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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 部分阅读

    《盖世太保枪口下的中国女人(全本)》

    1。战争奇缘(1)

    1940年6月1日,比利时的天气就像欧洲的形势一样,恶云翻滚,阴霾四起,血雨腥风笼罩着比利时三万多平方公里的大地。

    纳粹德军带着胜利者的狂傲,耀武扬威地开进了比利时都布鲁塞尔。

    纳粹德国自从1939年动战争以来,惨无人寰的铁蹄疯狂地踏碎了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波兰、挪威、丹麦等许多国家。1940年5月,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绕过固若金汤的马其诺防线,又将荷兰、比利时、卢森堡三个中立小国,骤然踏在了万恶的铁蹄之下。

    比利时九百万人民在哭泣。

    人们不会忘记,二十年前的第一次世界大战,比利时人民就饱尝了德国入侵的蹂躏之苦。他们从比利时掠走了大批的资源和财富,逼迫十几万群众去为德国卖命……

    当年的一幕幕惨剧,至今仍然历历在目。今天,这一幕悲剧又降临到这个屡屡遭受他国侵略、屡屡遭到异族践踏的中立小国头上了。

    纳粹德军进入布鲁塞尔的阵势令人震惊。在特尔维能大街上,武器精良、全副武装的摩托车开道,装甲车、高级奔驰轿车紧随其后,最后才是一排排肩扛刺刀,齐“唰唰”向前推进的士兵。

    此刻,在这战乱初始、行色匆匆的人行道上,走着一位年轻美丽、身穿海蓝色连衣裙,梳着齐耳短的中国姑娘。她就是毕业于比利时著名鲁汶大学的中国留学生金铃姑娘。

    金铃本来准备留校继续攻读化学博士,居里夫人一直是她人生最大的梦想。但是,忽然爆的战争使她不得不终止了学业,起程回国。今天上午,她挤在安特卫普港口逃难的人群中,准备登上开往马赛的最后一班海轮,绕道返回中国,可是,当她打开皮包翻找船票时,却现皮包里空空如也,船票、身份证、所剩不多的钱,全被小偷偷光了。当时她差点昏倒在码头上。她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海轮渐渐消失在茫茫大海之中,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大雨如注的码头上。

    此刻,金铃手拎一只皮箱,夹杂在慌乱的人群中,失魂落魄地走着。

    她举目无亲,身无分文,她不知该去哪里落脚?

    她本来只是这里的匆匆过客,与这场战争并没有多少关系,可是,一件突事件,却把她一下子推进了这场战争的旋涡之中……

    就在摩托车队从她面前经过时,从她身边忽然冲出来几个毛头小伙子,他们扬起手中的石灰、酒瓶之类的东西,拼命向摩托车队砸过去,摩托车队顿时慌乱起来。这时,不知从哪里忽然冲出来一群德国兵,立刻把在场的人全部包围起来了,上来就抓人。人们不顾一切地四处逃命。金铃也不由得跟着人群拼命逃奔。

    慌乱中,金铃被挤丢了皮箱,踩掉了一只皮鞋,只好穿着一只鞋,跟着人流一瘸一拐地继续奔逃。她忽然看到一个小伙子被德国兵一枪打倒了,吓得她大叫一声,两条腿顿时像面条似的绵软起来,无论如何也迈不动步了。这时,德国兵上来一把抓住她,像抓小鸡似的把她扔到一辆抓了不少人的卡车上。在车上,她无意中现了丢在马路上的皮箱,就急忙大喊起来:“我的皮箱!我的皮箱!”

    但是,她的喊声淹没在慌乱的人群之中,根本没人理睬她。

    “我的皮箱——请把我的皮箱拿上来——”金铃仍然拼命地哭喊着。

    这时,一名德**官匆匆地跑到卡车前,用法语问她:“小姐,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金铃一看德**官前来询问自己名字,就吞吞吐吐地说:“我叫金、金铃……”

    “请把你的证件拿来看看!”

    一听要证件,金铃顿时惶恐起来,忙说:“对不起,我是中国留学生,我把证件和船票全弄丢了!”

