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部分阅读
的确有不少家族会在城堡或封地中建立起大型法阵，效仿方尖塔的效果，或者是形成法术增效、治疗之类的圣地。像是尤利西斯家族的城堡里，银青也曾见过一些。
短短几秒钟之内，银青已经和法利亚交换了一整套信息，而琳在说完话后也没有继续下去，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我想就算是对于成交量米利都斯黑市来说，波弦尖晶石的价格也足以引起关注，这将会是一桩极大的生意，我们得请来最好的‘调酒师’。”
银青按了一下藏在桌子下方的按钮，铃声轻响，一名身穿黑衣的年轻侍者，立刻赶了过来。
“我想请玛格丽特夫人为我们调酒。”
“玛格丽特夫人？”那名侍者在听到名字的瞬间惊讶地张大了嘴，一脸地不可思议。
“对，把这个给她看，然后告诉她，由米狄做担保，几位客人要佩剑入内。”银青从怀里取出一枚哲罗王朝的金币，抛给了侍者。
侍者接过来仔细一看，立刻看到了金币上用小刀刻上去的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签名，原本目瞪口呆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甚至连鞠躬这种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扭过头匆匆跑向了酒吧的深处，手中还紧紧拽着那枚金币。
“那个侍者没有接受过正规的礼仪训练，但是武技的底子倒是挺不错。”琳像观众一样，安安静静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那位玛格丽特夫人竟然让他如此敬畏？”
“简单说来，玛格丽特夫人是这个中介的东家，也是整个贸易黑市中能够呼风唤雨的角色。一年多前，我曾经助她成为了贸易黑市的执牛耳者，她欠下了我巨大的人情，所以以这块签名的哲罗金币作为证明。”银青简洁地说道。
“你是算准了有一天会用上贸易黑市的力量，所以才甘愿冒风险，故意参合进去的吧？”琳一针见血地说道，定定地看着银青。
银青忍不住微笑起来。
和思维敏捷之人在一起时，聊天总是这么愉快。银青不禁要想象，若是和这位琳小姐对弈一局的话，究竟能从激烈的对抗中，得到多少灵感与顿悟呢？
“但现在你却为了一块尖晶石，把这一手埋伏用掉了。”琳摇了摇头，身体前倾，就要站起身离开座位，“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不，你误会了。”银青以更快的速度抓住了女孩的手，止住了她的动作，“要是想得到刺客的情报，本来就要和玛格丽特直接面谈策划，现在只不过是多出一件购买尖晶石的事情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何况……”
“何况？”女孩追问。
“何况，我并不是那么急于还人情的人。”银青笑了笑，“你大可以放心。”
在前一世，中国传统中有着这种说法，人情还完了，缘分便尽了。因此朋友之间、亲戚之间，便是相互之间不断欠下人情，最后便形成一张永远也理不清的大网。
当时，眼中只有“棋”这种猛毒的鬼棋士银青并不明白，也不需要去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因为自己永远是孤独一人。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这位能够面不改色地召唤来腥风血雨的精致女孩，银青却确实想要多一些能够继续保持联系的借口。
这救命之恩，一点一点地还似乎也还不错。
琳愣了愣，显然无法理解银青这句话的意思。
正当她侧着头皱起眉时，那名侍者又出现了。
“玛格丽特夫人请两位到里面去谈。”侍者简洁地说道，随后又看了邻桌的欧文和朱莉丝一眼，“而且，既然是米狄先生担保，那么那两位也可以一并前来。”
第三十二手 玛格丽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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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青一行四人随着侍从穿过酒吧的大厅，走过长长的甬道，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环境。 这里的地面和墙壁都是坚固的岩石，一扇扇大门虽然包着贵重的红木，但从推动时的缓慢来看便知里面是铁。
不仅如此，携带着武器的岗哨也开始增加，精通法术的狂皇甚至看到了几个小小的法阵藏在墙角中，一旦被触发便会发出警报。
如果说酒吧的主题是“隐秘”，那这里给人的感觉，无疑就是“安全”了。
绕过七八个弯之后，侍从终于在一扇精致的房门前停下，他以一种特殊的节奏敲了敲门，里面随即传来一个成熟的女声。
“请他们进来吧。”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女士，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岁上下，既年轻又美丽，海蓝色的双眸，金色的波浪长发，是典型的米利都斯人。
不过银青却很清楚，玛格丽特至少在这个贫民窟中跌打滚爬了二十年，这才终于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以黑市执牛耳者的身份，获得了贵族们的重视。
在她的左手中指上那枚不起眼的铁线木戒指，便是黑市统领的证明，二十年来努力的回报。
“很久不见了，玛格丽特夫人，别来无恙。”银青侧过身，让个子娇小的琳走到前面，“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想要购买一颗波弦尖晶石。鉴于这种东西的价格昂贵，而且货源稀少，所以我就直接来找你了。”
“尖晶石！”和银青最初的反应一样，玛格丽特也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露出了商人遇上大生意时的那种精明眼神。
“请两位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会马上把消息发布出去。”
“另外，我要购买一颗‘雷眼’，请你顺带发布这个消息。”银青加上了一句。
在上百万的大生意面前，雷眼的价值微乎其微，就算作为彩头赠送，店铺也肯定不会拒绝。…====…银青之所以提前特意强调，就是为了将“自己要买的”和“琳要买的”区别开来，免得不小心搭上顺风车，徒遭尴尬。
对于身为鬼棋士的自己来说，脑子里要是想着怎么占小便宜，那等于失去了攀登顶峰的资格了。
“一颗尖晶石，以及一颗雷眼，我明白了。”玛格丽特飞快地瞟了琳一眼，暗暗揣测她的身份，以及和银青之间的关系。
“能让米狄·尤利西斯动用那枚哲罗金币，又要购买价值上百万宝石的，究竟是哪一个家族？”玛格丽特暗暗地将米利都斯城内的贵族们挨个想了个遍，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而且，琳那种犹如旁观者一般淡漠的神态，也使得这位精明的女商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揣测归揣测，她手头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缓慢。玛格丽特看似随意地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迅速地浏览着其中犹如暗码一般的内容，最后定格在了其中几页上。
“米狄先生，您要上等雷眼的价格是一万四千金元，几个法术商店都有存货。”玛格丽特说道，接着转向一旁的琳，“但是尖晶石只有一家店有。至于是否为波弦尖晶石，以及成色都还没有确认，所以我无法给出什么保证。现在，我会先请那位店主带着东西过来，请您判断后再做决定，如何？”
“就这么做吧。”琳点了点头，简洁地回答。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玛格丽特看了银青一眼，“那就是需要预付金，您也应当知道，这种生意有很大的风险……”
