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穿越历史 > 千里追夫记 > 千里追夫记 第 23 部分阅读

第 23 部分阅读

    等人一走,还不是由她说了算,反正不过是要进陆家的门,从谁的床上进不都是进。

    陆临熹那边才为着那梁氏的事情跟家里闹过,不大好下手,那就只剩下陆离这边了,陆离只有一房夫人,成亲已经一年了肚子还没个动静不说,反倒弄了个外姓的拖油瓶回来,可不就是正等着别的女子进门呢,估计连陆文括那边都乐见其成。

    是故王氏便去在王连枝面前将陆离如此这般的夸赞了一番,又寻了机会,让王连枝在“不经意”间见着了陆离几眼。

    王连枝不过才十七岁年纪,心眼还没那么多,也正是姑娘家心思萌动的时候,而且陆离不管从哪方面来说,都是极为出挑的,气质里还有几分与年龄不相符的深沉,最是吸引姑娘不过,所以这王连枝便就这么倾了心。

    后来王氏便将此事与陆老夫人提了,男人三妻四妾本是常事,老夫人又盼了陆离这边的孙子盼了不知多久了,而且既然是王氏宗室里的孩子,品行总也不会差了,便就应下了,道让大房的李氏多担待帮衬着些。

    之后王连枝便就能时不时的就见着陆离了,陆离起先还没想到那一层去,可次数一多也就瞧出了端倪,不过既然是老夫人同意的,他也总不好做的太难看,这事处理的便稍微拖沓了些,一直到被姚千里撞破也没能处理干净……

    虽然后来陆离把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了姚千里,可是姚千里心中一直都还是有个疙瘩,因为王连枝到现在都还住在这陆府里。

    有时候连姚千里自己都想不明白,明明她对旁人的事情都是不大在意的,怎么偏就容不下这王连枝,而且人家回回见着她都还很是客气,恭恭敬敬的喊她夫人,说话的时候也是温温带笑。

    就像书房那事的第二天,王连枝亲自上门来给姚千里道歉,说她并没有教娃娃唤自己作娘亲,那时候大概是娃娃惊了梦,没能认清抱着自己的是谁。

    都这样解释了姚千里自也不能再咬着不放,言道前日里本也是自己莽撞了,险些伤了姑娘云云。

    王连枝便颇有些委屈的咬了咬唇,“若是将军因此责怪了夫人,那连枝便去与将军说清楚,本是连枝自己不小心……”

    这说的是什么话?姚千里蹙眉,她出手去抢娃娃的时候陆离看得清清楚楚,这欲盖弥彰的解释算是怎么回事,而且陆离事后除了好言哄着她根本一句重话都没说,怎么就责怪她了?

    姚千里听着这话心里便就有些不舒服,看着她的眼神不由也冷了下来,不过面上还不至太难看,仍旧安慰道:“姑娘不必介怀,将军不是那般小肚量之人。”

    王连枝看了看她,眼中却愈发坚决,“还是我去跟将军说清楚了的好。”

    姚千里一顿,便也不想再做什么表面功夫了,“那姑娘便自去罢,不过若想要吹枕边风,也要先做了枕边人才是。”

    而后,那王连枝便就哭着跑了。

    倒是让姚千里一阵错愕,转头问边上站着的灵姝:“怎么就哭了?”

    灵姝捂着嘴笑,“她哭便哭,谁还能不准她哭了,夫人不是说要检查小少爷昨日课业,小少爷怕是都要等得睡着了……”

    姚千里点点头,不再多想,随着灵姝去了。

    晚上歇息的时候,陆离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听说你今日骂走了一个人?”

    姚千里正给他脱外衫的手滞了一滞,“将军这是兴师问罪来了?”

