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玄幻魔法 > 化蝶 > 化蝶 第 23 部分阅读

第 23 部分阅读

    者招人来回话。

    是关于那人的,加纳政直看了眼藩主的背影,挺直,但也孤寂,她还只是个十五岁的孩子。她有些犹豫,但现在吉宗无疑是她的最大领导,她只能如实汇报。但是,那人的影响,对藩主无疑是巨大的,上次藩主绞进了松之廊事件中,甚至为了保护那人,挨了一刀。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受伤倒是其次,如果情窦初开却是为了那人,倒真是无妄之灾。所以,德川光贞用尽了办法,才把吉宗从那次刺杀行动中拔了出来。可是,那人真的是说拔就能拔的么?

    “什么事?”吉宗看她半天没回复,皱眉问道,难道真的是很来不得的大事?将军暴毙了?这江户城中,此时发生什么事,她都不会意外。

    加纳政直低着头想了想,抬眼看着吉宗道“只是个小道消息,今晨,前任将军的养子竹君由天皇特使护送回城,并正式提出求婚请求。”

    吉宗听着这短短的一句话,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明白其中的意思。每个字她都知道,但是连在一起体现的丰富涵义,她怎么也不明白。那人是昨晚去的驿站,今晨才回,去的时候一个人,回来俩人,那人还求婚了,为什么,一夜促膝长谈相见恨晚一见钟情?屁!两具交叠的身体撞入吉宗脑海里,她赶紧闭上眼,屏住呼吸,用力把这个画面逼出去。只是,这个场景清空了,留下的,只是那漫天纷飞的樱花花瓣,每一片都像竹的眼泪,落下,就灼痛了她。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男人都算什么,在这世人的眼里?她不理解,也接受无能,但是,她又能如何呢?不,她一定能做些什么!她的手紧紧扣住了膝盖,用力的捏紧。

    第77章心已乱

    这边吉宗心里已经乱了,那边竹却容光满面的回了大奥,有栖川宫正仁亲王自有将军接待,婚事也自有别人操心。竹梳洗完毕,换过衣服后,去到了御台所近卫熙那里。

    “竹君倒是个让人省心的。”近卫熙仅着一件单衣,由服侍他的人擦着头发。他有晨起沐浴的习惯,竹来的时候,他刚沐浴完。

    “还是御台所殿下指点的好。”竹也是一身清爽,笑着说。

    近卫熙打量着眼前这个年轻男子,没有什么,比他的婚事,更让自己操心的了。简单说,找个好女人吧,对不起人家;找个不好的吧,对不起他。而且得有一定的身家,至少,得给这位无冕王子盖得起行宫吧。约定成俗的规矩,将军的儿子下嫁,对方是要盖行宫的,这就是所谓的庙小了装不下的大佛。如果是前任将军还在位,这位将军养子是新鲜热乎的,风评如何,人品如何,大家都不太在乎,主要看将军对他有多宠爱。可是,将军走了,他又是个养子,身份就尴尬了。至少,近卫熙挨着问了几个有实力盖行宫的,对方都婉言拒绝了。特别是萨摩藩藩主岛津继丰,听说最初,前任将军也是属意此人,说起来,竹和这个岛津继丰还有些青梅竹马的情谊,但是,这人几次三番的拒绝了竹。甚至这次,她的正室病逝了,近卫熙询问她的时候,她还是拒绝了娶竹。因为人家已经有嫡女了,怕竹这身份嫁过去,尴尬。

    当然,近卫熙承认,让竹去接待有栖川宫正仁亲王的时候,他却是有些难为人的意思。竹太聪明也太嚣张了,他懂得大奥的生存法则,精于游走其中。近卫熙在解决了很多问题和潜在问题后,竹就像个刺头一样,留在了那里,显露了出来。其实,这个很好理解,天朝古代也存在这个问题。尚公主,天底下看似最荣耀却也很苦闷的一种生活,天家的女儿最难嫁。所以,他让竹去“接待”有栖川宫正仁亲王,这就好像是两个人之间的较量。竹去了,近卫熙就知道,竹至少是对他的手腕和能力表示认同和臣服的。至于,他何时能在自己给他列出的不太长的适婚女子中,推销出去自己,对近卫熙来说,不重要。竹在大奥留的越久,被打磨的就越厉害,对近卫熙的危害也越小。一次次的“推销”,都会磨去竹身上的戾气和骄傲,逐渐的消磨人的意志,他就只能成为近卫熙手里的一颗棋子。