“多少？”琳打断了女商人的解释。
“因为尖晶石的一般价格在一百万以上，所以合适的定金是十万金元。”
玛格丽特回答道，心里却有些打鼓——尽管自己的做法是黑市默认的规矩，不过毕竟金额太大了些，这位难以琢磨的贵族大小姐说不定会因此产生受骗上当的反应。
“抱歉。”琳摇了摇头，“我的零钱没那么多数目，不过整票的话，似乎又拆不开。”
女孩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绘有一行符文的皮夹，打开来，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索菲亚帝国国库券。
在这张券的右下侧，盖有一个显眼的闪电与马蹄的标志。而它的面值则是——五十万。
国库券很常见，贵族们最喜欢用这种不用证明身份的付款方式，但是五十万的面值，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看到。对于玛格丽特来说，这无疑是当头一棒。这名一向冷静的女商人甚至忍不住用手去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更何况，琳的皮夹里可不止这一张，而是一叠。
“你能找出四十万金元吗？”琳直截了当地问，语调仿佛是在逛街时购买一个银币一条的玻璃项链。
“不……抱歉，是的，哦是的，我这就立刻让人去联系那位店主，预付金会由我们这边垫上，您可以先休息会。”玛格丽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接着匆匆鞠了一躬，飞快地逃离了房间。
从头到尾，银青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在黑市暴露出几百万的财富，这无疑是种愚蠢的行为，而且显然不太符合琳在对付刺客时的那种谨慎与周密。
然而此刻，银青却觉得，琳并不是天真，也不是粗心，更不是炫耀。她只不过是随时随地在试探着他人，以期从这个充满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的茫茫人海之中，寻找到能够让自己认同的同伴。
银青的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起来。
“怎么？”琳敏感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感到很有趣，那个一向冷静的玛格丽特在你面前竟然惊吓成这种样子。”银青笑着回答道，“这样的机会是不常见的，请允许我好好利用一下，失陪了。”
当银青追出房间的时候，一名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男子恰巧从他面前飞奔而过，手里还捏着一枚黄橙橙的哲罗金币，显然是去通知卖家去了。
而玛格丽特则靠在墙上，玩弄着手上的铁线木戒指，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那个小女孩说她没有零钱！”女商人看到银青走过来，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似乎依然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玛格丽特夫人，你要记住一点，对于贵族来说，金钱这种资源是排在末位的，一张面值五十万的国库券，本质上不过是盖有皇室纹章的一小张金箔罢了。”银青笑了笑，从怀中取出那条断裂了的虚空石项链，以及雕刻着无数眼睛的匕首，“另外，这里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够帮我的忙。”
“这是什么？”
“今天早些时候，我遭到了刺杀，这便是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物证。另外，还有一个身材瘦削，双臂细长，犹如猿猴的刺客逃脱了，他擅长使用拳刃作为武器。你要从这些情报着手，将刺客的身份调查出来。”
银青将今早的事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贸易黑市的眼线遍布贫民窟，早上那么大的动静，要不了多久便会传入玛格丽特这位领袖的耳中，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当然，琳的细节银青并没有如实叙述，而是以欧文作为代替，毕竟她的出手并没有第三者看到。
“要我调查刺客的来路？”玛格丽特看着银青手中的两件物品，却没有伸手去接。
胆敢刺杀一位男爵，而且是圣塔家族后裔，雇佣这些刺客的人，想必来头也绝对不小。玛格丽特还不至于自大到认为贸易黑市的力量能够应付贵族之间的勾心斗角。
别的不说，只要米利都斯城主，那位布莱恩·贝特福德伯爵吹口气，这片贫民窟就得卷起一场要人命的飓风。
“没错，你要深入调查，直至掌握刺客的真正身份。如果可能的话，还要收集相关的证据，以及对方的弱点和势力范围等情报。”银青继续说道，“这就是我将那枚哲罗金币还你的代价。”
玛格丽特低下了头，双手紧握着，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她才终于低低地叹了口气，字斟句酌地缓慢地说道：“米狄先生，我知道自己欠您很大一份人情，但是，请允许我拒绝这个要求。我可以给您足够多的金钱，提供给您避难的场所作为替代。但是搜集情报这种事情，等同于让整个贸易黑市参与到贵族的勾心斗角之中，这带来的后果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第三十三手 狐假虎威＇求推荐＇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拒绝，但一瞬间，银青还是感到有些失望。
当初自己会选择帮助她，也是因为看中了玛格丽特身上那股拼劲，以及誓要改变贫民窟面貌的理想。但只不过短短一年，她便变成了一个精打细算的纯粹的商人。
究竟环境的压力太大，抑或是权力的腐蚀性太强了呢？
银青找不到答案。
“玛格丽特夫人，你太天真了。”银青整理了一下思绪，缓慢地开了口。
“天真？您这是什么意思？”玛格丽特愣了愣，她原本已经做好被指责甚至是翻脸的准备，但是银青的这句话却出乎意料。
“在米利都斯艰难度过了这么多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只要夹着尾巴做人，就能够太太平平地过完一生吧？”银青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冷冰冰地说道，“齐格·伊斯塔公爵，这位圣剑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即将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来到米利都斯视察，他的到来，必将会掀起一场暴风。”
“是的，我听说了。但是，这些和贸易黑市有什么关系？”
“风暴将至，你真的以为贵族的勾心斗角只限于东区，而不会波及到西区吗？”银青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钦差大臣的到来是为了警告，既然要警告，当然要捡城市糟糕的一面才好下手。贫民窟内隐藏的这许多黑暗，正是杀鸡儆猴的最佳对象。”
“可是这里是受到米利都斯城主，那位布莱恩·贝特福德伯爵默认的区域，而且，我们的存在可是能给贵族提供各种方便和资金来源。…====…”玛格丽特据理力争，“贵族若是袖手旁观，自身利益也会遭到影响！”
“一般情况下的确如此，你能想到这个程度很不容易。但是，若是贵族们自身都难保的话，又有谁会来保护你们？”
玛格丽特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或许贸易黑市的存在的确提供了各种方便，不过就算毁了，只要有所需求的贵族们存在，便会有新的黑市形成。虽然这么说有些过分，但是你经营了二十年的成果，在贵族看来，不过是一块随时可以换掉的抹布罢了。”银青毫不留情地说道。