    听她这么一说,军官转身走了。

    金铃越感到惊惑,德国人为什么来问自己的名字?他要干什么?是不是要枪毙我?她脑海里闪现出一连串可怕的疑问。

    就在金铃疑惑的当儿,只见从奔驰轿车上走下来一位威风凛凛的德国将军。他身着笔挺的将军制服,四十几岁,径直来到卡车前,惊讶地打量着金铃……金铃瞪着清纯而美丽的眼睛,惊恐地盯着这位德国将军,不知他要干什么?

    2。战争奇缘(2)

    德国将军立刻命令士兵上车给金铃解开绳索,扶她跳下车来。

    “金铃小姐,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德国将军开口问道。

    金铃惶惑地望着这位身材魁梧、脸色冷峻的德国将军,木然地摇摇头。

    “你真的认不出我了?”德国将军又问了一句。

    金铃又摇摇头,觉得似曾相识,可又不敢相认,

    “我是赫夫曼将军啊!”将军突然说出一句中国话。

    一听这话,金铃顿时大吃一惊,忙用中文反问一句,“您真是赫夫曼将军?”

    “是的,我就是赫夫曼!”

    金铃瞪大了惊讶的眼睛,仔细打量着他……她从他那深深地陷在眉骨下的灰蓝色眼睛里,从那日耳曼人刚毅而有几分傲慢的嘴角上,从他泛着光泽的大额头上,终于认出了他,是他!真的是他!当年在她家养过伤的洋叔叔。

    金铃一看遇到了当年的老朋友,一天来所遭受的种种委屈,一下子全部袭上心头,泪水顿时夺眶而出。“赫夫曼将军……”她啜泣着叫了一声。

    赫夫曼伸出手来,握住金铃冰冷的小手,歉意地说:“对不起,金铃小姐,让你受委屈了。”

    “赫夫曼将军,您怎么到这来了?”金铃问道。

    “啊,我被派到比利时来就任军政总督。”

    “您被派到比利时来当军政总督了?”金铃感到非常吃惊,她不希望这是事实。她知道德国入侵了比利时,比利时国王已经向德国宣布投降了。她不希望这位洋叔叔到别人的国家来担任总督。

    “是的,今天刚来上任。你好像感到很惊讶?”

    “是的,我没想到……”

    “我也没想到。好了,我还有公事,告诉我,你住在什么地方?”

    金铃犹豫了一下,“我会写信告诉您的,您的地址是……”

    “啊,你就写海斯兰特城堡总督府赫夫曼将军收就可以。好吧,我等待你的来信!”赫夫曼握住她的手,亲切地说,“金铃小姐,见到你真高兴。再见!”

    “再见……”

    赫夫曼的轿车开走了。金铃却久久地呆愣在马路边,直到德**队全部开过去,她才怀着失落而茫然的心,去寻找她的皮鞋和皮箱。她刚一转身,却现一个体魄健壮、长相英俊的青年,手拎她的皮箱和皮鞋,笑眯眯地向她举过来。

    “啊,谢谢您……”金铃急忙伸手接过东西。

    “不客气。您好,金铃小姐。”青年人微笑着向金铃伸出手来,爽快地自我介绍,“认识一下,我叫维克多,阿列瓦。维克多,一名普通的医生!”

    “哦,您怎么知道我的名字?”金铃感到很吃惊,她并不认识这位年轻人。

    “啊,我是鲁汶大学毕业的,我们是校友。我多次看过您表演的中国乐器,是您忠实的崇拜者。”

    “噢,真的吗?”金铃惊讶地打量着这位长着一头深棕色头、浓眉大眼的英俊青年。

    “当然,我向天主誓。”维克多幽默地笑道。

    “啊,太好了!”在这落难的时候能遇到校友,金铃的心头不禁掠过一丝慰藉。

    金铃穿上鞋,拎起皮箱,伸出手来向维克多道别:“再见了,校友!再次谢谢您……”

    “告诉我,您要去哪儿?”维克多握住她的手,热地说,“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送您一程。”

    “谢谢,不必了。我也不知道该去哪儿……”她已身无分文,确实不知道该去哪里?

    “如果您愿意的话,您可以去我居住的小镇。”维克多看出她一筹莫展的样子,就热地邀请道,“您可以到我的诊所去工作。”

    金铃却难为地笑了。“怎么好意思打扰您呢?”

    “不是打扰,我的诊所正缺一名护士。”

    “可我是学化学的……”

    “没关系,打针配药不会比那些讨厌的化学符号更难弄懂的!”维克多幽默地笑道。

    “可我……”

    “我可以付您最高的工资!”

