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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啊,是的。”

    “这封是……啊,您可以走了。”艾德蒙想说什么又犹豫了。

    “艾德蒙先生,您知道寄到中国需要多长时间吗?”金铃问道。

    “对不起,这我可不知道,战争时期,很难说……”艾德蒙已经无心再回答她的问题了。

    “布鲁塞尔那封信很快就能送到吧?”金铃又问了一句。

    艾德蒙盯着手中的信,疑惑地反问一句,“您的朋友是一位德国将军?”

    “啊,是的……”

    “好嘞,我马上就给您走!”艾德蒙说完就吹起了口哨,忙起手中的活计了。

    金铃一走,艾德蒙盯着手中的信顿时疑惑地自自语:“她给该死的德国佬写信干什么?奇怪,她是什么人?她怎么能认识德国将军?”他盯着信犹豫片刻,在胸前划了个十字,拿起大头针就把信挑开了……

    一头卷毛的艾德蒙骑着一辆车把上永远挂着鸽笼子的破自行车,飞也似地跑到维克多家,忙把在院子里晾衣服的老夫人悄悄地叫出来。老人一听金铃给赫夫曼写了信,顿时吓坏了。

    “啊,她会不会让德国人来抓维克多啊?”

    9。战争奇缘(9)

    “她在信里什么也没说,只写了您家的住址。***”艾德蒙说。

    “怎么,您打开看了?”老人感到十分惊讶,“您知道,这可是违法行为……”

    “现在这种时候,还讲什么违法行为?德国佬都杀到家门口了,还讲违法呢!”艾德蒙不以为然地说。

    于是,这封信借着艾德蒙正义而到处飞跑的两条腿,像风一样迅速传遍了艾得利蒙小镇,金铃顿时成了全城关注的人物。

    此刻,维克多乘着马车,正匆匆行驶在去往布鲁塞尔的公路上。

    细雨霏霏,马蹄声声。

    维克多的思绪驰骋在与金铃见面的种种往事之中……

    他没想到这位美丽的中国姑娘会忽然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她身陷困境,给了他施展热、把她请到自己身边的机会。他觉得这是上苍对他的恩赐。他在大学读书时,就悄悄地暗恋着她……

    他觉得人生难测,瞬间生的事往往决定着一个人一生的命运。

    他想到了自己……

    战争爆前,他一直是一个幽默、热、无忧无虑的医生,然而,一场突事件却一下子改变了他。

    战争爆以后,做为自愿支援前线的医生,他亲眼目睹了令他终生难忘、刻骨铭心的一幕,直到许多年后,他还经常想起那恶魇的场面——

    当时,他正在一家临时医院的厕所里小便,忽然听到病房里传来一阵爆豆般的枪声,他急忙系上裤子刚要跑出去,却忽然听到门外有人用德语大喊:“一个不留!把这帮乡巴佬全部干掉!”他急忙躲到厕所门后,这时,有人猛地踢开了厕所门,冲着厕所里就是一阵疯狂的扫射……

    他吓坏了,躲在门后一直等到枪声结束,整个医院都像坟墓一般死寂下来,他才从厕所里跑出来,急忙跑进他工作的病房。他却看到了惨不忍睹、惊心动魄的一幕:临时改成的病房里,到处都横躺竖卧着尸体……

    几分钟前,他就是从这里走出去的。如果不是一泡尿救了他,他肯定也在这堆尸体中了。他忍受着难以名状的悲愤,抹下了一双双惊恐万状、而又死不瞑目的眼睛。

    从此,这一双双眼睛像钉子一样永远钉在他的记忆里,钉在他的良心上!

    这里有他的同事,有刚从前线送过来的伤员,有年轻美丽的护士……当看到一张肤色像白玉般的护士时,他痛心地摸了摸她的脸蛋,几分钟前,这张美丽的脸蛋还冲着他微笑呢。现在,她却永远闭上了那双晶莹得像猫眼石般的眼睛,再也看不到这多灾多难的世界了。

    整个临时医院里,只剩下他一个人。

    走出医院时,他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念头从此改变了他一生。

    战争失败得太快了,比利时和盟军的军队跟德军只交战了几天,就被德国这个强大的战争机器给彻底摧垮了。比利时人民感到悲哀而茫然。但是,维克多却清醒地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