    “哪里敢,”陆离看着她笑,“我自己如今都还是待罪之身,自身难保,如何还顾得了别人。”

    这本是昨日里陆离后来哄姚千里的时候说过的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说要向夫人赔罪,自此之后便就是待罪之身,此生不赦……说得明里暗里在看着他们的人都臊红了脸。

    姚千里将脱了大半的衣裳又给他扔了回去,又斜瞪他一眼,“不正经。”

    陆离便就笑出了声来,映在两人面前的烛火里,直晃人眼……

    “你笑什么?”却是陆离突然出了声。

    姚千里吓了一跳,忙将唇边的笑意收回,“哪里笑了……”

    “分明是笑了,”陆离盯着她,“还出了声。”

    姚千里也回瞪他,大约是在埋怨他为何这般计较。

    日头似乎又高了些,东面有扇窗没关好,一束光打了进来,正好照在了昨夜两人喝酒的那桌子上,落在一只酒壶胖胖的肚子上的那一束最是强烈,似乎都要将那酒壶穿透,却又在打在酒壶上的当头折了方向,正好折到了姚千里脸上,姚千里稍一动弹,那道光便就照在了她眼睛里,刺眼的厉害,姚千里赶紧又躲了躲,让开了那道光。

    陆离侧了个身,姚千里脸上的那道光便就不见了,“夫人……”陆离轻轻唤道。

    “嗯?”姚千里轻轻抬头,还心有余悸的半眯着眼,确定了那道光已经不在,才将眼睛全都睁开。

    “我昨夜里并不若婚宴那夜醉得那样彻底,”陆离顿了顿,“多少还是有些清醒的。”

    姚千里眼中一紧,而后脸上便又有些烧了起来,半晌方才点点头,“嗯。”

    “我……”陆离忽而像是有些紧张,脸上也有些不自在,话头也停住。

    “将军要说什么?”

    “我昨夜做了什么我都记得,做的时候也都知道,”陆离说着语速不知为何越来越快,直直的看着姚千里的眼睛,“你什么时候醉的我知道,我与你说了什么我知道,我也知道我是什么时候哄你应的我,什么时候脱了你的衣裳,什么时候将你抱到了床上来,什么时候……唔,嘶——”

    终于没能再说下去,因为姚千里突然逮住了他的脖子一口咬了下去。

    陆离想伸手将她拨开,可是手伸了出去却僵在当空没能落下,便就这么皱着眉任她去咬。

    好半天,姚千里终于有了松口的迹象,陆离的脖子上也似乎留下了些微的红色,不知是红印子还是当真咬出了血,可是陆离却无暇顾及,明明是被咬的脖子外头,却觉得嗓子里涩得厉害,“夫人若是嫌我……那我以后便换到隔壁屋子去睡,若还不够,便再远些……”

    姚千里的脑袋本来是埋在陆离的胸前,却也不是故意去贴近的,只是方才咬完了人,松口之后便就那么放着了,闻此言却是倏地将头抬了起来,嘴张张合合了好几回,却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得出来。

    陆离有些苦涩的一笑,“夫人莫要害怕,我今夜便就搬走。”

    “呵,”姚千里扯着嘴角笑,“干脆让王连枝也搬进去,省得以后再挪地方。”

    陆离一愣,好似没能反应过来,只讷讷看着姚千里。

    姚千里也不再多言,先在被子里将里衣扣好,便就欲起身去,姚千里睡在床里头,陆离睡在外头,姚千里想要下床自然是要先越过陆离,姚千里此时根本连看都不想再看他,便先缩到了床尾,打算从那头过去,可是刚坐了起来,还没来得及起身,便忽而被人又扑倒,那人将她整个人都压住,压得严严实实……

    陆离喘着粗气,“夫人方才那话是不是不想我搬出去?”

    姚千里瞪着他,“由得你搬不搬,与我何干。”

    陆离一边的嘴角翘了翘,“分明是不想我搬。”

    “你将我放开!”姚千里伸手去推他,“若是将军不想搬,便吩咐下来,我搬便是。”

    “夫人莫要嘴硬。”

    姚千里推了半天陆离根本稳死不动,反倒是将自己的手弄得生疼,不知是不是疼得厉害,眼眶都有些红了,“你将我放开!”

