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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部分阅读

    受到了冷落,心里难免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别问她为什么知道真宫理被冷落了,他们几家也是互相盯着,吉宗此次没有带家眷,就是最好的证明。男人的荣耀,无非来自于妻子。而能和妻子同进同退,出席重要场合是尊重的一种表现。

    人也是种奇怪的动物,曾经,她对真宫理也未见得有几分意思,但是想想错过了,又有个出身不如自己的人得到了他,心里莫名就起了波澜。德川纲条端起酒盏,饮了一口,满口酸涩。

    第74章将军家的男人们

    这厢菜上完了,那边也来了一个美女,黑色的常服外面,罩着白底黑纹的没袖外卦,梳得光洁的头发上没有任何饰物。但是,这样的装扮,在众人隆重着装中一点儿都不显得失礼和寒酸。因为,那是一张无比艳丽的脸,年轻,光洁,生机勃勃。她举止优雅的行于将军身旁,在众人目光中落落大方,甚至微微点头致意。她附耳于将军旁,轻轻说了半晌,将军怔愣了一会儿,那美女指了指大廊下一侧,将军点了点头。美女跪伏下去,行了个礼,缓缓退了出去。

    众人都在打量此女子,能这么贴近将军的,肯定是亲信之人,大家都纷纷在心里对号。吉宗想的是,这个将军不会也好女色吧?因为,她下意识的想起了德川纲吉身旁的那位柳泽吉保,一样的美女。如果是这样,倒也能解释为什么这几代将军子嗣都不丰盈,男人和男人是生不出孩子,这女人和女人,也不成啊。

    “这位应该就是将军的亲信,间部诠房。”加纳政直的提醒,在后边响起,吉宗点点头,这样的容貌,绝无歧义。如果说,之前见情报上说,现任将军德川家宣有一亲信,貌绝美,她还觉得这个备注很空泛。美,是怎么个美,每个人都得有不同的认识吧?这个备注加的很鸡肋很主观,她还想询问一下列此备注的人呢。可是,现在,她觉得,这个备注,很有标志性,而且,绝无歧义。绝美的人,大家还是普遍认知度很高的。

    不知道为什么都选这么美的随侍,吉宗摇摇头,自己也是想多了,一个人如果有选择,谁愿意天天面对一张丑颜?这么漂亮的人,看看也是心情愉悦,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再加上,如果此人真如情报中说的那么有才,就更相宜了。

    “御台所大人,御袋大人,御部屋大人们及将军之女入席。”刚刚出去的美女,没一会儿就回来了,也把她刚刚来的原因说了出来。这个美女,就是间部诠房。她一边儿唱和,那边应声来了一队人马。这就是大廊下的好处,都不是外人,隔了拉门,即使那些大臣也不能随便见这些将军的男人。

    打头的是个很有气势的中年男子,精干,瘦小,比他身后的所有人都矮,也露出了后面的人。但是,吉宗总觉得,长不高的人,都是让心眼儿缀的,而且,那一身正红,看得吉宗直皱眉。是不是,所有的正室都喜欢穿红以正身份,这位估计就是御台所大人无疑。他的左后方跟着的男子高瘦挺拔,手里抱着个小孩儿,吉宗打眼一看,就估量出了这位将军的喜好,别看她自己中年发福,倒是喜欢细条儿的男人。看男人抱着个孩子,吉宗还是有些接受无能。按理说,母系制社会,都是一母所出,还认什么父亲,还分什么嫡庶。这个怎么辨别?

    男人应该是长得很帅,但是因为剃了武士们那种“月代”头,再帅吉宗也觉得辨别不出来,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光亮的脑门上了。他倒是敢穿,水蓝的吴服外卦,内里着浅杏色的内裳,衬衣外白内黄,还别说,这样的撞色,不刺激反倒很舒服,衬得他整个人很柔和,也可能,是因为手里抱着孩子的缘故。他手里的孩子,中蓝色的吴服,内着黄|色内裳,外白内红的衬衣,女童头上只插了支紫色丁香花束的花钗,样子嫩白可爱,这俩父女穿着很亲子,夺人眼球。这男人应该就是将军唯一有所出的侧室,喜世,也就是御袋大人,因为有了孩子,所以就从御部屋中脱颖而出了,当然,也可能是先脱颖而出才有的孩子。反正,因为他手里抱着将军唯一的女儿锅松殿下,身份倍增,听说御台所大人也要谦让于他。