“想想看刚才那张五十万的国库券吧，你的这家黑市中介，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一百多万金元，能够带给贵族的那些抽成，他们又岂会放在心上？”
“等到圣剑公爵开始清剿后，贸易黑市究竟拿得出什么样的筹码，可以让米利都斯中任何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出来为你们说话？”
这犹如暴风骤雨般的质问，令玛格丽特愤怒地握紧了双手，可是女商人却突然惶恐地发现，无论自己有多么愤怒，却完全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银青静静地看着玛格丽特的理智在自己的言语下崩溃，随后下出了进攻的一手。
“这一次刺杀的幕后主使者，我不妨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是一位大人物，而且正是圣剑公爵此行的目标。”
“是谁？”玛格丽特忍不住问。
“你真想知道？那就调查得再深入一点吧。”银青笑了笑，“等得到答案后，我可以把选择的余地，留给你。是用得到的结果去要挟那位大人物，以获得庇护；还是将一切证据交给我，以此向钦差大臣证明黑市的利用价值，两者其一。”
银青轻轻地将两件物证放到了玛格丽特手上，女商人机械地接了过来，觉得仿佛托着一块冰山，沉重无比。
“但是，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黑市在接下来的两个礼拜内无法获得足够的情报作为筹码，那么在真正的对弈开始前，你们便出局了。”
银青底气十足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走廊，留下玛格丽特一个人在那里沉思。
自己说的这些并非糊弄，而是事实。在即将到来的风雨中，贸易黑市的确会成为被抛弃的炮灰，甚至连整个贫民区的所有势力，都有可能遭到肃清。
像这样的事情，在自己小时候便已经从父母的对话中得知了，再加上几年来在不同城市的见闻，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所以，银青的这种举动，与其说是威逼利诱，还不如说客观上能够拯救贸易黑市。
只不过，有一点银青并没有告诉玛格丽特。
那就是她无论怎么选，最终都会发现，只有求助于自己，才能让贸易黑市生存下去。
而银青的目的，也绝非仅仅让对方帮忙调查这次刺杀，而是要将整个贸易黑市，都纳入到自己的棋盘之中，成为自己手中可以随时调用的棋子。
这些黑市商人和中介们生活在暗处，掌握的武力并不多、身份地位又十分卑贱，甚至一生都无法走上前台，然而却掌握着金钱与情报这两大武器。若是能够纳入自己麾下，便等同有了真正的可以控制的间谍大军，进而为自己地位的巩固、权力的把握打下基础。
调查刺杀的情报，不过是一个意外到来的契机罢了。即使奥尔特没有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银青也早就制订了相应的计划。
这次圣剑公爵的到来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不好好利用，自己会重新变成那个无权无势，甚至连金钱都捉衿肘见的落魄男爵，甚至被逐出米利都斯贵族圈。
至于复兴家族，调查真相，便更遥不可及了。
所以，自己必须借此机会，将两年来曾经设下的所有伏笔，全都一次性地调动起来，以最大的能量来全力攀登上权势的高峰。
不过，一方面借着圣剑公爵的威势来取得贸易黑市的控制权，另一方面，又要在收服贸易黑市后，将其当做与圣剑公爵谈判的筹码。银青不禁觉得，自己未免太狐假虎威了一些。
“现在的我，毕竟还是空有计划，而缺乏实际的力量。”银青在内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所以，更要小心谨慎才行，绝不能再发生被刺杀这样的意外了。”
第三十四手 波弦尖晶石
银青对玛格丽特说的那番话，并没有影响到贸易黑市做生意的速度。
短短十五分钟以后，这位贸易黑市第一中介的女东家，便一脸平静的再次出现在客人们等待的房间里。在她的手上有一个银质的托盘，上面放着两个楠木制成的精致小盒。
“米狄先生，这是您要的雷眼，价值一万八千金元。”玛格丽特首先打开了左边的小盒，里面是一颗类似于血红珍珠的圆球状物体。
银青可以隐隐感觉得到，这球体的内部，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四下游走着，想要破笼而出。就和雷电那种暴躁的感觉一模一样。
不过，价格上怎么却突然变了？
“但是，你刚才不是说一万四千元？”银青提出了疑问。
“那是指上等雷眼，而这一颗则是从变异种身上取得的变异雷眼，在功效上，和普通的是完全不同的。”玛格丽特以老练商人的口吻介绍道，她虽然不懂得法术，但是在商品情报上，却有绝对的自信。
“她说得倒是没错，这是血红雷鸟的眼睛，若是在雷眼之轮上使用它作为聚焦核心，产生的雷电元素应该可以多出普通的一倍。”法利亚凑近了那颗眼睛，绕了一圈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好，我买下了。”有这位狂皇的鉴定，银青二话不说，立刻掏出十八张金券。
“那么接下来，是这位小姐要的东西，波弦尖晶石。”
玛格丽特以一种不同于平常的慎重态度，将另一个楠木盒放在了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在盒子的中央，安置着一枚直径五厘米左右，透明无色的菱形十二面体。而在这个十二面体的内部，有无数道仿佛由光线组成的螺旋，密布其中。
“这颗波弦尖晶石是正品。”法利亚·哲罗以专家的口吻评估着，摸了摸胡子，“看到那些螺旋了吗？如果你拥有生命法师的视力，就可以看出来，那些是无数盘旋而上的阶梯，名为‘思考阶梯’。灵魂在被吸入尖晶石后，便会不知不觉地走在阶梯上，回忆着生前无法解决的难题，从而永远地被困住，最后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满脑子所想，只有难题本身而已。”
囚禁灵魂、消蚀记忆，听了法利亚毛骨悚然的介绍，银青心中不禁生出一个好奇的念头——琳的家族花费重金购买这块尖晶石，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瞬间一闪而过，银青还没有窥探他人秘密的兴趣。
重要的是，这颗波弦尖晶石是正品，这便足够了。
有了法利亚的保证，银青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我倒要看看，三名武者，要怎么才能鉴定一颗顶级的法术宝石。”银青心想着，小心地收起变异雷眼的盒子，随后舒服地坐在了一边。
只见琳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暗金色的手帕，手帕上以银色丝线刺绣着数个繁复的法阵，边缘也尽是各种各样的符文，其中许多连银青都没见过。
女孩将那块波弦尖晶石放在了手帕中央，法阵立刻亮了起来，仿佛水流般循环涌动，而符文也一个接一个点燃，显示出一行仿佛密码般的组合。
鉴定法阵？银青眼睛顿时一亮。
“法利亚老师，这个法阵的制作者，大概是什么层次？”
“这法阵是数个人联合制作的，没一个达到灵魂律令的层次，都是生命法师而已。而且，让一个毫无经验的武者，用这种方法来鉴定尖晶石的真假，实在是愚蠢至极。”法利亚哼了一声，“作为我的学生，你根本没必要去关注这种缺乏创意的东西。”
银青只得苦笑。
不过，虽然被法利亚贬得一钱不值，法阵依然发挥了它应有的能力。
“是真品。”
琳仔细地一个符号一个符号地对照了过去，确认了两遍，这才终于点了点头。
“波弦尖晶石是尖晶石中的稀有品，而且这一块保存完好，没有任何缺损，对方的报价是一百八十五万金元，您看是否能够接受？”一旁的玛格丽特适时地说道。
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琳直接取了四张面值五十万的国库券递给了对方。
