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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遛秋的。吹得时候,还用茶碗一堵一堵的。引得全村人都来看热闹。有的人来了简直是听迷了,谁喊也喊不走,在那一听就是一整天,什么吃饭不吃饭的无所谓。

    鲁含得到武壮侦察来的情报,一下子陷入了沉思。他想,鲁家要是再请一个一般化的喇叭班子来,肯定竞争不过马家。要是想竞争过他,把全村看热闹的人给都拉过来,就必须来点另样的。他想了一天一夜,终究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一大早,他就对武壮这般那般的安排了起来。

    武壮跑了一整天,不负鲁含所望,到晚上带回来了两个喇叭班子,这两个喇叭班子都不简单,都是本市有名的班子。一个名叫吹破天,另一个名叫拉来魂。别说马家请来的喇叭匠子能在鼻孔里吸烟,一会儿,你就知道了,人家这两个班子不但能用嘴吹喇叭,还能边吹边吐火。吐出来的火,一窜就半米高。

    这两个戏班子还算不了什么,还有更绝的呢。也就是在第二天中午,一个六十多人的文工团,开着两辆大巴进了村。那红男緑女萧洒、漂亮极了,特别是那女演员,个顶个的水灵,像刚从菜园子里拔出来的鲜萝仆一样,一掐一包水。女演员下了车,团长就打破往常的惯例,不叫她们帮助男演员撘台装幕,就叫她们去化妆。那些杂活,一侓叫给鲁家帮忙的人干了。

    二十八名女演员画好了妆更漂亮了,一个个美的赛过天仙。就说那着装吧,二十八个人一律都穿超短裙,肉丝尼龙袜,白色高跟鞋的鞋跟有七公分长,人站在顶上,一走一扭的,屁股被扭得乱颤。按照鲁含的安排,由武壮领路,一个喇叭班子在前边吹打,另一个喇叭班子后边吹打,当中夹着二十八名仙女舞弄舞姿。真壮观,一行人围着村子转了起来。这一亮相不要紧,整个兰城像炸开了锅一样。开天辟地以来,有谁见过文工团来过兰城?开天辟地以来,有谁见过这么多漂亮的美女?此时,整个村子,可以说是万人空巷,人头攒动。美女们走到哪里,人们就跟向哪里。

    当美女们走到马家门口时,武壮有意放慢了脚步,他一不走,美女们就扭了起来。扭阿扭啊,引得马家帮忙的人都停下了手里的伙计,择菜的不择了,打扫卫生的丢掉了扫帚,写挽帐的笔滚到了桌子底下,好像给罢工的一样。

    半个小时之后,武壮一看时间差不多了,这才在前边走了起来。给马家帮忙的小四气得脸色铁青,两个皮锤攥得铁紧。要不是马光耀拉着,他非去给武壮打架不行。

    鲁家的这一招摇,令全村的人都知道了鲁含请来了两个喇叭班子,一个文工团。人们想,这场,真叫魯家闹大了,晚上有好戏看了。于是,人们开始忙了起来,赶紧地生火做饭,喂饱肚子,好晚上去看戏。

    第四章 听谁的喇叭吹得响 (四)

    鲁家请来的美女们一走,马家请来的喇叭班子好像受到了奇耻大辱一样,把气一下子都撒到了喇叭上,使劲地那个吹呀,好像不把天吹破不罢休似的。这个喇叭匠子吹累了,就换上那个喇叭匠子继续吹。你别看他们只是一个班子,可他们不停地吹,也相当于两个班子的力量。你想想,两个班子在一块吹,能吹到一块去吗?不管什么事,只要一飙上劲,那就不好办了。

    鲁家请来的两个喇叭班子一听马家的喇叭吹得震天响,也不甘落后,都拼命地吹。但是,就是吹不到一块去,往往叫人听着不知他们吹得是什么?如果,一个班子一个班子地吹,那请两个喇叭班子有啥用?不如少花钱,请一个班子喽。为这事,武壮出来专门给他们开会。于是,他把两个喇叭班子的头头喊到了一块,说:“你们两个喇叭班子,要团结在一起,战斗在一起,拼命地吹。在气势上,一定要压倒马家。”

    两个喇叭班子的头,听完武壮的话后,说:“在一块不好吹。要么一个一个地吹。”

    武壮一听来烦了,说:“怎么不好吹?你们要吹就同时吹,要吹就吹同一个曲子。”