    可是,竹第一次,就成功把自己“推销”出去了,还是一个那么不可能的人。近卫熙也有些意外,因为他自己知道,里面又刁难的意味。可世事难料,这个皇室里的花蝴蝶有栖川宫正仁亲王居然会停留下来,只因为一人,只因为一夜。

    近卫熙的头发被人挽起,仔细的梳理好。“我来替殿下上妆吧。”竹询问道,近卫熙淡淡的扫了竹一眼,轻轻合眼,默许了。竹轻轻匀了粉,先拍在自己手背上,让粉扑上的粉均匀些,又轻轻拍在了近卫熙脸上。竹每次做这种事的时候,都觉得想笑,一个男人,却要靠容貌生存。近卫熙和将军年纪差不多,也有四十岁了,而且他的样貌本来就生的普通。

    “我没料到,你能一次成功。”近卫熙闭上眼睛,觉得放松。竹化妆的手法很娴熟,也很舒服,但是,竹本人却是甚少上妆的。竹能得了前任将军和大典侍的喜爱,自然有他过人之处,而当他肯软下身子讨好人的时候,很少有人不卖他面子,他确实精于此道。

    竹用小毛笔沾了有些稠的墨,也在手背上先画了几道,确保墨迹浓淡适宜后,一笔画了下去,手下没有丝毫犹豫。“我怕这次不成功,御台所殿下还会推荐别人给我,我还要不停的去‘相亲’。”

    近卫熙笑了,身体都震动了起来,竹用手固定住他的下巴,把另一半的眉毛也画好了。“你是个聪明的,但聪明如你,为什么不在前任将军在世的时候,给自己选一个好的归宿。”

    竹舍了毛笔,用手指匀了些胭脂,看了看近卫熙颜色淡淡的唇,又改用了油脂,用指肚轻轻涂抹。“我熟悉大奥,这里的生活让我感觉惬意,我在这里游刃有余。人,终归都是不喜欢改变的吧。而且”

    “什么?”近卫熙呵出的气,喷在竹还停留在他唇畔的手指上,痒痒的。

    “而且,我总有些想不明白,这世间的男人,究竟为什么而活,到底有些什么活法,是不是只能依附于女人。”

    近卫熙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特别尖锐,也替他添了股独特的气势。竹很少和人说这个,甚至和大典侍也不曾说过,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近卫熙,这话很容易就出口了。也许,因为这些日子,他的雷霆手段,让他却是感到佩服。竹的话,听上去离经叛道,近卫熙却有些共鸣。

    近卫熙出身很高,他本来不用嫁给甲府的藩主,但是,他从小就立志不做一个平凡的人。他不想依附于女子而活,不想像其他公中的孩子那样,出去给女人“借种”,然后再找个出得起大价钱的人结婚,让其生孩子。男人不应该只是播种工具,这个世界,有些奇怪。虽然人类就是这么繁衍的,但是,自然界中,每个生物都应该有自己遵循的法则和位置。但是,这个时代的男人,究竟遵循着什么样的一种生存法则呢?依靠什么而活?美貌?家世?这些看似再正常不过的规则和事情,如果深入的想想,总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他有些了解竹的想法,由女人主宰的世界,男人围绕女人而活,他想改变或者想挑战这些规则。只是,竹的方法很不成熟,他靠征服和魅惑女人来达到控制和反叛的效果。而近卫熙,是正向的想以自己的能量做有益的事,改变世界。

    竹不知道近卫熙和他有些共鸣,他只是将小毛笔细细的在钵里涮干净,用细布吸干了上面的水,又沾了些胭脂。近卫熙从思绪中回神,用手挡了挡,他极少画眼线的。现在的近卫熙,已经不用过于修饰自己的容貌了,他有将军家宣的尊重和信任,他们是伙伴又是亲人,在这种氛围里,近卫熙觉得自在。

    “说来也奇怪,我看过一些之前的浮世绘,很久之前。”竹并不理会近卫熙的拒绝,依旧把沾着胭脂的毛笔,在手背上润开。“那时候,是男人主宰世界,武士都是男人,那时候的刀也不是装饰,只是御敌武器。那时候的男人,也画眼线,红红的,像一种符咒,企求平静和胜利。”