“请转告卖家，成交了。”琳站起了身，“现在，差不多也该离开这里了。”
“但是，请稍等一下，要找出十五万金元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玛格丽特又吓了一跳——就算是纨绔贵族挥金如土，也不会把十五万巨款当白纸一样丢掉。
“那些就当做是定金，先寄放在你这里。”琳淡淡地说道，“米利都斯的贸易者们提供了高效的服务，我对此感到满意，以后或许还会有需要购买的东西。”
玛格丽特深深吸了一口气，连忙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小小的戒指，戒指的上面雕刻着一朵黑色的郁金香。
“既然您信任我们，那么请收下这枚戒指吧。如果有需要，您只要出示它，在黑市所及的范围内，我们随时听后您的调遣。”
琳点了点头，接过了戒指。
“这么说，你还打算在米利都斯多呆上一段时间？”
从那不起眼的酒吧正门走出来后，银青问道。
“具体多久还说不准。”
“那么，琳小姐，我可否询问一下，你目前住在何处？”银青清了清嗓子，“虽说最近一段时间或许无法再见面，但改日，我想要正式地登门拜访一次，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广场区旭日大道三十号，玫瑰花园酒店。”琳侧过脑袋想了想，“你呢？”
“喷泉区林荫道二十一号。”
“若是我提前离开的话，会让侍者带信给你的。那么，先走一步。”
女孩简洁地说完，便带着两名侍卫离开了，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告别毫无任何拖泥带水，就像她的剑术一样。银青望着琳远去的背影，缓缓收回了视线。
第三十五手 第三品级“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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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接受完治疗的老管家洛特朗回到住处，银青略微休息了一下，吃了晚饭，随后回到地下室，取出了怀中的那枚变异雷眼。
“为了这件小小的法术道具，今天在生死的边缘走了一遭。”看着这颗价值一万八千金元的雷眼带来的惊心动魄的一天，银青不禁有些感慨。
但是，银青也很庆幸，因此遇到了琳。像她那样性格的贵族小姐，恐怕整个索菲亚帝国也找不出几个吧？
以后应当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不过在目前这种情况下，银青知道，自己没有闲暇去考虑那些，首先要做的是应对两周后，圣剑公爵的到来。
回忆着今天一天从刺客身上获得的线索，可能对布莱恩伯爵造成的牵制，以及在贸易黑市布下的伏线，银青觉得心绪正在一点点地收敛起来，就仿佛自己是一名即将上阵的战士，穿铠戴甲，紧握剑柄。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中间没有任何破绽。接下来，就是在圣剑公爵到来后，借其力量，一鼓作气将伏笔全部用上，就好像决赛时那连锁的反应一般。”
银青仔细回忆了三遍，确认没有误算后，终于将目光放到了地下室中央的“雷眼之轮”上。
“开始组装吧。”
在法利亚的指导下，银青小心翼翼地将变异雷眼，安置在了圆筒的中央，风眼的位置上。当银青用数条金线牢牢地固定住了它后，整个法器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这是银青制作的第一件法器，虽然和真正的工匠级作品相比显得很粗糙，不过银青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看它的效果。
仆人们立刻搬来了整整五大桶清水。
银青意志的作用下，一道道水箭连续飞舞起来，射入了雷眼之轮中，形成了一个飞速旋转的漩涡。漩涡中不断绽开一朵朵浪花，仿佛风扇一样，推动圆筒中静止的空气流动了起来。
虽说只有元素第二品级的银青无法同时操控风元素，但是却以物理的方式，以水力形成风压。
很快，漩涡越转越快，风也越变越强，两者在小而结实的圆筒内疯狂碰撞着，形成一股强烈的迷你飓风。而在这飓风的摩擦下，中央那颗变异雷眼中，也开始往外泄露出一丝丝灼目的光芒。 www。
这光芒并不是真正的雷电，而是雷电映照在鸟的瞳孔中的虚伪影像。
然而，它却引发了镶嵌在雷眼之轮内部的绿鸣石、雨月石等各类宝石的共鸣，这些宝石中蕴含的能量相互作用起来，终于，形成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亮蓝色妖艳光芒。
“是真正的雷电！”从面前这小小的人工雷暴中，银青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熟悉而霸道的力量感。
下一刻，越来越多的雷电从圆筒中满溢而出，仿佛喷泉般射出了雷眼之轮，在整个地下室中飞窜游走。
但银青的速度要更快，在这些电流开始肆虐之前，自己的灵魂之力便铺展而出，将所有的雷电全部纳入到意志的掌控之下。
一条又一条的电蛇在空中静止住身姿，然后扭转身体，进入了早已准备好的方晶石之中。
银青不断重复着捕捉、储藏的动作，直至雷眼之轮中的飓风消散。这时，已经储满了整整半块方晶石。
“以这个数量，可以尝试冲击第三品级‘协调’了。”银青看了一眼方晶，如此说道。
这一天虽然接二连三经历了许多事情，但是银青却发现，自己的精神不仅没有疲惫，反而因为刺杀、布局等一系列的思考，而变得极为兴奋。
冲击第三品级“协调”的方法也早已烂熟于胸。
现在意志处于活跃的状态，雷电元素又已经充足，万事俱备，东风已起。
更强的力量就在一步之遥的位置，没有停下的理由。
“那么，老师，我现在就开始了。”银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法利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若是这小家伙真能够成功晋升的话，便是在不到三个月之内成为元素三品了。”狂皇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里却波涛汹涌。
这种不可思议的蹿升速度，甚至超过了他当年的成就。
是因为体内圣血的力量，还是米狄·尤利西斯本人与众不同？法利亚不知道，但是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要看看这个解开自己谜局的少年，究竟能攀登到多高的地方。
元素层次第三品级“协调”。
顾名思义，这是将不同种类元素组合起来，协调控制的能力。一旦达到这个水准，银青便可以同时使用风刃、火矢、水箭等多种元素进行协同攻击，感知时也可以同时看到数种元素。
不仅如此，“协调”的最大标志，就是将不同的元素融合起来，形成威力巨大的元素兵器。
银青再一次将雷电元素拉出方晶，聚成一条细长、锋利的刃。
雷刃是雷电之鞭的原型，威力甚至在其之上，然而，能量流失的速度也更快。光是要维持这个形态，银青便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更别提用它去斩人了。
但若是用稳定的火元素封堵住能量流失的源头，这雷刃便可以长时间维持形态。若是再添加上风元素，使得这柄剑在攻击的时候能带出风刃牵制敌人，那威力更是会成倍增加。
以雷为刃、以火为鞘、以风为翼，将这三种不同的元素融合到一起，铸造出元素兵器中最为著名的“闪剑”，这就是银青冲击第三品级“协调”的方式。
“雷刃已经构造完成，接下来，就是用火形成剑鞘，使得雷电元素的能量不会外流，只在攻击的一刹那时才会亮出锋芒。”
银青又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住雷刃的形态，随后，开始分出一部分灵魂之力，去操控一旁的火元素。
这是整个铸造过程中最难的部分。
同时操控雷电与火焰，就好像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左右互搏之术是对于**协调性的打破，讲求的是熟能生巧。