    在武壮的压力下,两个喇叭班子团结了。不团结,他们怕武壮扣他们的响钱。走江湖的人,一天出来不挣个三桃两枣的,光图混个肚子圆,有什么意思呢?再说了,武壮就是管吹喇叭这事的,要是得罪了他,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你说怎么吹就怎么吹吧。于是两个喇叭班子就拉起了清单,上面写上一吹什么二吹什么?两张白纸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曲目,要吹就吹同一首曲子。这件事统一了,可是,别的事情又来了,两个喇叭班子不见得都会吹纸上的曲目啊,不会吹就不吹吧,这还不好说?可是,那气势不行了呀,你不吹,喇叭就不响,武壮一听就听出来了。为这事,两个喇叭班子,不知挨了多少熊。说真的,就是两个喇叭班子在一块吹,看热闹的人也没听出喇叭有多响,分贝在那搁着哪?所以,想叫全村的人都来听鲁家的喇叭,很难。

    最后,武壮也没有办法了,他把宝压到了文工团的身上。不到六点,武壮就安排厨子早早地开起了文工团演员们的饭。七点,演出正式开始,一曲荷花仙子下凡来,拉开了序幕。只见那一个个仙女,漂漂亮亮,翩翩起舞。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转圈,一会儿拉手的样子,就喜煞了人。节目一个比一个好,人也越来越多,只看台下人挤着人,密不透风。

    鲁含出来一看喜坏了,他要的就是这种氛围。他在心里估摸着,马家那儿,肯定没有人看热闹了。

    还真叫他估摸对了。别说去他马家看热闹的人没有了,就连到他家烧纸的亲戚朋友都走光了。

    这事,不是马家没有料到,而且在上午就被马正耀料到了。那是文工团二十八个美女从他这儿走过之后,他就想到了晚上必须有这一出戏。他想不到不行,这是他的职责。特别是办丧事,主家把盘子拿出来之后,钱一到账,一切事情不管了,就䝼在那里哭爹叫娘了。事情要是办不好,主家是会说话给大老执听的。抱怨不抱怨的不好说,拿样给他看是自然地。为此,马正耀对晚上送盘缠这件事,采取了强硬的措施,改变了传统地做法。

    他深知,辞灵送盘缠可不是小事。

    在农村辞灵送盘缠,是送殡头一天晚上的重头戏,主要内容是给死去的老人磕头作揖,将魂灵送到天堂。这磕头作揖可有讲究了。弄不好,是会被人笑话的。孝子磕头最复杂,必须磕一个头唉一声,也就是哭一声。通常大孝子被别人扶着,一切活动听从大老执的指挥。儿子磕完头了,儿媳妇接着磕。再次是闺女,闺女婿。依照亲戚的远近,先后磕头作揖。凡是来的亲戚都得磕,不管是七大姑、八大姨,表弟、表外甥。亲戚磕完了,那就是朋友,仁兄弟接着来。在磕头的时候,也有磕错的,谁磕错了头,就会被人家耻笑,说他不懂事,没教养。所以说,不会磕头的人,没来烧纸前,都得向会磕头的人去学习,进行实地训练,待学会了为止。送一个盘缠,往往得持续五六个小时。时间的长短,取决于来烧纸人的多少,亲戚朋友多了,时间就长,亲戚朋友少了,时间就短。因此,这一活动,主家很在乎,要求来的人越多越好。如果来的人少了,主家就没面子。

    磕完头,辞完灵还不算完事,还得接着送盘缠。其实辞灵送盘缠是一个事情的两个方面。

    这送盘缠也挺有意思,就是把死者的魂灵送到天上。怎样才能把死者的魂灵送到天上呢?就是用农村收的秫秸点着火烧着,孝子贤孙在前边哭,其他亲戚朋友跟在在后,排成单排往前走,围着烧着的秫秸转一圈,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根点着的香,谁走到着火的地方了,就把香扔到火里。待走回来,仪式就算结束了。在这整个仪式当中,不吹喇叭,专吹长号,那玩意一吹墸'的响,很悲鸣。据说,吹它,魂灵升天升得快。

    为了辞好灵送好盘缠,马正耀是费了一番脑筋的。他的杀手锏,就是在辞灵送盘缠前不安排吃饭,等仪式搞完了再吃。他当时想,一切活动往前赶,避开鲁家的干扰。天一黑,辞灵活动就开始,他鲁家想拉人也拉不过去。

