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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 部分阅读

    她跌得撞撞的站起身来,那个被她拽的衣衫不整并且也沾上了腥臭味的姑娘,脸色跟她一样铁青。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是妓馆里新得宠的红牌姑娘。

    这里的姑娘可都尊贵着,待遇好比宫内新册封的美人。因为是给妓馆挣钱的主儿,可不能有不顺心的地方。

    “啊——”

    那个姑娘边尖叫边跺脚,就如同身上爬了很多蟑螂。翘着兰花指拎着裙摆,像一条水蛇扭动着腰身。

    嫦熹被她的尖叫声麻了半边头皮,那姑娘的样子极像个刚被强暴过的女人,不,女妖精。

    跟她比起来,嫦熹显然狼狈多了,甚至发髻上还有些粘稠的脏物。

    可是哪里会有人管她,几个伺候的丫头听见叫声赶了过来,立刻摆出一副要吃人的摸样,也是,虽然都是丫头,她们要比嫦熹这个做苦力的要高等一点。

    “小贱人!你看看把我们姑娘弄成什么样了?”

    还没等那个姑娘要把嫦熹揍一顿,那两个老/鸨赶紧跑来了,她们的心思还在嫦熹身上的钱财。

    “袁姑娘,我们去教训她。”

    两个人架着嫦熹就逃离了现场,忘尘阁后院那边有着很厚的积雪,顾嬷嬷将嫦熹拖到里面,扒/光了她的上衣。

    “仔细找找,肯定被她藏起来了!”

    而那张契约的纸,被丢在雪地上,顾嬷嬷看不见它。

    将嫦熹按在冰冷刺骨的积雪中,没了衣服的遮盖,她细嫩的肌肤就挨在雪上,那样的寒冷不是人的身体可以承受的。

    “放开……放开我……”

    她们找了很长时间,甚至连嫦熹的裘裤都脱去了,可是那破烂的衣衫没有半分钱的银票。

    两人见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什么都没捞着,气的头发都要竖了起来,扯下发髻上的簪子往嫦熹身上狠狠插去。

    “啊——”

    嫦熹钻心的疼,她大哭着,可是没人管她。

    另一个人用鞋底踩向嫦熹的侧脸,狠狠的碾压着,不一会她的半边耳朵就溢出了血。

    “贱丫头就是贱命!敢断了老娘财路!去死吧你!”

    贱人,贱命,生不如死。

    嫦熹的上半身已经被冻得没有知觉,脑子里被顾嬷嬷的谩骂声填满。

    她突然想起了自己死前的摸样,那些宫里的嬷嬷跟这个顾嬷嬷是一样的眼神,恨不得她赶快死掉。

    “为什么……为什么!”

    她双手胡乱拍打着雪地,心底被团团怒火还有冤屈感给包围了。

    明明该死的是她们!她们才应该被老天惩处,才应该死无葬身之地!

    嫦熹不知怎的,身体像是燃起了一股熊熊烈火,要将她撕碎,她翻身站起来,反手扼住顾嬷嬷的喉咙,将她按在井边。

    血印(三)

    嫦熹不知怎的,身体像是燃起了一股熊熊烈火,要将她撕碎,她翻身站起来,反手扼住顾嬷嬷的喉咙,将她按在井边。

    “你才应该去死!你们都应该去死!为什么是我,为什么啊!!”嫦熹嘶吼着,咆哮着。

    再一个用力,顾嬷嬷就掉进了井里,扑通一声巨响,再也没了动静。

    “杀……杀人啦——”旁边那个老/鸨看的傻了,惊恐的跌坐在地上,其实她们虐死的丫头们并不少,不过现在嫦熹的摸样太吓人了。

    她哭出来的不是晶莹的泪,而是血,她眼睛被血水沾满,像极了一个魔鬼。

    嫦熹抓住了那人的衣领,咬住她的耳朵,怕她叫出声,便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鲜红的血顺着她的喉咙流过,暖暖的,涩涩的。

    嫦熹颤抖的伸直了手,向雪地里那张皱巴巴的纸张挪动去。

    “我要签下人皮契约,哪怕世世轮回,永不超生……”