    他跑到列日市找到在印刷厂当工人的好友西蒙,他知道,从部队退役下来的西蒙是一个有着强烈爱国热的人,此刻,大敌当前,西蒙绝不会袖手旁观。

    “该死的德国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就把比利时的资源掠夺一空,抓走十几万人去为他们干苦力!这次战争,又来蹂躏我们了!这帮畜生,我们绝不能再像羔羊一样任他们宰割了,坚决跟他们拼了!”三十多岁、一身正气的西蒙气得咬牙切齿。

    于是,两个人又找到另一位要好的朋友警察局长兰伯,三个人经过一番密谋,偷偷地成立起一个叫“独立阵线”的秘密组织……

    这天上午,维克多是到布鲁塞尔一家大教堂里来见西蒙的。

    教堂里烛光幽幽,映照着画有耶稣诞生、耶稣受难、《最后的晚餐》等壁画,身穿黑色长袍、佩戴着白色领结的老神父站在圣坛上,在默诵《圣经》,许多教徒跪在地上在虔诚地祈祷。

    维克多悄悄地走进来,把祈祷者全部扫了一遍,并没现留着大胡子的西蒙,正准备找个地方跪下来祈祷,这时,却看到最后一排一个戴眼镜、留着两撇小胡子的绅士正向他悄悄地招手,就走过去挨着绅士跪下来。

    10。战争奇缘(10)

    “你怎么是这身打扮?”维克多悄声问西蒙。***两人佯装祈祷,悄声交谈起来。

    西蒙说:“我最近跟比利时流亡政府取得了联系,他们给我弄到一个公爵身份。而且,有人肯出钱资助我以富商的身份,在布鲁塞尔成立一家贸易公司,这对我们今后的行动是大有好处的。”

    “那太好了。”

    “昨晚,我从收音机里听到了相皮埃洛特的讲话……他说他在法国向比利时人民宣布:本相和外交大臣们坚决反对投降,比利时流亡政府将领导全国人民继续战斗下去,绝不投降,直到取得最后的胜利!”

    “太好了,我们终于听到比利时流亡政府的声音了,终于听到比利时人的呐喊了。”维克多悄声说,“我们应该马上把这条消息打出来,印成小报散出去,让比利时人民听听流亡政府的声音,鼓舞一下斗志!现在,比利时简直就像一盘散沙,急需一些有组织的行动。否则,这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根本就无法与武装到牙齿的德国人抗衡!”

    “对,我马上让人打出来散出去。”

    末了,维克多把认识金铃的事告诉了西蒙。

    “她长得很漂亮是吧?”西蒙问他。

    维克多犹豫一下,“是的,我内心也很矛盾,很想留下她,但她跟赫夫曼的关系又让人担心,所以……”

    西蒙思索了片刻,“我觉得倒是可以让她留下,也许会有用得着的时候。不过,千万不要向她暴露了你的身份,以免生不测!”

    “可她已经现了伤员……”

    “什么?那太危险了,你必须马上回去!”

    “能有那么危险吗?”维克多有些迟疑。

    “不要再说了!”西蒙急忙催促他,“我们绝不能拿生命开玩笑,快回去!”

    维克多只好站了起来……

    1。中国少女与德国将军(1)

    当赫夫曼的秘书胡里昂开的轿车一出现在维克多家门前,不仅引起了维克多母子俩的紧张,而且也引起了全镇人的恐慌。***德国人的暴行已经把人们的神经磨砺得十分敏感,很怕谁家又惨遭不幸,大家纷纷跑到维克多家院外,紧张地盯着他家的动静。

    “长官,您……您要干什么?”维克多母亲一看进来一个德**官,顿时吓得面色苍白,声音颤抖,以为金铃出卖了他们。

    “夫人,您好。我是赫夫曼总督的秘书胡里昂,请问金铃小姐住在这里吧?”胡里昂礼貌地说。

    “请问您找她有什么事?”老人仍然一脸狐疑。早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老人就亲眼目睹了德国对比利时人民的疯狂掠夺与蹂躏,对德国人早已深恶痛绝。