    陆离一看她要哭下意识便是一慌,却没有依言把她放开,反倒是箍得更紧,“如何能放开,再一放开不知又要等多久。”

    姚千里又下嘴去咬他。

    “我昨夜里所作为,并非是酒后乱性,不过是借酒壮胆罢了,只有夫人是酒后意识不清,才一时乱性,我却……我却还欣喜万分……”

    姚千里的挣扎渐渐弱了下来,抬眼去看陆离的时候却发现陆离根本没有在看她,却是盯着床脚的一处,有些呆滞。

    “偏生要等夫人也酒醒了我才能看得清,只不过是又一场糊涂事,只当作我也是醉了酒,你我当真全都醉了个透……”

    “我昨夜里也没全然喝醉,”姚千里忽而嗡嗡出声,“我也都记得,都知道,知道你与我说了什么,知道我应了你什么……”

    起

    一直到午膳时候两个人才磨磨蹭蹭起了床。

    本来姚千里还不肯起的,陆离喊她她也只作没听见,还抱着被子将脑袋藏了进去。

    陆离看她与寅儿几乎一般无二的动作不由好笑,本来陆离就是盼了这么久刚刚才终于得偿所愿,这时候对着姚千里当然是怎么看怎么好,什么都想依着她,可是又看了看日头,再不起怕是下人都要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想了想,陆离却还是没有再去叫姚千里,只凑过去在她的脸上又亲了亲,而后自起身穿衣。

    等都收拾妥当了,陆离才笑着道:“我让灵姝将午膳送进来,你吃了再睡。”

    姚千里一个激灵,睁眼看了看满床的狼藉,还有昨夜里便散了一地的衣裳,脸上一燥,“这便就起,不睡了。”

    “若是身子受不住就歇着罢。”顿了顿,陆离又道:“不想灵姝来送,那我去取来。”

    姚千里瞪他一眼,“哪有将军伺候内眷的,教人看了去成何体统。”

    “这府里的体统还轮不到旁人来说。”陆离一边说着,又看姚千里像是当真要起床来的样子,便将姚千里的衣裳拿了过来放到她手边。

    姚千里伸手去拿衣裳,可是手刚伸出去却被陆离捉了去,陆离看了看她臂上的某处,蹙眉道:“可是方才使的力大了,另一只手臂伤了没有?”说着就要往被子里去捞。

    本来陆离那话就有些露骨,还又来动作,姚千里的脸霎时涨红,将他推开,“你既妥帖了便一旁去,莫要闹我。”

    “除了手上旁处有没有试着痛?你让我瞧瞧……”

    姚千里干脆将他推得离了床,又将幔子放了下来,“你几时变得这般不正经!”

    外头的陆离顿了一顿,半晌才语带笑意道:“夫人原来是在害臊……说来你我成亲已经一年有半,都老夫老妻了,夫人怎么今日才想起来要害臊?”

    姚千里一噎,心道这一年半加起来也没见你有今天这么不正经,本想回嘴,可又一想,陆离说得却也不假,自然又要为自己这新嫁娘似的娇羞模样懊恼,这样一来自己便被自己堵住了嘴,姚千里闷闷的在床上穿起衣裳。

    本就是夏日里,身上的衣裳也不多,不消片刻,姚千里也下了床。

    陆离站在窗前不知道在看什么,听到了动静便回过身来,将姚千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夫人真乃国色天香。”

    姚千里脸上一热,啐他一口,“哪有你这样夸自己夫人的,也不怕人家笑话。”

    陆离嘴角翘了翘,走上前去,“既然是我自己的夫人,我又如何夸不得?”

    外头大概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只听得敲门声响起,灵姝在门外言道:“将军夫人可起了?奴婢们进来伺候。”

    “进来罢。”

    灵姝带着两个小丫头走进来,姚千里特意去看了灵姝的脸,没看出多少异色才放了心,灵姝这丫头如今俨然已经成了陆离跟姚千里这院子里头的一霸,便是打趣姚千里也不是不敢的。

    两个小丫头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被灵姝打发了下去。

    姚千里狐疑的盯了她一眼。

    灵姝却拿了梳子来,“奴婢伺候夫人梳头。”

    铜镜里映出两个人的影子,一座一立,不时交错,灵姝的手灵活的在姚千里头上游走。

    “夫人今儿个可真是国色天香。”灵姝忽而道。

    姚千里差点呛着,却转头去瞪了陆离一眼,“还当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什么样的主子也养什么样的丫头。”

    陆离淡淡道:“可不是我教的。”

    姚千里轻哼一声。

    “呀,险些忘了,将军,老爷方才让人来找,说找将军有事相商,让将军起了便过去。”

    陆离点头,便往外走去,又忽然顿住,“夫人莫要自己出门,我去去就回。”