    御台所大人身后还跟着两个男子,年龄在御台所和喜世之间,也都是瘦长型的,只是被喜世一比,都不太醒目罢了。想将军已经四十有三,只有一个女儿,才三岁,也知道,那两人,不过是御台所大人和御袋大人的手下败将罢了。这一群男人走过来,倒也是醒目,均在外面对着将军行礼后,鱼贯而入。

    一一落座的时候,地位就更显现出来了。御台所大人坐在了将军左手旁,两人并列,这就是御台所的体面和尊严。喜世落座于将军右侧,但是微微退后了一步,而其他的侧室,都坐在了将军的后面,沦为了前面三人的背景。更绝的是,后面的人刚坐下,刷的一下,竹帘子就放下了了。得,就露一面,就挡上了。仆人们迅速的又抬了饭来,速度比之刚刚要快多了,这就是县官不如现管。

    “这里都没有外人,大家认认也好。”将军大人看了眼她的正室近卫熙,温和道。这两人,倒是和睦,只是真相如何,就不可考据了。

    “谢将军。”近卫熙落落大方,气场很足。

    “喜世惶恐,如不是因为锅松殿下,委实不敢如此。失礼了。”喜世边说,边抱着锅松伏了伏,但因为手里抱着个孩子,幅度有限罢了。

    “喜世,你就是太多礼了,太谨慎。你身为御袋大人,肩负教养锅松殿下的职责,自要挺起腰杆做人。”近卫熙道。

    吉宗一听这话,就算她不多想,也听出了些其他的意思。她抑制住想抬眉毛的*,垂着眼,谁也不看。这位御台所大人说的话,怎么听都是柔中带刚,夹枪带棍。只是,这御袋大人,既然能让将军生孩子,又能养到三岁,那也绝不会是什么良善之人。这还用问?如果是个弱的,早不知道被人吞了多少回了,骨头都化成灰了,还轮到他坐将军右手边听御台所大人训斥?

    将军大人不知道是真没听出来还是装的,居然乐呵呵的道“阿辉,你就是太谨慎了,不过这也是你的优点。”将军面对着喜世,却拍拍近卫熙的手,道“识大体顾大局是你的优点,这阿辉也赖你多多指点。”两个男人的表情为何吉宗不知道,但她只知道,这饭还没吃,就要饱了,太肉麻了。

    “是,多谢将军和御台所大人教训。锅松,刚刚不是还嚷着要见母亲,现在怎么反倒不好意思了?”喜世真诚的接受了意见,果然把锅松殿下推到了台前。“将军大人,您不知道,刚刚她还嚷着不知道您有没有吃上饭,怎么劝也不肯吃,说母亲大人还未进食,女儿如何能独食。”

    “哈哈,来,锅松,母亲抱抱,也见见这几位殿下。”将军大人大悦,从喜世怀里接过三岁的女儿,嫩白的小脸,带点儿羞涩的笑容,怎么看都是可爱。

    “锅松给各位大人请安。”规矩的叩拜,众人也不敢受她全礼,都纷纷回礼,口称不敢。吉宗都记不得前世自己三岁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了,但是眼前这个三岁的孩子,肯定比同龄人成熟。叩拜行礼一丝不苟,说话条理清楚,进退适宜。

    “哎呦,我的锅松殿下。”四十三岁的德川家宣,本就不是铮铮铁骨,见了一本正经行礼的女儿,心早就化成了水。抱在怀里,虽不失礼,但也早就选了女儿爱吃的糕点,先塞到了嘴里。大廊下这些人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家庭和睦,夫贤女孝的画面。吉宗想,这是炫耀呢,还是炫耀呢,还是炫耀呢。吉宗难得跳跃了思维,想,不知道帘子后面的人,心里对这幅画面,作何感想。

    将军大人动了筷子,其他人也就能吃了,纷纷谢过将军赐宴和款待开始吃。御赐宴席自然水准不错,菜色精致搭配合理,看上去就勾人手指,吉宗扫过盘碟,自上至下自左至右的开始一个一个的吃。她吃的专注,看的仔细,好像是在品尝天下最美味的食物,主人见了自然心喜。