    “我受赫夫曼总督之托,来接金铃小姐到总督家里做客。”胡里昂说。

    一听他是来接金铃去赫夫曼家里做客,正在给患者诊病的维克多才稍稍放下心来。

    此刻,金铃正在楼上收拾东西,她把从中国带来的胡琴和一张全家合影拿出来,六年来,她一直让这两样心爱的东西陪伴着自己,每当思乡心切了,就拿出照片看看,拿起胡琴拉一曲《二泉映月》,用来释怀一下思乡之苦。

    “金铃小姐,您去拜访赫夫曼我不反对,他毕竟是您的朋友,但我希望您有起码的正义和良知!”维克多一脸严肃地对金铃说。

    “您是担心我?”金铃疑惑地反问一句。

    “不,我不能不叮嘱您。”

    “维克多医生,”金铃严肃地说,“我不得不告诉您,我和赫夫曼将军虽然是朋友,但您应该相信我懂得什么叫正义。如果不是德国人的入侵,我想我不会流落到这里。再说,日本侵略者也入侵了我的家乡,他们给中国人民带去的同样是杀戮和灾难。我想我无须再多说了。”

    听到这番话,维克多向金铃伸出手来,紧紧地握住她的手,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们互相理解就好了。快收拾一下,赫夫曼派来的人在楼下等您哪!”

    维克多家院外,一群为维克多捏着一把汗的人,忽然看到德**官陪着一位身材苗条、年轻美丽的东方姑娘走出来,不禁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看着德**官抢前一步为她打开了车门,扶着她走上车去,转眼,奔驰轿车风驰电掣般地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这个东方女人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受到德国人的这般宠爱?”人们满腹狐疑地议论开来。

    “哼,她一定跟德国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说不定……”

    人们的想象力是丰富而可怕的。

    “我告诉你们,这个中国女人是德国将军赫夫曼的朋友,赫夫曼就是德国派来的那个狗屁总督!”说这话的是邮递员艾德蒙。

    于是,“金铃”的名字犹如恶魔一般,蹂躏着这些对德国人恨之入内的神经。

    金铃一走,维克多母子俩也进行了一场不愉快的谈话。

    “维克多,我们在这小镇生活二十多年了,大家对我们一直非常友好,我们也以诚相待,从未干过伤害大家的事……现在,莱加死了,普拉西的儿子也死了,全镇十几条狗都被打死了。不知道今后还会生什么事?大家对德国人恨之入骨,可是,德国将军却派专车跑到我们家里,接走了我们的客人,你不觉得这是一件很不光彩的事吗?”

    “妈妈,您究竟要说什么?”

    “让金铃小姐离开这里!”母亲说得很干脆。

    “妈妈,金铃小姐现在没钱,没证件,更没有去处……我们仅仅因为她是德国将军的朋友,就断然把一个走投无路的姑娘推出门去,妈妈,我想这既不符合您做人的准则,更不符合《圣经》的教诲!离开这里,您让她上哪去?”

    “她有德国总督的朋友!”老人厉声说。

    维克多从没见过母亲如此严厉……

    老人涨红了脸,用颤抖的声音说:“维克多,估且不考虑大家对我们的看法,你想想,地下室里藏着好几名伤员,我们家里却住着德国总督的朋友,你不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吗?”

    2。中国少女与德国将军(2)

    “妈妈,请您相信,您的维克多可以把她变成我们的力量!嗯,请相信您的儿子好吗?”维克多耐心地劝说着母亲。***

    “什么力量?让她去反抗德国人?让她像你一样去干那种掉脑袋的事?这对一个柔弱的中国姑娘来说,可能吗?现在,就连比利时有不少人都投靠了德国人,成了比奸!你敢保证她一个中国女孩子,就能死心踏地像你一样反抗德国人吗?你应该明白,这里不是她的国家,没有她的民族,她不可能像我们一样恨德国人!”

    “妈妈,我相信她会的。”

    “我不相信!起码现在不能相信!”母亲说得斩钉截铁。“妈妈,但我希望您能做到一点……”

    “你要我做什么?”

    “不要难为她,这是维克多对您老人家的惟一要求!”