    姚千里一怔,觉得陆离这话有些奇怪,却又一时想不到哪里不对,看陆离神情并无异色,便没再深究,笑着应了他。

    灵姝嘻嘻的笑,“将军放心,奴婢给将军看着呢。”

    “那可要看紧了……”陆离一边说着一边出了门。

    灵姝冲着陆离的背影头点如捣蒜,嗯嗯嗯的应着。

    “待会儿去大嫂那里坐坐,上回大嫂还说灵姝丫头机灵懂事,若不是怕我舍不得还真想讨了去……”等陆离走远,姚千里忽而冷笑道。

    果然灵姝的脸色就变了,人也立马老实了起来,“夫人,奴婢知错奴婢知错,奴婢哪里敢看着夫人,夫人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生是夫人的奴婢,死是夫人的奴婢鬼……”

    “你这丫头说话越发不对路,莫要尽瞎跟着林如烟学,便是要学他,你也间些好的学。”

    “他哪里有好处让人来学……”

    主仆两人说笑着折腾了许久,姚千里才算板整的收拾好了。

    “夫人是先用膳,还是等将军一道,将军不知道要何时回呢,老爷叫的,时候也没个定。”

    “等等罢,反正也迟了,也不差这一会儿。”

    灵姝听了这话面上却是一顿,而后便盯住姚千里的脸看,盯得入神的样子,似乎是在确定什么,好半天,方才又一笑,却不若方才的嬉笑,只是淡淡一笑,道:“夫人这样真好。”

    “嗯?我几时不好了?”

    “将军一直在等夫人的回应,夫人明明都看得到,却只当做没看到,有时候连奴婢都觉得将军已经是没法子了……如今可算好了,看将军那模样,怕是连门都不愿意出了!”

    姚千里滞了一滞,片刻后才有些僵硬的扯着嘴角笑了笑,“你连你们将军都敢编排,仔细你的皮。”

    “夫人莫要拿将军吓唬我,将军定然是不会罚奴婢的,今儿个怕是将军最高兴的时候,都成亲这么久了,若不是三爷给出的主意,还照着将军自己那实实在在的法子来,怕是夫人也没这么快就从了……呀!”意识到失言,灵姝忙自己堵住了嘴。

    姚千里盯着她。

    “夫人……”

    “哪件事是三爷出的主意?”

    “夫人……”

    “哪件,还是不止一回,嗯?”

    “只一回,只一回!”

    “那是哪一回?”

    ……

    那头,陆文括与陆离之间的谈话也并不轻松,陆文括两道花白的眉已经都快要挤到了一处去。

    天宗帝登位的时候手上并没有多少实权,朝政基本来说是由三方把持,掌权者分别是陆文括、岳华和左东明,基本算是呈鼎立态势,其中陆文括跟岳华都为文官,而左东明则是一员武将,此人也算是陆离的半个师父,陆离第一次随军出行便是由他带着的。

    当然,那时候陆文括与岳华都还没有到如今这样的程度,毕竟三边还是要相互牵制着的,而且先帝爷在驾崩之前也或多或少的有过压制,不至于让朗都玺完全无法掌控,不过朗都玺此人本也不是个草包就是,否则先帝爷就算再看重陆离也不会轻易就将皇位传给他。

    那时候,朝里除了那三人,还有一个人,虽然权势不及,但是声望却是顶高的,说白了,就是手上没有多少实权,可是却极有分量的一个人物,那便是段引臣与段引袖的父亲段华卿。

    段华卿与很多官员都交好,但是又好像跟哪一派都不亲近,游走于朝堂的缝隙之间,却诡异的独善其身多年,在民间的声望更是旁人难及,泱泱朗国,臣子何止千百,却只有一人是被举国交赞,一品宗正,段学儒士。

    明面上没有人作对,可是暗地里遭了多少人嫉恨?高位者,或者重名,或者重利,如果一个人所占太多,那不管愿与不愿,总有一天都是要让出来的,只不过段华卿让出来的那一天,太过惨烈。

    段华卿本不在三派势力之内,却是第一个遭殃,不过这也不过是个开端,段家灭门不久,大将军左东明也被查出与周国国君宿连碧有频繁的书信往来,而且多涉及军政要务,证据确凿,书信一封不落的被呈到了天宗帝跟前,左东明供认不讳,没几日,左家满门抄斩。

    自此后,岳华跟陆文括才渐渐走直顶峰,到了如今这个位置。

    段家跟左家都是当时数一数二的大家,几乎都是一夜之间倾覆,问谁有这样的本事?