    还是一片煞白的雪地,还是和那天晚上一样的颜色,这种白几乎吞没了嫦熹的生命,然后,一滴一滴,变成了血红色,蔓延开来,包裹住她的全身,像红色的裙子。

    后院那里传来了一阵阵的惨叫声,听起来比小鬼呻吟声还要可怕。

    但是没人会理会,因为这里被欢笑声和歌舞声笼罩住了,隔着一堵墙的地方,人们喜笑颜开。

    女子露着香肩给男人们灌酒,男人们在她们嫩滑的肌肤上摸来摸去。有些还吟出了几句酸诗,也能惹来不少掌声。

    他们享受着夜晚带来的妙趣。

    他们享受被肉/欲麻痹的神经。

    他们没人在意低级的求食者……

    ——————

    当我再次回到长安城的时候,看到嫦熹躺在忘尘阁的后院里。

    说实话我的确是被吓到了,愣了足足三分钟。

    她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个刚被奸污过的女人,衣衫不整,表情呆滞。裸露的肩膀上是一块一块又青又紫的伤痕。

    “喂,我只是离开了一会,你也太不会照顾自己了,难不成真的被奸/污了?”

    嫦熹瞳孔明显颤抖了一下,木讷的将焦距移到我身上,她表情很恐怖,显然是受了刺激。

    过了很久她才慢慢举起手中的纸张:“少废话,契约我签了,快帮我延续寿命……”

    她的另一只手都是鲜血,而纸上印的也是一个大大的血手印。

    我接过纸,再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很满意的点点头:“这样,我们的交易就算达成了。”

    我打开包包,在里面胡乱翻着:“印章印章……”

    两分钟后,我甚至将整个脑袋钻进了我的lv大帆船包里头,掏心掏肺的寻找我的印章。

    “你……你到底在找什么?”

    嫦熹奄奄一息的问我,还用一副‘你非常不靠谱’,‘你到底行不行’的眼神看着我。

    我手叉腰,把整个包包倒过来,噼里啪啦的把里面香水,钱袋,化妆包等等东西堆在地上,终于在月光的反光下,我看见了一个玻璃球大小的印章。

    血印(四)

    我手叉腰,把整个包包倒过来,噼里啪啦的把里面香水,钱袋,化妆包等等东西堆在地上,终于在月光的反光下,我看见了一个玻璃球大小的印章。

    心下狠狠怨念了一下组织,对于我多次提过的改善印章大小的意见,从来就没有听过!(当然,萧决说除了我以外,别人都可以很快速的找出印章。)

    我咬/破自己的手指,瞬间流出来的鲜红的血液,滴在了那印章上面,在月光下,光芒妖冶。

    “把头抬起来。”

    我箍住嫦熹的下巴,那沾有血的印章一点点向她靠近,挨在了她右边眼角下的肌/肤上。

    “好烫……”

    “能不烫吗,这可是我的血啊!来,看看,这个以后就是我们契约的印记了。”

    我把印章再次小心的塞回包里,然后掏出一面巨大的化妆镜,这足以让嫦熹看清自己的整张脸。

    她侧了侧脸,能在镜子里清楚的看见右眼角下有一个像泪痣般的印记。

    是炙/热的鲜红色,很小的三片花瓣。

    嫦熹摸着那印记:“这是?”

    “这是你寿命的印记,一片花瓣代表以还有一年的生命,每年都会消失一片,等到最后一片的颜色淡去不见的时候,你也就真正死掉了。”我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别人看不见。”

    从嫦熹红润的脸色中不难看出,她的生命力正在慢慢恢复。

    嫦熹身子终于有了一点力气,她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狼狈的爬起来。她盯着漫天的雪地,盯着未央宫的方向。

    突然,嫦熹开始狂笑,举手指天:“我嫦熹对天发誓,此生苟活一日,必要夺回我儿!复让吕雉一氏崩溃倾倒,血溅汉宫!!——”