    母亲惊讶地盯着儿子那张幽默而倔犟的脸,半天没说出话来。

    赫夫曼住在布鲁塞尔郊外一座犹太银行家的海斯兰特城堡里。

    这座中世纪的哥特式城堡周围,筑有高高的石头院墙,安有电网、炮楼,室内设有通往城堡外的地下通道,有德国兵日夜巡逻。赫夫曼就在这座森严壁垒的城堡里办公、接待外国使节及比利时的文武官员。

    在胡里昂的带领下,经过四五道岗的搜身检查,左拐右拐,金铃才走进了迷宫般的豪宅。这里豪华、气派,自不必说了。室内所有的陈设布置,无不显示出犹太富豪与德国权势的交融,流光溢彩的吊灯,镀金镀银的精雕家具,价值连城的古玩和世界名画,连壁炉都是一件精美的镀金艺术品。此刻,从窗前一台白色三角钢琴里正传来贝多芬优美的《欢乐颂》。如果不是墙上挂着希特勒的画像,还以为走进了一个富豪之家呢。

    “噢,小金铃,终于把你盼来了!相见时难别亦难,这可是你教我的诗句啊!”赫夫曼忙从钢琴前站起来,上前与金铃热地握手,完全没有了将军的高傲与威严,“我像当年一样叫你小金铃,你不会介意吧?”

    “不但不会介意,而且非常高兴。”金铃微笑道。

    “请喝茶,这是你父亲送给我的茶具。”两人落座之后,赫夫曼指着茶几上的一套紫砂茶具,又举了举手中的木雕烟头,笑道:“瞧,这是你哥哥送给我的。”

    “啊,您把我家送给您的一点儿礼物都搬来了?”金铃微笑道。

    “不,还有最重要的。”赫夫曼起身拿起钢琴上的两幅镶着镜框的照片,递给金铃一幅,“先看看这张,这是我的一家三口。”

    照片上,赫夫曼与气质高雅的夫人并肩而立,一个英俊的少年亲切地搂着父母的肩膀,一家三口开心地笑着,周围都是盛开的鲜花。

    金铃笑道:“好漂亮的夫人啊!儿子长得也这么英俊,他们现在……”

    “啊,都在柏林。”赫夫曼说。“为什么不来布鲁塞尔?”

    “他们不愿意来。你再看这张。”

    金铃接过另一张照片,不禁惊讶地叫了起来:“啊,您把这张照片也带来了?”

    那是一张黄的老照片。身穿长袍马褂的中国老绅士与妻子双手搭膝,与西装革履的赫夫曼并排坐在前排椅子上,他们身后站着身着国民党将军服的金铃大哥金锐诚,以及梳着齐耳短、穿着镶边小褂的少女时代的金铃。

    “看来,您还没有忘记我们家啊?”金铃笑道。

    “嗨,我怎么能忘记得了啊?”赫夫曼感慨万千地长叹一声,一幕幕刻骨铭心的往事立刻在他眼前闪现出来……

    1934年初夏的一天傍晚,几个国民党官兵抬着一个受伤的外国人,匆匆走进了金家古色古香、挂有“浩然正气”烫金牌匾的客厅。伤者便是蒋介石从德国请来的军事顾问冯。勃伦道夫。赫夫曼将军。

    这时,医道精深的金卓炎老先生,身着长袍马褂,坐在紫檀桌前若无其事地叼着大烟袋,对抬进来的伤者却视而不见。这可急坏了赫夫曼的翻译官金悦诚少将,他几次凑近父亲悄声催促,金老先生这才慢腾腾地来到伤者面前,检查一下伤,又迈着方步回到紫檀桌前坐下,拿起狼毫笔来开起药方。

    3。中国少女与德国将军(3)

    “父亲,您看……怎么样?”金悦诚将军急忙悄声问父亲。***

    “什么怎么样?”老先生大为不悦地盯着儿子。

    “赫夫曼将军的伤?”

    老先生冷冷地回儿子一句,“非常严重!”

    “那您……”

    “只能尽力而为!”