    马正耀想得很周密,天衣无缝。可是,鲁家不听他的指挥,天还没黑,大戏就开始演了起来。要知道,鲁家办事的人也不是憨子,鲁华发是鲁含的大爷。此人贼精贼精,也是一个人头,成天的给人办事当主管,什么风浪没经过?再说了,鲁含费了那么大的劲,请来了那么多的吹鼓手和文工团,不敞面敞面还行。光这事,爷俩就翻来覆去地商量了不下十遍。可以说,计划周密,措施到位,几点几分开场都写在了纸上,印在了脑子里。如果,这一切还不行,他就准备用红包砸,一个包里装一百元钱,他不信鲁家拉不过人来?

    人,其实简单地很,鲁含装了那么多的红包,一个都没有用上。那锣鼓家什一响,人就呼啦一下子全部跑了过来,除了剩下几个铁杆给马家办事的人员之外,差不多的都来了。

    当时,到马家烧纸的亲戚,一烧完纸就觉得没有什么大事了,在那里无非是喝茶聊天,晚上辞灵送盘缠。你想想,那鲁家的锣鼓家什先敲响了一步,谁还能沉得住气,不往鲁家那儿跑干嘛去?再说了,你马家又不开饭?这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马正耀当时考虑的就是怕先开饭,人一吃完,就跑到鲁家去看热闹了。谁知,这件事,他弄巧成拙,人都被鲁家拉了过去。他懊悔的了不得,哪知事情能是这个样子?他要是能料到会是这样,说什么也得先开饭啊。

    天黑了起来,离辞灵定下的时间早已过了点。于是,马正耀坐立不安起来。他走到了棺屋,看马继成正若无其事的坐在那里,又退了出来。一会儿,他又走了进去。这时,马继成觉得他有事,抬起了头,问他:“大叔,你有事?”

    他张了半天的嘴,然后,嗫嚅地道:“继成,辞灵,咱晚一会吧。”他不说原因,马继成也知道。

    “大叔,一切听你安排。”马继成说得很轻松。说完,又低下了头。

    “那人——”他把后半截子话又咽了回去,接着走出了棺屋。

    马正耀来到了外边,一眼看见了小四,就把他喊了过来,对着小四的耳朵说起了什么。

    小四麻麻利利,一会儿就按照马正耀的安排,找来了九个铁炮。他装上药,点起了火。通,通,通,九门铁炮依次响了起来。那响声,惊天动地。这时候,在鲁家看戏的人都听见了。可是,听见了有什么用?铁炮再响,也抵不过鲁家的戏吸引人呀!

    这铁炮原本就是准备好了的,马继成没有叫放,他觉得铁炮还是不放的好,那玩意太响,不安全。于是,就搁置在了那里。为了喊人,他马正耀顾不了那么多了,就叫小四放了起来。

    他看着表,半个小时过去了,人还是没来一个。一个小时过去了,人仍旧没有来。他又喊小四,叫小四又往铁炮里装药。他不信,马家的亲戚不明白放铁炮是什么意思?于是,小四又撅起腚一个一个地装起了炮。一小会儿,九个铁炮又依次地响了起来。彭,彭,彭的响声,震天动地,震得人们打了一个冷颤。可冷颤过后,人们还是照旧看戏,哪管马家辞灵不辞灵的事。又是老半天的时间过去了,可马家的亲戚还是没有过来。马正耀这回没辙了,他坐在那里,唉声叹气了起来。

    那晚,不知是人们真的被鲁家的戏迷住了,还是如今不将就了,小四连续放了三次铁炮,可是一点作用也没起,真是你放你的炮,他看他的戏。看来,精神食粮对人来说,真是太重要了。马家没法了,只好等到鲁家的戏散场了,才开始辞灵。

    这晚,鲁家真是高兴死了。门前挤得人山人海,就连外村看热闹的人都来了。来看戏的大人孩子,都散场老大会了还是不走,留在那儿,看二十八个美女吃饭。

    第四章 听谁的喇叭吹得响 (五)

