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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部分阅读

    心上人的羞涩。主子竟就这么安心的去了,只因他一句“一切有我。”那是怎样的信任和相知?竟被主子埋得这么深,连她都被骗了过去。

    静圆院看了看加纳政直,道“我以后有的是时间陪她。”

    “父亲!”赖方也上前一步,对于父亲,她有太多太多的问题,冒着被拆穿身份的危险,她也忍不住想问。

    “无需多说,这事你和你母亲谁做也不合适,只有我来。”他看着赖方的眼神很平静,就像一个真的方外之人,放下了亲情和一切,看破了红尘。但如果真的如此,他不该来见母亲最后一面,也不该应下母亲,更不该出手杀人。

    他看了看赖方有些错乱的眼神,道“就当我不曾来过,不要对人提起,更不要来见我。自此,就当没我这个人吧。”他的话,竟是断了和赖方的关系。赖方虽和他没有什么关系和记忆,听了这话,心里也是一片钝疼,不是为自己,是为了他。父亲和母亲之间的事情,他们不说,谁也无法再还原出原貌。可能,他们说出来的,也已经变了模样。赖方只知道,他给了这身体生命,护她长大,甚至舍了道义,替她清了前途。

    赖方跪在血泊中,深深磕了三个头。这一身的血,就算不是她亲手所为,也沾染了她一身,无论如何都洗不掉的。这世间,和她有血缘关系的人,竟在短短的日子里,接二连三的走了。刚刚是死别,现在是生离。谁人能真的不痛?

    静圆院迅速扭过头,不让眼角的泪滑落,消失在了众人视线里。而赖方后来,真的是直到父亲死去,也再没见过他一面,中间也曾试图相见,终是被他拒绝。而静圆院也静静的守在长保寺中,看顾着纪伊德川家的灵寝,独自活了很长很长的年月。

    赖方经此,回忆起父亲,总是一片血红,那红映得她记不清父亲的面容。父亲在她心里是模糊的,一次是送别,一次是生离。有什么人,还活着,却已经死去?她的父亲,就是如此。

    赖方三日如约回到天守阁,众人欣喜一片,没有人问她去了哪里,也没有人问她做了什么。好像她这三天不曾离开过一样平静,直到几天后,传来了老藩主已经过世,赖职连夜赶去后,因过于悲痛辞世的消息。他们得知消息的时候,围着天守阁的人早已撤去,甚至还有很多赖职的亲信自裁,以求赖方厚待他们的亲眷。自裁是武士的尊严,一般人也要因他们的死而打住,不得深究。赖方淡淡的听着消息,众人神色各异,阿圆最是落落大方,恭敬行了大礼,抬起头来,满脸的笑意“恭贺主子,即将出任藩主!”

    不几日,将军的任命也到达了。让赖方继任纪伊藩主之位,将军纲吉还赐她偏讳“德川吉宗”从自己的名字“纲吉”里取了一个“吉”字,足见对她的喜爱和支持。

    自此,赖方,不,已经改称吉宗了,正式成为和歌山第五代藩主,五十五万五千石,从三位左近卫权中将。赖方作为松平赖方的时代,至此,也就已经结束了。

    德川吉宗的时代,正式拉开了厚重的帷幕。有些事看来轻易,甚至偶然,但其中又蕴含着许多人生哲理和必然。只是,德川吉宗出任藩主,是在家里短短时间内死了许多人之后。所以,她的凶名,已然传了出去。

    第57章藩主那些事儿

    德川吉宗出任藩主已经一个月时间了,纪伊的天气也开始炎热了起来。她命人把议事厅所有的拉门窗户都打开,希望空气流通能带走热气,但是吹进来的空气还是热的。海边的湿度太大,感觉像在蒸桑拿,出汗了就别想止住,身上黏腻腻的。吉宗白色细棉布的短上衣后背被汗殷湿了一片,矮几下宽松的小仓布裙裤早就被撩了起来,两腿尽量不接触的伸展着。她扯扯领子,想把肌肤尽量多的露出来,看看外面洒扫院子的粗使婢女敞着怀几乎露出了大半胸膛,下着基本挽成了短裤的形式,心生羡慕。看看桌上堆积成山的文书,吉宗觉得心里更烦躁了。