    金悦诚将军心急如焚,几次张口想说什么又犹豫了,最后才开口道:“父亲,赫夫曼将军是德国派来的军事顾问,刚才委座亲自打来电话,命令我一定……”

    一听这话,老先生大为不悦,把手中的狼毫笔“啪”地一摔,冷眼盯着儿子,厉声道:“你们委座的命令只对你们军人有用,对我这个老头子毫无用处!你马上把人给我抬走!”说完,拂袖而去。

    “父亲,您不能见死不救啊!”金悦诚将军急忙喊父亲。

    听到这话,已经走到门口的金老先生回过头来,愤怒地盯着儿子,厉声道:“哼,我谁都可以救,就是不救洋人!我告诉你悦诚,你们可以忘记,可我永远忘不了洋鬼子给中国人带来的那场掠夺性的灾难!也许这个德**官的老子就是八国联军的一员!哼!”说完,老先生起身就要离去。

    这时,却忽然听到从赫夫曼嘴里嗫嚅出几句不太连贯的中国话:“老先生说得对……我父亲是八国联军的一员……我向他老人家道歉……”

    正要迈出门去的金老先生忽然停住脚步,转过身来,狐疑地盯着赫夫曼,只见赫夫曼艰难地睁开肿胀的眼睛,冲老先生点了点头,歉意地说:“对不起……我代我父亲向您谢罪……向中国人谢罪……”

    金锐诚曾带着赫夫曼去北京参观过圆明园的遗址,向赫夫曼详细地介绍过八国联军入侵北京、对圆明园焚烧掠夺的况,所以赫夫曼才说出了这番话。

    赫夫曼被安排在金铃卧室隔壁的客房里。

    这里典雅、清静,竹帘,藤椅,紫檀家具。赫夫曼双腿打着夹板,头上、胳膊上都缠着纱布,整个人被裹得像粽子似的,一动不能动地躺在床上。

    江南的夏天酷热无比,尽管两个士兵毕恭毕敬地立在床头,分秒不停地给赫夫曼扇着蒲扇,可他仍然烦躁不安,冲士兵大脾气:“都给我出去!”

    原来,赫夫曼开车出来旅游兜风,不慎撞在大树上,造成双腿骨折。他担心这辈子再也站不起来了,内心非常绝望。他不想见任何人,包括他的翻译官金悦诚将军。

    一个傍晚,一双穿着绣花鞋的小脚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小金铃胆怯而好奇地望着赫夫曼,小声小气儿地问他:“疼吧?”

    听到这温柔的声音,赫夫曼微微怔了一下,点点头,却懒得睁开眼睛。

    小金铃拿起蒲扇就给赫夫曼轻轻地扇起来。一股股凉风随着一股女孩子特有的香气,一下一下捕到赫夫曼的脸上,他想看看这是怎样一个女孩子?睁眼一看,不禁被眼前这位美丽得如同花蕾般的少女给镇住了——一头乌黑的短,穿着绣花小袄,绣花鞋,满月般的脸上,镶嵌着一双黑珍珠般的大眼睛……她太美,太清纯了,简直就像天使一般!

    小金铃一看赫夫曼终于睁开眼睛了,急忙像大人似的安慰他:“叔叔,您别难过,请您相信我父亲的医术……”

    赫夫曼却痛苦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再好的医术也恢复不了他双腿的原样了。

    小金铃忙问他:“想吃水果吗?”见他摇摇头,又问道:“想听二胡吗?”

    “是乐器吗?”赫夫曼终于开口说出了第一句话。

    “是的,我取来给您看看!”小金铃一溜风似的跑了出去,转眼,又一溜风似的跑了回来,举着一把二胡给他看,“叔叔,您听过拉二胡吗?”

    赫夫曼又摇摇头。他妻子是搞音乐的,却从没听说过这种乐器。

    “你们德国没有二胡?”小金铃感到不解,问他,“您想听吗?”

    见赫夫曼终于点头了,小金铃顿时笑了,急忙坐到小板凳上,给他拉起了《二泉映月》。

    琴声悠扬,如泣如诉。

    赫夫曼痛苦的脸上渐渐舒展开来,他被这凄婉悠扬的琴声深深地吸引住了,渐渐地淡忘了身心的痛苦。

    4。中国少女与德国将军(4)

    曲子拉完了,小金铃胆怯地问他:“您听这曲子高兴吗?”