    于是,这位中国姑娘就像一只刚刚遭到猎手追捕而惊魂未定的小鹿,瞪着一双美丽而惶恐的大眼睛,胆战心惊地坐在这位陌生校友找来的马车上,向着一座陌生的小镇驶去。

    3。战争奇缘(3)

    可是,上车她就后悔了,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轻信这位校友,因为她在大学里从没有见过他,不知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维克多医生却很开朗、热,妙趣横生,满嘴幽默。

    “金铃小姐,看您愁眉苦脸的样子,我猜您一定在想,您身边的这位校友我根本不认识,我怎么能跟一个陌生的男人走呢?别担心,我是鲁汶大学高您三届的医学系毕业生,到家给您看看毕业证就明白了。当然,您可能还担心,我居住的小镇讲什么语呀?啊,没问题,我们是瓦隆人,**语,信天主教。您肯定知道比利时主要是由弗拉芒人和瓦隆人两大民族组成的,啊,对不起,我不该对您讲这些,您早就该了如指掌啦!”

    是的,金铃知道比利时的两大民族很有意思,弗拉芒人在历史上与荷兰人有血缘关系,所以讲荷兰语;瓦隆人与法国人有血缘关系,因此**语。后来,比利时政府官员也出现了世界上罕见的现象,除了国王和相之外,其他内阁成员都要由两个民族的成员组成。这是后话。

    此刻,金铃根本没心思同他谈这些民族特点问题,只是冲他礼貌地笑了笑。

    维克多却兴致勃勃,满嘴妙语如珠的幽默。

    “您可能最担心我家里的人……噢,您完全不必担心,我家里有三名成员,一位是善良得让人心疼的老妈妈。我敢说,您一见到她那张慈祥的面孔就一定会爱上她!另一位嘛,它叫托力,它会举起两只毛茸茸的大手来欢迎您!我还告诉您,以前,我们小镇到布鲁塞尔的交通很方便,天天通公共汽车,前几天,刚被该死的德国佬下令停止了!”说到这儿,维克多冲金铃歉意地笑了笑,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刚才,我看您好像认识那位德国将军……”

    “啊,是的。他在中国时我父亲给他治过伤。”与赫夫曼的关系,金铃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傍晚时分,马车驶进了艾得利蒙小镇。

    这是一个典型的欧洲小镇,古朴而洁净。

    青石板路两旁,坐落着一幢幢灰色的房舍,房子四周围着白、蓝不等的矮栅栏。此刻,街上空寂无人,从各家窗子里透露出来的恬淡灯光,可见餐桌前围坐着一家老小,正在用晚餐。不少人家的房顶上都装着鸽笼子,传来一阵阵鸽子的“咕咕”叫声。

    比利时是鸽子王国,是世界信鸽比赛的源地。比利时人酷爱养鸽,是世界闻名的。战争爆前,这里每年都要举行赛鸽大会,全世界的信鸽高手都会云集这里,一决高下。每当放鸽比赛那天,漫天信鸽翱翔,如同千帆竞放,群蝶纷飞,景象万千,十分壮观。

    此刻,透过苍茫的暮色,可以看到远处的尖顶教堂,从教堂里正传来悠扬的钟声“当——当——”这响了几个世纪的钟声余音袅袅,亲切而温馨,给人一种亘古不变的宁静感。

    刚从喧嚣而充满战争气氛的城市来到这座古朴幽静的小镇,金铃紧张的心稍稍感到一丝慰藉。然而,随着一阵呼啸而来的马达声,顿时打破了她心中刚刚获得的一点慰藉,也从此打破了这座古朴小镇的宁静。

    两辆德**车从他们身边疾驶而过。前面一辆是敞篷汽车,车上站满了钢盔和刺刀。后面跟着一辆吉普车,隐约看到驾驶室里坐着一个叼着香烟的德**官。

    两辆军车开到一家旅馆门前停下来,背着行装的官兵纷纷跳下车去。这时,不知从哪里忽然窜出来一条大黄狗,冲着这帮不速之客“汪汪”大叫起来。它这一叫,各家的狗都纷纷地跑出来,团团围住这群陌生的入侵者,冲着他们疯狂地吠叫:“汪汪汪!汪汪汪!”