    “藩主。”於须磨跪在议事厅外轻声喊她,议事厅几乎毫无遮拦,她点点头示意他进来。於须磨用托盘捧着一些东西,膝行而至,葵和镜也捧着东西跟了进来。吉宗皱皱眉,她继任后,仆役删减了很多,镜和葵跟去服侍於须磨了。对了,她现在已经不住在天守阁了,她住了藩主府当中最大的院落。如果依她的意思,她还是希望继续住在天守阁的,那里清净。可是,在那里接见藩士,调配人手都很不方便。建筑是有其自身的功用性的,天守阁说白了就是个瞭望塔,兼具碉楼的防守功能,本来就不是建筑的中心,往来自然不方便。

    说起来,她接任藩主,真是接了个烫手山芋,真不知道为什么赖职为此竟然不择手段。怎么说,短时间里,府里死了那么多人,还都很有身份,殡仪就花费巨大。更别提鹤的那座寺庙,府里的现银竟已去了七成,想想她就头大。处处都要钱,可田间却还没有出产,税没收上来。纲教在鹤死后,一直也没精神没心思打理藩内事务,好在现在都是继任制,属下也忠心,藩士们都有把事情打理的差不多。吉宗接任后,大家不管外界传闻如何,接受度还算好。对,只要是德川光贞的女儿,就行。吉宗短时间不能开源只能节流,经阿圆统计后,砍掉了不必要的人,尽量节减了藩主的供应和开支,反正她也是个不喜欢繁琐的人。实行时间尚短,还看不出什么效果。

    忽然,温温的帕子擦去了她额头的汗,风吹过,带来一阵凉意。原来,温水擦洗竟是比冷水清凉。吉宗醒过神来,伸手接过了於须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脸和脖子。於须磨取回帕子,在葵端过来的盆里投了一把,又递给她。於须磨现在也有独立的院落了,他也算纪伊府里男性第一人了,二姐赖职的正室田领了元光院的封号,就去长保寺落发了。只是,吉宗接手藩主手,百废待兴,事事都要从头开始,规矩也多了起来,两个人竟是难得见上一面。於须磨常常想,两个人的关系,本来就不怎么近,借着同去江户的机会亲昵了些,现在却又回到了原点。

    看着吉宗真是热坏了,竟不避嫌的掀开领子把帕子伸进去擦了擦前胸,於须磨接过帕子,抿了下唇。镜和葵更是趴得很低,头都不敢抬,眼睛不敢乱飘。吉宗再接过帕子,从后脖领伸进去擦了擦后背,才真的觉得清爽多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可是於须磨的羞涩也有些夸张了吧,她这身体才刚刚满十五岁吧?

    “喝点儿解暑的汤吧。”於须磨见她擦完了,把帕子放进盆里,自有人收走。接过葵递上来的木碗,递到了吉宗唇边。吉宗看了他一眼,从善如流的就着他的手饮了下去,酸酸甜甜的,好像有果子的清香又有草木的清新,酸甜度都适中。於须磨见她喜欢喝,心里很高兴。轻轻行了礼,就要退下去,他也看到了桌子上堆积如山的卷宗,趁着白天多处理些,晚上凉快的时候才好休息。

    “你不用再来了。”吉宗喊住要走的於须磨,叮嘱道,见他变了脸色,又解释道“这天太热了。”看了看於须磨单薄的白底蓝条的浴衣,她还是有些担心。自己是身体格外好,也快熬不住这样的天气了,今年的天气也过于闷热了些!她好歹也在此地过了两个夏天了,之前并没觉得热的让人受不了。

    於须磨的脸色转好,微微低头,轻轻点了点。吉宗闪了下神,想,这里人真的很懂如何将含蓄的美运用到极致,刚刚那个瞬间,她觉得於须磨看起来异常清秀俊美。晃了晃脑袋,她一定是热晕了,脑子缺氧所致。

    於须磨回了自己的院落,独自擦洗了一下身子,这一来一回,他即使走得再慢,也出透了汗。他是个喜欢洁净的人,镜和葵服侍他已经有一段时间,自然知道,替他备下了新的浴衣,浅绿的底色上浮着深绿色的叶子。於须磨换上衣服,命两人退下,独自坐在树下纳凉,看着阳光都无法穿透的厚密树叶,终于觉得心里清凉了些。