    鲁家举行辞灵送盘缠的仪式,到了夜里下一点才结束。看热闹的人,你挤我我挤你,挤成了一个疙瘩。仪式都结束半天了,人们还是不想走。大老执鲁华发捻了三四遍了,还是不走,盼望着鲁家还有什么节目,再演出来。哪怕看一夜都行。最后,鲁华发没法了,给大伙作起了揖,边作揖边说:“乡亲们,天不早了,该回家休息去了。要想看热闹,明天再来。”

    人硬捻,才被撵走。

    待人们走后,鲁含看了一下表,时间都到两点多了。在他媳妇朱玉霞地督促下,他才在麦草窝里躺了下来。他媳妇疼他,想叫他到床上睡一会去。说什么他都不愿意。他怕他两个姐姐,两个妹妹说他不孝顺。其实他姐姐和妹妹对他都很好,都想叫他到床上睡一会。可他想,姐姐和妹妹越是叫他到床上去睡,他越不能到床上去睡,那样不好。人要是真困了,别说是麦草窝,哪怕是坷拉伐都能睡着。送殡时,铺麦草干嘛?不就是叫孝子跪在那,躺在那守孝的吗?爹死了,能躺着舒舒服服地睡大觉吗?什么是同甘共苦?就是在送殡的时候能体现出来。姊妹几个在一块,围着死去的爹,打个囫囵,吃碗面条就行了。爹都没有了,在送殡的时候,子女还能享清福?要不,谁送完殡,小脸不瘦一圈下来?俗话说,守孝守孝,少吃饭少睡觉。说得就是那意思。

    也许是鲁含太累了,他躺在麦草窝里,一小会儿就睡着了。睡着后,他就做了一个梦。梦见他爹在天堂里一个劲地笑,笑完,就夸他鲁含会办事。说他一下子请来了那么好的戏班子,说说唱唱地引来了三乡五里的乡亲们来看热闹。这下,鲁家真是要够面子了。他在天上数了数,说昨天晚上来看热闹的人,达到了两千多人。说他当了那么多年的村书记,从来没有这么风光过,并且说,凡是死了的人,在送殡的时候能到场两千多人看热闹的,死者在阴间,就能当大官。

    他爹还说,马家可惨了,在辞灵的时候找不到人了,愁得马继成唉声叹气,老是对他娘哭!愁得大老执乱转圈子,一个晚上,光烟就抽了两盒半。说天堂有规定,在辞灵的时候找不到人的,不能按规定时间举行仪式的,死者一侓下地狱。这回,刘泽兰下地狱准了。

    最后,鲁华明又说,明天送殡的时候,一定要掌握好时辰,按孙先生说的办。如果,这次把殡送好了,鲁家就大发了,就能彻底地打败马家。还说在棺材入土的时候,一定埋一根桑木棍,指向马家的坟地,叫他马家永世不得翻身。他说完这些话之后,对鲁含又笑了起来,边笑还边拍他的肩膀。这一拍不要紧,一下子把鲁含给拍醒了。

    鲁含打了一个哈欠,一看表,都早晨六点了。他一下子站了起来,起身就往屋里走去。

    他打开箱子,又把密码拿出来看。这密码,他都看有十几遍了。纸有些折吧,这是他翻来覆去看的结果。他看着密码,对照他夜里做的梦,有一点不解,爹,为什么在梦里说,要埋一根桑木棍,指向马家的坟地呢。他想起来了,那天,他好像也听孙先生说了那么一句,叫他弄一个什么东西埋在坟子里,是不是与他爹梦里说得那样?当时,他觉得迷信,没在耳。一会儿,等孙先生来到,再问问他。如果孙先生说的和梦里说的一样,那他爹太有灵性了,也太伟大了。他简单地洗了一把脸,顿时觉得精神抖擞,神清气爽起来。他想,他一定要安排好一切,把好这一关。于是,他又和鲁华发商量了起来。

    马继成一夜都没有合眼,他一会给他娘烧一把纸,一会给他娘烧一把纸;咾盆里面的纸火不断。除了烧纸,他就想他娘这一辈子的好处。他越想他娘的好处,他就越觉得对不起他娘。最对起他娘的地方,就是在他娘咽气的时候,没有叫她合上眼。他记得清清楚楚,邻居王大婶和刘大婶给他娘穿完衣服之后说的话。

    王大婶问:“嫂子,你怎么不合眼,孙男地女的一大家人多好,哪点不合适?”

    娘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刘大婶又说:“嫂子,你闭上眼吧!别给儿女留下什么遗憾?”