    “呵呵,这位殿下就是纪伊殿吧?”吉宗刚放到嘴里一块儿糕点,听了御台所大人的话,一伸脖子,生生吞了下去,咽了口水,行礼道“回御台所大人,正是。”

    御台所近卫熙点点头,道“说起来,我还是真宫理的表舅,也是有缘,真宫理这孩子,从小聪明伶俐招人喜爱,只是难免骄纵,你们刚刚成亲,还要多磨合多包容啊。”

    吉宗想,“表”舅,都说一表三千里,再加上这个时代人伦混乱,还不知道是绕了多少圈的关系。但不得不说,近卫熙倒是个会拉关系的,他第一句话就说这个,闲话家常的,显得亲近随和。

    “是,谨遵教诲。”吉宗也不多说,只是应下。这大奥里自然也知道来了哪些家眷亲随,真宫理不在其列的事情,近卫熙肯定知道,说这话,就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不过,怎么听都是长辈对后辈的提携爱护,这话不管是说她还是说真宫理,都透着股亲热劲儿,让人挑不出错来。那她,就应下,左右也出不了错。

    果然,近卫熙又转向德川纲条“水户殿,令母身体还安康?”

    “多谢殿下关心,母亲身体很好,还让我代为向殿下行礼。”德川纲条说着,还从案几前退后一步,行了大礼。吉宗在心里暗暗点头,也难怪这些人自持身份,做起事来,确实得体,值得她学习,这马屁拍的,多自然。一下就突出了近卫熙正室的地位,喜世是一点儿都没提。

    近卫熙连连点头,又转向前田纲纪“大人也还忙着发财呢?”不同于对她们两人,近卫熙对前田纲纪,透着股亲切自然,似乎更熟悉一些。前田纲纪也乐呵呵的行礼,不答反恭维道“殿下刚刚从远处而来,我心里还纳闷,这将军大人大奥第一人莫非换人了?怎么看着如此年轻貌美。”

    “哈哈哈!”近卫熙笑开了怀,看上去倒真是个心胸宽广的,这种玩笑也受得。“您就别拿我打趣了,我看大人才是越来越年轻美貌了呢。”

    将军大人抱着闺女,这个那个的喂着,看着自己的丈夫和别的女人调笑也没什么不满,反而自豪的看着。近卫熙停了笑,转向德川吉通,倒是正了神色,必然的,这是长辈对晚辈“尾张殿久仰久仰,早就听说殿下有大才,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这话说的直白,吉宗疑惑的想,这话这么说合适么?又怎么能看出来?

    但是,德川吉通一挑嘴角,难掩笑意的谦虚道“过奖。”两个字,吉宗就想,大才大才不知道,这人倒是真狂啊。她看出来了,将军大人和在座各位自然也看出来了。近卫熙和将军大人交换了一个只有他们俩才懂得的眼神,饭局仍快乐的继续着。主人殷勤,客人也可以奉承,这场以将军继任为名目的宴席,倒也宾主尽欢。

    只是,四十三岁的将军,三岁的女儿,能干的正室;再看看一直笑得很放松的前田纲纪,用餐礼仪无可挑剔的德川纲条和只要看过去,就回一个刀子一样眼神的德川吉通,吉宗吃着饭,如同嚼蜡。她怎么就觉得,这个年景,不好过呢!好像刚扫平了障碍,自以为进入了一个相对安全的环境。却发现,这个地方,对手的级别更高,想安身立命,得拿出真本事来!

    第75章随时间逝去的

    这顿饭吃的热闹,但也各怀心事,吃完了,大家谢过恩也就散了。出得御城,日头还很高,这秋天的天格外的高,倒也让人心里觉得舒爽,特别是又从那一处刀光剑影隐于无形的地方出来。回到纪伊殿,吉宗换下礼服,深深的吸了口气,能自由呼吸的感觉,真好啊。掸了掸米白色的上衣,深灰的裙裤,吉宗迫不及待的散了头发,实在忍不了头油的油腻,不嫌麻烦的洗了个头,顿时觉得身上轻了不少。

    饮了口茶,吉宗对加纳政直交代道“我想去早先住过的长屋看看。”加纳政直恭敬从命,指了个机灵的跟着吉宗。吉宗将肋差别在腰间,又挂上了太刀。不知道从何时开始,随身带刀已经是吉宗的习惯了,她觐见将军的时候,也是带着肋差的,这也合乎规矩。