    狗越聚越多,整个小镇响起一片犬吠声。

    受到如此不恭的礼遇,这使德国官兵们大为恼火。

    从吉普车里下来的德军上尉,冲着领头的大黄狗就开了一枪。他的枪法很准,一枪就打中了大黄狗的脑袋,只听它“噢”地一声惨叫,躺在地上再也不动了。

    上尉一开枪,其他官兵们顿时纷纷大显枪法,冲着一群来不及逃跑的狗比赛般地扫射起来,“哒哒哒!哒哒哒!”转眼间,十几条狗全部毙命于德国兵的枪口下,惟有维克多家的一条青灰色狼狗逃了出去。一名士兵几次瞄准它都没打中,惹得士兵大笑着嘲笑他,说他笨蛋。

    4。战争奇缘(4)

    这一切把马车上的三个人全看呆了。***金铃吓脸色苍白,浑身哆嗦,嘴里不由自主地喊着:“啊,天哪……啊,天哪……”

    维克多一看金铃吓成这个样子,忙说:“对不起,让您受惊了。您坐在车上别动,我去看看!”跳下车就向旅馆门前跑去。

    听到枪声,许多人都从家里惊惶失措地跑出来,急忙向旅馆门前跑去。孩子们一看爱犬被打死了,扑到爱犬身上就伤心地哭起来。大人们怕孩子再惹麻烦,急忙拽着孩子赶快走开。

    但是,不幸的事到底还是生了。

    几个士兵仍在取笑那个没打着托力的士兵:“你真是大笨蛋,连条狗都打不着,就更打不着人了!”

    一句话,激怒了士兵,也毁了一个幼小无辜的生命。

    一个长着一双海蓝色眼睛的男孩儿,抱着他的爱犬托尼,正跟在母亲身后哭泣着往家走,一颗罪恶的子弹突然飞了过来……这次那个混蛋士兵打得很准,孩子一头扑倒在地,顿时脑浆迸裂,鲜血喷涌……

    孩子母亲被这突事件完全惊呆了。她不相信,也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扑到孩子身上撕心裂肺般地嚎啕起来:“我的维佳——我的孩子——他们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孩子——为什么要杀害我的孩子啊——”

    这惨无人性的杀戮顿时引起了人们的极大愤怒,人们纷纷围住这对不幸的母子,义愤填膺,破口大骂:“这帮畜生太不讲道理了!简直是灭绝人性!”

    “杀害一个无辜的孩子,简直是造孽!”

    铁路扳道工普拉西一看儿子被打死了,顿时气疯了。“王八蛋!我跟这帮畜生拼了——”他像一头疯的公牛,不顾一切地向人群外冲去。“不——你们快松开我——我跟那帮王八蛋拼了!”他简直疯了,多少双手都拦不住他,眼看就要挣脱开大家的阻拦,拿生命去跟那些刺刀和子弹拼命了。这时,“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狠狠地打在普拉西的脸上。

    普拉西被打得一愣,愤怒地盯着维克多……

    “你回头看看!”维克多厉声喊道。

    人们急忙回头看去,不禁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只见一群德国兵端着刺刀,正虎视耽耽地向他们逼过来。第一个冲狗开枪的德军上尉,长着一双鹰鼻鹞眼,叼着香烟,瞪着阴冷而傲慢的眼睛,站在一旁冷眼观战呢。

    这个叫冯。阿道尔。尤里的上尉是一个极端纳粹分子。此刻,他很希望生这种对峙,他希望在这种对峙中显示纳粹军人不可一世的威风,显示他们所向披靡的烈性。他甚至希望群众被激怒起来,向他们冲过来,这样,他就可以下令血洗这帮乡巴佬了。德国人一向瞧不起比利时人,认为他们是欧洲的乡巴佬。这个曾经参加过入侵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和波兰等国家的德军上尉,已经变成了嗜血成性的禽兽,喜欢舔舐唇边的血腥了。再说,这年夏天正是纳粹德国最猖狂、最得势之际,他们占领了欧洲的许多国家之后,希特勒又调动了bc三个军团、136个师的兵力,绕过法国苦心经营了数年、自认为是牢不可破的马其诺防线,从阿登高地横穿而过,直插法国西部的重镇色当,很快就占领了荷、比、卢三个中立小国,马上又要攻占法国了。这恰是这名德军上尉狂傲的真正原因。