    娘还是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句话不说。

    王大婶还是不甘心,又念叨:“嫂子,你合上眼吧!有什么话,到阴间再说。”

    娘,仍旧不吱声,但眼还是大睁着。

    刘大婶还是劝:“嫂子,要是孩子哪点对不起你,叫他们多给你钱,到那边永远花不完。”说完,两个人竟动起手来,把他娘的两个眼硬往一块合。任你怎么合,他娘就是不合眼。合上,睁开;合上,睁开。

    那天,王大婶和刘大婶还要劝还要合,马继成不让劝不让合了。当时,他想对两位婶婶说他娘为什么合不上眼,又觉得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清楚的。所以,就没有说。

    马继成经过一夜反复地考虑,拿定了一个主意,他决定不能叫他娘这样死不瞑目地走去。他想,什么时候他娘的眼睛瞑目了,再把他娘送走。

    主意一定,他就和他舅舅说了起来。刘泽汉听完外甥的话,抽了两颗烟,看了他有十遍,在地上转了有八圈,然后问他:“继成,你不怕邻居百舍说你的闲话吗?”

    马继成两手紧了紧孝帽子,对他舅说:“我走得正站得直,怕谁说啥?”

    “那好,就按你说得来。”刘泽汉一锤定音。送殡这件事,只要娘家人当舅舅的没有什么意见,就算万事大吉了。

    马继成把这事一和他舅商量完,就立即和大老执马正耀通了气。马正耀一听,什么话没说,就打开手机进行了联系。幸好,打框的人还没有动土挖坑。于是,一行人马就被撤了下来。

    鲁华发一看马家打框的人都走了,立马来了气,大骂给鲁家打框的人们是一伙笨蛋。他骂完他们,说:“今天,我先把丑话说在前边,你们太不像话了,一伙笨蛋跑到一起来了。”

    一伙给鲁家打框的人,不知是因为那丸子药挨了骂,又听鲁华发说起了轴话,都停下了挖土的工具,齐刷刷地看着他,想听他把话说明白。

    第四章 听谁的喇叭吹得响 (六)

    牛大力是打框的头儿,他心里非常的纳闷,大伙来到之后都拼命地干,小褂都扒下来了,一点滑又没拖,怎么大老执还骂人呢!是谁得罪了他?不可能有人得罪了他。他深知跟他干活的这二十多个人,个个都是干活的好手,不论给谁干活,从不耍奸偷懒,全凭出力挣钱。于是,他问:“马总,有什么话,那儿我们没做到,你给我说,千万别骂人。”

    “你别嫌我骂你们,你们看看给马家打框的那伙人干得多快,人家都干完回去了,可你们还磨磨噌噌地干不完。”鲁华发的脸气得铁青,说:“今天,我非扣你们八百块钱不行。”

    牛大力往马家的坟地看了看,可不,打框的人都扛着工具往回走多远了。他想,我们来得比他们还早,干得又没拖滑,怎么干不过他们呢?要说有石头的话,那马家的坟地也不见得没有石头呀。可能他家坟地的石头少?他想到这里,说:“马总,你别生气,我们这地里的石头,可能比他们那儿的石头多。”

    “多个屁。”他又生气地骂开了:“不怨自己笨蛋,倒怨起石头多来了。”

    “是,是,是。”牛大力陪着笑脸,说:“我们笨蛋,我们笨蛋。”说完一笑,并向大家挤了挤眼睛。那意思是说,大家都别吱声了,想骂就叫他骂吧,只要不扣我们的工钱就行。

    可他们装哑巴还是不行,马华发还是嘟嘟囔囔地骂。

    鲁华发骂人是有原因的,这是孙先生在密码单上严格要求的一项重要内容。弄不好,他回去之后,是没法给鲁含交待的。

    孙先生在密码上说,打框很重要,是关系到鲁家后代人,能不能早发或大发的一个重大问题。也就是说鲁家能不能压过马家的大事情。密码要求,鲁家打框一定要在马家之前打好,否则,对鲁家不吉。

    为了把这件事情办好,鲁含专门叫魯华发亲自过来抓这件事。一般地说,如果事情不重要,主家是不会叫大老执出门管这事的。送殡的事情多着呢!如果叫大老执离开,就等于给自己找麻烦。大老执是管送殡的一把手,殡送得好不好,就看大老执的水平高低了。如果他想叫你把殡送好,而你一定能把殡送好,如果他不想叫你把殡送好,而你肯定把殡送不好。在送殡的时候,他想叫你省钱,你一定能省钱。他要叫你费钱,你一定得费钱。他要是想给你捣蛋,不叫你好看,你就是花了钱也不好看。