而操控两种元素，还包括脑海中想象与感知——这已经不止是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了，而是左手写一篇科学论文，而右手写一篇文学小说。在**左右互博之时，脑海中的思考也要分成两半来进行。
即使是自傲的银青，一开始也失败了好几次。
在想象出火焰之鞘之时，桀骜不驯的雷电元素立刻就对自己的灵魂产生了强烈的侵蚀作用，要不然，就是雷刃本身开始分崩离析，有碎裂的趋势。
“就算‘万物皆我身’也好，要如何让我本人的独一无二的意志也分裂开来？”三次失败，银青停了下来，静静地思索着。
像往常一样，银青并不打算寻求法利亚的提示。
法术修炼若是靠高人点拨一下便能成功，便不会将那么多人拦在学习的门槛之外了。
“有火便没有雷，有雷便没有火，正如同我不可能在下棋的同时想着如何挑选宝石一样。”银青摇了摇头，突然之间却愣了愣，接着眼睛一亮，“恩？等等，下棋？”
“若是我将雷电与火，都看做是星仪之中不同的棋子，那又如何？不是将雷电和火焰当成截然不同的事物，而是从更高的角度俯瞰，将它们视为一个整体的两个部件，会发生什么呢？”
万物皆我身，这是法术的第一原则。
而对于“鬼棋士”来说，星盘上的棋子，是意志的延伸，思维的展现，就和手足四肢一样。
只不过，棋子与手足四肢的区别在于，四肢是一个人与生俱来就拥有的，如何走路，如何跑步早已因为骨骼和肌肉而固定；而棋子却与思维相联系，无论棋风、棋路甚至选择的棋类本身，都是一个人后天的经历、性格与记忆所决定的。
改变走路、跑步的方式很困难，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但是，改变棋风、棋路，则取决于一名棋士的顿悟与想象力。
挑战自我，突破极限，这样，便可以看到全新的局面。
“试试看吧，想象着，我的意志将不再受到雷电与火焰的影响和侵蚀，而是棋士以的姿态，高高在上地操纵着一切！”
银青屏息凝神，但这一次，脑海中所想象的并不是雷电之刃，也不是火焰之鞘，而是“拥有火焰之鞘的雷电之刃”，从一开始这两者就是一个事物，紧密地融合在一起，而雷电和火焰，只不过是其中的组成元素。
就好像一盘星仪，单个的棋子取出来毫无意义，只有当它们形成一个整体时，才会演化出万千星象。
下一刻，就仿佛被一股来自内部的力量牵引着一般，分崩离析的雷电之刃在瞬间收束，凝聚成轻薄细长的刀身。
而紧接着，一道烈焰腾起，在空气中带开一道耀眼的红色。这红色仿佛绽开的鲜血，极速蔓延开来，接着将整柄锋利的雷刃( 黑塔皇帝 http://www.xlawen.org/kan/645/ )
短短几秒钟之内，银青已经和法利亚交换了一整套信息，而琳在说完话后也没有继续下去，只是静静地等待着自己的回答。
“我想就算是对于成交量米利都斯黑市来说，波弦尖晶石的价格也足以引起关注，这将会是一桩极大的生意，我们得请来最好的‘调酒师’。”
银青按了一下藏在桌子下方的按钮，铃声轻响，一名身穿黑衣的年轻侍者，立刻赶了过来。
“我想请玛格丽特夫人为我们调酒。”
“玛格丽特夫人？”那名侍者在听到名字的瞬间惊讶地张大了嘴，一脸地不可思议。
“对，把这个给她看，然后告诉她，由米狄做担保，几位客人要佩剑入内。”银青从怀里取出一枚哲罗王朝的金币，抛给了侍者。
侍者接过来仔细一看，立刻看到了金币上用小刀刻上去的那个再熟悉不过的签名，原本目瞪口呆的表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甚至连鞠躬这种最基本的礼节都忘了，扭过头匆匆跑向了酒吧的深处，手中还紧紧拽着那枚金币。
“那个侍者没有接受过正规的礼仪训练，但是武技的底子倒是挺不错。”琳像观众一样，安安静静地将一切都看在眼里，“那位玛格丽特夫人竟然让他如此敬畏？”
“简单说来，玛格丽特夫人是这个中介的东家，也是整个贸易黑市中能够呼风唤雨的角色。一年多前，我曾经助她成为了贸易黑市的执牛耳者，她欠下了我巨大的人情，所以以这块签名的哲罗金币作为证明。”银青简洁地说道。
“你是算准了有一天会用上贸易黑市的力量，所以才甘愿冒风险，故意参合进去的吧？”琳一针见血地说道，定定地看着银青。
银青忍不住微笑起来。
和思维敏捷之人在一起时，聊天总是这么愉快。银青不禁要想象，若是和这位琳小姐对弈一局的话，究竟能从激烈的对抗中，得到多少灵感与顿悟呢？
“但现在你却为了一块尖晶石，把这一手埋伏用掉了。”琳摇了摇头，身体前倾，就要站起身离开座位，“没必要做到这个程度。”
“不，你误会了。”银青以更快的速度抓住了女孩的手，止住了她的动作，“要是想得到刺客的情报，本来就要和玛格丽特直接面谈策划，现在只不过是多出一件购买尖晶石的事情罢了，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何况……”
“何况？”女孩追问。
“何况，我并不是那么急于还人情的人。”银青笑了笑，“你大可以放心。”
在前一世，中国传统中有着这种说法，人情还完了，缘分便尽了。因此朋友之间、亲戚之间，便是相互之间不断欠下人情，最后便形成一张永远也理不清的大网。
当时，眼中只有“棋”这种猛毒的鬼棋士银青并不明白，也不需要去明白这其中的意思，因为自己永远是孤独一人。
然而此时此刻，面对这位能够面不改色地召唤来腥风血雨的精致女孩，银青却确实想要多一些能够继续保持联系的借口。
这救命之恩，一点一点地还似乎也还不错。
琳愣了愣，显然无法理解银青这句话的意思。
正当她侧着头皱起眉时，那名侍者又出现了。
“玛格丽特夫人请两位到里面去谈。”侍者简洁地说道，随后又看了邻桌的欧文和朱莉丝一眼，“而且，既然是米狄先生担保，那么那两位也可以一并前来。”
第三十二手 玛格丽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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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青一行四人随着侍从穿过酒吧的大厅，走过长长的甬道，进入了一个全新的环境。 这里的地面和墙壁都是坚固的岩石，一扇扇大门虽然包着贵重的红木，但从推动时的缓慢来看便知里面是铁。
不仅如此，携带着武器的岗哨也开始增加，精通法术的狂皇甚至看到了几个小小的法阵藏在墙角中，一旦被触发便会发出警报。
如果说酒吧的主题是“隐秘”，那这里给人的感觉，无疑就是“安全”了。
绕过七八个弯之后，侍从终于在一扇精致的房门前停下，他以一种特殊的节奏敲了敲门，里面随即传来一个成熟的女声。
“请他们进来吧。”
声音的主人是一位女士，看起来不过二十六、七岁上下，既年轻又美丽，海蓝色的双眸，金色的波浪长发，是典型的米利都斯人。
不过银青却很清楚，玛格丽特至少在这个贫民窟中跌打滚爬了二十年，这才终于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以黑市执牛耳者的身份，获得了贵族们的重视。
在她的左手中指上那枚不起眼的铁线木戒指，便是黑市统领的证明，二十年来努力的回报。
“很久不见了，玛格丽特夫人，别来无恙。”银青侧过身，让个子娇小的琳走到前面，“这位小姐是我的朋友，想要购买一颗波弦尖晶石。鉴于这种东西的价格昂贵，而且货源稀少，所以我就直接来找你了。”
“尖晶石！”和银青最初的反应一样，玛格丽特也惊讶地重复了一遍。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镇定，露出了商人遇上大生意时的那种精明眼神。
“请两位在这里稍等片刻，我会马上把消息发布出去。”
“另外，我要购买一颗‘雷眼’，请你顺带发布这个消息。”银青加上了一句。
在上百万的大生意面前，雷眼的价值微乎其微，就算作为彩头赠送，店铺也肯定不会拒绝。…====…银青之所以提前特意强调，就是为了将“自己要买的”和“琳要买的”区别开来，免得不小心搭上顺风车，徒遭尴尬。
对于身为鬼棋士的自己来说，脑子里要是想着怎么占小便宜，那等于失去了攀登顶峰的资格了。
“一颗尖晶石，以及一颗雷眼，我明白了。”玛格丽特飞快地瞟了琳一眼，暗暗揣测她的身份，以及和银青之间的关系。
“能让米狄·尤利西斯动用那枚哲罗金币，又要购买价值上百万宝石的，究竟是哪一个家族？”玛格丽特暗暗地将米利都斯城内的贵族们挨个想了个遍，最后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