    一颗痛苦的心,终于被少女的善良深深地打动了。***

    “谢谢你小姑娘,你真好……”赫夫曼握住她的小手,泪光闪烁地说。

    小金铃却有些难为,冲他娇羞地笑了笑,抽回自己的小手,说:“您要愿意听,以后我天天来给您拉,不过得等我放学回来。”

    从此以后,每到傍晚,一个娇小美丽的身影就会出现在赫夫曼的病房里。

    琴声悠悠,时光漫漫。

    悠扬的琴声排解着德国将军内心的痛苦;少女的善良,又悄悄地净化着德**人冷漠的心灵。

    从此以后,赫夫曼从清晨就开始企盼,盼望傍晚的来临,盼望琴声,盼望少女的到来,成了那段时间里他唯一的希望和乐趣。

    小金铃不仅给他拉琴,还教他背诵中国的古诗词,他总是背不好李商隐的那句“相见时难别亦难,春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的诗句,总把“百花残”念成“百花香”,再不就说成“百花唱”,为此,小金铃几次笑着打他手板。

    后来,小金铃一进门,赫夫曼就结结巴巴地给她来一句“相见时难别亦难,春风无力百花残……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无边落木潇潇下,不尽长江滚滚来!”

    他那笨拙的音常常逗得小金铃捧腹不禁,放声大笑。

    有时,小金铃给赫夫曼唱起在学校里流行的《运动歌》,边唱边跳……

    “世界风潮涌,撼得山河动。中国像东亚病夫,休梦梦!休梦梦!快醒醒!快醒醒!东亚病夫供人嘲弄,苦痛!苦痛!尤其是我女界,几千年来叮叮摇摇,尤苦痛!运动!运动!愿我女界齐奋勇,运动!运动!愿我女界齐奋勇,齐奋勇……”

    一个闷热的傍晚,迟迟不见小金铃的到来,赫夫曼躺在床上焦躁地哀声叹气。

    后来,小金铃怀里揣着什么东西,神神秘秘地跑了进来,一进门就笑眯眯地道歉:“对不起,洋叔叔。您一定等急了吧?”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赫夫曼的脸上顿时云消雾散。

    “洋叔叔,您猜我给您带来什么好东西了?”小金铃凑近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只五颜六色的小玩艺儿,神秘兮兮地捧到赫夫曼面前……

    “鹦鹉?”赫夫曼惊喜地叫了起来,“噢,它可太美了!”

    “我猜您一定喜欢!”小金铃美滋滋地说,“鹦鹉会学人说话。我把它挂在你床头,我不在,就让他陪着您。寂寞了,您可以教它说话。真的,您可以教它说德语呢!”

    赫夫曼双手捧着美丽的鹦鹉,望着这位天真美丽的少女,哽咽道:“小金铃,洋叔叔永远忘不了你……”说完,将头抵在鹦鹉身上,许久没有抬起来。

    小金铃的聪明和善良就像石雕一般,永远镌刻在这位德国将军的心灵深处,令他终生都难以忘怀。

    就在这年冬天,金铃跟着堂兄要去比利时留学了。赫夫曼说等他回德国以后,一定到比利时去找她。但赫夫曼回国不久就爆了战争,他就被派往前线了。金铃的堂兄在比利时念完大学就回中国了,金铃一个人留在比利时准备攻读博士。

    回忆,缩短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金铃,你陪我度过了人生中最艰难的一段时光。当时,我感到人生到了末路,心十分沮丧,是你给我带来了欢乐,带来了希望……你的善良像金子一样,一直珍藏在我的心灵深处,常常净化着我这颗冷漠的心。”赫夫曼感慨地说。

    “那可您过奖了。”金铃微笑道,“您的腿,一直没问题吧?”

    “没问题,您父亲真是一位神医。”赫夫曼拿起茶几上一只精致的礼品盒,递给金铃,“我永远忘不了你送给我的那只鹦鹉,今天,我也回赠给你一件小礼物。”

    金铃打开礼品盒,惊讶地愣住了,只见铺着宝石蓝缎子的小盒里,放着一只翡翠鹦鹉。它色彩斑斓,栩栩如生,令人惊叹。

    “啊,它可太昂贵了!”金铃笑道。

    5。中国少女与德国将军(5)

    “它再昂贵也是有价的。”赫夫曼淡淡一笑,感慨道,“可是,当年你送给我的那只鹦鹉,却是花多少钱都买不到的。留着吧,做个纪念!”

    “那……太不好意思了。”金铃对他莞尔一笑,“那就谢谢您了。”

    “不,你我之间不要谈谢,要说谢,我用什么样的礼物、多少金钱,能答谢了你们全家对我的恩呢?你父母现在怎么样,他们都还好吗?”