    鲁华发对打框这件事,不是心理没有数。他怕出现万一,就提前一个小时出发了。他看了看打框的十个人,个顶个的都是棒劳力,也就放心了。他们到了坟地,马家连一个人影都还没去。他想,这坟地还不好挖,绝对能挖好在马家的前边。但是,他也没有敢怠慢,像个催命鬼一样,叫他们紧紧地干了起来。说句不好听的话,他连他们尿泡尿的空,都没有给他们。虽然个个累得满头大汗,但是还没有挖过人家。

    鲁华发站在那儿懊恼极了。他回去之后,鲁含肯定得问他,谁家挖得快?他怎么回答呢?要是说马家挖得快,他准得被骂死。谁都知道鲁含那脾气不是脾气,如果发起疯来,亲爹亲娘都不让。如果要说自己挖得快,挖在了马家的前边,如果叫他知道了他更绕不了他。再说了,自己还是他本家二叔,一句瞎话也不能说。这事,可真把他给愁坏了。幸好,他回去之后,鲁含没有问起他,于是,他也就没说啥。

    来鲁家烧纸的人真多,一屋两院子,人挤人,连下脚的空都没有。流水席,吃了一番又一番。早晨饭吃完了,一会儿,中午的又接上了。还好,一点差错都没有。凡是来烧纸的人,都坐上了席,吃上了饭。这事对鲁华发来说,真是小菜一碟。多大的场他没经过?这时,他的心里又好受了一些。

    行礼,记账,烧纸,吃饭,一道道程序进行完毕,就等着出棺这一节了。可是这一节很重要,大部分人是得跟着后送的,也就是得等棺材下地,把坟子埋上,后送的人才能回家。要不,是不能离开的。来烧纸的人看看主家还没有出殡的动静,就三五成群地聚到了一起,有的看戏,有的啦呱。反正来的人都不外,都是亲戚。亲戚理道的在一起啦啦也不错,交流交流感情,弄巧了还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互相帮衬一下。人在世上,谁能不用着谁?于是就拉呀说啊,先家里后家外,家里家外的呱啦完了,再啦国内大事,国内大事啦完了,再啦国际大事。这些事情啦完了,鲁家还是没有出殡的意思。于是,人们再找话题啦。这时候,往往没有多少正话了,都是东扯葫芦西扯瓢的事。人们从太阳的正午,啦到了太阳偏西。话实在是没有说的了,就大眼瞪起了小眼,像瞅鳖蛋一样,瞅了起来。

    别说来烧纸的人急了,就是大老执鲁华发这时侯也急了。他又看了看表,这时,表针已指向了四点半。他真闹不明白,鲁含为什么迟迟不发丧?有什么意思吗?俗话说,入土为安。只有棺木下地了,死者安生了,活人才能跟着安生。他不由自住地抬头看看天,这时,瓦蓝的天空已布上了云彩。他想,老天可别下雨?

    鲁含迟迟不出棺,是有说法的,也就是孙先生在密码五上要求的。密码上写得清清楚楚,两家送殡,鲁家后葬。后葬是什么意思?就是在马家的后边送葬。马家不先出殡,鲁家是不能先出殡的。

    那天,孙先生给他写的密码五,正合他的心意。后葬,除了对鲁家后代好处多多之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能叫全村人看看鲁家的阵势,看看他鲁含给他爹买的棺材有多好。他给他爹买的是六六天桐的棺木,马继成给他娘买得是四五的棺木?她那个棺木能和他爹的棺木相比吗!要比的话,还能叫棺木吗?他当时想,马家一出殡,他就紧接着出殡,叫大伙好好地看看好好地瞧瞧,什么是好棺木?怎么样叫孝顺?通过这一看一比,不把他马家比败坏才怪?

    又一个时辰过去了,马家怎么还不出殡?这时,鲁含也沉不住气了,他叫两个喇叭班子和文工团的演出暂时停了下来,他支楞起两只耳朵仔细地听了起来,一听,马家那边的喇叭班子还哇啦哇啦地吹着,这说明他们那边还没出殡?他心想,马继成这小子怪能沉住气的,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出殡?他回到棺屋,看看孙先生,此时,孙先生的脸通红,正歪着身子打盹呢!