    面对一把把刺刀,面对一张张形如禽兽的脸,这些从没见过如此阵势的纯朴老百姓,在维克多的劝说下,只好忍受着巨大的仇恨与悲痛,拉着孩子,抱着死狗,一步一步地离去了。

    旅馆门前留下了一摊摊血迹,也留下了这座小镇永远不能释怀的仇恨。

    不仅如此,一个叫莱加的青年也在布鲁塞尔被打死了。

    人们陪着被打死孩子的三口人向家里走去。没走多远,孩子母亲玛格丽特忽然“格格”地笑起来,边笑边跟着怀里的孩子亲昵地说起话来:“维佳,我的好孩子,快回家吃饭吧。妈妈给你留着炸薯条呢!嘿嘿,妈妈到处找你,总算找到你了……”

    维克多本以为她是一时神经错乱,叮嘱普拉西回去给她吃点儿镇静药,过两天就会好的,时间能治疗一切。可是,没想到,这个全镇最漂亮的年轻母亲却再也没有好过来。从此以后,人们经常会看到这个疯女人到处奔跑着呼喊她的儿子……

    5。战争奇缘(5)

    维克多铁青着脸,回到马车旁,对金铃歉意地说了一句,“对不起,让你受惊了!”跳上马车急忙向家里奔去。

    维克多家是一幢灰色的二层小楼,小楼四周围着一圈浅蓝色矮栅栏。这是全镇为数不多的几幢小楼之一。第一个出来迎接他们的就是刚从枪口下脱逃出来的狼狗托力。

    维克多母亲如同维克多说的那样,果真是一位有教养、而又慈祥善良的老夫人。老人体态丰满,穿着宽松的灰色连衣裙,满头白盘在脑后,一双曾经十分美丽的大眼睛笑眯眯地望着客人……

    “妈妈,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我新请来的护士金铃小姐。”维克多向母亲介绍说。

    “孩子,欢迎您的到来!”老人张开双臂,热地迎上来与金铃拥抱。

    一听老人叫自己孩子,金铃那颗深切思念母亲的心,顿时百感交集,泪眼婆娑地说:“夫人,给您添麻烦了。”

    “我的孩子,非常欢迎您。您看要不要先洗一洗?我们马上准备吃晚饭。”老人举手投足都给人一种亲切感,真像维克多说的,金铃一下子就爱上了这位慈眉善目的老人。

    “谢谢您,夫人……”金铃说。

    趁维克多母子进厨房的当儿,金铃悄悄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家,这是那种尖顶的二层小楼,一楼的面积很大,客厅、卧室、厨房、餐厅都在一楼。墙上挂着的一张老人遗像,引起了金铃的注意,老人留着大胡子,不像是比利时人,很像是俄罗斯人。她又看到墙上挂着几幅幽雅的俄罗斯雪景油画,还有一幅临摹著名俄罗斯画家伊。尼。克拉姆斯科伊的作品《列夫。托尔斯泰》,以及陈旧的壁毯、俄罗斯铜版画,甚至连壁炉的样子,都像是俄罗斯的。

    “是的,我父亲是俄罗斯人,我母亲是瓦隆人。所以,您看我家随处可见俄罗斯的东西,就连我这张男性十足的脸,以及我这幽默乐观、粗犷豪放的性格,还有我这西伯利亚棕熊般的体魄,都保留着俄罗斯人的特点!”维克多对金铃幽默地解释道。

    看到这家人很好,金铃惊悸的心里感到一丝安慰。

    但是,她的安慰很快就被接踵而来的可怕事驱逐得无影无踪了。

    晚饭后,金铃洗完澡从洗漱间里出来,听到维克多和母亲在厨房里低声争吵,两人吵得很凶。老夫人完全没有了刚才见面时的温文尔雅,而是厉声嗔斥儿子:“你不该把一个中国姑娘带回家来!”

    维克多辩解说:“我上午走时并没……”

    “那时候德国人还没进来!你了解这个姑娘吗?”

    “我们是校友,她比我低三年级……妈妈,有些事以后我再向您解释好吗?”

    “可现在怎么办?万一被她现了……”

    “不,不能让她现!”

    “可她住在家里,怎么能瞒得住她?”

