙,莲步微移,掠过在这黑漆没有生机的满地烧焦的残积,灿烂,带满生机。

    周萋画边走边感叹:这个现场破坏的太严重,怕是很难有价值的线索发现了。

    “娘子,你看那,那不是那天咱们见的那位郎君吗?”周萋画正垂首找寻着线索,身后传来春果喏喏地声音。

    周萋画抬头,顺着春果的指引看去,却见在距离自己八九尺开外的地方,董庸正浅笑着看着周萋画。

    周萋画浅声应了一下,便朝董庸方向走去。

    董庸的目光一直随和周萋画的移动而移动,他面带微笑,只是那笑已经不似往日的肤浅,多了几分深沉与稳重,他很清楚周萋画的出现是为了什么,伸手指指地上的尸体,“检验尸体的事,就劳烦娘子了,请……”

    声音低低得没有了以往的清亮,不紧不慢的像是一股暖风,让人没有拒绝的力量,夹杂着威严与魅惑,让周萋画不禁怀疑,自己以前见的妖孽男董庸不是真的。

    周萋画微微作揖,走到了尸体面前,比起腐败的尸体,火烧的尸体的味道还是很美味的!

    想象一下烤肉的味道的,你便能想象出那股味道。

    这是一具炭化了的尸体,仰面躺在地上,头的位置刚好在那晚周萋画打过水的水井边缘,脚远离水井,瞟过一眼,周萋画便意识到了自己责任的艰巨。

    作为一名法医,她首先要通过个人识别技术,确定死者的身份,这为寻找尸源提供最有价值的线索,其次,是根据尸体呈现的特殊征象,要确定死者是生前烧死还是被死后焚尸,这是为了确定案件性质,同时,她还得寻找到死者可能存在的生前损伤、疾病。

    周萋画让春果把勘察箱放下后,便让她退离了一定距离,而后戴上手套开始摆弄起来。

    尸体全身重度炭化,斗拳状,衣物、双手烧毁,指甲全部不见,尸体上有许多条因火作用于人体,皮肤和肌肉由于水分蒸发干燥收缩而致的状裂口,有深有浅,深得已经到了尸体深层的肌肉里。

    从炭化人残存的生殖器官、骨盆的特征、四肢长骨、脊柱的长度、颅骨缝愈合程度、牙齿磨耗程度,周萋画推测死者是一名身高在五尺左右,年龄28岁左右的女性。

    确定出死者的基本情况后,周萋画开始着手确定死者被火烧时的状态,生前烧死还是死后焚尸。

    周萋画检查死者的口腔鼻腔,没有发现黑色炭末,她从勘察箱里拿出止血钳,夹住尸体气管的一端,用手术刀,切开死者的气管,气管内却没有一点没有烟灰,呼吸道和肺脏也没有一点烟灰跟灼伤的痕迹。

    死后焚尸!周萋画心中有了答案。

    很快,她突然记起了什么,用手术刀麻利地切开死者那烧得以及不完整的的头皮,却见颅骨的左枕部、左顶部有凹陷,根据损伤形态与程度,死者头部受过钝器的击倒。

    周萋画站起身来,她扫视着田庄里的一片狼藉,心中诧异,是因为焚尸引起的火灾?还是有人趁着火灾,心气歹念转移为了只是什么人会选择在田庄后院焚尸呢?

    目光收回,忽而尸体下一物体引起了她的注意力,周萋画弯腰伸手,用手套将那物体拿起来,是一块方形石质印章,在火的灼烧下,印章外表已经变成了黑色,但雕刻的字迹却依然清楚。

    周萋画转身走到勘察箱边,拿起匣子里的印泥跟纸张,一名红彤彤的印章便出现在了纸上。

    却是四个触目惊心的字:苏玲珑印!

    周萋画眼神缓缓转到尸体身上,身高五尺,时年28岁,这些特征均与苏玲珑相符合,可她的尸体刚刚不是还在监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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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6 义庄

    现代的焚尸案,多会将死者的随身物品与体表特征做确定其身份的重要依据,然后会通过对比dn而后最终确定死者身份。

    可现在的技术哪有dn啊!