    近卫熙看了看竹手里的毛笔,闭上了眼,后者抬起他的下巴,轻轻在眼尾扫了一笔。“可是,现在呢,这眼线却是用来修饰容颜取悦女人。男人就像养在鱼缸里的鱼,供人观赏!鱼,不应该是供人观赏的,它肯定不是为此而生。只是,鱼被装入鱼缸前,是怎样生活的呢?”竹说完了,也画完了。他把工具收拾干净,瓶瓶罐罐都归置好了,又用干净的布擦了擦手。“好了,可以睁眼了。”

    近卫熙睁开眼,看看竹举起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说“你这手艺,在民间的话,也能养活自己。”

    竹微微行礼,表示对他赞美的感谢,起身从架子上,取下早就备好今天穿的吴服,替近卫熙披上。近卫熙站起来,任竹跪在他身前,替自己整理腰带,抚平衣服。

    “其实,活着,就是最有力的道理。多想无用,不如努力活着,也许有一天会想明白,也许永远不会想明白。但是至少,死之前,回头看看,不会为了自己蹉跎了大好的时光觉得遗憾。”近卫熙看着竹不曾剃成“月代”的浓密发定,给出了一个建议。竹整理腰带的手微微停顿,然后又继续,很快整理好衣服,又检查了一遍,确认无误后,他膝行退后一步,行了个大礼,道“多谢教诲,竹谨记了。”

    而大奥的另一处,将军的侧室古牟正看着跪在眼前的男子,觉得气闷。“家里还有什么交代么?”也难怪他会气闷,德川家宣出身一般,甚至可以说不光彩,又只是甲府藩主,二十多年前,家族选择联姻之人的时候,也就选了他。他不是嫡系,出身背景也一般。现在,德川家宣当上了将军,身份显贵了,家里竟然又送了人入大奥。眼前的人若在家族里,哪里会给自己行礼,自己是要向对方行礼的,而且,还不一定能见上呢。

    “御部屋大人言重了,家族没有任何话要递进来,只是特意拜见您的。”男子跪伏在地上,恭敬道。古牟看看男子紧窄的腰身,修长的身材,露出的脖颈上那透明得能看到毛孔的细致皮肤,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怎么,需要我在将军大人面前举荐你么?现在这里可不是我说了算,依着你的能力,应该去寻御台所大人或者御袋大人。”他们的家族很神秘,至少不为外人所熟知,但是,经过了很多代很多风浪很多权利交替,他们依然强盛着。他们不是藩,不是国,不是任何势力,只是一个家族。而如果细心的人,会发现,几乎每任将军的侧室里,都会有“古牟”这个名字。是的,他们的家族,每个嫁给将军的人,都会被称为“古牟”,这不是名字,更像一个代号。甚至,所有权贵的后宅里,都会有个“古牟”,就像每个将军的世子都会叫“竹千代”一样。那是一种讯号,在有些人眼里很平常,在知情人眼里,却意义非凡。

    “多谢您的美意,并不需要如此。”那人抬起了头,古牟觉得呼吸一窒,身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即使我侥幸受到将军宠爱,四十岁的将军,再产下孩子的几率是多少呢?健康长大呢?更是微乎其微。”男子笑了笑“如果说家族对您有任何建议或者不满,只能说,您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孩子,才让现在的局面这么被动。”古牟听着男子的话,吞了口口水,幸亏自己现在是跪坐着,对方看不出他已经腿软了。心里还倔强的反驳着,你以为,在后院生存很容易?生孩子难,养活更难!说的轻巧。可是,他也只敢在心里说说,不知道为什么,眼前的人笑着,但却让他胆怯,好像自己在这人面前,完全暴露着一般。

    “那,那你究竟什么意思?”

    “只是来拜见一下,如有需要的时候,前来拜访不会显得冒昧。”

    古牟看着这人的神情不似作假,看来家族只是先放这个人进来,却还没想好做什么,或者不能告诉自己。不管如何,这个人,就只是当一个钉子,先放在这儿,意图后用。他的喉结轱辘了一下,想,真是浪费啊,家族里,果然在大奥里下的本钱最重,这样的一个人,居然舍得埋着不用。他想,这人应该是为了权利交替做准备的,预先埋下,再挖出来的时候就不显得突兀。早些年,他没有专门的人教育,也没有这份眼界,但是,他经历了这么多年的争斗,又活到了现在,自然不是个傻的。家族是怕将军位置不稳或者发生意外,只是,家族也不想想,如果将军再活个三五十年,位置也稳稳的,这么一个人,就埋没了么?