    镜和葵自然也出了汗,只是不知於须磨何时召唤他们,只是就着水盆粗粗擦洗了一把。葵掀开领口,把衣服敞开直腰际,露出了雪白的胸膛,纤细的腰身都隐约可见。他用手为扇,轻轻扇了扇,端起井水,就要饮下,被镜拦了下来。

    “别贪凉,这夏天的井水太寒,刚出过汗,小心激着。”镜比葵年长,两个人又在同一处,自己自然要多照顾他些。他把凉茶倒了一碗给葵,后者咕咚咕咚灌了下去。看得镜都觉得爽快,也给自己倒了一碗,喝了下去。唉,这才是舒服。

    “这藩主府肯定是被诅咒了,这里的男主人一个比一个小心眼儿爱吃醋。”葵透过窗户,远远看了眼树下的於须磨,有些微的吃醋,不愿意承认他的外貌仪态都比自己强。“一起过了这些日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藩主哪里碰过他?哼,拿乔什么。”

    镜把食指挡在唇前,示意他消声“你疯了,这话也是你说得的?藩主年纪还小,自然在这些事情上不开窍,你可不敢乱说,被人拿住了错处谁也救不了你。”

    葵不以为意的撅撅嘴,仗着年纪小,藩主和於须磨少爷也都是松泛的人,还有些肆意“镜,你家世、外貌、修养都不比那人差,又正是年纪,当初鹤君将咱们送给四小姐,不,藩主,也是含了这个意思。哪知道,那人竟是装憨,真拿咱们当下人使唤了。”葵和镜的家世没得比,但也是藩士之子,不过是想谋个好出路才入府当差。

    “小小年纪,毛还没长全呢,就思春了?”镜好笑的看着葵,取消他道“这大热天的,你也不嫌燥,小心上火。”葵毕竟年纪小,在这些事上也不执著,扭头就望了,笑闹一阵,又去寻别的凉快地儿了。镜敛了笑意,看看那棵於须磨倚靠的老树,遮天的碧绿,轻轻叹了口气。自己也已经二十岁了,这个年纪,还没嫁人,放在外面,是要被耻笑的。可是,既然入府了,又被送到了藩主身边,他的命运,就不是自己能说的算了。

    德川吉宗哪里知道府里男人的心思,她现在快被财政赤字折磨疯了,以至于,她得知将军给她赐婚时,想的第一个问题居然是,这娶正室,又得花不少钱吧,可钱从哪儿来啊!这个念头,甚至排在了她自己要娶一个陌生男人之前。

    第58章风雨欲来

    夜已深,风没有歇,但天气依旧闷热。吉宗窝在天守阁的二层,翻动着手里的卷宗。这里,倒成了她的书房,如果晚上有急事要禀报藩主,九成能在此找到她。吉宗看看手里的书,困顿更重,却碍于天气闷热异常,怎么也睡不着。

    这是母亲临终留给她的唯一物件,纪伊藩德川家也是素有家学的,她这辈子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收到的母亲的馈赠,是一套明律。看着加工过的防水牛皮纸上“永乐大典”四个字,吉宗总有种时空错乱的感觉,这部刑法大典,即使在天朝,也没怎么流传起来,她却在一个颠倒错乱不知所谓的时空里看到了。繁体字,中文,不要怀疑。看着明显被人翻阅过无数次,已经很旧的书,吉宗撑着额头,重重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扶过书上别人用小字仔细写的心得和思虑,字虽小却极有风骨,母亲,是个怎样的人呢?

    一群飞鸟打断了她的深思,半夜惊鸟,实属反常。

    “去看看。”她对着空气吩咐道。

    “是!”有人应声而去。

    吉宗穿着轻薄的灰色浴衣,站了起来,捏捏眉心,扶着窗棂向外望去。漆黑的夜,树影摇动,无数的鸟在没有一丝云彩的夜空中扑腾着,有的鸟甚至连连哀鸣。这样的深夜,听着这样的声音,总有些不详的感觉。吉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下意识的想把窗户关上,却被海面的情况吸引过去。晚上的海其实并不平静,吉宗住在天守阁最喜欢的就是凭栏望去,悬崖下的海尽收眼底。海每个时刻看起来都不同,就像世界上不会有同样的指纹,海也没有相同的时刻,看起来相似那是没有投入的看。今天的海格外汹涌,浪花在夜色中是银白色的,从浪花和海浪拍击岩石的声音听,海底就像有只怪兽一般,被镇压了数千年,正要反噬大陆。