    陆文括微微叹了口气,“都是迟早的事,明哲保身也不能保得住一辈子。”

    陆离的脸色也不好,“那便只能让大哥去顶着?”

    “这事查出来是出在你大哥三哥两个人身上,你三哥官职太浅,撑不了此事。”

    “那大哥……”

    陆文括平日里的冷漠仿佛一下子退去了不少,眉间的忧色便将他衬得比平常也老了好几分,只望着陆离幽幽道:“如今圣令还没下,只能再疏通疏通,不过责罚怕是少不了的,也轻不了,圣上要让陆府出事,那就不可能是小事……你如今也不要再多管,先保住你那边才是紧要……”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后面写的比较急,然后急着放上来也没回头看,可能回头要稍微修改,所以明天如果有更新提示不是新章节更新。。。

    另,我又好些天没更新,我也不知道说什么了。。你们随便怎么处置我罢!!

    留饭事不小

    姚千里老是记得她初进这陆府的时候,除了陆离,就只有陆临中对她还不错,比起其他人的冷漠,对他算是要照顾很多,所以姚千里一直认为陆临中是个单纯忠厚的人,再加上他温文的气质,姚千里怎么也没想到,有一天陆临中竟然会教自己的弟弟使坏。

    “夫人,这怎么能是使坏呢,三爷也不过是想将军与夫人和睦。”灵姝颇具正气地道。

    姚千里不理她,顺手捞了一本书打开,却没有放心思去看,只就那么盯着,想的却是待会儿陆离回来她当如何。

    总共过了大概一个时辰,陆离就回来了,手里还抱着娃娃。

    “怎么今日这么早就下学了?”姚千里将娃娃接过来。

    却是娃娃自己兴冲冲的回道:“夫子被陆明齐气得摔了书,没等下学就走了!”

    陆明齐是陆临中的儿子,已经七岁了,府里这么多孩子,只数他最皮,王氏只他这么一个宝贝疙瘩,平日里惯得很,这小霸王便愈发的无法无天,连陆临中的话有时候都不大听,陆文括虽然严厉,却也不会天天看着他,而且陆文括处罚孩子们的方式也不过是多抄几本书,打打手板,陆明齐是根本不怕的,这府里,他唯一畏惧的,大概就只有陆临熹了,诚然,陆临熹那一贯的黑脸尚还没有哪个孩子是见了不怕的。

    姚千里点了点他的鼻子,“怎么连哥哥也不叫了?”

    “前日里他与我玩弹珠儿比我少进了两个洞,他便允我不必再喊哥哥,若要再喊,须得他赢我三回才行。”

    姚千里笑,又捏了捏他的鼻子,却并没有出言责备,孩子之间的事情,有时候亲如父母也最好是不要插手,毕竟孩子要长大,这一步一步都是要自己走过去的。

    林如烟前两天才给送了一只雪白的小狐狸来,这会儿还没过了新鲜劲儿,娃娃在姚千里手上没呆多久,便就惦记着要去玩,拉着灵姝蹦蹦跳跳的走了。

    灵姝本来就正心虚得厉害,巴不得离开,跑得比娃娃还快。

    那一大一小一走,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姚千里看了看陆离,心中却奇异的已经平静了下来,之前灵姝说的那事,此时竟然是一点也不介意,上前倒了杯热茶给他,“可是出了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走之前还好好的,只不过这么会子功夫,爹那里与你说了什么?”

    说罢,见陆离不答,反倒定定的看着她,姚千里脑子里一醒,“是我多话了,将军只当我没说……”

    陆离抓住她欲要撤开的一只手,“夫人为何惊慌,你能问出这话,是我以前盼都盼不来的。”

    便就将事情与她说了个大概,却故意避开了关于朗都玺的,虽然姚千里并不记得以前与朗都玺之间的种种,可是朗都玺却是记得的,而他,也是介意避讳的,毕竟朗都玺到现在都还看不出来,如今对姚千里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姚千里这边却只道是陆临熹要遭难了。