    维克多一时哑了。

    “一旦被她现就太可怕了,那会……”

    “不!绝不能让她现!”维克多说。

    金铃好像突然被人推进了可怕的深渊。他们在搞什么名堂?为什么要惧怕我?维克多为什么如此热地邀我来当护士?

    一连串的疑问,噬咬着金铃慌恐不安的心。

    她后悔不该草率地跟维克多跑到这里。她犹豫着是否应该马上离开?这时,一只大手忽然拍在她的肩膀上,吓得她猛一哆嗦,回头一看,只见维克多正用疑惑的眼神望着她……

    “您为什么用这种眼光看我?”维克多敏感地问道。

    “啊,没什么。”金铃急忙搪塞,“维克多医生,我觉得我不应该来这给您添麻烦……”

    “金铃小姐,您是不是听到了什么?”维克多立刻警觉起来。

    “不不,我什么都没听到!”她急忙说。

    “那您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我不是说好请您来当护士吗?”维克多从金铃掩饰不住的慌乱中,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我觉得……我们初次见面就跑来给您添麻烦,实在有些不合适。再说,我并不是学医的……”金铃只好如此搪塞。

    6。战争奇缘(6)

    “不,这不是您的真心话!告诉我,您到底听到了什么?”维克多严肃起来。***

    “我真的什么都没听见!维克多医生,如果您这里不方便,我可以马上离开!”金铃起身去拎皮箱,却被维克多一把拽住了。

    “您离开这儿去哪儿?您又没有证件,天又这么晚了!”

    金铃一时哑了。她确实没地方可去,只好决定暂时先对付一宿,明天再说。

    金铃被安排在二楼,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被褥很干净,墙上挂着两幅俄罗斯的山水画。

    她怀着满腹的惊恐与惆怅,望着陌生的一切,泪水顿时潸潸而下。

    夜深了,外面下起雨来,惊雷闪电,撕裂了黑暗的天空,暴风雨猛烈地抽打着窗子,一只不知名的鸟儿“啊啊”地哀叫两声,从窗前一掠而过。凄风苦雨,夜鸟哀鸣,战火纷飞,又身无分文……流落异国他乡的中国姑娘,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惶恐与绝望。

    “妈妈,快救救我……”她趴在床上绝望地哭起来。

    午夜时分,随着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一个更大的打击在她迷迷糊糊沉睡之际,又来敲她的门窗了。恍惚中,金铃听到有人敲门,还伴随着狗叫。这使她猛然想起维克多和他母亲那段神秘的对话,就急忙爬起来想看个究竟,悄悄地掀开窗帘,擦擦玻璃上的水气,终于看清门口站着两个人,好像用木板抬着一个人……

    “他们深更半夜在干什么?是病人,还是……”

    她想探个究竟,她要看看他们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

    她悄悄地推开屋门,摸着黑,蹑手蹑脚地向楼下走去,看到黑暗中手电光一晃,照见几个人抬着一个鲜血淋淋的少年向地下室里走去……

    她急忙悄悄地来到地下室门口,趴着地下室门缝儿往里一瞅,顿时惊出了一身冷汗……烛光下,几双手正摁着一个鲜血淋淋的少年,维克多医生操着手术刀正在少年身上剜着什么。少年拼命挣扎,用孩子般的声音拼命哭叫着:“疼死了——我不要死啊——你们快放了我吧——”有人急忙用手捂住了少年的嘴巴,不让他叫出声来。

    “天哪!太可怕了!难道他们背着我干的就是这种事?”金铃心里惊呼着。这时,从背后忽然传来一句冷冰冰的嗔怒:“金铃小姐,您在这干什么?”

    金铃猛地转过身去,只见维克多母亲正站在身后冷眼盯着她……

    “啊,我……对不起,我、我……要上厕所……”金铃吓得张口结舌,语无伦次。

    “小姐,楼上有厕所。”老夫人冷冷地说。

    “对不起夫人,我忘了!”金铃转身欲走,却被老人严肃地叫住了。

    “小姐,您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不不!我什么都没看到!”金铃急忙搪塞,“我只是看到这屋里有灯光,以为维克多医生在接待病人,所以就跑过来看看!”边说,边急忙向厕所跑去。

    老人冲着她的背影大声说:“是的,是来了一位急患!”