    这个假设让吉宗不寒而栗,子不语怪力乱神,只是她毕竟是穿越了时空的人。海浪撞击的凶猛,鸟还在一群群从和歌山上起飞,树影更猛烈的摇晃着,不用人回禀,吉宗也料定不会是什么人为的原因。

    “阿圆!阿圆!”吉宗赤脚跑到楼梯口,冲着下面大声喊道。阿圆现在不用再避讳什么,也不用励志,所以就叫回了加纳久通这个名字,只是吉宗叫惯了。

    “主子!”阿圆上了二层,洁白的额头上出了密密麻麻的汗。吉宗摇摇头,这人冬天怕冷夏天怕热的,真是缺乏锻炼。再加上今年的夏天格外热,阿圆难得的瘦了些,脸原本滚圆的脸颊都凹了下去。

    “让人多注意各地的气候是否都这么异常,还有这种现象是否各地都有。”她指了指窗外的飞鸟。

    阿圆点点头,这么多年,她也习惯了吉宗的不按常理出牌。

    “如果藩内有人上报潮汛异常或者地动,要记得及时上报。”吉宗想想这个岛国是个地震多发带,再想想这些异常,越想越觉得如此。

    阿圆的眼睛在听到这话时,一下睁圆了,连连点头“我这就安排人去!”说完,就砰砰当当的下了楼。

    吉宗觉得那些鸟飞得她的心很乱,用力合上了窗户,只是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看着窗户上摇曳的树影,好像也没什么区别。想想阿圆的雷厉风行,吉宗笑了笑,原来,纪伊真的有自己的情报系统,上一届的主事就是加纳政直,而如今,这个组织已经入了她手,由阿圆接管了。再回想阿圆的八卦,吉宗这许多天来,难得好心情的笑了,这也算合适,兴趣和职业相集合了。

    以后,想知道哪个政敌或者下属的八卦,直接问阿圆就行,她对阿圆在此方面的能力很放心。想到此,她伸手扒拉了扒拉堆积成山的卷宗,抽出那张将军的赐婚书,看了看。伏见宫贞致亲王的儿子,真宫理王子,一会儿等阿圆回来,就管她打听打听。看着“王子”两个字,吉宗就觉得嘲讽,想起小时候看动画片,一休哥,不知道为什么,将军比公主还牛,现在想来,自然知道了答案。在幕府时代,王子公主可以说是很可悲的生物了,简直就是为政治联姻而生,哪里有什么幸福可言,再加之政见不同,需要联姻的不是敌对就是攀附结盟,又哪里会实心过日子。

    想想将军把鹤嫁给了大姐,倒能算一个合格的母亲而不是冷情的将军。只是,不知道,这赐婚的王子,又是个怎样的人和背景。其实吉宗在这件事情上,是想多了。将军无非是见纪伊德川这一支残败的太快了,不利于御三家的平衡,加之吉宗一直以来就不被上层所接纳,将军又是赐名又是指婚的,不过是给她加点儿分儿而已。人往往如此,太强了,人人都忌惮,变的弱倒是惹人怜爱,但也容易被安排。

    吉宗没想赐婚的事儿,倒是跳跃到了初代将军德川家康身上,那是个极有才学的人,能想出御三家来。三家,水户监督,尾张为首,还是差额,真是进可攻退可守的设计。于政治一途,吉宗自认自己少些天分,只能多多学习历练了。她天南海北的想着,倒慢慢忽视了外面的风声,行灯里的火光因为蜡烛烧到底了,开始变暗跳跃。吉宗没有注意到,因为,蜡烛燃尽的时候,她已经歪靠在美人躺上睡着了。

    “藩主,不好了!藩主!”吉宗觉得她好像刚合眼,就被人喊醒了。她使劲想睁开眼睛,却被阳光晃得难受,才知道,天已经大亮了。这些天,一是事务繁杂,再是天气炎热,她休息的一直不好。这一个瞌睡,竟是到了白天,想来阿圆是回来过,见她难得睡得沉,也就没叫醒她。

    一觉醒来,神清气爽,只是想想喊醒她的声音,不知是梦还是真实。“主子,南部海啸!”阿圆一脸严肃,跪地道。

    吉宗心神一紧,这可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继任藩主接连死去,不管财政还是人力上,纪伊藩都是飘飘摇摇了。却偏偏在此时,发生什么海啸。难道这是上天对她的考验,还是对她逆天穿越的惩罚,老天这是要收了她?只是连天的异向现在终于有一个解释,也落到了实处,让人觉得多少踏实些了。情况还能更坏些么?不会再坏了,吉宗对自己说,那么,以后,就是逐渐好起来了吧。

    “走。”吉宗用手空撸了两下脸,觉得清醒了几分。

    阿圆不解的问“去议事厅?”