    想想自己这些年的经历,再看看眼前年轻的男子,他忽然有了同情心,问道“有什么,是我能为你做的。”

    男人承了他的情,微微鞠躬,笑着说“除非我主动,大人无论何时见到我,都不要表现出认识我,只当个陌生人,就行了。”

    “那如果你正在被人打呢?说不出话来呢?”古牟捏紧了拳头,道。小样,够嚣张的,只是这里面水深着呢,并非你能掌控的。

    男人看了看他,只是又行了个大礼,恭敬道“拜托了!”

    古牟闭上眼睛,挥了挥手,男子像他来的时候一样,不留痕迹的走了。

    第78章吉游廊

    “藩主大人,尾张殿送来的帖子。”吉宗闻言,从加纳政直手中接了过来。这种外事帖子,加纳政直自然有审阅的权利和义务,她递上帖子的时候,脸上有丝尴尬和谨慎,只是吉宗最近情绪有些低落,并未察觉。所以,当吉宗看完帖子后,惊异道

    “咦,真是奇怪了,你可看过了?”吉宗抬头问道,便看加纳政直脸色尴尬,知道她肯定是看过了。尾张藩主德川吉通邀请她和水户德川纲条去吉原游廊一聚,先不说“御三家”私下聚首有没有忌讳,只是这去处已经是十分不妥。吉原游廊,是江户的烟花之地,是经过认可的高级*,所有的妓院都开在那一片。“可是我记错了,怎么记得《武家诸法度》里,禁止武士阶级出入吉原游廊。”

    “您没记错,是有此一说。”加纳政直解释道“只是,去也并非不可,民不举官不究,只要不显露身份,大家也就心照不宣了,只是。”她抬眼看看吉宗,有丝凝重。

    吉宗点点头“只是,怕这聚会本身不妥。”

    加纳政直说“这吉原游廊由来已久,因为明令禁止武士阶层入内,所以,大家在里面都不表露身份,也就带来的很多潜在问题。只要进了吉原游廊的大门,任你是何身份都要下马落轿,步行而入,武士不得佩刀,大名不得喧闹。也曾有过藩主简服而入,结果不知怎么和人争吵了起来,又不能表明身份,被平民打了。”

    吉宗听了想,这就是一处三不管地界,在哪里倒是真正的实现了平等。不过,也有很多隐患,抛去这个场所不说,本次聚会本身才是她最应该考虑的地方。吉宗轻轻拈了拈烫金的帖子,思索了一会儿,去了怕有诈,只是不去就落了下乘,这种被动的感觉真不好,德川吉通到底要说什么呢?只能去了,是危险也是机遇,见招拆招吧。而且,吉原游廊说白了也是个高级社交场所,自古以来,这种地方都是人员复杂,消息灵通的地方,值得去看一看。

    在心里又过了一遍,她对加纳政直道“替我整装,我去一趟。”加纳政直并不多言,微微鞠躬,招呼人去了。

    吉宗上着红色外卦,下着红色裙裤,穿着白色内裳,梳了个高马尾,整个人显得干净利索。太刀和肋差都放在了刀架上,她点了两人跟随,加纳政直又派了些暗卫跟着,再三确定了各方人马没有什么异动,她才送吉宗出了纪伊殿。吉宗一骑白马,就着暮色,往吉原游廊而去,吉原游廊离地处江户南边的纪伊殿稍远,倒是离尾张殿不远,在水户殿后面。水户殿和尾张殿紧挨着,在江户城的东北角上。吉宗在城内骑马,并不能疾行,边走边想,这历代以来尾张和水户就亲近,不知道为何,纪伊和尾张隔得老远,却总有摩擦,和水户也不亲近。这点也体现在了三家在江户的宫殿上,只是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三家的意思,亦或是将军的远见。