    吉宗一路步行,看着繁华的街道,这将军一个换过一个,吃个饭尚且风起云涌的,但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其实和他们的生活没有太大的相关。他们关心的,无非是自己的生活将有多大的改变。从他们的角度想,这个将军取缔了动物怜爱令,也算是造福于民了。走在这些人中,吉宗才觉得心踏实了,脚踩地也不虚浮了。想象着,等新的将军命令颁下来,这里又将呈现何等的热闹场面,走在街上的人,是不是都会面带笑容。

    吉宗顺路买了些茶点小礼物,跟着她的武士机灵的上前替她提着。说是想回去看看住过的地方,其实也有几分期待,能见见那里的人。和大奥里的那些男人比起来,连爱涂粉耍小性的阿生都变得鲜活可爱起来。泥水匠阿巧师傅家的阿袖、阿二、阿三;与兵卫和阿生;爱吃的算命师傅阿判;每天一个职业的阿笔,不知道大家都怎么样了。她春天才离开,现在也不过是秋季而已,只是隔了一个夏天,却好像隔了很久。

    溜达到日本桥本町的时候,日头已经偏了,暮霞似锦,映着本町一带的集市格外繁华。熟悉的走到弄堂口,因只是想回去看看,也就没特意去拜访“大家”。只是,刚一拐入弄堂,就有一行人行色匆匆的冲了出来,护卫吉宗的武士倒也机灵,一个跃身就顶了上去。对方一行人,为首的那个,下意识的握了下腰间的佩刀。吉宗眯了眯眼,这里走出成群结队的武士,还是很奇怪的。对方迅速的打量了一下吉宗和她的随从,身后的人低声提醒道“不要惹事。”那人的手才从佩刀上松开,微微鞠躬,道“得罪了。”

    随从看了看吉宗,也放下了刀,退至一旁。他们人多,吉宗人少,后者就欠了欠身,让他们过去了。那行人居然有十几个之多,看起来行迹也很诡异。“主人,是否需要我去看看?”武士看那行人走远了,上前问。吉宗想了想,摇摇头,入了窄巷。其实那行人也没有走远,一见吉宗入了窄巷,领头的对刚刚出声提醒的人道“你去看看,她们两人去了哪里?这里来了两个武士,实在奇怪,谨慎为上,实在不行”她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从刚刚的提醒来看,这人也是个谨慎的,点点头,领命而去。片刻即回,脸色有些慌张,她凑近为首的人耳畔,打量了一下周围的人,其他跟随的马上散开,护住了两人。

    “那两人是去了‘家老’那!”边说,眼里杀机一掠而过。为首的人听了这话,想了想,倒放下了心“那就不必管了,家老自会处理,为首那人行为举止不凡,却穿着朴素,想来是掩饰身份,可能是助我等成事之人。再说,她们敢青天白日来,也不是那阴沉龌龊之辈。”那人一听,有道理,手一挥,一群人消失在人群中。

    吉宗还不知道刚刚和一场生死之战擦肩而过,她也料定这里面必定有猫腻,只是这青天白日的,她们又行事诡秘,想来也是不想被人撞破的,对方自然也就息事宁人了。长屋的门是开着的,方便进出,吉宗还是象征性的敲了敲门。

    “来了,可是忘了什么东西?”阿袖的声音响起,这个时间,长屋里估计也就他在,应该是学完了琴回家给妹妹和母亲做饭。只是,他的话,一下让吉宗联想到了刚刚那一行人,这巷子窄,阿袖的话又说明这里有人刚刚离开了,吉宗自然就联系到了一起。而且,阿袖的声音,是从她曾经住过的那间房传出来的。莫非,他们家换了房间。

    呼啦一下,拉门拉开了。阿袖抬头见到了吉宗,惊讶的嘴微张着,倒让他一贯冰冷的样子显得可亲了一些。见到故人,自是愉快,虽然有之前的事情,吉宗还是点点头,轻声道“阿袖,我回来看看大家。”阿袖好像又长高了些,也比她走的时候有点儿肉了,十几岁的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自然一天一个样。而且,吉宗微微想,虽然品评男孩儿的长相不太礼貌,但是阿袖好像比她走到时候,样貌更出众了。