    “啊,我想一定是来了急患!”金铃急忙附和一句。

    “小姐,如果您看到了什么,请您保持沉默。”老人严肃地叮嘱她一句。

    “不不,我真的什么都没看见!我要去厕所!”金铃急忙跑进厕所,只听老人在她身后说了一句,“电灯开关在右侧!”

    金铃一头钻进厕所,哆哆嗦嗦,半天才摸到开关,打着灯,一头仰在厕所门上,捂着“怦怦”狂跳的胸口大喘着粗气。片刻之后,她才打开马桶抽水开关,让水“哗哗”地冲着马桶。

    金铃从厕所里走出来,急忙向楼上跑去。

    她一头跑进卧室,心里心惊肉跳地喊道:“太可怕了!我必须马上离开这里,一分钟都不能呆了!”她拎起皮箱就要往外走,掀开窗帘往外看看,外面仍是电闪雷鸣,大雨瓢泼,无奈,她一屁股跌坐到床上哭起来。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楼下传来了开门声,金铃又悄悄地来到楼梯拐角处,她要看看他们把那个少年怎么处置了?只见维克多和两个陌生人抬着一个裹着黑布的东西,从地下室里走了出来,看样子像是尸体,只听老夫人悄声问道:“埋哪儿?”

    7。战争奇缘(7)

    维克多悄声回答:“郊外。”

    老人又说:“她现你们了。”

    “她怎么现的?”

    “她趴在门上全看到了。”

    “这该死的……等我回来再说!”维克多气恼地骂了一句,几个人从后门急忙走了出去。

    一分钟也不能再呆下去了,纵使外面下刀子也得走了!金铃找出纸、笔,给维克多匆匆留下一张纸条,拎起皮箱就向楼下走去。

    外面,路灯在暴风雨中摇曳,雷电撕裂了黑暗的天穹。一个瘦小的身影在雨中踉踉跄跄地跑着。她听到身后传来奔跑的脚步声,越拼命地向前跑去,不料,一脚踩空,一下子跌倒在马路上,再也爬不起来了。她趴在泥水里浑身抖成一团,像孩子般的绝望地哭起来,“呜呜……呜呜……”随着一阵“噼哩啪嚓”的脚步声,维克多一把把她抓起来,夹到腋下,就像夹着一只可怜的小猫,不顾她可怜的哀哭,夹着她就向家里奔去。

    “不——我不回去——请你快松开我——我不回去——你快松我……”

    可是,任凭她怎样拼命地挣扎都无济于事,那个强有力的臂膀就像一把老虎钳子,紧紧地夹着她,使她寸步难行。

    维克多一脚踢开屋门,扔掉手里的皮箱,直奔地下室的小门,边走边说:“我要让你好好看看,看看我都干了些什么?”他撞开地下室的小门,把金铃狠狠地扔到地上。

    “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看吧!”维克多大声吼道。

    金铃一看到地下室里的景,顿时惊呆了。

    地下室里,用木板临时搭起的通铺上躺着三四个伤员,有的头上缠着绷带,有的腿上打着夹板,有的吊着胳膊,一个满脸稚气的少年昏迷不醒地躺在门口。被惊醒的伤员都瞪大眼睛惊讶地盯着她……

    “这回您全看见了!”维克多没好气地说,“他们都是跟德国佬打仗的游击队员,受了伤不敢去医院,今天上午偷偷地送到我这来了,当时德国人还没进来。您刚才看见抬进来的就是这个小伙子,”他指着昏迷不醒的少年,“他胸前打进了一颗子弹,现在仍在昏迷中。白天死了一个,不敢抬出去,怕被人现,刚才才抬出去埋了!”

    金铃惊讶地愣在那里,半天无以对。

    “金铃小姐,您都看见了,”维克多改用激将的口气,“您可以向您那位赫夫曼将军报告,让德国人来抓我好了。您现在可以走了!”

    “对不起,维克多先生……”金铃呜咽道。

    “不,我是维克多医生!”维克多没好气地纠正一句。

    “维克多医生,我不知道会是这样,我完全误会了您,我向您道歉……”

    “您可以走了。我再不会留您了。”维克多冷冷地说。

    金铃只好转身向客厅走去,拎起皮箱,回头又说了一句,“请代我向夫人告别……”

    “您真的要走?”这时,维克多忽然一扫刚才的怒气,轻声问道。

    金铃点点头,推开了屋门。

    “可您没有证件,没有住处……”

    金铃停下脚步,没有回头,犹豫着……

    “您要去找赫夫曼吗?”