    雪地里卷起一阵诡异的风向,它将我和嫦熹包围住,周围没有了声音,没有了亮光,只有她疯狂的笑声。

    我听过一句话,若爱太深,恨也会更深,恨的很深,就越是抛不下爱,抛不下爱的结果,就是和恨紧紧纠缠。

    两种极致的感情/缠/绵到死,吞噬着人的意识,人的灵魂,人的心脏,直到破碎后,灰飞烟灭……

    ———————

    如果是个爱看玄幻小说或者爱追热血动漫的人一定猜测得到,主角在得到了某种力量后变得强大,然后各种励志的情节接踵而来。

    他们会为了自己的理想和目标努力奋斗,各种振奋人心的高潮。

    因为人们总坚信,得到某种神秘力量的这种事情,也就是说能接得住老天砸向你的馅饼——这种人,一定是正面角色。

    but!嫦熹一定不是正派角色,至少在我看来不是,否则她不会轻易把我逼疯。

    “我再次强调,签约并没有错过时间,一定是印章出了问题!”我抓着手机咬牙切齿的对着萧决怒吼。

    此时的嫦熹已经昏迷的不省人事,这是在盖下印记五分钟后发生的事情。

    “亲爱的,根据你的描述我断定她一定是过敏后休克了,听我一句,既然签下契约,她就是你的顾客,你势必要全方位立体式的保护她的周全。”

    “我懂!顾客比亲妈都要亲嘛,虽然我不知道我亲妈是谁!”

    绑票(一)

    “我懂!顾客比亲妈都要亲嘛,虽然我不知道我亲妈是谁!”

    我挂掉电话,大手一挥撸起衬衫袖子,把嫦熹连拖带拽的弄回了她的房间。当然是在避开别人的目光下,否则她就会被认定为是会‘飘’的女鬼。

    我坐在嫦熹床榻边大口的喘着气,高跟鞋早就被我摔到了几米外。

    “到底是哪儿出问题了呢,不应该呀,喂!醒醒!……”

    拍打她脸的动作我已经持续了二十次,如果这张脸不是我即将要得到的话,我一定狠狠抽她两个大耳光!

    终于我还是放弃了,照着萧决说的全方位立体式服务,给嫦熹整理好了衣裳,盖好了被褥,还帮她的脸上擦了点云南白药。

    过敏?我实在无法理解这个荒唐的原因。她是对印章还是契约的纸过敏?

    或者说,对我的血过敏?那这个理由一定会让组织的全体人员嘲笑我一百年之久!

    正怨念着,这破房间的门突然就被人踹开了,带头走进来的是一个打扮香艳的女人,那浓厚的脂粉味熏得我直翻白眼,她后面还跟着几个大男人,看起来凶神恶煞。

    “哦!她在这儿呢,快带走吧!”

    女人捏着手帕指着嫦熹躺的地方,然后其中一个男人看了眼,给了她一袋沉甸甸的钱。

    她顿时笑开了:“死丫头,要你上次泼我一身水,有公子帮你又怎样?这次便是把你卖给黑心的商人也没人知道,哼!”

    靠!什么情况?绑架?

    “喂!嫦熹!快醒醒!你就要被卖走了——”

    我揪着嫦熹的耳朵,吃奶的力气都吼出来了,但她还是紧紧闭着双眼,睡得安心的好像睡美人一样与世隔绝了。

    我还没吼完,几个男人掏出了一包药粉在嫦熹的脑袋上空一撒,我捏着鼻子赶紧后退了几步,应该是迷|药,看来这下子嫦熹是真的醒不了了。

    然后嫦熹被他们装进了巨大的黑布袋里,扛起就走。

    按理来说我不应该插手这件事情,但是另一方面来说,如果他们把嫦熹的脸弄花了怎么办?这个人皮我可是还要用呢。

    想到这儿,我立刻麻溜的把高跟鞋捡回来穿好,以牙买加小飞人的速度追了出去。

    嫦熹被抬上了一辆马车,我也跟着爬了上去。

    马车里很宽敞,而且装饰的看上去很富贵,想必是个有钱的主儿过来妓馆买卖姑娘的。

    嫦熹笔直的躺在马车里,任凭马车的颠簸,途中还有一次撞到了脑袋,她也睡得雷打不动。

    如果我现在扛着嫦熹就逃走,就算是几个大男人也会被吓死,暴漏身份的事情不能做,这是我们的原则。

    于是在我各种思想挣扎的时间里,马车似乎已经到了,我也因为马车太过颠簸,跳下车就趴在草丛里狂吐。

    等我好受一些的时候,才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里是一片树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带一个姑娘来这儿干嘛?

    我擦了擦嘴跑回马车那边,看见嫦熹被几个人扛着走向了丛林不远处的一个凉亭里。

    绑票(二)

    这条泥路并不好走,我七崴八崴的跟过去的时候只见着凉亭里围着一圈都是男人,而嫦熹被放置在地上,黑布已经扯掉了。

    这些人穿的都不俗气,至少身上穿的衣物不是寻常百姓能有的。

    “少主,他们跟土匪强盗没什么两样,这姑娘又来路不明,能行吗?”