而且，琳那种犹如旁观者一般淡漠的神态，也使得这位精明的女商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揣测归揣测，她手头的动作却没有丝毫缓慢。玛格丽特看似随意地从怀中取出一本小册子，迅速地浏览着其中犹如暗码一般的内容，最后定格在了其中几页上。
“米狄先生，您要上等雷眼的价格是一万四千金元，几个法术商店都有存货。”玛格丽特说道，接着转向一旁的琳，“但是尖晶石只有一家店有。至于是否为波弦尖晶石，以及成色都还没有确认，所以我无法给出什么保证。现在，我会先请那位店主带着东西过来，请您判断后再做决定，如何？”
“就这么做吧。”琳点了点头，简洁地回答。
“不过在那之前，还有一件事。”玛格丽特看了银青一眼，“那就是需要预付金，您也应当知道，这种生意有很大的风险……”
“多少？”琳打断了女商人的解释。
“因为尖晶石的一般价格在一百万以上，所以合适的定金是十万金元。”
玛格丽特回答道，心里却有些打鼓——尽管自己的做法是黑市默认的规矩，不过毕竟金额太大了些，这位难以琢磨的贵族大小姐说不定会因此产生受骗上当的反应。
“抱歉。”琳摇了摇头，“我的零钱没那么多数目，不过整票的话，似乎又拆不开。”
女孩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绘有一行符文的皮夹，打开来，从里面抽出了一张索菲亚帝国国库券。
在这张券的右下侧，盖有一个显眼的闪电与马蹄的标志。而它的面值则是——五十万。
国库券很常见，贵族们最喜欢用这种不用证明身份的付款方式，但是五十万的面值，她这辈子还是头一次看到。对于玛格丽特来说，这无疑是当头一棒。这名一向冷静的女商人甚至忍不住用手去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更何况，琳的皮夹里可不止这一张，而是一叠。
“你能找出四十万金元吗？”琳直截了当地问，语调仿佛是在逛街时购买一个银币一条的玻璃项链。
“不……抱歉，是的，哦是的，我这就立刻让人去联系那位店主，预付金会由我们这边垫上，您可以先休息会。”玛格丽特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接着匆匆鞠了一躬，飞快地逃离了房间。
从头到尾，银青只是静静地看着这一幕，一句话也没有多说。
在黑市暴露出几百万的财富，这无疑是种愚蠢的行为，而且显然不太符合琳在对付刺客时的那种谨慎与周密。
然而此刻，银青却觉得，琳并不是天真，也不是粗心，更不是炫耀。她只不过是随时随地在试探着他人，以期从这个充满阴谋诡计、尔虞我诈的茫茫人海之中，寻找到能够让自己认同的同伴。
银青的嘴角不由地微微上扬起来。
“怎么？”琳敏感地问。
“没什么，我只是感到很有趣，那个一向冷静的玛格丽特在你面前竟然惊吓成这种样子。”银青笑着回答道，“这样的机会是不常见的，请允许我好好利用一下，失陪了。”
当银青追出房间的时候，一名身材高大，体格健壮的男子恰巧从他面前飞奔而过，手里还捏着一枚黄橙橙的哲罗金币，显然是去通知卖家去了。
而玛格丽特则靠在墙上，玩弄着手上的铁线木戒指，有些失神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灯。
“那个小女孩说她没有零钱！”女商人看到银青走过来，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似乎依然不相信刚才发生的一切。
“玛格丽特夫人，你要记住一点，对于贵族来说，金钱这种资源是排在末位的，一张面值五十万的国库券，本质上不过是盖有皇室纹章的一小张金箔罢了。”银青笑了笑，从怀中取出那条断裂了的虚空石项链，以及雕刻着无数眼睛的匕首，“另外，这里还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够帮我的忙。”
“这是什么？”
“今天早些时候，我遭到了刺杀，这便是从刺客身上搜出来的物证。另外，还有一个身材瘦削，双臂细长，犹如猿猴的刺客逃脱了，他擅长使用拳刃作为武器。你要从这些情报着手，将刺客的身份调查出来。”
银青将今早的事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贸易黑市的眼线遍布贫民窟，早上那么大的动静，要不了多久便会传入玛格丽特这位领袖的耳中，根本没有隐瞒的必要。
当然，琳的细节银青并没有如实叙述，而是以欧文作为代替，毕竟她的出手并没有第三者看到。
“要我调查刺客的来路？”玛格丽特看着银青手中的两件物品，却没有伸手去接。
胆敢刺杀一位男爵，而且是圣塔家族后裔，雇佣这些刺客的人，想必来头也绝对不小。玛格丽特还不至于自大到认为贸易黑市的力量能够应付贵族之间的勾心斗角。
别的不说，只要米利都斯城主，那位布莱恩·贝特福德伯爵吹口气，这片贫民窟就得卷起一场要人命的飓风。
“没错，你要深入调查，直至掌握刺客的真正身份。如果可能的话，还要收集相关的证据，以及对方的弱点和势力范围等情报。”银青继续说道，“这就是我将那枚哲罗金币还你的代价。”
玛格丽特低下了头，双手紧握着，一言不发。
过了半晌，她才终于低低地叹了口气，字斟句酌地缓慢地说道：“米狄先生，我知道自己欠您很大一份人情，但是，请允许我拒绝这个要求。我可以给您足够多的金钱，提供给您避难的场所作为替代。但是搜集情报这种事情，等同于让整个贸易黑市参与到贵族的勾心斗角之中，这带来的后果不是我们这种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第三十三手 狐假虎威＇求推荐＇
虽然是预料之中的拒绝，但一瞬间，银青还是感到有些失望。
当初自己会选择帮助她，也是因为看中了玛格丽特身上那股拼劲，以及誓要改变贫民窟面貌的理想。但只不过短短一年，她便变成了一个精打细算的纯粹的商人。
究竟环境的压力太大，抑或是权力的腐蚀性太强了呢？
银青找不到答案。
“玛格丽特夫人，你太天真了。”银青整理了一下思绪，缓慢地开了口。
“天真？您这是什么意思？”玛格丽特愣了愣，她原本已经做好被指责甚至是翻脸的准备，但是银青的这句话却出乎意料。
“在米利都斯艰难度过了这么多年，你该不会真的以为，只要夹着尾巴做人，就能够太太平平地过完一生吧？”银青以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冷冰冰地说道，“齐格·伊斯塔公爵，这位圣剑家族未来的继承人，即将以钦差大臣的身份来到米利都斯视察，他的到来，必将会掀起一场暴风。”
“是的，我听说了。但是，这些和贸易黑市有什么关系？”
“风暴将至，你真的以为贵族的勾心斗角只限于东区，而不会波及到西区吗？”银青高深莫测地笑了笑，“钦差大臣的到来是为了警告，既然要警告，当然要捡城市糟糕的一面才好下手。贫民窟内隐藏的这许多黑暗，正是杀鸡儆猴的最佳对象。”
“可是这里是受到米利都斯城主，那位布莱恩·贝特福德伯爵默认的区域，而且，我们的存在可是能给贵族提供各种方便和资金来源。…====…”玛格丽特据理力争，“贵族若是袖手旁观，自身利益也会遭到影响！”
“一般情况下的确如此，你能想到这个程度很不容易。但是，若是贵族们自身都难保的话，又有谁会来保护你们？”
玛格丽特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或许贸易黑市的存在的确提供了各种方便，不过就算毁了，只要有所需求的贵族们存在，便会有新的黑市形成。虽然这么说有些过分，但是你经营了二十年的成果，在贵族看来，不过是一块随时可以换掉的抹布罢了。”银青毫不留情地说道。
“想想看刚才那张五十万的国库券吧，你的这家黑市中介，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一百多万金元，能够带给贵族的那些抽成，他们又岂会放在心上？”
“等到圣剑公爵开始清剿后，贸易黑市究竟拿得出什么样的筹码，可以让米利都斯中任何一位有头有脸的人物出来为你们说话？”
这犹如暴风骤雨般的质问，令玛格丽特愤怒地握紧了双手，可是女商人却突然惶恐地发现，无论自己有多么愤怒，却完全找不到可以反驳的理由。
银青静静地看着玛格丽特的理智在自己的言语下崩溃，随后下出了进攻的一手。