    第四章 听谁的喇叭吹得响 (七)

    其实,鲁含哪知道马家的道道,就连孙先生也没有给算出来。为这事,鲁含对孙先生给写出的密码,大打折扣。

    马继成自从他娘死后,别的都没有多想,唯一多想的就是他娘那合不上的眼睛。为了让他娘能合上眼,他考虑了一夜,决定暂时不把他娘下葬,用石材把他娘坵起来。

    把棺材坵起来,是有说法的。也不知这说法对不对,对不对的不要紧,反正没有人去考究。道理上只要能符合这说法,就能把人坵起来。

    说法一,一年内,一家不能死两口人。如果,死两口人就不吉利。假如,真的死了两口人,哪么死的第二个人就不能下葬,只能把死人坵起来。待以后合适的时侯再下葬。

    说法二,人死后不能死不瞑目。如果死不瞑目,说明死者有很大的冤屈,待以后抓住凶手了或者给死者平反昭了雪再下葬。

    说法三,死去的老人,如果心愿得不到实现,死不瞑目,也不能下葬,得把死人坵起来。待以后儿女们为她实现了心愿再下葬。

    早晨,马继成突然改变主意,不想把他娘下葬了想把他娘坵起来,就是缘于当地坵人的第三种说法。

    当时,他一和他舅说,他舅就咂嚰起了嘴,显得不高兴的样子。不高兴的原因,是他舅怕人说闲话,人死了不埋,坵上。在农村坵人,一般也不会这样做的,除非情况很特殊很特殊。后来,刘泽汉觉得外甥说得有道理,一下子就想通了。他认为马继成这孩子有志气,这也是他姐刘泽兰的心愿。同时,他也认为马继成许下的诺言一定能够实现。结果就同意了。

    马继成改变计划,不土葬他娘,十个打框的人没挖一铣土,就被撤回来帮助搬砖砌起了墙。为此,就引起了鲁华发的误会。上午,他骂人就是他看到给马家打框的十个人到那没多会就走了的缘故。明明马家一铣土没动,他非得说人家挖好了不行?可怜十几个给鲁家出力干活的人,不知道是那丸子药,就被他骂得狗血喷头。真是应了哪句老话,哪庙没有冤死的鬼?

    用砖头坵起棺材,是一个很讲究的事。不讲究不行,特别是过去死了人,又不火葬。如果,把死人直接地坵了,到了夏天,那臭味是活人受不了的。人如果是被死人的臭味熏着了,得趴在大粪上闻它个三天三夜。否则,是吃不下饭的。现在不同了,人死后都先下火葬,根本没有臭味了。马继成的娘虽然下了火葬,但他一点也不敢怠慢。他想,把他娘坵在后院里,不知要等多少年再送殡?如果坵不好,鼠钻虫咬,是很麻烦的。所以,他翻来覆去地要求建筑队头头,墙要垒好,墙皮子要泥好,不能有半点闪失。为此,建筑队的头头可认真了,干活像绣花一样仔细,生怕主家生气不满意。哪怕砖头上有一个小窟窿,他也要换掉重来,那样干,就耽误工夫了。棺材从下午一点整就被抬进了垒邱子的基础里,然后,再一点一点地往上垒,非常麻烦。为了热闹,马继成没有叫喇叭班子走,像送殡一样在那儿呜哇呜哇地吹。那些来烧纸的亲戚朋友也像送殡的一样不走,在那看热闹。可这一切,鲁家不知道啊,直到快六点了,马继成将他娘坵好,喇叭不响了,鲁含才知道真情。这下,他可气死了。不是骂这个就是怨那个。

    骂人有什么用,还是得送殡?这时候,老天爷不架势了,黑起脸,给捣起了蛋。刚才,还是薄薄的云层,丝丝喽喽地能看见蓝天,现在不行了,云层厚得像棉被,乌云倒岸地卷了过来,远处还不时的电闪雷鸣。

    大老执鲁华发真急了,两眼通红,嗓门有多大,他就喊多响:“各位亲朋好友,帮忙了,动作快一点,赶紧地路祭。在下雨前,一定要把人送下土。”

    两个喇叭班子狠命地吹了起来。

    儿子,儿媳妇,孙子,一帮子孝子贤孙开始路祭。

    侄侄,侄媳妇紧接着路祭。他们路祭完了,鲁华发还想喊死者的外甥,外甥媳妇等等,这时候,鲁含生气了,嫌他心里没数。他铁青着脸,吼道:“别喊了,也不看看天?”