    “是啊,依我看,还是杀上去算了!非要让一个姑娘家的去做交易,他们摆明了就是给我们难堪!”

    几个人七嘴八舌,有些愤怒,他们都看向同一个人。

    其实不难看出这当中的中心人物是谁,因为众人中只有那男子一人器宇轩昂,发冠梳的很整齐,衣着也精致华丽,他微微拧眉,眼神落在嫦熹的身上。

    以我的审美观来看,这绝对是个浓眉大眼的小帅哥。

    然后这位帅哥咳嗽了声,周围就安静下来,他说道:“都不要再争,没时间了,就照计划行事吧。”

    他一声令下后,旁边的人拿出了一个小铜瓶,拔出瓶塞,散发出难闻的气味,绕着嫦熹的鼻尖熏了熏。

    自然,她没有醒。因为她还深陷在过敏后休克里。

    众人都觉得奇怪,喊了几声还是没动静,就又拿出了那瓶应该是解药的东西又给她熏了熏。

    趁着他们在折腾的时候,我感知了一下那个小帅哥的身家和资料。

    组织里每个人的能力除了长生和扭曲空间时间以外,都各不相同。比如萧决是能以光速瞬间移动身体,而我则是‘感知’的能力。

    感知危险,感知所有普通人类的身世经历和背景资料。虽然这能力不比其他人有杀伤力,但我也因为这个独一无二的异能,在组织得到了不小的地位。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组织也将我看做危险人物。所以只要我一犯错,长老们就会用符咒压下我的部分力量,也就是我才领的那张该死的‘罚单’。

    我直勾勾的盯着那位帅哥的脸,费了很大力气,但脑子里只能浮现出两个字——

    刘章。

    除了这两个字,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我愤怒的拽下旁边的草,把它当做了长老们的长胡须:“可恶!果然能力受限了!”

    看来除了危险的感知外,人类资料的感知也消失了一部分。

    “刘章,刘章……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这个嫦熹,肯定是落到了一个麻烦人物的手里!”

    我正绞尽脑汁的分析这个名字的时候,嫦熹清脆的咳嗽声回响在凉亭内,看来是被那难闻的药给熏醒的,早知道这样我就应该拿只长老们的臭袜子熏熏,就不会这么麻烦了。

    “你你你……”

    嫦熹虚弱的扶着脑袋,靠在凉亭的石柱边,伸着手指,特别像得了帕金森的人抖啊抖的,指向翘着二郎腿的坐在石凳上的我。

    我用一种怨念的像女鬼似得眼神盯着她,吓得嫦熹差点又晕了过去。

    “我我我,他们看不到我,你最好闭上嘴巴!”

    我说完嫦熹才意识到自己身处的状况不对,周围十几双眼睛正眨也不眨的盯着她。

    绑票(三)

    那个叫刘章的帅哥,以为嫦熹在说他,便很彬彬有礼的鞠了一躬:“刚才多有冒犯姑娘,希望姑娘不要放在心上。”

    嫦熹头发蓬乱,衣衫也很轻薄,她微微打了个哆嗦,这才眯了眯眼睛仔细的瞧了一眼说话的人。

    登时眼神一亮,眉头紧皱的疑声问道:“你不就是去忘尘阁喝酒,还诬赖我偷了你玉佩的那个嫖客吗!你又想干什么?”

    我明显感觉刘章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所有人都对他投来吃惊的眼神,他尴尬的咽了口水,说:道:“我并不是嫖客……咳,让姑娘受了委屈是我不对,所以作为补偿,我花了银两将姑娘从妓馆赎了身,从此以后你就自由了。”

    从对话可以得知,在我没有监视嫦熹的那段时间里两人见过一面。

    嫦熹冷笑一声,露出感觉很荒唐的表情:“周围这么多男丁壮汉,你说要还我自由?” 她问刘章的同时又看向我,那目光是在问我事中原委。

    刘章解释:“实不相瞒,家中有亲人被盗贼绑走,带到了后面那座山上。”

    我耸耸肩:“不知道什么原因你突然晕倒了,然后我就把你拖进了房间。”

    刘章道:“可那盗贼要讨要赎金,还必须得是手无寸铁的姑娘把赎金送到山上。我突然想起,在妓馆看见姑娘不为金钱所动,想来也姑娘很适合帮我这个忙。”

