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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部分阅读

    面对姚千里的时候依旧还是有太多的情不自禁,也做了太多不该做的,他知道岳华肯定是看出些什么来了,他想他那样大大方方的冲岳青青喊出来反而更好,真真假假的这一套,他在这里演得还少了么?

    岳华见他垂着头在那不说话,脸逐渐就板了下来,“你早已经娶了青青,还心心念念都是别人的妻子是何道理,你以为我当初让你娶青青只是为了你手里的那点东西么,我只有青青这么一个女儿,你修要得寸进尺!”

    “我没有舍不得,”许久,林群芳终于低低开口,“我若是舍不得,当初就不会休了她,她那样的女人,转脸就另结新欢,我还有什么好惦记的,”就这么说了两句,林群芳竟就觉得有股钻心的痛朝他席卷而来,可是他又能感觉到岳华正饶有兴致的等着他往下说,他便只好拿手握了拳去抵住胸口,企图能好受些,继而又道:“我谋划了这么久,怎么可能为了这么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就收手。”

    岳华淡淡的看着他,看不出表情。

    “只是,尚有一事恳求岳父大人……”林群芳一副做贼心虚难以启齿的模样,“待得陆离遭到报应,能否将……将那下作女人交由我来处置?”

    岳华眉间一松,不易察觉的露出了个满意的神情,嘴上却依旧淡淡回道:“那须得看青青的意思,若是青青能允了你,我便也不阻拦。”

    林群芳忙就答是。

    “这是你们夫妻的事情,我也不好过多插手,此事就暂且先说到这里……”岳华意味深长的一叹,忽而话锋一转,“圣上已经开始对陆家下手,无非就是树大招风,可若是说朝中权势,我岳家与陆家也算是平分秋色,陆家是做错了什么惹得圣上如此大动干戈我一点风声也不曾听到,那么圣上究竟是为削权,还是仅仅为削弱陆家我们便不得而知。”

    “当今圣上自幼便心重,没有人能猜得透他在想什么,我们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林群芳亦蹙眉,“圣上动了陆家所有人,唯独没有动陆离……可是只要陆离还在,陆家就倒不了。”

    岳华点了点头,“我看陆离还有心思带着妻子出门戏耍,不知是当真无谓还是圣上早跟他说了什么,陆离的心思,也素来难以让人琢磨,按当年先帝宠信他的程度,他若要夺皇位怕也不是难事,可是他却甘愿为当今圣上去打江山。”

    “岳父大人莫不是怕这是圣上与陆离的计谋?”

    岳华看了他一眼,“若说是计谋,你会不会露出这么明显的破绽?”

    “是小婿浅薄了。”

    “我只是怕这些事跟此回二夫人出事有关……哎,你也帮着找找,没见到尸体,总还有些指望。”

    “是。”

    “那你先回吧。”

    林群芳应诺,轻轻退了出去,出门之后又伸手掩上了门,却在关门的空当,听得里头的岳华徐徐自语:“梅开二度破语云,莫道他人咸不知。”

    林群芳手上一抖,霎时从心口凉到了脚底。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啊撒花~~~

    话说2012真的来了咧。。。嘤嘤~~

    第96章 夫妻语

    已近年关,辞旧迎新;处处朝朝的时候;大街小巷的人似乎都喜庆了起来;有良人将归来;盼得三百六十个日起日落,盼得两年三载;合家终得团圆,自然是满心欢喜。

    所谓家人团圆;无外乎父盼子;母盼子,妻子盼夫君,稚子盼双亲,所以说起来,林如烟此人并无有家人,本盼不得团圆,可是林如烟年底要回都城来的消息一传出来,竟还有不少人欢喜非常,比如姚千里母子。

    连续几日的大雪,把苍穹都压的低了许多,沉沉的坠在头顶上,好像一个不留意就会掉下来,压住这一片氤氲下的繁华大都城,残柳已变枯木,若要来年再逢春,还须得眼下这风雪留些情面。

    人都被风雪堵在家里了,轻易都不出门。

    姚千里靠在软榻上昏昏欲睡,娃娃趴在榻沿继续碎碎念:“娘亲娘亲,你说林如烟回来会不会记得给我带边关的马驹儿回来,爹爹说边关的马跑起来跟箭一样。”

    “若是他早先允了你,想是会带回来的。”

    “当真?”小脸立时兴奋,随即又黯淡下来,“若是旁人还倒罢了,可是林如烟委实是不可信,他教我功夫时候自己都能将招式忘却,这马驹儿定然也是要忘却了。”

    姚千里险些睡着,又被自家儿子一下子晃醒了过来,也没听清他说得是什么,便只半眯着眼,无可无不可的嗯了一声。

    “那林如烟到底是几时回来,娘亲,你说林如烟当了将军会不会再不愿同我玩耍,若是如此,可如何是好,我与旁人切磋总没有人是我对手……”

    才丁点大的小东西,怎么就没有人是他对手了,别人不说,陆习润单手就能将他从左相府给扔到右相府去,只不过是都碍着他“陆小少爷”的身份没人敢动他,只有林如烟那个脑子缺线的才会不管天王老子照打不误罢了。

    一旁的四儿终于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少爷怒了,瞪了四儿一眼,似要训斥,可转头又看了看明显已经睡了过去的姚千里,到底还是没有出声,凶了四儿一下,撇了撇嘴,想要从榻上下来。

    可是他这一动,碰到了姚千里,姚千里立马就又醒了,下意识将娃娃搂紧到怀里,半晌后方又睁开了眼,迷迷瞪瞪的看了眼娃娃,“外头雪下得这么大,这是又要往哪里去?”