“这一次刺杀的幕后主使者，我不妨直截了当地告诉你，是一位大人物，而且正是圣剑公爵此行的目标。”
“是谁？”玛格丽特忍不住问。
“你真想知道？那就调查得再深入一点吧。”银青笑了笑，“等得到答案后，我可以把选择的余地，留给你。是用得到的结果去要挟那位大人物，以获得庇护；还是将一切证据交给我，以此向钦差大臣证明黑市的利用价值，两者其一。”
银青轻轻地将两件物证放到了玛格丽特手上，女商人机械地接了过来，觉得仿佛托着一块冰山，沉重无比。
“但是，无论你做出什么样的选择，有一点可以肯定，若是黑市在接下来的两个礼拜内无法获得足够的情报作为筹码，那么在真正的对弈开始前，你们便出局了。”
银青底气十足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走廊，留下玛格丽特一个人在那里沉思。
自己说的这些并非糊弄，而是事实。在即将到来的风雨中，贸易黑市的确会成为被抛弃的炮灰，甚至连整个贫民区的所有势力，都有可能遭到肃清。
像这样的事情，在自己小时候便已经从父母的对话中得知了，再加上几年来在不同城市的见闻，更是确认了这一点。
所以，银青的这种举动，与其说是威逼利诱，还不如说客观上能够拯救贸易黑市。
只不过，有一点银青并没有告诉玛格丽特。
那就是她无论怎么选，最终都会发现，只有求助于自己，才能让贸易黑市生存下去。
而银青的目的，也绝非仅仅让对方帮忙调查这次刺杀，而是要将整个贸易黑市，都纳入到自己的棋盘之中，成为自己手中可以随时调用的棋子。
这些黑市商人和中介们生活在暗处，掌握的武力并不多、身份地位又十分卑贱，甚至一生都无法走上前台，然而却掌握着金钱与情报这两大武器。若是能够纳入自己麾下，便等同有了真正的可以控制的间谍大军，进而为自己地位的巩固、权力的把握打下基础。
调查刺杀的情报，不过是一个意外到来的契机罢了。即使奥尔特没有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银青也早就制订了相应的计划。
这次圣剑公爵的到来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若是不好好利用，自己会重新变成那个无权无势，甚至连金钱都捉衿肘见的落魄男爵，甚至被逐出米利都斯贵族圈。
至于复兴家族，调查真相，便更遥不可及了。
所以，自己必须借此机会，将两年来曾经设下的所有伏笔，全都一次性地调动起来，以最大的能量来全力攀登上权势的高峰。
不过，一方面借着圣剑公爵的威势来取得贸易黑市的控制权，另一方面，又要在收服贸易黑市后，将其当做与圣剑公爵谈判的筹码。银青不禁觉得，自己未免太狐假虎威了一些。
“现在的我，毕竟还是空有计划，而缺乏实际的力量。”银青在内心里暗暗叹了口气，“所以，更要小心谨慎才行，绝不能再发生被刺杀这样的意外了。”
第三十四手 波弦尖晶石
银青对玛格丽特说的那番话，并没有影响到贸易黑市做生意的速度。
短短十五分钟以后，这位贸易黑市第一中介的女东家，便一脸平静的再次出现在客人们等待的房间里。在她的手上有一个银质的托盘，上面放着两个楠木制成的精致小盒。
“米狄先生，这是您要的雷眼，价值一万八千金元。”玛格丽特首先打开了左边的小盒，里面是一颗类似于血红珍珠的圆球状物体。
银青可以隐隐感觉得到，这球体的内部，有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四下游走着，想要破笼而出。就和雷电那种暴躁的感觉一模一样。
不过，价格上怎么却突然变了？
“但是，你刚才不是说一万四千元？”银青提出了疑问。
“那是指上等雷眼，而这一颗则是从变异种身上取得的变异雷眼，在功效上，和普通的是完全不同的。”玛格丽特以老练商人的口吻介绍道，她虽然不懂得法术，但是在商品情报上，却有绝对的自信。
“她说得倒是没错，这是血红雷鸟的眼睛，若是在雷眼之轮上使用它作为聚焦核心，产生的雷电元素应该可以多出普通的一倍。”法利亚凑近了那颗眼睛，绕了一圈后，得出了这个结论。
“好，我买下了。”有这位狂皇的鉴定，银青二话不说，立刻掏出十八张金券。
“那么接下来，是这位小姐要的东西，波弦尖晶石。”
玛格丽特以一种不同于平常的慎重态度，将另一个楠木盒放在了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
在盒子的中央，安置着一枚直径五厘米左右，透明无色的菱形十二面体。而在这个十二面体的内部，有无数道仿佛由光线组成的螺旋，密布其中。
“这颗波弦尖晶石是正品。”法利亚·哲罗以专家的口吻评估着，摸了摸胡子，“看到那些螺旋了吗？如果你拥有生命法师的视力，就可以看出来，那些是无数盘旋而上的阶梯，名为‘思考阶梯’。灵魂在被吸入尖晶石后，便会不知不觉地走在阶梯上，回忆着生前无法解决的难题，从而永远地被困住，最后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满脑子所想，只有难题本身而已。”
囚禁灵魂、消蚀记忆，听了法利亚毛骨悚然的介绍，银青心中不禁生出一个好奇的念头——琳的家族花费重金购买这块尖晶石，究竟是为了什么样的目的？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瞬间一闪而过，银青还没有窥探他人秘密的兴趣。
重要的是，这颗波弦尖晶石是正品，这便足够了。
有了法利亚的保证，银青的心情顿时放松了下来。
“我倒要看看，三名武者，要怎么才能鉴定一颗顶级的法术宝石。”银青心想着，小心地收起变异雷眼的盒子，随后舒服地坐在了一边。
只见琳从怀中取出了一块暗金色的手帕，手帕上以银色丝线刺绣着数个繁复的法阵，边缘也尽是各种各样的符文，其中许多连银青都没见过。
女孩将那块波弦尖晶石放在了手帕中央，法阵立刻亮了起来，仿佛水流般循环涌动，而符文也一个接一个点燃，显示出一行仿佛密码般的组合。
鉴定法阵？银青眼睛顿时一亮。
“法利亚老师，这个法阵的制作者，大概是什么层次？”
“这法阵是数个人联合制作的，没一个达到灵魂律令的层次，都是生命法师而已。而且，让一个毫无经验的武者，用这种方法来鉴定尖晶石的真假，实在是愚蠢至极。”法利亚哼了一声，“作为我的学生，你根本没必要去关注这种缺乏创意的东西。”
银青只得苦笑。
不过，虽然被法利亚贬得一钱不值，法阵依然发挥了它应有的能力。
“是真品。”
琳仔细地一个符号一个符号地对照了过去，确认了两遍，这才终于点了点头。
“波弦尖晶石是尖晶石中的稀有品，而且这一块保存完好，没有任何缺损，对方的报价是一百八十五万金元，您看是否能够接受？”一旁的玛格丽特适时地说道。
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琳直接取了四张面值五十万的国库券递给了对方。
“请转告卖家，成交了。”琳站起了身，“现在，差不多也该离开这里了。”
“但是，请稍等一下，要找出十五万金元恐怕还需要一点时间……”
玛格丽特又吓了一跳——就算是纨绔贵族挥金如土，也不会把十五万巨款当白纸一样丢掉。
“那些就当做是定金，先寄放在你这里。”琳淡淡地说道，“米利都斯的贸易者们提供了高效的服务，我对此感到满意，以后或许还会有需要购买的东西。”
玛格丽特深深吸了一口气，连忙从怀中取出了一枚小小的戒指，戒指的上面雕刻着一朵黑色的郁金香。
“既然您信任我们，那么请收下这枚戒指吧。如果有需要，您只要出示它，在黑市所及的范围内，我们随时听后您的调遣。”
琳点了点头，接过了戒指。
“这么说，你还打算在米利都斯多呆上一段时间？”
从那不起眼的酒吧正门走出来后，银青问道。
“具体多久还说不准。”
“那么，琳小姐，我可否询问一下，你目前住在何处？”银青清了清嗓子，“虽说最近一段时间或许无法再见面，但改日，我想要正式地登门拜访一次，答谢你的救命之恩。”
“广场区旭日大道三十号，玫瑰花园酒店。”琳侧过脑袋想了想，“你呢？”
“喷泉区林荫道二十一号。”
“若是我提前离开的话，会让侍者带信给你的。那么，先走一步。”
女孩简洁地说完，便带着两名侍卫离开了，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告别毫无任何拖泥带水，就像她的剑术一样。银青望着琳远去的背影，缓缓收回了视线。