    鲁华发不敢喊了,接着道:“各位亲朋好友,由于天气不好,我们不路祭了,下面出棺。”

    “起杠!”鲁华发看看抬棺材的二十多个人都上了肩,就大吼了起来。

    二十多个人听到吼声,挺起腰杆,走了起来。也就是走有三四十步的样子,人们就走不动了,棺木太沉。无奈,鲁含再转过头来跪下,给他爹磕头。就这样,走走停停,停停走走,要多费劲就多费劲。起先人们还能走三四十步,到后来,只能走十了步了。

    鲁含哭着,怨着。他再怨也没有法,那六六天桐的棺木重啊!天滴溜溜地要下雨,谁不想走快一点,可是走不动啊!他这时又后悔了,后悔给他爹买了这么重的棺木。假如,棺木轻一点,人也能走得快一点呀。后悔有什么用?正像人们说得那样又想好又想巧,买个草馿不吃草。世上哪有这样的好事?

    老天真不给鲁家面子,说下雨就下起了雨。看热闹的人,一下子都跑得精光。大雨点子,霹雳啪啦地砸在地上,一笑会儿,那路就更不好走了,人的脚上沾得都是泥,走不几步就得停下来歇歇。一行人,慢慢悠悠地走了有两个多小时,才到墓地。由于地上湿滑,几十口子人齐帮忙,才把棺木放了下去。放好棺木,铺上席,鲁含冒着雨就大喊了起来:“爹,躱土。爹,躱土。爹,躱土。”他喊了三声后,人们就往棺材上埋起了土。

    往棺材上埋土,就没有孝子的什么事了。于是,鲁含和孙先生就往回走。两个人浑身淋得湿透,像落汤鸡一样。走着,走着,鲁含就埋怨起了孙先生,他不阴不阳地说:“孙先生,你算得有点不准啊?”

    “什么?我没算准?”孙先生一脸的不服气。

    “马家什么时候出殡,你怎么不知道?”

    “我是给鲁家算的卦,又没有给马家算。”孙先生一句话,把鲁含给堵了回去。

    鲁含不甘心失败,又没理找理的说:“马家送殡也和鲁家连着呀?”

    “马家还和一个村的人连着呢?”他用手从脸上往下摸了一下雨水,说:“下雨,我算准了吗?”

    “算准了。”鲁含的脸笑了笑说:“孙先生,你真是神机妙算。”

    孙先生的脸,也不那么本了,说:“别说亲戚理道的,就是外人,我也从不给谁胡扯。”

    “那是,那是,表叔。”

    “你们鲁家的大老之执真不会办事。”孙先生不好意思直说鲁含,转弯抹角地说起了鲁华发。他说:“俗话说,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连他马家什么时候出殡都不知道,这不是笑话吗。”

    “是失误,是失误。”鲁含说完这句话,赶紧地差开了话题,问:“孙先生,你说马家,为什么把他娘坵了起来?”

    孙先生略想了一下,说:“可能有原因。”

    “什么原因呢?”

    “我是外地人,不知背景,我一下子也说不上来。”孙先生不想再参乎这件事了。

    “他这一坵,可把我们坑坏了。”他说:“要不,哪能等到这会,被雨淋得给落汤鸡似的。”说完,他叹了一口气。

    “提前两个小时下葬多好,下雨前连坟都圆完了。”孙先生看了他一眼,说:“下雨淋新坟,冕辈出贵人。”

    “我们鲁家算不算雨淋新坟?”他担心地问。

    “你们鲁家不算。”

    “为什么?”

    “雨都下老会了,你爹的棺材才下土,那不能算?”孙先生给他喝起了后悔汤。

    鲁含不吱声了,懊恼地了不得。

    两个人,从此不吱声地往前走着。

    雨越下越大,二十几个举重的人丝毫不怕,一小会的功夫,坟子就被堆成了样子。鲁华发一看差不多了,就喊了起来:“停!停!”

    埋土的人,不知是那丸子药,都齐刷刷地( 家旗再扬 http://www.xlawen.org/kan/57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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