    我摊摊手:“虽然说可能是过敏引起的,但是怎么说呢……恩,不应该是我的责任。然后就来了一群人把你绑到这儿,对了,好像把你卖过来的女人,你曾经得罪过。”

    刘章继续道:“不过姑娘不用担心,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并且那盗贼如果看到姑娘样貌并不好看,想来也就不会有非分之想了……”

    我:“……”

    首先我很庆幸在我和刘章的连环解释下,嫦熹奇迹般的理解了我们两的意思。

    其次是我对刘章由衷的愤怒,就像我买了一个心爱的物品却被别人说成是烂货的心情一样。他竟然说我煞费苦心才签下人皮契约的嫦熹,是个……丑女人?

    丑女人,对,没错,他是这个意思!

    刘章突然面色尴尬,意识到了自己说话并不得体,连忙摆手忙解释:“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姑娘你别放在心上。”

    嫦熹点点头:“没事儿,不用解释。”

    她倒是不在意,因为自己的脸弄得灰溜溜脏兮兮的罪魁祸首,就是她自己。她说过,只有这样才能在妓馆这个地方明哲保身的生存下去。

    嫦熹站起身来扭动了下腰身,她浑身酸疼,认真的环视了周围的人,想了会,她问道:“看来你也是个富贵人家,讨要个去交赎金的人应该不难,你我素未谋面,方才还有一番争执,这位公子就不怕我抢走了你的赎金吗?”

    嫦熹的话让众人频频点头,除了刘章,其他人都是很赞同的摸样。

    离刘章身边最近的一个少年,看起来跟刘章差不多大,样貌清秀,腰间配着把细剑,让漆黑的眼瞳看上去都凌厉些。

    交易(一)

    他挨向刘章的耳朵道:“少主,我们的确不能太轻信一介女流之辈,更何况是妓馆出身的,多少人性命可都在她手上啊!”

    “蒲青,我不会看错人的,况且也没别的法子了,府里上上下下的丫环没有一个敢去的,街边讨个姑娘又唯恐她卷了钱财逃跑,难道要把你打扮成女儿家送上山不成?”

    那个叫蒲青的少年被刘章说的哑口无言,想必心里有些话提到嘴边又怕被刘章说骂,便只好叹口气不再吭声。

    刘章向前垮了一步,走到了嫦熹的面前,他的右手绑着护腕,高高的举起显得很有力度,然后轻轻搭在嫦熹的肩头。

    “你身上有不少的伤痕,想必在妓馆没少受折磨。这样的境遇下我给你钱票你半分都没拿,这样的女子我是第一次看见。所以,哪怕只有一面之缘,我也信了你!”

    嫦熹低眉看了看搭在自己肩头上的刘章的手,抿嘴一笑:“那我又怎么知道,公子你说的话是不是哄骗我的?”

    蒲青把眼睛瞪的很大,佩剑朝身后一撩,大手捏住了嫦熹的肩膀:“你这小妮子,一没钱二没色,少主骗你能捞着什么好处?”

    “呃!……”他还没怎么使劲就让嫦熹疼的冷汗直冒。她浑身都是伤,碰哪儿都疼,又正好捏的她之前被殴打的地方,腿一软险些晕倒。

    刘章伸手将嫦熹扶住,她身子骨很柔很轻,连带入臂膀中的感觉都让人心生怜意。

    刘章把在旁的蒲青推开:“别对她动粗,她身上不少伤。”

    不知怎的,他一刹那间对上嫦熹的被纤长睫毛盖住的眼眸时,觉得有种惊人的美,这让他呆住。明明眼前的女人皮肤黝黑,并不貌美。

    而嫦熹也是,她恍惚间把眼前的男子看成了刘盈,可能因为眉眼有些相像。眼前的这张脸和记忆中刘盈的脸庞重叠。

    她好像看见刘盈在对着她笑,就像他们初遇的那棵梨花树下,他身着一袭白衣,疲惫而安心的笑容。

    但是嫦熹突然感觉到了护住她身体的这双结实有力的臂膀,并不是刘盈的,刘盈臂膀虽不宽大,却很温柔。

    嫦熹一惊,悔恨于自己刚才竟把别的男人和刘盈作比较,她双手推开刘章,往后退了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刘章收回僵硬在半空中的手臂,待平稳了紊乱的气息后,说道:“姑娘有什么要求尽管提,等到事情办完后,我一定都会办到。”

    我蹲在一旁,眼珠像孙悟空一样快速的在他们两人之间扫视。终于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嫦熹,你不会真的想帮他们去山上交赎金,然后换自由吧?”