    陆家不比寻常的官员之家,这么些年了,旁支错系,早就已经形成了一个大的家族,而陆临熹本是陆家正体里面的,就官职而言也算是这大家族里举足轻重的一根台柱子,所以他于陆家而言,算是个一荣俱荣一辱俱辱的概念,如果陆临熹被动了,那就表示皇帝是要动陆家了,这点道理姚千里还是知道的。

    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她连个娘家也没有,只是就算是有,如三房里的王氏,又能做得了什么呢?陆家这棵树太大了,与之相关的,大多也只是依附着这棵大树好借阴而已,不过话说回来,如果说是很久以前的段家,或许是可以……姚千里想着自己却是一愣,而后苦笑起来,自己连记起那些都不愿,这时候又凭什么去指望些什么?

    “夫人不必忧虑,再怎么样,也不会有性命之忧,朝中职位升迁罢了,本也是常事。”

    话里一半是真,半是宽慰,姚千里听得明白,便也不再多说,只轻轻点了点头,亦不再多问。

    第二天,段引臣就过来了,陆府早就明里暗里都知道他是陆离这房里的舅爷,因此回回段引臣过来,也算得了个畅行无阻。

    姚千里虽然内心里知道与段引臣的关系,可是明面上却是一直在撇清的,这官场上的风云不定太多,她怕有一天段引臣因为她而又被牵扯到了什么,或者陆家因为已经灭了门的段家而牵扯到什么,既然陆离当初娶的是“姚千里”,那便最好是与其他都无有相关。

    只不过,段引臣对她却是实实在在的手足情深了,段家已经没有别人,段引臣大约是在她身上寄载了太多。

    姚千里以为段引臣此来是为了陆临熹的事情,本来朝堂之上的事情事无巨细都敏感的紧,但凡一丝丝风吹草动,便是举朝皆知,更何况这回牵扯到的是当朝两权之一。

    而且另则说,天宗帝要打压陆家,之前也不会一点迹象都没有,比如,天宗帝早就着手培植一些新的官员,短短时间内连升几级的段引臣就是其中之一,不过在段引臣与姚千里的关系已经如此半明朗化的前提下朗都玺依旧这么提拔任用段引臣,其心思也让许多人难以琢磨。

    段引臣惯有无赖兮兮的神情,就算有什么心事也不容易看得出来,可是此间来却是紧锁着眉头,面上愁色不浅,便教姚千里也紧张起来,以为段引臣是已经得了什么消息,陆临熹是要有什么大事。

    其实在段引臣看来,陆临熹怎么样又关他什么事呢,如果要操心陆临熹,那岂不是整个陆家他都要操心?他素来自私自在的很,仅有的那些牵肠挂肚,如今全都给了那一人了,旁人旁事,于他都不过是云烟,他自认管不来,也不会花心思去管,所以段引臣这回来,根本不是为了陆临熹的事情。

    段引臣皱了皱眉,问姚千里:“娃娃最近尿床没?”

    姚千里呆住,愕然半晌方才反应过来,“好些了……”

    诚然,姚千里家的这个娃娃有千般机灵万般早慧,却有一样是让他自己都觉得很抬不起头来的——娃娃好画地图,通俗话说,就是总尿床。

    姚千里是觉得娃儿有比其他孩子还不及的地方反而有些高兴,她潜心里总怕娃娃不在她身边的那一年里遭遇了什么,从而迫使他心智或是其他方面有些不正常,如此一来,她反倒是松了口气,自然不会去责备,陆离更不会去说这种事情,而这院子里的下人们,哪个不是将娃娃当小祖宗一样的供着,不过是尿床,洗了就是,哪里敢去责备这小主子。

    所以娃娃一直都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个本事,对于每天自己总是在一汪洪滩里起身,他选择了忽略,故而这个壮举便一直跟着娃娃。

    直到有一天,娃娃正在画地图的时候被林如烟撞了个正着,林如烟这一通笑,就好像自己是怎么扬眉吐气了一般,“陆寅你这奶娃娃!”