    吉宗怀疑阿圆也没睡好,竟然问这么有失水准的问题“当然是去南部看看!”

    “主子,不妥!”

    “有何不妥。”

    “刚刚发生了海啸,太危险了,而且……”阿圆抿唇,想了想道“纪伊一向民风彪悍,怕是大家盛怒之下对主子安全有碍。”

    吉宗气笑了,问“那我坐在府里听听汇报就能解决问题了?我就安全了?”她正色道“我还怕呆在府里有人翻过墙来给我一刀哪,岂不冤枉!我带着有马,即刻出发。你留下,筹措些粮草银钱,随后送来。”

    “如果主子心意已决,自当如此,只是,人手还是要多带些的!”

    “怎么,怕别人不知道我是纪伊藩主?”

    阿圆闻言,彻底噤声了。

    “还有,水灾过后易生瘟疫,找些医生带些药品跟来,我怕这次海啸,规模太大,危害也大。”

    看看阿圆逐渐严肃起来的脸,吉宗稍稍放心,但还是加了一句“阿圆,这是我任藩主来,打的第一仗。”

    阿圆郑重行礼道“定不负所托!”吉宗点点头,下了二层,找有马去了,早把什么伏见宫贞致亲王的儿子,抛到了脑后。

    第59章多灾多难

    吉宗和有马骑上马就走了,不幸的是,一路都有一片乌云在追赶她们,倒是为她们遮去了阳光。只是空气很闷,让人心浮气躁的,总觉得不踏实。有马在前领路,开始照顾吉宗的速度,因为她好像没见主子骑过马,哪知道,主子的马骑得很好。这是她提速好几次后发现的,每每回头,主子就在她一个马身之后紧跟着。有马后来衡量了一下,还是先赶到目的地为好,她们沿途都是海岸线,潮水像疯了一样往上涨。有些地势低的地方,水都已经没过了马蹄子,海水好像有吸力一样把触及的东西都要卷下去,而且这样的天气,山石也不会很稳固。有马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答应主子带她前往,应该再等等的,现在太危险了。可是既然到了路上,犹豫是最要不得的,只能一路狂奔向前,这是人的本能,仿佛这样就能把危险甩在身后一样。

    吉宗几乎是贴在马背上,屁股悬空于马上,跟着马的腾跃规律的起伏着。她前世就擅长骑马,只是不会当做真正的交通工具罢了,也多亏她这一世的身体格外强壮轻盈,耐力好。前世,她在部队里的时候,也是参加过抢险救灾的,这也是她为什么坚持要去第一线的原因。她知道,只有她亲自过去了,资源才会紧随其后,特别是她刚担任藩主。抢险就像和时间赛跑,所有的先进工具都是在抢时间。她咬牙跟上有马的节奏,把头再低一点儿,风吹得她都睁不开眼了。跑到后来,她的意识已经有些麻木了,只是下意识的跟随着,这时候,她还是很佩服跑在前面的有马的。她又要找路,又要避开危险,还要关注自己有没有跟上。

    当有马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吉宗险些撞了上去,险险的嘞住马。有马一个跃身上前,帮主子牵住了马。吉宗稍显狼狈的下马,落地恨恨喘了会儿气。有马其实也没好到哪儿去,一下马,忽的出了一身汗,有后怕,也有疲劳还带着些虚脱。

    “有马,多亏有你。”吉宗肯定了有马的表现,有马难得开了个玩笑“属下总是出远门,还常赶夜路,越是觉得,有匹识途老马是多重要,有时候,甚至能在马背上睡一觉。”有马摸摸她爱驹的颈项,心疼的看着它累得鼻子直喷气。吉宗也轻轻摸了摸驼了她一路的白马的鼻子。

    “受灾的地方快到了?”吉宗询问道。有马指了指她们所处高地的下面“下面就是了。”

    吉宗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心里冰凉一片,哪里有什么村庄,只余一片汪洋。如果谁曾经觉得沧海桑田很浪漫,看到此景,必然震撼。“人呢?也没了么?”