    金铃摇了摇头。

    “那您去哪儿?”

    金铃没有回答,推开屋门走了出去。

    一看到她真的走了,维克多抓起雨衣就向门外追去,却被母亲叫住了。

    “维克多,她既然要走,就让她走好了!”

    “妈妈,深更半夜的,她一个姑娘万一让德国人抓去……”维克多焦急地说。

    “维克多,不是妈妈的心地不善,现在到处都是德国人,地下室里又藏着伤员,她在这里住下去实在太不方便了!再说,你根本不了解她,你还说她是德国总督的朋友,这种关系太可怕了,万一地下室的消息走漏出去,那是要掉脑袋的呀!”

    “妈妈,我相信她不是那种人……”

    “维克多,你应该明白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不能轻意相信任何人!”

    “妈妈,可我不能半夜三更把一个姑娘赶出门去,那样我的良心会受到谴责的!”维克多起身跑了出去。

    8。战争奇缘(8)

    雨夜的街头,凄凉而恐怖。

    维克多很快就追上了金铃,气喘吁吁地说:“能……原谅我吗?”

    金铃惊讶地望着淋在雨中的维克多,半天才哽咽一句,“我应该请您原谅……”

    维克多顿时长出一口大气,忙把雨衣披到她身上,双手把住她微微抖的肩膀,真诚地说:“那就快回去吧。”

    金铃却迟疑着:“可是……您和夫人能相信我吗?”

    “如果您想出卖,走到哪里都一样。我相信您是一个有良知的人!”

    一句话,使金铃这颗饱受惊吓的心,顿时感到一丝慰藉,手中的皮箱也不由自主地掉到了地上,她手捂双颊又啜泣起来……

    第二天清晨,外面仍然阴雨绵绵,天地昏暗。

    金铃身心疲惫,憔悴不堪,几乎要病倒了。

    但她还是挣扎着早早地爬起来,赶紧给家里写封信,让父母马上给她寄钱来,她要回国,也给赫夫曼写了封短信,告诉他维克多家的住址。

    然后,她去厨房想帮助老人忙活早餐,却被老人婉拒绝了。她就拿起拖布拖地、收拾房间,她想给维克多家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早餐的餐桌上,三个人显得十分尴尬,但大家都极力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维克多乘母亲去厨房端汤的时候,冲金铃友好地点了点头。

    早餐后,维克多将两本法文的普希金和莱蒙托夫的诗集送到金铃面前,幽默地说:“但愿让《叶甫盖尼。奥涅金》和《当代英雄》来陪伴您,不要使您的芳心感到孤独和寂寞。听着,哪儿也别去,我去布鲁塞尔办点事,下午就回来,下午见!”

    但是,维克多走后,金铃还是出去了,她要去邮政所寄信。

    一出门,金铃看到一支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地走过来,前面抬着一大一小两具棺材。后来她才知道,昨天一个向德国摩托车队扔酒瓶子的小伙子也被打死了。棺材后面,则跟着一帮孩子纷纷抱着自己爱犬的尸体……看着送葬的队伍走过去,她才向邮政所走去。

    邮政所不大,一个长着一头金色卷的漂亮年轻人在窗口里正忙着整理信件,一看她进来,热地打招呼:“您好,小姐!我好像第一次见到您?”

    “啊,是的,您好!我刚来这里,我叫金铃。”

    “噢,金铃小姐,您可真漂亮!”年轻人幽默地笑道,“我叫艾德蒙,小镇的邮递员。大家都叫我鸽子王。我爱鸽如命,一看到鸽子在蓝天中翱翔,我仿佛也跟着那些小精灵飞起来一样,美极了!啊,你们中国人爱养鸽子吗?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是邮信吗?快,拿来!我还要去参加葬礼呢!”

    “啊,麻烦您了。”金铃觉得这个满嘴幽默的小伙子很可爱,就将唯一一点钱和两封信递过去。

    艾德蒙接过信一看,顿时一愣,幽默的笑脸立刻沉一来,用异样的目光重新打量一眼金铃,“您是中国人?”

    “啊,是的。”

    “这封是……啊,您可以走了。”艾德蒙想说什么又犹豫( 盖世太保枪口下的中国女人(全本) http://www.xlawen.org/kan/5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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