    ……

    那之后,娃娃尿床就开始渐渐的少了,有再尿了的时候便会红着小脸气好半天,而后自己鼓着嘴拖着那小床垫到浣衣房去,那垫子拖在地上比他都要大上许多,再配上娃娃那一脸正气的模样,每回娃娃出此行便会引得不少人来看,连陆老夫人都特意来看过。

    “我上回带来是那四只锦毛雀还剩下几只了?”段引臣又问。

    “已然没有活口。”

    “……也罢,既然送来,就没给它们留活路。”段引臣展开随身的扇子摇啊摇。

    眼见他已经褪去了来时愁容,转而一副与平日无异的施施然模样,姚千里愈加心不能定,“段大人次来可是还有他话?”

    段引臣却屋里屋外又看了一圈,“陆将军在不在府里?”

    “早上上朝便就没回,”姚千里看了看日头,“大人若是手头没有要紧事那便再等等,稍许大概就能回了,将军也没让人递话回来说不回府里用膳,那便仔细过不了午膳时候就该回了。”

    话音刚落,就有个小厮小跑着过来,“夫人,将军说今儿的午膳就不回来吃了,让夫人自己与小少爷先吃,不必等了。”

    姚千里一滞,有些赧然的冲段引臣笑笑。

    段引臣皱眉叫住了那小厮,“你们将军现时在何处?”

    这话问的本是逾矩了,段引臣再怎么说也是个外人,怎么好过问人家家里的事。

    可是那小厮看了看姚千里,见她并没有阻止的意思,便只能答道:“将军在宫里呢。”

    段引臣又追问:“在宫里哪处,在做什么?”

    “将军本是与圣上在昭妃娘娘宫里下棋,后来看时候不早了,昭妃娘娘便留了饭。”

    那小厮说完,唯恐段引臣再问似的,说了句小的告退,一溜烟就跑了。

    姚千里听说陆离是在昭妃的宫里被留了饭,心下有些怪异,却也没有多想,转而朝段引臣道:“如此那大概一时半会儿的是回不了了,大人是要等还是怎么?”

    段引臣却反问道:“这是第几回了?”

    姚千里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陆将军被昭妃娘娘留在宫里,这是第几回了?”

    姚千里只觉得他这话里有说不出的别扭,可是又说不上有哪里不对,想了想,方道:“也有几回是带了话回来说要在外面用膳的,我从未如今天这般问过,却也不知道是留的哪里……大人,可是有什么不妥?”

    段引臣收了扇子,“那昭妃可曾召你进宫?”

    “有过一回,只是话还没到我这里,便被将军回掉了。”

    “那圣上可曾召你进宫?”

    “倒有过几回,我身子向来不好,怕倾扰了圣上龙体,便没敢贸然前去。”

    “那圣上可有责罚?”

    “不曾……不过圣上却有几次是召了寅儿进宫,直接派了轿子来请,每回都是将军带着去的,也呆不了多久便就回了,我问过寅儿,寅儿说圣上只是与他说说话,每回赐些稀奇玩意儿,并无其他。”姚千里被段引臣这么一问一答的弄得又紧张了起来,“可有哪里不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无有无有,”段引臣忙宽慰,“你莫要多想。”

    哪能不多想,姚千里便又去仔细将近些日子与宫里相关诸事都想了一遍,正想得出神,却听段引臣犹似自语般喃喃道:“怎么就留了饭……”

    姚千里便急急接道:“留饭是小……”

    “事不小。”段引臣看着她,极认真地道。

    第79章 再入宫之一

    朗都玺又有旨意来说要姚千里进宫的时候姚千里没有再推脱,刚好陆离又不在;她便就只跟灵姝交代了一声就去了。

    姚千里这是第二回进宫了;此回再来虽不能说是轻车熟路;却也不会再像第一回那般无措。

    姚千里有些怕朗都玺这回又要把她领到那长满了莲花的池子边上去;此时正是盛夏,那一池莲花怕是正开得热闹;她怕朗都玺的脑子里也会跟着这莲花一起热闹起来,若是当真如此;怕陆离不一定还能有上回来的那么及时。

    所幸这次并不是去的那池子边。

    内侍将她带到了一间孤立着的屋子前;说它是孤立,是因为这屋子前后左右都没有房屋相邻着,当真是就这么孤零零的立在这不大的院子当中,只在屋子左侧的倚墙处长了不小的一片芭蕉,大约是为求的雨打芭蕉声声漫的意境。

    内侍住了脚,朝姚千里深深一个礼,“圣上正在书房里等着夫人呢,夫人请。”