    身在其位,吉宗才多少有些理解了,为什么天朝历代皇帝会对自己的儿子那么忌讳,那么忌讳皇子结交外臣,忌讳皇子窥见皇位。那天在御城里,如果御三家一团和气,估计将军连饭都咽不下去,更别提睡个安稳觉了。这么看来,如果德川吉通的本意是结交,想想她那日的挑衅和今天的邀约,不得不说此人确实是个人才。可是,这么明目张胆的聚会,真的没有问题么。吉宗想加纳政直也并未出言阻止,想来是没什么大问题,或者已有先例。对于加纳政直的回归,吉宗自然也有认知。她在政治方面,缺乏经验和敏感度,有的无非是直觉和历史经验教训罢了。所以,她才会请加纳政直出山,这位襄助了她母亲一辈子的幕后人,请是请了,但没想到加纳政直居然肯来,这里面,是否还有父亲的原因。想想父亲,真是神秘,再想想公事公办的巨势氏,好像也没有多少温情可言,上一辈子,究竟是怎样的纠葛。

    没等吉宗把这些都想明白,吉原游廊近在眼前。

    吉宗见其他人都在一个石柱前翻身下马,或者下轿,她也勒了缰绳下了马。吉原竟也是四面环水,格局和御城相似,入口一个牌坊似的建筑,真有那么点儿寓意,吉宗恶趣味的想,谁说不能又当j□j又立牌坊,这不就是;而且这御城和这吉原,竟是异曲同工之妙,现在世间男人这么缺,唯有两个地方男人众多,一个是大奥一个就是吉原了。这里刚刚开始点灯,已经有了人头攒动的意思。有贩夫走卒也有衣着华丽举止不凡的人,只是大家都走在同一个走道上,谁也不必谦让谁,大家都是过客罢了。浓郁的熏香,红色的灯笼,红色的幔帐,吉原整个氛围都有些泛红,让久行于此的人觉得血脉喷张。吉宗有些后悔自己穿红了,当初为了图个轻便又不想太素淡了显得没礼貌,早知道还不如穿那身加纳政直命人取来的华丽吴服,真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不过,谁也没有精神关注吉宗,大家的关注点都在那一扇扇格子屋里。参见而过的人也许会看一眼吉宗,心里暗道肯定又是哪家的武士小姐偷跑出来玩儿,佩刀的人即使把刀取下来,身上也有股气势。护卫一个留在外面支应,一个跟着吉宗,也是小心的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吉宗看了那人一眼,道“你不必如此,看看周围的人,咱们和他们越像越安全。”那人羞愧的点头,走路的时候,微微低头,像在看路,只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吉宗摇摇头,来这里的人,哪有低头走路的,两只眼还不都在两旁的格子屋里。

    说起格子屋,就是房子对着行人通道的这一面,不是墙而是一扇扇格子,吉宗感觉像进了前世的动物园。笼子里关的不是稀有动物,不过也挺稀有,是一个个涂脂抹粉精心打扮的男人。或富贵或贫穷的女人,扒着个木栅栏往里看,评头论足。格子屋里的男人,萎靡的抽着长烟杆儿,竟是人手一支,看来是吉原标准配置。

    吉宗被一路来的香味熏得头昏脑涨的,格子屋里的男人也让她受足了惊吓。这个世界的男人究竟得缺成什么样,歪瓜裂枣都能让女人趋之若鹜,稍微齐头整脸些的,女人就露出疯狂的样子,浓重的色彩,惨白惨白的脸和黯淡的神色,吉宗觉得只有四个字形容“惨不忍睹”。倒是越往深处走,人也渐渐少些,格子屋的品质也越来越高,为什么知道?看商品和包装啊!当她驻足帖子上提及的“高嶋屋”前的时候,倒是松了口气。这里的格子屋围观的人也有,男人的妆至少自然多了,估计不是前面那些男人不想化淡妆,应该是皮肤质量不行。估计是还没到高峰期,格子屋里挤挤挨挨的坐满了人,素质都不错,至少身高,身形和脸面,还有穿着打扮,都在吉宗的审美范围内。

    吉宗往格子屋里看了一眼,格子屋里的人各自抽着烟杆儿,好像没有看外面对他们评头论足的女人,其实里面也都聊着呢。

    “呵呵,来了个雏儿。”正对着格子的一个年轻男子对着东边侧头道,因为外面吵杂,并听不到他们说话。男人侧着身,用眼角瞟了吉宗一眼,来这儿穿红的人很少,长得像吉宗这么俊的就更少了。她的打扮倒是不显,只是有个护卫跟着,护卫的穿着都很不错。

    “慎言。”坐在东头主座的,也是高嶋屋的太夫,咔咔,把烟杆儿往精致的漆桶里磕了磕,训斥道。他身侧的两个男子看说话的人受了训斥,都撇嘴笑了。那人脸色变了变,终是忍下了,心里暗想,老男人,看你还能嚣张多久。嘴上却甜甜的说“高桥太夫,今儿个那位大人还来不来啊?”