    一谈到父母,金铃的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我好久没得到父母的消息了。中国一直在打仗,该死的日本鬼子几年前就入侵了中国……”

    “啊,是这样……”

    “赫夫曼将军,我真不明白,日本明明有自己的国家,有自己的领土,为什么要去侵占别人?就像现在……赫夫曼将军,我冒昧地问一句,请您不要介意,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

    赫夫曼却微微一笑,“这个问题,不是一两句话所能说清楚的,每个国家有各自不同的原因。比如德国,第一次世界大战战败后,协约国给德国强加了许多不平等条约,要德国赔偿几十亿的战争赔款,德国受不了这种欺压,就起来反抗了,所以才生了这场战争。”

    “真是这样吗?”金铃对这段历史也略知一二,好像觉得不完全是这么回事。

    “当然,欺骗你这样善良的姑娘,上帝会惩罚我的。好了,谈这些事对你来说太沉重了,我们还是谈点轻松的话题吧。还记得吗,我们曾经为音乐家的事争论不休了?”赫夫曼有意扭转了话题。

    “当然记得了!当时,您说中国没有音乐家,说德国是音乐家的摇篮,您搬出门德尔松、巴赫、贝多芬、舒曼、瓦格纳、理查.施特劳斯……噢,天哪!那么一大堆音乐家的名字!可当时,我根本不知道那些人是谁!”

    赫夫曼笑道:“可你不服气,说德国没有京剧,你还如数家珍般地给我列举出一堆中国的剧种,什么京剧、花鼓戏、黄梅戏、越剧、沪剧……噢,上帝,我永远也记不全那些剧种的名称!”

    “您怎么又忘了?还有川剧、豫剧呢!”金铃微笑着嗔怪他。

    “噢,对对!我永远也记不全那些剧种的名字!”

    “当时,你还说德国是诗人和哲学家的故乡,给我列举了歌德、海涅、黑格尔、马克思、尼采等一堆我根本不知道的名字,让我目瞪口呆。”

    赫夫曼笑道:“你不也同样搬出《红楼梦》、《水浒》、《西游记》、李白、杜甫等诗人和作家的作品来难为我吗?当时,你还问我,洋叔叔,你怎么长了一双波丝猫样的眼睛?我说,你怎么长了一双黑珍珠般的黑眼睛啊?”

    “我说我爸爸妈妈都是这样啊!你说你爸爸妈妈也是这样啊!对吧?”

    “对极了!哈哈哈……”

    两人“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赫夫曼又说:“你还说,洋叔叔,你的额头真大,下雨连眼睛都浇不着!”

    “对了,我还给您背了一苏东坡跟苏小妹开玩笑的打油诗……”

    “未到街前三五步,然而脑袋撞到墙上了!”赫夫曼笨拙地背起那打油诗。

    “不对!是‘然而额头到街前’!”金铃笑着更正他。

    “噢,对对!”赫夫曼拍打自己宽大的脑门,幽默道:“瞧,这光秃秃的额头比以前更大了,快成半个欧洲了!”

    “啊,您野心真不小,还想称霸欧洲啊?”金铃戏谑地开着玩笑。

    两人又是一阵大笑。

    赫夫曼问她:“记得当时,你一心要学化学,说长大要当中国的居里夫人,现在怎么样?”

    一听这话,金铃顿时就没了绪,沮丧道:“我本来准备在这读化学博士的,可是战争爆了,我准备回中国,现在……一切都不可能了,都怨这该死的战争!”

    “哎,你在朋友家住得怎么样?”一提到战争,赫夫曼急忙又岔开了话题,他不愿意同这位单纯善良的姑娘谈论这种沉重的话题。他觉得他们对战争的看法很难统一,还是避开为好。他问她居住的条件怎么样,如果不好让她搬到他这里,被金铃婉谢绝了。

    6。中国少女与德国将军(6)

    赫夫曼留金铃吃了一顿丰盛的晚餐。

    金铃被胡里昂一送回来,就被维克多叫进了他的卧室。

    维克多的卧室不大,简单、洁净,书架上除了一些医学书籍,还摆着不少俄罗斯作家的作品,墙上挂着几张人物肖像画,看来,他是一个兴趣广泛的人。

    维克多点着一支烟,严肃地开口道:“金铃小姐,您对我家的一切都看到了,您应该明白,这一旦被德国人现……”

    “维克多医生,我说过,我有起码的正义感,我不会干出那种伤天害理的事!”金铃说。

    “当然,我第一眼见到您就深信您是一个有正义感的人,否则,就不会把您领到家里来了。但我要告诉您,我们的一切行动都在德国人的眼皮底下,不仅我们随时可能掉脑袋,而且,地下室几个人的性命,都掌握在我们手里,所以……如果您想离开的话,现在还来得及。”

    金铃感到懵懂,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维克多医生,您不是在撵我吧?”