    他虽然只是简单的穿着一身浅灰色的宽袖吴服,但是好像站在任何地方都不会显得失礼。阿袖微张着嘴巴,也打量着吉宗。吉宗的身份和他们不同,他一直有感觉,虽然长屋里也住过武士,但她显得更有底气。她那时走的匆忙,长屋里的人也猜她遇到了事情。这长屋里住的人本来流动就比较大,但是因为空间窄小,大家也都会有些感情。他对吉宗,一直有些小心思,只是那时候他自己并不明白,也分辨不清楚。直到吉宗负伤走了,他担心了很长时间,才隐约的想,自己也许是有些喜欢这个面冷心热的人。想明白又能如何,徒增烦恼罢了。只是,现在,看到吉宗回来了,他还是很开心的,和吉宗一样,见到了故人。而且,吉宗全须全尾的站在这儿,甚至比走的时候,多了一股凌驾于人上的气势,虽然敛着,但还是掩不去。

    她活着,而且活得很好,真好,阿袖从心里想,这么想着,他就自然的绽放出一个笑容,对着吉宗笑了。吉宗被他的一口白牙慌得眼晕,阿袖为人一向冷傲,从内透着股冰冷。现在一笑,十分的颜色竟然变成了十二分,好像单调的冰山上,忽然绽放了一朵雪莲,又迷人又充满了生机,带给人很大的震撼。

    “阿袖,是谁来了?”见阿袖半天没有声音,就支在门口,里面的人问道。阿袖的笑容马上收了回去,快得好像他从来没笑过。吉宗敏锐的判断出,里面的人不是阿袖的母亲阿巧,也不是院子里的任何一个人。莫非是新的租客?她随即发现,阿袖的眼睛里,一闪而过的惊慌。吉宗联想到刚刚那群人,又看着阿袖的脸色,眼眸暗了下来。她的手轻轻一挥,跟她来的武士立马退出了院子,找了个隐蔽又能观察到院子的地方,藏了起来。

    “是之前在这里住过的人,回来看看。”阿袖小心翼翼的说,屋里一阵西索声,阿袖的脸色变得有些微妙,他看了看吉宗,像是要说些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吞了回去。屋里出来了一个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一身走在街上随处可见的粗布衣服,但是穿在她身上特别别扭。头发看似随意的披在身后,用东西束了,但是却又干净又服帖,这是个对仪容很注意的人。那人见着吉宗,也是一愣。

    “阿袖,这位是?”她转向阿袖,问道。吉宗快速的看了看女人习惯性摸向腰间的手,和她赤着的光洁脚丫,神经紧绷了起来。女人手里腰间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是吉宗对这个动作很熟悉,她习惯性的在摸刀。即使是武士佩刀,做这个动作也是十分不礼貌的,这说明防备和预备攻击。这是长期佩刀的人的习惯,肢体上的小动作,是很难改变的。而且,这个人的脚,洗白柔嫩,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不像浪人甚至低阶武士。

    阿袖自然也看出了这人的戒备,他两手抓住她的胳膊,道“大~大石~,这位在这里住了挺长一段时间的,和这里的人都熟悉,她现在回来看看,实是再正常不过了,你~”女人看着阿袖哀求的眼神,又看了看他紧紧抓住自己胳膊的手,温和的笑了。阿袖一看她笑了,赶紧扭头对吉宗说“你走吧,现在大家都没回来呢,哪天要来,就等大家都在的时候再来吧。”他对吉宗挥着手,已经有赶人的意思了。吉宗也不是傻子,她自然知道阿袖是在帮她,她轻轻叹了口气,问道“你没事儿吧?”

    阿袖愣了一下,赶紧低下了头掩饰湿了的眼眶,轻轻摇摇头。吉宗又看了眼阿袖抓着那人胳膊的手,那人也毫不客气的打量着吉宗,吉宗点点头,道“那我改日再来拜访。”说罢,也不拖沓,把手里的点心就近放在了门口,转身就走。看着洞开的大门,空荡荡的,阿袖心里松了口气,松开了抓着那人的手。

    忽然,一股力道圈住了阿袖,女人用手抬起阿袖的下巴,轻轻摩挲着他如玉的肌肤,温和的笑了。“再叫一声大石听听。”阿袖轻轻抖着身子,道“我再也不敢了,大人。”女人抬着他的脸,笑道“傻瓜。”边说,边低下头,吻住了他的唇。阿袖赶紧闭上眼,只是快速扇动的睫毛透出了他的慌张。

    吉宗快速出了巷子,走出很远了,武士才跟上来。“有没有尾巴。”吉宗低声问,武士摇摇头。“回去后,给我好好查查这个院子,我走了以后都发生了什么,着重给我查查刚刚那个人!”