    我自然是不赞同这个做法,谁知道山上会遇到什么危险,如果碰见个暴戾的盗贼又一不小心刮花了嫦熹的脸蛋,我岂不是在做着赔本的买卖?

    嫦熹的眼皮颤抖了一下,她平视着前方,但我知道她在用余光瞄我。

    她手托腮,在原地踏步转了两圈,所有人都没敢说话。再次抬头,眉头已经舒展,应该是结束了纠结。

    交易(二)

    嫦熹伸出手指,比了个‘一’,淡笑道:“给我一匹快马,其他的我都不要。”

    “好!”刘章答应的干脆,生怕嫦熹反悔。但也觉得这条件奇怪的很,金银珠宝都不要,却只要一匹快马。

    这交易说成了,众人看嫦熹又没有提过分的要求,便也顺着刘章的意思,没多说话了。

    只有蒲青,一直在审视的看着嫦熹,似乎不放心这个看起来心怀鬼胎的女人。

    接下来,刘章很仔细的跟嫦熹交代着任务,据他所说,山上面住的是盗贼的老窝,贼人们把刘章的家人给掳了去,以此要挟换得大量的赎金,并且为了安全拿到,要求必须是手无寸铁的女子送上去。

    所以嫦熹需要一个人抱着赎金上山,等到盗贼们确认后便可放人。

    刘章递给嫦熹一个包袱,很沉,似乎装了不少的钱财,但嫦熹摸在手中觉得又有些不对劲,并不是像他们所说的一些银子。

    而像……几块很大的物件。

    嫦熹没有多问,把包袱背在了身上。

    上山的路很长,索性月光并没有被乌云遮蔽,穿过都干枯的树林,斑驳成影。冬日夜晚的气候是冷的糟糕,嫦熹缩了缩肩胛,迈向山口。

    “姑娘等等。”

    刘章唤住嫦熹,他把自己身上的保暖斗篷扯了下来,搭在了嫦熹肩膀上,为她系好:“夜里山上太冷,你穿的这样单薄恐怕还没上去就先冻伤了。”

    他咧开嘴笑着,比嫦熹初见他的时候还要俊逸,而且少了分讨厌的感觉。

    “谢谢公子。”

    嫦熹收回看向他的眼神,紧了紧身上的斗篷继续向前走。

    马儿不能上山,那样蜿蜒的山路,走过去少说也要半个时辰。嫦熹只能独自一步步爬上去,而刘章他们跟在嫦熹的后面,走了别的小路。

    嫦熹饿了很长时间,她的样子不太好,我看她脸色苍白,想来也是有些低血糖了。确认周围没人看到的时候,我从包里翻出来一包巧克力,递给嫦熹:“这个吃了吧。”

    “这是什么?”

    “恩……你可以把它当成是药棒,有点苦,但是可以增加你的体力。”我把包装纸给她撕开:“快吃吧,要不你怎么又力气跑回家呢?”

    嫦熹狐疑的接过,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要回家?”

    我使劲翻她了一个白眼:“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只借了一匹快马,连银子都不要,你定是要回嫦府投奔父母亲对吧。”

    嫦熹这些天都待在妓馆里,想要回家也是人之常情,但怕只怕,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个嫦府早就陷入危机了。

    嫦熹有些不屑于我的推理,轻轻点了点头,过了会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转头问我:“你还跟着我做什么?难不成这三年你要一直……”

    “那是当然!签下契约后你就是我尊贵的顾客了,而且我要确保你的这张脸不会受到意外。更何况,烙下印章时,即便我们一个在过去一个在未来,但我们的时间也会同步,怎么说呢……就是我不能穿梭去别的时间空间,只能来这儿,或是回21世纪。”

    交易(三)

    我张大了嘴巴用美国式的夸张口吻,并且手脚比划着,示意她问的这个问题有多愚蠢。

    一旦交易达成,空间时间就会变成同步,就是说,我不能去别的时间里,这是为了保证对契约人的公平。

    可是这个死丫头,竟然嫌弃起我麻烦来了,实在让人火大。我把巧克力一把夺过来:“看你精神挺好的,不用吃了。”