第三十五手 第三品级“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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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接受完治疗的老管家洛特朗回到住处，银青略微休息了一下，吃了晚饭，随后回到地下室，取出了怀中的那枚变异雷眼。
“为了这件小小的法术道具，今天在生死的边缘走了一遭。”看着这颗价值一万八千金元的雷眼带来的惊心动魄的一天，银青不禁有些感慨。
但是，银青也很庆幸，因此遇到了琳。像她那样性格的贵族小姐，恐怕整个索菲亚帝国也找不出几个吧？
以后应当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不过在目前这种情况下，银青知道，自己没有闲暇去考虑那些，首先要做的是应对两周后，圣剑公爵的到来。
回忆着今天一天从刺客身上获得的线索，可能对布莱恩伯爵造成的牵制，以及在贸易黑市布下的伏线，银青觉得心绪正在一点点地收敛起来，就仿佛自己是一名即将上阵的战士，穿铠戴甲，紧握剑柄。
“能做的都已经做了，中间没有任何破绽。接下来，就是在圣剑公爵到来后，借其力量，一鼓作气将伏笔全部用上，就好像决赛时那连锁的反应一般。”
银青仔细回忆了三遍，确认没有误算后，终于将目光放到了地下室中央的“雷眼之轮”上。
“开始组装吧。”
在法利亚的指导下，银青小心翼翼地将变异雷眼，安置在了圆筒的中央，风眼的位置上。当银青用数条金线牢牢地固定住了它后，整个法器便算是大功告成了。
这是银青制作的第一件法器，虽然和真正的工匠级作品相比显得很粗糙，不过银青还是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看它的效果。
仆人们立刻搬来了整整五大桶清水。
银青意志的作用下，一道道水箭连续飞舞起来，射入了雷眼之轮中，形成了一个飞速旋转的漩涡。漩涡中不断绽开一朵朵浪花，仿佛风扇一样，推动圆筒中静止的空气流动了起来。
虽说只有元素第二品级的银青无法同时操控风元素，但是却以物理的方式，以水力形成风压。
很快，漩涡越转越快，风也越变越强，两者在小而结实的圆筒内疯狂碰撞着，形成一股强烈的迷你飓风。而在这飓风的摩擦下，中央那颗变异雷眼中，也开始往外泄露出一丝丝灼目的光芒。 www。
这光芒并不是真正的雷电，而是雷电映照在鸟的瞳孔中的虚伪影像。
然而，它却引发了镶嵌在雷眼之轮内部的绿鸣石、雨月石等各类宝石的共鸣，这些宝石中蕴含的能量相互作用起来，终于，形成了一道再熟悉不过的亮蓝色妖艳光芒。
“是真正的雷电！”从面前这小小的人工雷暴中，银青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熟悉而霸道的力量感。
下一刻，越来越多的雷电从圆筒中满溢而出，仿佛喷泉般射出了雷眼之轮，在整个地下室中飞窜游走。
但银青的速度要更快，在这些电流开始肆虐之前，自己的灵魂之力便铺展而出，将所有的雷电全部纳入到意志的掌控之下。
一条又一条的电蛇在空中静止住身姿，然后扭转身体，进入了早已准备好的方晶石之中。
银青不断重复着捕捉、储藏的动作，直至雷眼之轮中的飓风消散。这时，已经储满了整整半块方晶石。
“以这个数量，可以尝试冲击第三品级‘协调’了。”银青看了一眼方晶，如此说道。
这一天虽然接二连三经历了许多事情，但是银青却发现，自己的精神不仅没有疲惫，反而因为刺杀、布局等一系列的思考，而变得极为兴奋。
冲击第三品级“协调”的方法也早已烂熟于胸。
现在意志处于活跃的状态，雷电元素又已经充足，万事俱备，东风已起。
更强的力量就在一步之遥的位置，没有停下的理由。
“那么，老师，我现在就开始了。”银青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法利亚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若是这小家伙真能够成功晋升的话，便是在不到三个月之内成为元素三品了。”狂皇表面上波澜不惊，内心里却波涛汹涌。
这种不可思议的蹿升速度，甚至超过了他当年的成就。
是因为体内圣血的力量，还是米狄·尤利西斯本人与众不同？法利亚不知道，但是却有一种强烈的愿望，想要看看这个解开自己谜局的少年，究竟能攀登到多高的地方。
元素层次第三品级“协调”。
顾名思义，这是将不同种类元素组合起来，协调控制的能力。一旦达到这个水准，银青便可以同时使用风刃、火矢、水箭等多种元素进行协同攻击，感知时也可以同时看到数种元素。
不仅如此，“协调”的最大标志，就是将不同的元素融合起来，形成威力巨大的元素兵器。
银青再一次将雷电元素拉出方晶，聚成一条细长、锋利的刃。
雷刃是雷电之鞭的原型，威力甚至在其之上，然而，能量流失的速度也更快。光是要维持这个形态，银青便需要花费很大的精力，更别提用它去斩人了。
但若是用稳定的火元素封堵住能量流失的源头，这雷刃便可以长时间维持形态。若是再添加上风元素，使得这柄剑在攻击的时候能带出风刃牵制敌人，那威力更是会成倍增加。
以雷为刃、以火为鞘、以风为翼，将这三种不同的元素融合到一起，铸造出元素兵器中最为著名的“闪剑”，这就是银青冲击第三品级“协调”的方式。
“雷刃已经构造完成，接下来，就是用火形成剑鞘，使得雷电元素的能量不会外流，只在攻击的一刹那时才会亮出锋芒。”
银青又深吸了一口气，稳定住雷刃的形态，随后，开始分出一部分灵魂之力，去操控一旁的火元素。
这是整个铸造过程中最难的部分。
同时操控雷电与火焰，就好像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一般，甚至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毕竟，左右互搏之术是对于**协调性的打破，讲求的是熟能生巧。
而操控两种元素，还包括脑海中想象与感知——这已经不止是左手画圆右手画方了，而是左手写一篇科学论文，而右手写一篇文学小说。在**左右互博之时，脑海中的思考也要分成两半来进行。
即使是自傲的银青，一开始也失败了好几次。
在想象出火焰之鞘之时，桀骜不驯的雷电元素立刻就对自己的灵魂产生了强烈的侵蚀作用，要不然，就是雷刃本身开始分崩离析，有碎裂的趋势。
“就算‘万物皆我身’也好，要如何让我本人的独一无二的意志也分裂开来？”三次失败，银青停了下来，静静地思索着。
像往常一样，银青并不打算寻求法利亚的提示。
法术修炼若是靠高人点拨一下便能成功，便不会将那么多人拦在学习的门槛之外了。
“有火便没有雷，有雷便没有火，正如同我不可能在下棋的同时想着如何挑选宝石一样。”银青摇了摇头，突然之间却愣了愣，接着眼睛一亮，“恩？等等，下棋？”
“若是我将雷电与火，都看做是星仪之中不同的棋子，那又如何？不是将雷电和火焰当成截然不同的事物，而是从更高的角度俯瞰，将它们视为一个整体的两个部件，会发生什么呢？”
万物皆我身，这是法术的第一原则。
而对于“鬼棋士”来说，星盘上的棋子，是意志的延伸，思维的展现，就和手足四肢一样。
只不过，棋子与手足四肢的区别在于，四肢是一个人与生俱来就拥有的，如何走路，如何跑步早已因为骨骼和肌肉而固定；而棋子却与思维相联系，无论棋风、棋路甚至选择的棋类本身，都是一个人后天的经历、性格与记忆所决定的。
改变走路、跑步的方式很困难，绝非一朝一夕能够完成。
但是，改变棋风、棋路，则取决于一名棋士的顿悟与想象力。
挑战自我，突破极限，这样，便可以看到全新的局面。
“试试看吧，想象着，我的意志将不再受到雷电与火焰的影响和侵蚀，而是棋士以的姿态，高高在上地操纵着一切！”
银青屏息凝神，但这一次，脑海中所想象的并不是雷电之刃，也不是火焰之鞘，而是“拥有火焰之鞘的雷电之刃”，从一开始这两者就是一个事物，紧密地融合在一起，而雷电和火焰，只不过是其中的组成元素。
就好像一盘星仪，单个的棋子取出来毫无意义，只有当它们形成一个整体时，才会演化出万千星象。
下一刻，就仿佛被一股来自内部的力量牵引着一般，分崩离析的雷电之刃在瞬间收束，凝聚成轻薄细长的刀身。
而紧接着，一道烈焰腾起，在空气中带开一道耀眼的红色。这红色仿佛绽开的鲜血，极速蔓延开来，接着将整柄锋利的雷刃( 黑塔皇帝 http://www.xlawen.org/kan/64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