    “必定是来的!”

    “那还用说,咱们高桥太夫多迷人啊,那位大人肯定还得来。”

    高桥太夫却知道他为何如此说,本来,这吉原里面就没什么秘密“画扇,你别仗着年纪小,就乱说话,留点儿口德吧。”

    画扇挑挑薄唇,说“本来还以为能沾沾您的光,也吃碗荞麦面的,哪知道,这位大人想献殷勤未果,倒是丢了人!”

    高桥身边的两个人也不是滋味的撇了嘴,在这吉原之中,只有钱是不行的,你还得有派头有气场,说白了,你即便是个武士,没文化人家也不一定接待你;你就是个暴发户,只知道砸钱人家也不一定待见你。这画扇说的,是昨儿个的事儿。画扇是太夫替补,一直由高桥带着,这些年,风头渐长也越来越不把高桥放在眼里。这不是,有捧高桥的也又捧画扇的,大家难免拼面子。高桥的常客里,有位纪伊来的富商,叫纪文;这画扇的常客里,也有位富商,奈良来的,叫奈良茂,常常为了给这两位争面子而砸钱。

    奈良茂昨儿晚上给画扇点了两碗荞麦面,很贫民的吃食,没什么精贵的。有看不惯画扇平日嚣张劲儿的,就把他嘲笑了。还有那多事儿的,去求螅盘蚯胨浅韵梗咔乓恢焙图臀脑谖堇铮睦镏乐暗墓适拢匀灰簿驮柿耍臀拇蠓降谋硎荆邖胛菟械娜耍祭戳酵搿D闹溃鼙榱思新糗衤竺娴牡胤剑械牡胤剑几嬷裉煸萃S担裁矗磕瘟济凑账堑挠刀盥蚯辶耍读巳思乙惶斓那蝗萌丝怠K裕獗纠吹图某允常簿图壑登Ы鹆恕8咔藕罄床胖来耸拢臀淖匀皇鞘Я搜彰妫却幼蚨隹迹诺较衷凇8咔叛党饬怂牵捕虏蛔∷堑淖欤纯椿缺强锥家宓教焐先チ耍丝谘蹋铝烁鲅倘Χ乃怠?br />

    “我还就欣赏纪文这‘众乐乐’的劲儿,今儿个若来了,还望大家相让,别和我抢。”他这话说的高明,指出了纪文的豪爽和奈良茂的小气,也分了个高下,奈良茂本来就比纪文年长许多,要不也不会贪恋画扇的鲜艳。她本来也是高桥的常客,看高桥逐渐色衰,也就转了阵地。纪文倒是初涉吉原,但她的财力也不逊于奈良茂这个御用商人,常常让奈良茂吃瘪,所以她才筹谋了这一出。想扬名,有时候得走捷径,在这吉原里出名了,那真是扬名天下了,类似才子给j□j写歌儿吧。谁的词被传唱的多,那才子脸上也有光。

    高桥毕竟段数高,知道这吉原里忌讳奈良茂这种吃独食吝啬的,撒钱又如何,心胸狭窄。奈良茂弃自己要了画扇,他不气,画扇得势张扬他也不气,可是,你不能踩着我,和我的恩客往上爬。他的话一出,这段子以后就有两种版本了,至少,不能让在低潮的时候帮了自己一把的纪文受波及。画扇变了脸色,他就是不喜欢高桥那股劲儿,总是无所谓,什么都无所谓。他撬了他的常客他无所谓,他的恩客压过了他的,他还是无所谓。画扇就好像骚扰猫的那只老鼠,总去撩拨总去撩拨宣誓自己的勇敢,真把猫逗醒了,一爪子就拍那儿了。

    外面的人哪里知道里面的热闹,走指指点点的想着今晚点哪个。吉宗应约而来,也并不关心此事,腿儿一抬,迈了进去。招呼客人的是个机灵的女人,一身短打,撩帘子把吉宗让了进去。“您第一次来,是先选选还是咱们给您推荐,喜欢什么样的?”