    “是!”

    吉宗疾步走着,好像被什么追赶,又像要甩掉什么。她不该把阿袖放在那儿,虽然知道两人关系匪浅,但阿袖那惊慌的眼神,像根针,扎在她的心里。她顿住脚步,武士马上上前,低声道“主人,还是请回吧,那里不安全。”吉宗握紧了拳头,又快步走了起来。

    等她发现人越来越多,人拥挤得走快走不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看着人头攒动,都让到了路边,远远的有乐声传来,她才知道可能是有游行队伍。新任将军继任,这也属正常。她示意武士和她一起避让,退到了路边,等游行的队伍过去。只有停下来,她才发觉,从长屋出来,她的胸间憋了一口气。现在,她缓缓吐出来,暗暗的想。这个世界颠倒了,男子依附于女子,何以为生?容貌?手段?温柔?家世?子嗣?这个世界太奇怪,太奇怪了,之前这些她都不曾碰触,也没想过。今天看到了阿袖,看到他在那个女子面前卑微谨慎的态度,都让吉宗觉得震惊。不知道是不是人太多的缘故,吉宗觉得呼吸困难,好像空气变得稀薄,微微有些缺氧,脑袋里嗡嗡的。

    忽然,一片花瓣从吉宗眼前飘落,打断了她的思绪,吉宗下意识的抬头,映入眼帘的画面,永远的印在了她的脑海里。

    第76章身为男人的悲哀

    蒙蒙黑的天际,下起了花瓣雨,辨不清颜色,只余莹白。十二个着内红外白吴服的年轻女子,统一服装统一发饰,举着两米多高的竿子,上面挑着精致的灯笼,灯笼下面垂着长长的流苏;短着打扮的十二个乐手,吹奏着很日本的民族音乐;十二个男子上白下红,一人一个花篮,往路上撒着花瓣;一骑白马上,驮着一个男子;马后面跟着十二个武士,也是统一打扮。这样的阵仗很少见,又隆重又奢华,晃花了众人的眼。

    但这一切,都盖不过骑在马上的那个男人。白色的无袖外卦,红色的吴服,鲜艳的像血一样,高耸的帽冠,闲适的表情。他微微抬着嘴角,好像在笑,却未达眼睛。好像这仪仗这围观的人群都不存在似的,他就是独自出来策马游玩的,世间一切都为了衬托他的存在一般。

    吉宗怔怔的看着眼前的景象,鲜艳欲滴,好像透过视网膜直接印在了脑子里,带着炙热和刺痛强势入侵。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男人,她都觉得自己不再是自己,身体,思想,心跳,都不归她管,也均不能控制。只能呆滞着身体,停止了思想甚至心跳,看着他。世界好像只余他一人,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静止。飘飘落下的樱花中,吉宗看着那人的倨傲姿态,却无端的觉得,这花瓣,就像他落下的泪水,无声、美丽、却隐隐透着血腥。吉宗不知道为什么会觉得他很悲伤,像只困兽,她觉得自己感觉到了他的痛,心疼得都抽搐了。

    她从来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失控,会有这么难以解释的情绪。如果说她的心里有一道防护墙,那这人就是能直接穿墙而过的那一个,自己所有的防备和理智,在这人面前,都形同虚设。不要问她为什么,不要责怪她,因为她自己也在问为什么会这样,也在责怪自己怎么可以如此失常和不理智。这不是能用语言和逻辑解释的问题,像是一种极具侵略性的病毒,迅速侵入,扩散,自我修正,然后霸道的占据了她全部的身体和思绪,又和她的每一个细胞都如此契合。

    马上的人如有所感,亦或是随机的转向了吉宗这边,有一道窥探的视线刺到了他。竹看向路边,只有黑压压的人,因为灯笼明亮,越发让人看不清黑暗的道路。他收回目光,挂着慵懒的笑容,一路在众人的赞叹声中,往迎接天皇特使的品川黑轮山而去。