    姚千里正奇怪皇宫里竟然会有这样一处地方,等回过神来想要再撤已经来不及了,内侍早就麻利的退了出去,还将院门也掩上了。

    姚千里只好硬着头皮往里走,若不是有事要当面与朗都玺说清,哪怕是要顶着扰君的罪名她也要出了这院子的,门若走不了,她翻墙也要翻出去。

    朗都玺正在看折子,手里还拿了朱批不时在批阅,眉间时而舒展又时而紧锁,紧锁的时候却更多些,听说大昭与周国最近都有异动,可能又要打仗了,灵姝那天同她说过,还说陆离大概又要去战场了,又埋怨皇帝好狠的心,每回都要让陆离去战场,战场上刀枪无眼的,日日浴血,万一伤着了伤得重了可怎么是好,姚千里也被她说得一阵紧张,最后也只能无奈一笑,陆离本就是将军,他身上的功绩都是在战场上滚爬来的,有了战争又怎能不去……

    姚千里站得腿都要麻了,天宗帝才终于放下了卷宗朝她看过来,“来了?”

    姚千里埋着头,并不去窥天颜,只恭谨回道:“是。”

    其实她来的时候明明就已经问了安的,天宗帝笑看着她,“若是以往,你定然是要张牙舞爪的朝朕扑来了,抑或,你心中正在编排朕?”

    “臣妇不敢。”

    屋子里唯一伺候茶水的下人也被遣了出去,书房里只剩下天宗帝跟姚千里。

    天宗帝下了座,走到姚千里身边,细看了看她的面色,“身子可是大好了?站了这么久也未出虚汗,想是调养的还不错。”

    姚千里愕然,原以为让她站这么久是存心刁难戏弄,没想竟是为了探她身子的好坏,一时竟有些无措,不由更加局促起来,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是大好了,劳圣上记挂。”

    其实姚千里今天会进宫来也是存了心思的,陆临熹不会无缘无故就要遭难,她不清楚如今朝堂之上正在上演的是怎样一场风起云涌,是谁强谁烈,也从来没有妄图牵涉其中,只是她却万万不想这其中有自己的哪怕一点原因在。

    其实姚千里敏锐得很,天宗帝那为数不多的几次失态和每每看她时怪异的眼神,还有诸人的态度,已然是点明了她与天宗帝之间应该是有着这般或那般的牵绊,纵使她猜不到当中种种,可是至少也知道天宗帝与“段引袖”是有故事的,她估计天宗帝目前对她是没什么坏心思,却不知道会不会因她而对陆家起什么坏心思。

    或者她是将自己的分量估计的太重了,那样自然更好。

    这些东西姚千里在来的路上就反复的在想了,她想,如果她试图为陆家探点什么,定然是会触怒天宗帝,不管天宗帝的目的是什么,退一万步说,一个妇人探知朝政已经是罪大恶极。

    “身子好了站这么许久怕也是累了,坐下罢。”天宗帝牵了姚千里的手腕,将她带到一旁,又给她布好座椅。

    姚千里自然是惶恐万分,急忙甩开了天宗帝的手,“圣上折煞臣妇了。”

    天宗帝一僵,讪笑一声,转而坐到了另一边的椅子上,“怎么是折煞呢,那回你偏要下水捞鱼,当着那么些人,就让朕给你提靴,还说……”

    “圣上!”姚千里已经顾不得礼数不礼数,红着脖子打断他,“圣上总是将臣妇错认,圣上说的那些,臣妇委实是半点也不知。”

    “袖儿……”

    “段引袖之事,臣妇略有耳闻,可是除了耳闻,臣妇便与此人无有半分瓜葛,她做过的事我不晓得,她认得的人我也不认得,段引袖不是已经死在了段家那场霍乱当中了么,那便就是死了,死了就是死了。”

    姚千里不喜欢听别人提到段家的旧事,更别说是段引袖,而她自己则更是忌讳,可是现下却等于是承认了,承认自己就是段引袖,却又不愿再是段引袖,明明白白的跟天宗帝说,我以前是段引袖,可是( 千里追夫记 http://www.xlawen.org/kan/680/ )

本站所有小说都是转载而来,所有章节都是网友上传!转载至本站只是为了宣传本书让更多读者欣赏。
备案号:粤ICP备12345678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