    “当然不是。”

    “那您……为什么要说出这种话?”

    “我不希望您受到无辜的伤害……”这是维克多的心里话,他不希望这位可爱的中国姑娘卷入这场与己无关的战争。

    “谢谢……”维克多的话使金铃很受感动,“如果您和夫人不介意的话,我想留下来。我在等待家里寄钱……当然,如果您感到为难的话,我可以马上离开。”

    “不,恰恰相反,我非常希望您能留下来!”

    “谢谢。”经过这些天的接触,金铃对这位幽默、乐观,富有正义感的青年医生,已经产生了好感,很佩服他,也很想帮他做点什么,所以,她宁愿在这过着艰苦的日子,也不愿搬到赫夫曼的豪宅去。

    开始,维克多并不同意金铃去地下室工作,在她的一再坚持下,只好同意了。

    午夜时分,家家都已熄灯,小镇进入了一片阴森森的宁静。街上除了偶尔响过一阵德国巡逻兵的皮靴声,没有了其它声息。但在维克多家里,紧张的工作才刚刚开始。维克多母亲负责在客厅里放哨,维克多和金铃去地下室给伤员换药。

    金铃显得既兴奋又紧张。她头上扎着白色三角巾,身穿白大褂,简直就像一个美丽的白衣天使。可是,几名伤员一看见金铃进来,立刻冷眼盯着这位赫夫曼的朋友……

    维克多忙向大家介绍:“各位先生,认识一下,金铃小姐是我新请来的护士!”

    “各位先生,晚上好!”金铃忙微笑着向大家打招呼。

    但却没一个人理睬她。一个叫希里奥的中年人还抛过来一句讽刺:“哼,我可不想死在德国鬼子的走狗手里!”

    尽管维克多一再向大家解释,但并不能换来伤员对金铃的信赖。

    维克多悄声安慰金铃:“没关系,他们很快就会喜欢您的。”

    几天之后,却生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

    这天,当维克多检查到一个被手榴弹炸去双腿的小伙子时,小伙子绝望地哭喊起来:“维克多医生,您让我死吧!我不想活了!”

    “小伙子,疼点儿没关系,只要不感染就没问题。”维克多忙安慰他。

    来这里治疗的都是一些热血青年,他们自地去偷袭当地的德国驻军,结果身负重伤,不敢去医院,只好偷偷地送到维克多这儿了。

    “不,我要我的腿!”小伙子接受不了这种残酷的现实,拼命拍打着已经炸掉的双腿,大声哭喊着,“不!我要我的腿!我的腿在哪——我要我的腿啊——您知道我有一条多么健康的长腿啊!可现在,我再也不能跑步,不能打球……什么都不能干了!不——我要我的腿——”

    维克多忙安慰他:“小伙子,坚强点儿!您看前几天晚间送来的那个小伙子,跟您一样,只有十九岁,他不仅没了双腿,而且永远长眠在树林里了。”

    “不——你不要用别人的痛苦来安慰我——我不听——我要我的腿——”小伙子根本听不进去,拼命拍打着空荡荡的裤管,绝望地哭喊着。

    7。中国少女与德国将军(7)

    “莱蒙连克,你他妈坚强点儿,别他妈给男人丢脸!你看看我们几个,哪个没缺零件!谁像你?一点儿骨气都没有!”那个叫希里奥的中年人厉声嗔斥小伙子。***

    “不——我不要听——我要我的腿——”小伙子却越大哭不止。

    看着小伙子绝望的样子,金铃就像当年看到赫夫曼痛苦时一样,她那颗有生俱来的善良之心,又对眼前这个被炸去了双腿、绝望透顶的小伙子,产生了深深的同。她泪眼( 盖世太保枪口下的中国女人(全本) http://www.xlawen.org/kan/57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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