    说完我就自己三口两口就啃完了,潇洒的扔掉包装纸。

    她用一种‘我本来也没打算吃这个怪东西’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就没再说话了。

    山路比看上去要近得多,可能因为嫦熹的脚步比较匆忙,很快便到了山顶上。我撑着膝盖大喘着气,把高跟鞋一扔,使劲揉着发疼的脚踝。

    而嫦熹也是脸上一层汗水,她抹了下额头,只是没发现自己拿衣袖擦汗的同时,也把脸上那层脏兮兮的灰土给擦掉了一块。

    “好奇怪啊……”

    我和嫦熹的面前,是一排非常巨大的门柱,上面插着武器防止外人的进入。嫦熹绕着门柱左右来回晃,又凑近看了看门柱上雕刻的图案。

    “怎么奇怪了?”

    “盗贼们会把门柱刻上图腾吗,而且这些图腾不像是大汉会用的……”她摸了摸自己背着的包袱,眉心拧的更深了:“这里装的也不像是钱财。”

    我撸起袖子,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现在觉得有蹊跷了?早就不该答应他们的。”

    嫦熹没有回答我,因为山的小路那边有点动静,应该是刘章他们躲在那边暗中观察,我也闭上了嘴。

    嫦熹照着刘章说过的,她敲了敲门柱,骨骼分明的手一下下拍在柱子上,在夜晚这声音格外清脆。

    门柱吱呀的巨响声让嫦熹抖了一下。门柱被人从里面推开,露出了一条狭长的大道,探首望去,黑压压的一片也琢磨不清里头的情况。

    门柱并没有全部打开,只窜出来一个壮汉,他毛发很长并且乱遭一团,只能看清瞪得滚圆的眼睛和出着大气的鼻孔,带着一把大弯刀晃晃悠悠的走过来,没有被衣服遮住的腰身露出一圈肉,也随着步履颠簸着。

    跟他比起来,身体瘦弱的嫦熹就像是一个任人屠宰的雏鸡。嫦熹仰着头,周围的月光都被这人挡住了大半,抓着包袱的手有点控制不住的抖:“东西我带来了。”

    他眉毛挑的老高,恶狠狠的抓过,吓得嫦熹赶紧缩了手,但面儿上比较冷静,问道:“现在可以放人了吗?”

    那壮汉没有回答她,伸手在包袱里粗鲁的掏来掏去,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个东西,他迎着月光仔细瞧着。

    “蒲壁圭!”

    嫦熹一眼便认出了此物,为了掩住震惊她掩住嘴,没有大声叫出来。

    我“哦”了一声,这可是高等官员才持有的上朝信物,这些宝贝虽不价值连城,可代表了朝廷威望。我再次看向嫦熹的时候,她就像僵尸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但恐怕心里早已经百转千回。

    何等重要的物件儿,区区盗贼怎会不要金银珠宝要这些?而且,他们那些人又是怎么得到的?

    遭难(一)

    嫦熹的眼睛像老鼠的目光一样鬼祟,那种仔细打量壮汉的程度,我觉得可以和人肉扫描仪相比较了,恨不得把细胞内脏都分析个透彻。

    “确实没错。”壮汉把包袱重新系好,然后朝着门里面大吼一声:“大哥二哥,这女人把东西都带来了。

    说罢,门柱全部都被推开了,像欢迎仪式一般两边都站了人,只不过他们都拿了奇形怪状的武器,看这阵仗像是要把来人都活吃了。

    大道中间有几个明晃晃的火把,靠近的时候才能看清,是几个比刚才这个壮汉还要壮汉的壮汉,他们腰间都有绑着一条比麻绳粗十倍的布条,缠到胳膊上,和肌肉紧紧绑在一起,耳朵上和裤腰带上都有些类似于像鸡毛的挂件儿,跟着步伐一晃一晃的。

    刘章和蒲青他们蹲在远处,但能把那边看的清清楚楚。

    蒲青有些急躁,看到那些人出来后,就要拔剑出鞘,硬是被刘章给按下来:“现在不能行动,他们没答应放人,而且那姑娘还在,不能伤及无辜。”

    “若是现在不动手,那些玉圭可就真要给他们了,这可都是少主用性命做抵押才跟那些昏官换来的啊!”