    有马回身,指了指“应该都安置在山上的山洞里,这里是海啸多发地带,人估计没什么大碍。”这里的人习惯了海啸,就像习惯地震、火灾一样。这个民族就是这么奇特,在极恶劣的环境里,沉默的生存着。吉宗看看才十九岁的有马,称得上成熟稳重,要适应这个社会,早熟些原来是必然,面对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和生存质量,早些结婚也是正常。

    “有马,你可有喜欢的人?”吉宗牵着马,跟着有马的步子艰难向上,途中问道。

    有马在前,微微一愣,摇了摇头“男人这么稀罕,我又多在外奔走,哪里有人会喜欢我。”

    “想过要什么样的人么?”

    这个有马倒是想过,她脸竟难得的红了“能把家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出远门时他替我张罗,回来时有口热饭,话多话少都无所谓,他如果话多我就听着,话少,我们就在一处呆着。只希望他活得长久些,不要让我孤单太久。”这个时代也是女人的寿命比男人要长得多,所以才会出现女大男小的婚配,为了相伴的日子久一些。

    吉宗听她说着,嘴角带了笑,沉默寡言的有马竟说了这许多,倒是有一个人的身影,跃入脑海中。“镜如何?我回去问问,他如果也没订下,就把他指给你可好?”不知怎么的,她就觉得两人很合适,果然,做媒拉纤是女人的天性,深植在骨髓里。

    有马脚下一滑,一手撑了一把,才险险稳住。“主子。”她涨红着脸,却难得严肃的说“主子莫拿此事取笑。”主子身边的人,迟早要伺候主子的,鹤君送镜和葵给主子,本来就是这个意思,只是主子自己不开窍罢了。主子果然经常脱线,难得阿圆好脾气的总是很自然的解释,换了有马,实在有些无所适从。只是,那个总是默默的给院子浇着水的俊秀人儿,还是跃入她的脑海,有马的脸更红了几分。

    “那人,那人的出身,不是我能高攀的。”有马结结巴巴的说。

    吉宗皱了眉,她觉得很有必要把身边人的身价资料都熟悉一下,先是有阿圆的隐瞒,现在又有此言。有马见主子皱眉,就知道主子又犯了常识性错误。“主子,武家奉公人一般都出身不错,更何况是藩主身边的人,又是鹤君挑选出来送您的。他们,他们每一个的身世,都足矣担当您的正室或者侧室。”

    有马说出这话,倒把吉宗吓了一跳。镜和葵?真没看出来,这莫非就和送进宫的女人一样,都是好样貌好家世,只是看谁得宠罢了。“那又如何,难道我把人给你也做不了主么?”有马闻言一愣,低下了头。主子是否窥探了她的心,自己是否有什么做的不恰当的地方,她以为自己一直掩饰的很好。只偶尔几次,被镜逮到过,两个人四目相视,总能扑捉到对方的视线和身影,有种难言的默契。难道,是镜?觉得自己亵渎了他,诋毁了他的身份,所以向主子诉苦?不,他不是那样的人,有马阻止自己再胡思乱想。

    “主子,这样做是滥用权力,会被家老们训诫的。”

    “权力不就是这时候用么?否则,要在何时用?”吉宗把有马的神情和反常收在了眼底,她本来是开个玩笑,哪知道倒被她猜中了。现在后院儿这种看似合理的安排其实并不怎么样,本来就女多男少,还把男人圈着,都是年轻人,难免不会擦枪走火生出些丑事来。想来身份尊贵的人,拥有更多资源是每个时代都难以避免的,只是,估计这绿帽子也没少带。她倒不想用如此猜度有马,现在知道了她的心思也有意成全,毕竟自己没想占着这么多男人。只是,镜的意思,她要再试试。有马,她是真的想重用的。

    有马以为劝住了主子,也就把此事抛在了脑后。她们步履蹒跚的走到了山顶时,早有人迎了出来。几任藩主的葬礼,下面的人都是要来送的,这么密集的时间和场次,而且距今不远。若是这样,再记不住德川吉宗的样子,和她身边惯用的人,那就白混了。