    仪仗走过去,街道又陷入一片昏暗之中,众人也都欣喜的分享着这难得一见的盛况。而吉宗,陷入了一片寂静又黑暗的世界。她心中的光,随着仪仗的远去,也被带走了。

    仪仗到达山中驿站时,天已经黑透了,院落周围点着火把,驿站里燃着明灯倒也显得热闹。仪仗鱼贯而入,又顺着圆形的院子散落开,本就明亮的院落,因为他们的到来,更添明亮。竹骑马而入,马进了院子,就没有随仪仗再深入了,停在了门口的位置。马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躁动,低着头烦躁的用蹄子刨着地,鼻子里呼哧呼哧的喷出热气来。竹伸手拍拍马的脖子,无声的安抚着自己的伙伴。宽敞的院子中央,堆着圆锥形的柴火堆,足有一人多高。

    竹一伸手,自有人递上了他惯用的弓,他坐在马上,两手空拉了几下试了试,又伸出了手,一支燃着火的箭被小心的递到了他的手里。左臂伸直,右臂拉弦,他的唇贴在拉弦的右手拇指上,箭头燃着的火焰微微跳跃着,甚至灼痛了他举弓的左手,但是他一点儿都不急于把箭射出去。深深的深呼吸,让急速跳动的心脏平静下来,他终于啪的一下,把箭射了出去。嘭的一声,院子中央的火堆燃了起来。映亮了天空,也照亮了院落,院子这边放下弓的竹,和院子那边站在高台上笑得阴沉的有栖川宫正仁亲王。

    竹翻身下马,自有人接过。他迈着稳健的步子,度向院子的另一边。

    “见过有栖川宫正仁亲王殿下。”竹行至高台下,停住步子,跪下行了大礼。没有人让他起身,他只能跪着,一嘴的银牙几乎要咬碎了。想起近卫熙的话,他心里的怒火就像这院子里燃着的篝火一般,可达天际。可是,实力,才是说话的底气,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都不能表现出一丁点儿的不满,还要深表感激。因为,那个男人没几天的时间,居然就清理好了大奥。手段之凶狠,一点儿都不逊于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这个男人,即使放在朝堂上,也不会逊于任何人。所以,他来了,他这个前任将军留下的没有任何凭借的养子,在这儿“享受”近卫熙殿下赐予他的天大的“恩惠”,体现他最后的那点儿价值。

    下巴被人用扇子轻佻的抬起,有栖川宫正仁亲王饱含*的眼神,上下打量着竹。而竹的脸上,哪里有一丝的不耐和尴尬,满脸的笑意,连眼睛都显得水润润的,他微微挑起嘴角,轻声道“殿下。”

    “哈哈哈,好,好,实在是好,绝色,绝色!”有栖川宫正仁亲王用扇子敲击着手掌,放声大笑。她把扇子别在腰间,弯下腰双手扶起了竹,只是竹的个头,比她高了许多,她眼里闪过不满,竹微微垂下了头,她又恢复了笑容。牵着竹的手,当着一院子的人,上了台阶,进了屋子,拉上了门。

    “没有我的传召,谁也不许进来!”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和竹要干什么似的,大声交代道。院子里,众人融入夜色中,成为夜色的一部分,只有篝火,噼噼啪啪的燃着,一耸一耸的跳动着,像要挣脱这束缚逃离地面一般。

    清晨,吉宗还穿着入睡时的白色单衣,赤脚坐在游廊上,看着院子里的那口自来井,好像上了瘾。她手边放着一盏茶,已经换了很多次,就这么从热到凉,替她换上热的,再放凉。服侍的人对着赶来的加纳政直低语了几句,后者挥挥手,示意她们出去。加纳政直上前,替吉宗换了盏热茶,双手递到了吉宗面前。

    “藩主大人请饮茶。”她轻声道,吉宗有些怔愣的伸出手,接了过来,送到嘴边,却被滚烫的茶烫回了神。

    “嘶。”吉宗长了个猫舌头,知道的人少之又少,她怕热。加纳政直未见惶恐,反而出声道“藩主大人难道接过水的时候,不觉得烫手么?非要饮下才知。”