    “约了人,姓松平。”帖子上并没有说怎么约的,只是,吉宗谅德川吉通再大胆,也不敢来这儿说自己姓“德川”。她这么一说,招呼客人的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里面请,已经到了两位,就等您啦。”吉宗蒙对了。

    第79章金钱关系

    吉宗之所以蒙对了德川吉通会以松平示人,是因为对她有一个初步的了解。德川吉通此人不管是演戏还是真的,至少表现出来的是个狂傲之人,这样的人不会自贬身份。将军家的,只有嫡女能姓德川,除此之外,有出息的才有姓,都是松平,像吉宗之前就叫松平赖方,再之前叫源六。所以,德川吉通有可能退一步,说自己姓松平,却不太可能再说其他姓氏。还有一点,如果吉通非她表现出来的那么狂傲而是个心思缜密之人,松平也是个安全的姓氏,将军家的姓德川或者松平,但姓松平的却不一定是将军家的。至少,就吉宗所知,松江藩、福井藩、会津藩这几支,都姓松平,反而比其他大姓来的扑朔迷离。

    吉宗跟随前人,进了高嶋屋,里面不同于外面的喧嚣竟是别有洞天。宽敞大气的厅堂,布置的并不俗艳,反而古朴大方,如果单看厅堂,说是个贵族之家也是说得过去的。穿过偌大的木质屏风,后面是一个院子,一圈儿二层的精致木楼,把院子围成了一个很大的正方形。院子里树影婆娑,每个房间都看不真切,游廊上走的人也只有衣衫依稀可辨。但是却总有乐声和笑声飘出,轻轻的远远的,很舒服。这样看,倒不逊于前世的一些私人会所,估计高嶋屋在这吉原之中,也应算是翘楚。

    可能是还没开始上客,端着盘子的年轻男子还不太多,偶有路过,也并非烟视媚行,眼睛都不乱瞟,只是避让到一侧躬下身子。沿着楼梯上了二层,却没有走游廊,而是进了内侧,两侧都有房间,可能是吉原的地皮也挺贵的,空间利用的很充分。一扇金色描着艳丽牡丹的拉门前,带路的人停了下来。吉宗看看周围,倒是一处相对独立的空间,正好在走廊的尽头,大门对着的,又是通向外面游廊的通道。

    “哎呦,大人您等的贵客到了!”里面一个尖细的声音夸张的笑了起来,在拉门被推开的时候,传了出来。吉宗还奇怪,怎么没见到类似老鸨子之类的角色,敢情是在这儿伺候着呢。她迈进房间,对着的和室里,正有几个年轻男子在弹三弦,还有一个男子在举着一把袖珍扇子跳舞,并没有因为吉宗的到来而停下。

    “见过大人!”厅堂左侧敞着的拉门里,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咧着鲜红的嘴唇冲着吉宗笑着行跪拜之礼。外绿内红的穿着,再加上夸张的饰物,显得喜庆有余。德川吉通坐在正位,德川纲条也已经到了,吉宗微微放心,至少这不是针对自己的一场阴谋。吉宗入内,坐到了吉通左手边的位置,显而易见是给她留的,吉宗的贴身侍卫跪坐在了吉宗的身后。

    “哎呦,今儿这是吹的什么风,刚说松平大人这样的人物,见着一个就是不易,竟一下来了仨!”男子开怀的笑着,夸张但也显得热情。吉宗坐下对着吉通点头致意,后者回礼,示意她随意。她顺着吉通手势才发现墙边跪了一溜儿男人,说是男人夸张了些,也就是些十五六岁的孩子吧。中间有个男孩儿,穿着表白里红的衬衣,外面罩着一件海棠色的宽袖吴服,梳了个髻没描唇,显得干净清秀,在一众涂脂抹粉的男孩儿中间,倒也显眼。

    吉宗觉得自己的视线停留了还不到一秒钟,就听人道“小林,还不快过来帮大人倒酒。”类似老鸨的男子就张罗道,果然是那个吉宗觉得稍微顺眼的男孩儿起身上前。吉宗心想,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就凭这份眼力,也不能小瞧了人家。她对着男子笑了笑,男子只是笑着回应,反而没夸张的说什么或者笑。