    “这位是纪伊藩的藩主大人,前来探望咱们!”当这地儿的负责人,把吉宗迎进了洞里,阐明她的身份后。吉宗甚至都美看清洞里的人和情形,就见人噗通噗通跪了一地,感恩戴德的哭了起来,一片神佛之声。灾民的心,如此简单的被安抚了,事后,吉宗想想,只得称赞道:这个时代的民风,淳朴啊。特别是在她多次询问过她们的意见和需求后,发现这些人真的是无所求。

    吉宗在条件不算太艰苦的前方,等待潮水褪去,此间发生了许多事情。她每天都融在这些人里,最初这些人是惶恐,不适应不自在,慢慢的,狭隘紧密的空间让人与人之间的距离变近了。人们逐渐适应了这个藩主,虽然有些难以置信和觉得她过于平淡,但心里还都是十分喜欢的。

    还没有等到潮水褪去,却由运送物资来的队伍传来了新的灾情:富士山,喷发了。比这个消息更劲爆的是,她的正室已经入驻藩主府了。在没有她在场的情况下,已经完成了仪式。吉宗这才知道,这个时代,原来一切还可以这么简约!

    第60章新婚夫妻

    等富士山喷发引起的余震过去,海啸也差不多退了,吉宗想不透两者的联系,是先海啸引发的富士山喷发还是反过来。大自然的力量总是让人惊叹,让人心生敬畏。潮水退了下去,吉宗站在高处望下去,都是沙石泥泞,哪里还有田地房屋。幸好是在夏日,人们的居所还不是当务之急,后来赶来的医生也就位,防止了疫病。死了的人和牲畜,都仔细的掩埋了。

    吉宗听取了下面的人对灾后事宜的安排,这才放心返回。“这么频繁的海啸引发的灾情,就没想过建个水坝岸堤什么的么?”她也是见下面的人处理此事很有经验效率,才有此疑问。有精力善后,何不在事前提防?这里的主事者,一般都是家族式的,不存在轮替岗位什么的,既然都是自己的事儿,干嘛不永绝后患。

    “这,回藩主,哪有在海上拦坝的?”主事的人也是苦恼,这藩主下来与民同乐了这么久,也是个不好糊弄的,可这在海上建坝,又不是在田里拢个水渠那么简单。

    吉宗倒也看出她的难为,道“江户城不就是填海填出来的,填海都填的,筑坝又有什么?”也知道这样大的工程不是一蹴而就,也不是眼前人说的算的。她此行收获,首当其冲就是要组建一个有效率的团队,多挖掘可用之人才是当务之急。还有,就是财政,一定要摆平,才有余力修坝,搞民生。吉宗回府的路上,心思倒是活泛多了,心想还得招点儿搞技术的,像筑坝、观天象之类的,不知道在这里有没有好这口的。

    她一路在心里暗暗筹划,路途倒显得比来时短了许多,天也晴了,但却没有前些日子的闷热。想来也是这异常的灾难带来的反常天气,骑着马,迎面吹来湿润的海风,吉宗觉得自己放松了许多。她和有马两人往回走没有那么急,将近傍晚的时候,才回了府。只是,吉宗刚让人牵走了马,就有一行人拦住了她的去路。也是这时候,她才想起,前阵子,她好像娶了正室,已经礼成!

    “还请藩主移驾,王子正在等候。”来者话语里隐隐有些不满,语气有些生硬。吉宗看看有马识趣的退了下去,再看看自己一身的狼狈和来人的迅速,不禁皱了眉头。自己这前脚刚进家门,后脚就被人堵住,这还是自己的地盘么?这些人实为相邀,却怎么也看不出多少敬意。

    “主子,您回来了。”此时,阿圆也带着一路人,赶到了。吉宗第一次,对阿圆的能力产生了些许怀疑。她质疑的目光刚扫到阿圆,阿圆就知道了主子为何不满,赶忙解释道“主子,您回来的消息属下也是刚刚得知。府里无人知晓的,这些人,是日日等在此处的,一等就是一天。”