    若根据现有的线索,已经可以下结论,这具已经变成尸炭的女子就是苏玲珑!

    但又是谁会将苏玲珑从大牢里运到这里来焚尸呢!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见周萋画面色焦黄,神色焦急,董庸敛容,严肃出声,“周四娘,出什么事了吗?”这声音带着满满严肃,是专注于某件事的人才会出现的肃然。

    这种肃然里夹杂着上位者的压迫,周萋画极其不适应,她斜眼瞥一眼董庸,却立刻将头扭向余崖方向,“余义士,苏玲珑的尸体现在在哪?”

    余崖正盯着那具尸体入神,听到周萋画这么问,立刻收神,“回娘子,苏玲珑的尸体已经奉董少卿的命令,送到了义庄!”

    周萋画的不搭理已经让余崖略感丢脸,又听到周萋画突然问起苏玲珑,联想周萋画刚刚的所为,不顾周萋画的反应,踱步上前,霸道地拉过了周萋画手里的纸,眼眸略过纸张,不禁打了个冷颤,“你的意思是说……”

    周萋画抬头笃定地看了一眼董庸,“是的,儿是怀疑这是苏玲珑的尸体!身长五尺,年约二十八,身带苏玲珑的印章,确与苏玲珑的身份很相符,但只是怀疑!”

    没错,是只是怀疑,若这具碳尸真的是苏玲珑,那颅骨上的上从何而来,颅骨破碎露出的脑组织,看其颜色可是生前所致。

    可在狱中检验,苏玲珑的尸首可是完好的。

    除非苏玲珑死而复生,而后又被人用钝器重新击打,再被焚尸。

    古代人认为的“死而复生”,在现代医学里又称为“假死”,但假死在苏玲珑身上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尸斑是确证死亡的一个重要依据,狱中自尽的苏玲珑早就形成了尸斑,这样一来自然不会有“假死”一说。

    由此断定,眼前的这具尸炭绝对不可能是苏玲珑的尸体,

    若这具碳尸不是苏玲珑,那又是谁,为何有苏玲珑的印章?

    倘若是有人要故意伪造苏玲珑被烧死的假象,苏玲珑本就已经死亡,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

    周萋画的脑中盘旋着无数个疑问。

    一名身着侍卫服装,戴着佩刀的男子急匆匆地奔来,他的脚踩在地上的泥水上,溅起的污水沾染了袍服下摆,他边跑,边冲着董庸喊道:“董少卿,不好了,不好了,义庄,义庄也起火了!”

    义庄也着火了!

    董庸跟周萋画几乎同时看向彼此,他们同时想到了放在义庄的苏玲珑的尸体。

    “将这具尸体抬上车,立刻赶向义庄!”董庸袍袖一挥,话音里带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绝然,脸色却没有任何变化。

    他倒要看看,这苏玲珑的尸体还能借着火势到处乱飞不成!

    董庸呈现的霸气,与他平日嬉笑的明朗完全不是一个人,周萋画怔在原地,一时无法适应。

    直到两名衙役上前抬那具尸炭,周萋画这才缓过劲来,她上前收拾勘察箱,“春果,随儿一起去义庄探一探!”

    周萋画与春果追外院时,周午煜已经备好马车,正在等待着她,周萋画目光远眺,却见一匹骏马绝尘而去,骏马上一袭浅藤色正随着马匹的奔跑上下有节奏的起伏着。

    那份飒爽,竟然没有半点初见时俊美的柔美。

    难不成这董庸并不只有传闻中的那般多情无用!

    春果将勘察箱放进车厢里,而后过来搀扶周萋画,刚要抬腿上车,周萋画却迟疑了,时间已经迫近酉时,就算看在周午煜的面子上能入城,待自己出城时也会费一番口舌。

    周萋画看看自己居住的堂屋,虽然没有被烧毁,却也被烟熏得暂时无法住人。

    周午煜似乎知道女儿在想什么,立刻开口说道:“画儿放心,这毕竟还是你母亲陪嫁的庄子,某已经加派了人丁看守,修复,你就安心随父亲进城吧!”