    “现在不行,再等等。”

    刘章比周围深夜还要黑的眼眸闪烁着,有种抑制不住的杀气,但是视线里还有一个身影瘦弱的女子,她罩着他身上的斗篷,独自站在那些贼人面前,却没有退缩的脚步。

    等等,再等等……

    “大哥二哥,东西没错,我看也就这娘儿们一个人上山来了。”

    刚才那壮汉突然变得鞠躬哈腰起来,恭敬的把手里的包袱递了过去,看来那些人才是头目。

    三人都是一身肥膘,如同三座大山立在嫦熹面前,他们都盯着嫦熹,看的她有些眼冒金花。

    “这娘儿们一个人来的?汉人那么狡诈,没有埋伏吗?”

    “他们这下才不敢,人都在我们手里,随时能剐了他们!”

    几个人认真的分析着,嫦熹现在至少能知道一点,她绝对被骗了,事情根本不是盗贼们绑架了人那样简单。

    紧接着嫦熹的脑袋像是被电流打过一般,浑身的汗毛都站立起来。她眨巴了好几下眼睛缓解自己心里的恐惧和震惊。

    我想,她一定是明白了什么事情。

    “匈奴人……”

    她对着我的方向轻轻说了句,如果不是我听力好,可辨别不出来这句唇语。可以肯定的是,她惹上大麻烦了,匈奴一向和汉人不和,战乱连年,生性残暴杀了不少百姓。

    她颤颤巍巍的说道:“各位爷儿,我只是被他们抓来送东西,这东西送到了,我也可以回去了吧……”

    其中一个粗着声音说:“要不?这娘们也留下来玩玩?”

    嫦熹身体瞬间绷直,使劲把头低下来,就快要贴到胸口了:“奴……奴婢样貌丑陋,伺候不了各位爷。”

    “大哥,我看过她了,长得不好看,又瘦不拉叽的,没什么玩头。”

    遭难(二)

    “大哥,我看过她了,长得不好看,又瘦不拉叽的,没什么玩头。”

    那壮汉使劲拍了一下瘦不拉叽的嫦熹,险些让她一口血喷出来。不过嫦熹松了口气,缩缩脖子大气儿都不敢出:“那,那奴婢就走了。”

    她刚转身准备撒开脚丫子就跑,而蹲在不远处的刘章也拔出了剑鞘准备冲上去,但是谁知,劈出一个沉闷的声音——

    “站住!”

    这个声音制止了刘章他们的动作,也让嫦熹麻了半边头皮。

    “二哥,这,怎么了?”

    那个所谓的二哥狐疑的盯着嫦熹,越看越觉得奇怪,伸出手拽着她胳膊,粗壮的大手箍住了她的下巴。

    旁边的人把火把靠近了些,可以很清楚的看见嫦熹脏兮兮黝黑的脸,但是额头却有一块刚才被嫦熹用衣袖擦去的痕迹。

    那痕迹雪白无暇,和周围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拿桶水来!”

    一声令下,后面的人很快便提来了一桶凉水。那贼人的二哥抓着木桶将凉水全部倒在了嫦熹的身上,哗啦啦的水声就像穿过山谷的瀑布般沉重。

    “啊——”

    嫦熹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突来的寒冷,软在地上再也爬不起来。

    而她脸上的灰土也全部都被这水给冲了个干净,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冰肌如骨,光滑细嫩的肌肤,在月光的照射下,她的脸庞似乎像被勾勒出一层轻纱,朦胧迷幻。

    “这……”

    “这,这……”

    “这是怎么回事?”

    这三个声音除了那几个匈奴人,还有刘章和蒲青的声音,他们在一旁看的傻了。原本是人人都不愿多看一眼的脏丫头,转眼就变成了……

    天女下凡?对,哪怕用这个词来形容都不为过。

    我见过的美人儿不少,用过的人皮也不少,但嫦熹美貌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尤其,在我可以清楚的看见她眼角下那颗三片红色花瓣的印记时,我更加自豪了,以母凭子贵的眼神满意的点点头。

    这张脸迟早是属于我的!

    可是我得瑟中,忘了来自另一方面的危机。

    匈奴人中的二哥眼珠一转,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不好!这里有埋伏!”他拔出戴在腰身上的弯刀,像抓小鸡似的把嫦熹拎起来勒在胸前,锋利的刀尖直指嫦熹的颈项。

    众人见他一声?( 完 汉宫惊梦:换脸王妃 http://www.xlawen.org/kan/65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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