    阿圆真诚的微笑着,对她熟悉的吉宗却从中发现了不对劲儿。“你去安排安排,我要先沐浴更衣,再送点儿简单的饭菜来。”她走向阿圆,阿圆冲她眨眨眼。

    “藩主大人,还请移驾,王子住处也可沐浴更衣,小的们也能煮饭。还望您看在王子自入府以来,就独守至今,先去交代一下。”来人也不甘示弱,不顾吉宗的忽略,又上前一步道。

    “啧啧,又说嫁进来,又一口一个‘王子’的。”阿圆小声的嘀咕着,音量却正好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朵。

    “阿圆。”吉宗出声道“我赶了一路,身子很是不爽,刚刚的吩咐你没听到么?”她倒不是故意为难她这个刚进门的“丈夫”而是,她一声狼狈也不合礼仪吧,再说了,即使自己这段日子有所忽略,也不是他一个下人可以甩脸子的。再加上,她刚刚“被结婚”了,她还有一肚子疑惑呢。

    “是!”阿圆狗腿的上前,半鞠躬引着吉宗往前,比往日每一次都殷勤。垂下的头,向后看着那行人难看的脸色,小人得志的笑了笑。

    “主子,您是不知道,这帮人太嚣张了!”阿圆顾不得吉宗不喜欢有人在她洗澡的时候在侧,扒着一人高的浴盆倒苦水。吉宗冲了凉,觉得不解乏,简单用了点儿饭,又泡进了浴桶里。她就说嘛,好端端的在门口等着她,阿圆习惯了敷衍她还带着人去迎,现在更是烧了一浴桶的水让她泡澡。感情这两拨人是要抢着诉苦,这事倒真是,谁得了先机,就占了优势,后者难免被人先入为主。

    吉宗拧了块儿帕子捂在脸上,停下来方知这十几天的疲惫,想想灾后的重建问题,她又觉得任重而道远。她在浴桶里泡的迷迷糊糊的,又舒服又困乏,又清醒又混沌。

    “主子!”阿圆终于停下了喋喋不休,发现了主子的走神,有些埋怨但也有些心疼“主子,你不是睡着了吧!”

    吉宗掀开帕子,蒸的满脸潮红,看向阿圆的眼神都有些朦胧了。得,这是都白说了!阿圆咽了口唾沫,替自己的口舌不值。

    “主子,说归说,你还是去看看那位吧。”阿圆努努嘴,指向一个院落。倒不是她小心眼儿,而是这王子出身的,来了就要独占最好的院落,她不强硬点儿,主子的东西都要被他们送院子里搬出去占了主子现在住的院子了。鹤君嚣张不嚣张,也赶不上这位啊!人家也有话说,鹤君和我们主子能比么?鹤君顶破天是个将军的儿子,我们主子是王子!知道嘛!将军见了也要礼遇的。

    阿圆更气愤的在这儿,你说这将军都主政这么多年了,眼瞅着就要第六代了!平安京那边还自诩出身高贵,公家总要压武家一头!你高贵,你有身份,你别自己巴巴的赶来啊!急什么啊!咱们也没准备好迎接您不是?来了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谁不知道公家过的是什么日子。你在明白人面前你装什么装啊!天皇一年才拿多少供奉,你不过一个亲王儿子,摊到你身上,一年有几十石不?看看你们来时的行头!还得按照武家的规矩来,出行仪仗都得将军说了算,到这儿嚣张什么?谁也没想笑话你们,瞧轻你们。可你们能不能别净干些让人瞧不起的事儿啊!作威作福的,这主子还没开口呢,你顶多半个主子,张什么嘴,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说的话倒轻巧,还越过主子去了不成。到这儿发泄多年被将军管制的不满,报复社会来了,切。

    阿圆的气势被吉宗泄了,也懒得再把这些圈儿话来回的说了。这些天,她感觉自己都快赶上怨妇了,让那院子里的人都快折磨的精神分裂了。你周到,他们就上脸什么话都赶接,什么口都敢张;你敷衍,他们就横眉冷对千夫指,好似你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你公事公办,他们就说你克扣他们,没这个规矩,规矩如何如何,好像只有公家的人才懂规矩,武家的人天生就是野人似的;你对他们视而不见,他们也能冲到你面前来挑衅。那什么王子身边跟来的那群男人,哪是男人?简直就是一群会移动的问题制造机。你总不能打他们( 化蝶 http://www.xlawen.org/kan/56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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