    一定要让周萋画一起去义庄,这是董庸的建议。

    周午煜虽是一品侯,二品都护,但毕竟不属于军事,这办案上有着诸多不便,董庸虽然身居大理寺少卿,官品不过四品,且是自己未来的女婿,但毕竟是国舅爷,还是刑部派下来督促刘二一案的,自己自然不能有半点马虎。

    所以面对董庸提出让周萋画一同去义庄时,周午煜不敢有半点耽误。

    周萋画见周午煜语气坚决,便没有继续推诿,看丽娘一个人忙不来,便纷纷春果留下了陪丽娘忙碌,在叮嘱春果记得去柳神医那取回秦简的那支旧匣子后,自己一个人拿着装着器具的新的勘察箱钻进了马车。

    一路上父女二人默默相对,没有一个人讲话,马车摇摇晃晃行驶了近一个时辰,终于在城门关闭最后一刻,顺利进了城。

    义庄位于洛城西北角,后面就是一池塘,前几日的降水,池塘水量充足,虽然被发现时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但火势很快就被控制住,等周萋画赶到时,火已经被扑灭了。

    最终只有一处馆舍的一间房烧毁严重,而不偏不巧这处房舍停放就是今天刚刚送来的三具尸体——苏玲珑的尸体自然也在里面!

    周萋画拿着匣子,进入义庄,在侍卫的指引下直奔发生火灾的馆舍。

    夏日,白天长晚上短,虽然依旧时过酉时,天依然明亮。

    刚迈步进馆舍,就见董庸正满脸怒容地围着三具尸体打转,他双手交叉背于身后,整个人散发着与其年纪完全不相符的老气,意识到有人靠近,立刻抬起头来,在看清楚是周萋画后,脸上的愠色更加明显。

    他一个疾步奔到周萋画面前,抓着她的胳膊把她拉到三具尸体面前,指着中间那具,气势汹汹地说道:“果真,有人惦记着这苏玲珑的尸体!四娘你快来看!同一处馆舍,同一间房,三具几乎同时送来的尸体,唯独这苏玲珑的尸体被烧了!这定然是针对刘二案来的!”

    周萋画将背在肩膀上的勘察箱放在地上,而后半蹲着检查起并排放在地上的三具尸体,从左往右,第一具、第三具保持完好,除去衣物与裸露在外的遗容上落着一曾灰外,没有任何损失。

    第二具比起这两具来,就严重的多了,双腿、双脚、双手都已经被烧焦,但她的脸却完好如初,除了有黑灰落在脸上,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一点异样,尸体呈现出的征象,不像是发生火灾被烧成的,反倒像是被人拿着火把专门在腿、脚、手位置烧烤而成。

    周萋画觉得,纵火者是故意留下苏玲珑这张美丽的脸,以方便被人认出她的尸体。

    周萋画盯着苏玲珑的手半晌,努力回想着在牢狱验尸的点点滴滴,脑中忽而灵光一闪,她一下子明白,纵火者为什么要故意烧毁苏玲里的手了。

    【推荐一本书名超级搞笑的书《表来鸟我》,书号:3369779,简介:不能修炼也就算了,还是个惹人惦记的体质,这还就罢了,可是她肿么刚来就被拆穿!以为背靠大树好乘凉,但是她的大树怎么就飞升了,还给她留了这么一个(变)态老妖婆,说好的金手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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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57 问题的答案

    “四娘,你对这两起纵火案有什么看法?”见周萋画露出自信微笑,董庸开口询问道。

    周萋画没有像以前那样排斥董庸,她调转身体,看着这个面上全无嬉笑之色,满满都是专注案情的男子,平平说道:“虽然在纵火现场没有找到最直接的证据,证明这起纵火案是一人所为,但通过被焚尸人的身份分析,儿认为凶手为同一人,或者说是同一组织!”