    吉宗被她说的一愣,觉得这话很有一番哲理,预则立。她收回心神,问道“昨日让人去查的事情可查清楚了。”她把烫手的茶盏放回了地上,仍旧入迷的看着咔嗒咔嗒响的竹管子,石水槽,和那水汪汪的一滩水。只是,此次,她的心神不再游弋。加纳政直看着吉宗的侧脸,有些出神而静谧,德川光贞也喜欢坐在这里看这小水井,一看也能看半天,加纳政直不知道,她们都在看什么,或者说,在想什么,只有此时,才觉得,她们果然是母女,有血缘天性。

    “回主子,查清楚了。那位阿袖,是于最近嫁给了那人为妾。”加纳政直并不抬头打量吉宗的表情,吉宗的表情其实也就淡淡的,只有心里有些怔愣,曾经,阿袖是多麽不屑于以美色示人,但这世间,你没有能力,就只能为鱼肉,任人宰割,这是他逃不了的命运。阿袖长相出众是他的错么,不是,但是没有实力或者说机缘保护自己,那就是错。

    “那人是什么身份?”两人的关系,吉宗见时就想明白了,虽然她对男子十二岁就成亲这点有些匪夷,但自己家里不是也有一个么?她想知道的,是那个女子的身份,和诡异之处。

    “那人全名大石臧内助,赤穗藩浪人。”

    “赤穗藩?”吉宗看向加纳政直,后者点点头接着说“对,就是上次在松之廊砍伤吉良也砍伤您肩膀的浅野长矩的赤穗藩,大石臧内助此人不简单,她原为赤穗藩藩主‘家老’,乃藩士之首!短短几个月,就处理好了藩内事务,只身来到江户。”

    “哼,只身前往!”吉宗撇撇嘴,想起了那群佩刀的人,原来是无主之人,一群浪人。

    “她来江户干什么?”

    “复藩,严惩吉良上野介。”

    “这也行?”吉宗皱眉问,不过也是,将军换了,裁决未必不能变。

    “是,她们最近一直在活动,想复藩,浅野大学并不支持,江户家老反应也一般。”

    “浅野大学?”

    “是浅野长矩之妹,如果复藩,她就是藩主。”

    “那她为什么不争。”吉宗问,世人不是都爱逐名?

    加纳政直觉得此事倒是值得详说“那她也得有命去博,浅野大学是个内敛优柔之人,不会放手一搏的,这赢了是藩主,输了连命都没有。而且,赤穗藩内情况也很复杂,派系杂糅,所以说这大石臧内助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藩务整理好,实在是不容易。她兑换藩币,整顿遗老余少,把藩内民众之损失降至最低,实属大才也。”在没有监督的情况下,能对着这么大一笔钱财不动心,还安排藩内人民的生活,无主之人还为主送终,是不宜,算得上“忠义”。

    吉宗对大石臧内助此人有了个大概的认识,也承认她在政务上的“大才”。只是,“赤穗撤藩,领土罚没、众藩士、武士无主,流离失所,他们的家人呢?就没受牵连?”

    加纳政直看了眼吉宗,道“按理家眷都要受牵连,只是,藩主的正室自请落发出家,而像大石此类为复藩奔走的人,也早将生死置之度外,她来江户之前,就把正室送回了夫家,断了夫妻缘分。”

    吉宗懂,上有政策,下有对策,法不责众,估计幕府能毫发无伤的收了这个尚武大藩,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哪里还顾得上计较这些。只是,此事其实后患无穷。公事上的事情,吉宗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最后落在了私事上。大石臧内助既然知道和丈夫离婚,那就知道此行凶多吉少,也不想连累亲人。但是,她为何又要纳了阿袖?阿袖的命就不是命么?她在享受最后的温柔么?不,她在掩饰身份,麻痹对手。她越沉溺于美色,对手戒备心越低。但是,她看到的是这样一个色胚么?不,那是个极度自制和内敛的人。所以,阿袖就成为了她在江户的最好掩饰,甚至,夜晚无聊时的消遣,也许,是遇袭时的一块人肉盾牌。

    吉宗捏紧了拳头,她想帮帮阿袖,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这世间事她都管得过来么?就在她想着对策时,有人匆匆来了,像是有消息要报。将军继任,江户城看似平静的水面下面,其实早就开了锅。吉宗也是要求他们有任何风吹草动无论大小都要上报,她对加纳政直点点头,后( 化蝶 http://www.xlawen.org/kan/560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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