    小林上前,跪坐在吉宗左手边,一手笼着袖子,一手斟酒,皓腕如雪好像没有骨节一样,他的吴服穿得松垮,胸膛若隐若现的。

    “呵呵,别说,你们二人看着,倒也般配。”吉通就着身侧美男的手饮了口酒,歪靠着支在男人身上,手很自然的放在男人腿上拍扶着。她这话说得有点儿轻佻,也暗含了贬低吉宗的意思。吉宗笑了笑,客气道“还是你们二人更合适。”吉通微微变了脸色,吉宗的话是顺着自己说的,也把话里暗含的意思完完整整还了回来。吉通轻哼一声,撇了眼身边的男人,立马觉得不如刚刚那么顺眼了。

    德川纲条身边也有一个男子,年龄却比吉通和吉宗身边的更小些,十二三岁的样子,殷红的小嘴儿在雪白的脸上很突出。吉宗不知道为什么,一下想起了过大井川的时候,纲条和真宫理互相眉来眼去的场景来,心里有些膈应。纲条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在这里倒也放得开,和身旁的男孩子有说有笑的。

    吉宗非本土生物的差异又显现了出来,这妓院怎么逛,和男子如何相处,她还真是不太适应。不过,吉通没有让她为难太久,人到齐了,她挥挥手,老鸨领着一众男孩儿撤了下去,护卫也退到了外面的小厅里。等人陆陆续续的走了,才发现屋里还剩一个人,吉宗想,其实,也难怪妓院是收集情报的好地方。这多个人少个人的,真是不容易引起注意,至少,她刚进来的时候,没发现屋里还有第四个女人。

    这个女人三十出头,很精干,吴服的质地精良,但是在三人面前,虽然年纪最长,姿态却很谦卑。

    “今儿找两位来,主要是说说‘御用金’的事儿。”德川吉通大模大样道。这“御用金”说白了就是临时征收的赋税,此时正是交替之初,各家的财政状况都不太好,这费用也就分摊到了商人头上。吉通这么一说,吉宗倒也明白了此次来意,估计眼前的人,就是个商人,还是个富甲一方的商人,想找她们打听或者说调节“御用金”的事儿,好处自然是有的,现在谁家不缺钱,商人什么都没有,就是钱多。只是,吉通出面招呼自己和纲条来,若是为了此事,就有些托大了,虽然现在的日本不太讲究辈分,亲族关系也乱的很,但是吉通说起来,差着她和纲条一辈呢!

    “小人三井骏,见过三位殿下。”那人把头埋得很低,腰整个塌着。

    吉宗听了这人姓名,眼神一闪。她想重整藩内经济那阵子,着实了解了一番现在的经济状况。商人说白了,就是地位很低,她们只能靠联姻和收养来提升身份。关系不硬又富有的商人,在这个时代,那就是一块儿无主的肥肉。只是不知道,这位是来找靠山,还是找盟友的。这其中差别很大,可是,德川吉通叫她们来,肯定不是不想吞下这块儿肥肉,估计是太肥了,一口吃不下。而且,“三井”这个姓氏,又是商人,还能找到御三家的头上,基本就是那一家了。

    三井家是哪一家呢?吉宗前世再不通经济和时事也知道日本的“三井财阀”,这个财阀基本撑起了日本后期的经济,堪称脊梁。所以,这一世,她查阅资料的时候,格外注意了这个三井,虽然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后世的“三井”,但是这个“三井”也不简单。三井家起源于平安京,到现在不过经历了三代,几乎贯通了所有行业,特别是什么“越前屋”、“两替店”基本都是她们家的产业。都是干什么的?前者是服装店,后者是兑换金银币的钱庄子。看来,将军也把注意打到了这块儿肥肉上,想吞下来。可是,三井家能有如今的规模,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她们想寻个出路。

    纲条是个不通庶务的现在藩内财务也不是她在打理,加之和商人相交她觉得有*份,所以,吉通一来,微微暗示此人身份的时候,她就没搭理人家。吉宗垂下眼帘,自顾自的倒了杯酒,喝了。这时候的酒有点儿像米酒,清纯甘甜,更像含酒精的饮料。

    “三井,你说说吧。”吉通看看左右二人都是兀自饮酒( 化蝶 http://www.xlawen.org/kan/5608/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