    听到周萋画的话,董庸微微点了点头,“某也是这样认为的!田庄案件里,尸体烧成尸炭,却留下了证明身份的印章,而义庄这起纵火案里,身体烧毁,唯独保留着她的面貌,这起纵火案,针对的均是这名叫苏玲珑的女子,可见凶手这是在用两具尸体故意混淆视线,让尔等分不出哪具是真的苏玲珑!”

    董庸用他那如寒星般的眼眸看着周萋画,虽然语气缓慢,但神情严肃,话音里饱含着恭敬。

    “不,儿不认为凶手在混淆视线!”周萋画拉拉衣袖,手指地上苏玲珑的尸体,“儿反倒认为凶手是担心官府会根据印章将尸炭认成苏玲珑,这才故意火烧义庄的!”

    董庸皱皱眉头,“四娘这么说,可以什么依据?”

    周萋画站到三具尸体面前,道:“义庄起火,唯独这三具尸体所在的馆舍被烧,说明纵火者有着明确的目标,被烧的馆舍三具尸体中,除去苏玲珑,其他两具完好无损,尔等自然会注意到这种异常!”

    “当注意到这点后,也就达到了纵火者的目的,纵火者就是让尔等注意到这具尸体是货真价实的那位在监牢自缢的苏玲珑!”周萋画说着就弯腰,指着苏玲珑被烧的双手,“董少卿请看,除了双手,苏玲珑的双臂没有任何被烧的痕迹,该怎么烧,才会形成这种样子呢?”

    周萋画一顿,泛着清澈的眼眸看着董庸,董庸迷乱的眼眸忽而泛出恍然大悟的神色,随即就见他薄唇上下一碰,喉结抖动一下,没容他说话,周萋画直接开口替他说道:“没错,纵火者是故意这样烧的!”

    “纵火者这么做,一则是为了让尔等注意到这具尸体的真正的尸体,二则,正如董少卿所说的,他是为了混淆视线!不过他不是为了让尔等分辨不出苏玲珑,而是为了掩饰其他的!”

    其他的?一听周萋画这么说,董庸喃语重复道,“此话怎讲?”

    周萋画扫视一眼董庸,而后看向身边的衙役,在看到余崖后,微笑上前,将余崖请到了董庸面前。

    在余崖向董庸施过礼后,周萋画开口对余崖说道:“余义士,儿拜托您的那几个问题,可有了结果?”

    听到周萋画的问题,余崖朝她一抱拳,“是的,您说的三个问题,某已经调查清楚了,这第一个……”

    余崖刚要开口,却被周萋画给打断了,“余义士先稍后!”

    “父亲,能否劳烦能与黄刺史进一步说话!”周萋画忽而提高了音量,朝明明距离自己不是很远的周午煜说道。

    听到女儿的洪亮之声,周午煜略显错愕,却稍纵即逝,而后转身看一眼黄玉郎,见黄玉郎正蠢蠢欲动,便立刻转身朝董庸走去。

    周萋画拉一拉衣袖,欠身表示对自己刚刚不当举动的歉意,眼睛却如鹰隼般迅速扫过周遭的侍卫,及不远处围观的人,除了一部分义庄的仆役,还有附近来救火的民众及停放在义庄尸首的亲人。

    严大牛是周午煜的侍卫,他的死,周萋画一直觉得这跟他周围的同仁有关系,侍卫佩刀,与矮冬瓜等人使用的武器一样,就算每天都随身携带,也不会被人怀疑。

    至于田庄跟义庄的这两起火灾,周萋画倒是怀疑这是苏玲珑周围的人有关,现如今苏玲珑的尸首烧毁,肯定会出现。

    破案最忌讳先入为主,但在技术低下的古代,没有dn,没有痕迹学,也只能通过这样划大范围来寻找凶手了。

    在周萋画不放过任何人群里的异常时,人群也因她这一声明朗声音开始了骚动,人们嘁嘁喳喳地讨论着,话题无非就是说,这位周四娘发现了线索,每个人的议论之声里,除了对线索的好奇,更多的其实是对周萋画( 医谋论 http://www.xlawen.org/kan/559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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