    “娘亲且歇着,爹爹也快回了,我要出去迎。”

    姚千里稍稍滞了一滞,娃娃跟陆离的感情很好,好得几乎就跟亲父子一样,好得有时候连她都嫉妒。

    可是姚千里却也不知道这样是好是不好,原本她是想着只要娃娃在自己身边,无论怎么样都好,哪怕整个陆家都不待见他们母子,哪怕陆离也待他们冷淡疏离,她都认了,可是偏偏相反,陆离对他们很好,对这个并非是己出的孩儿简直宠到了极致,甚至还打破惯例,早早的就定下来,要让陆寅世袭爵位……然越是这样,姚千里心里头的芥蒂便越发的出挑——就算陆寅贯了陆姓,他到底也不是陆离的亲生儿子。

    有一回她跟陆离一道去定王府上吃酒,是陆临封又诞下了一子,虽然陆离嘴上没说,可是姚千里还是能看得出来,陆离看着那肉肉的小娃娃的时候眼睛里是有钦羡的,陆离这样的一个人,本该是妻妾成群儿女绕膝的,何至于去因为这个露出那样渴望的神情来……

    后来陆临封笑着说陆离:“你看你,连抱个孩儿都不会,到底是没做过爹,等做了爹自然就会了。”

    当时连她都觉得没有立足之地,甚至都不敢去看陆离的表情。

    所以陆寅不是陆离的亲生儿子,陆离心里肯定也是介意的……

    姚千里拿手试了试娃娃的手,试着一双小手的确是暖暖的才又放开,“你莫要总闹你爹爹,安生些。”

    娃娃连连点头,“爹爹也让孩儿莫要总闹娘亲,孩儿都记下了。”

    正说着话,门打外头被推开,轻轻的吱呀了一声,显然是有人刻意放缓了动作。

    陆离一抬头就看到三个人六只眼睛正齐刷刷的盯着自己,脚下微顿,“醒着呢?我原以为你在睡着。”

    话是对着姚千里说的,而且也不是什么坏话,姚千里便轻轻应了一声。

    娃娃三两下蹦到陆离跟前,“爹爹,爹爹昨儿个说的那本《言策论》我从三伯那里找来了,待孩儿取来拿与爹爹看!”

    说罢又风风火火的推门跑了出去,倒也还记得他娘怕冷,又回身将门掩上。

    陆离瞥了眼四儿,“你跟去照看着,慢着些,不急,若小少爷要戏耍便也随他,只莫让小少爷吹多了寒风,风雪大。”

    此话一下,便是让四儿去拖着娃娃,陆小少爷一时半会儿的是到不了这屋子了。

    四儿应诺退下,眉宇间却凄苦,拖住那个小少爷哪是易事,机灵的全然不像个三岁的娃娃。

    陆离近前到榻边上坐下,“你近来气色越发不好,不若还是让言先生过来看看?”

    “无非就还是开些滋补的方子,这冰天雪地的,何苦又让人跑一趟。”

    陆离不说话,执起姚千里的一只手来,放在手心里轻轻摩挲,“哎,你总与我置气,我却时时不知道你气的是什么。”

    “你的身子你自己也知道,原是不能郁结太重,好不容易才将养了过来。”

    “我总想着要待你好些,想要多顺着你,可却还是让你不喜……”

    姚千里原本是要将手抽出来的,可是却渐渐忘记了自己的动作,呆呆的看着陆离,似乎沉到了自己的思绪当中去,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若你来告诉我,你怎样才能欢喜些?”

    陆离说着话手上突然一紧,捏得姚千里手上一痛,轻呼一声,转眼回神,不明所以的模样。

    陆离却又松了手,依旧如先前那般一下一下的轻轻抚摸,从手背到掌心,直弄得姚千里的心里都乱了起来,砰砰的声音,自己都能听得到。

    “你还记不记得我与你第一回相见是在哪里?”

    姚千里直觉的不能答话,她明显的能感觉到陆离今天有些不一样,眼神看起来虽然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可是她依旧能察觉得出有股尖锐的气息直扑面而来,就好像,陆离是想要将什么原本平平静静的东西,硬生生的划破开来……

    可是陆离就那么直直的盯着她,盯得她脑子都空了,盯得她下意识便张口回道:“记得,是在镇子上,你的马车撞了我,后又将我送到医馆。”

    却轮到陆离一顿,凝眉迎着姚千里的目光看了许久,直到姚千里试图要往后退,他才又手上一紧,将姚千里拉了回来,面上也是一松,释然笑道:“是,就是那回。”

    “后来你跟我回到都城,住在将军府的时候你处处防着我,待我也客气有礼,虽说算不得热情,却也不曾当面给我颜色。”

    姚千里一窒,“将军是嫌我如今脾气大了?”

    陆离轻笑,“夫人以为呢?”

    姚千里莫名的开始慌乱,面上却依旧强装着,淡淡道:“我哪里知道将军的心思。”

    陆离近前,“你是当真不知?”

    脸上不由发热,“委实不知。”

    “那夫人可曾觉出夫人待我已全不若从前?”

    姚千里干脆不再看他,“不曾。”

    炉子里的火烧得噼啪作响,因着姚千里畏寒,陆离便让人多起了炉火,那噼啪声便就此起彼伏的,不时的在打破屋里的静默。

    陆离忽然轻轻一笑,“我原只道你嘴上不饶人,原来竟还是个口是心非的性子。”

    姚千里的脸腾地一烧,“我几时口是心非,我分明句句真心!”

    “当真是句句真心?”

    姚千里一愣,竟然噎住没能反驳。

    “你看,你分明是看不到自己的真心,对于这个陆家,对于我,你如今不是全然不在意,我虽不知道有多少,但你在意我,是与不是?”

    姚千里似乎是被刺激到了,倏地甩开陆离,“你这人真是好生不害臊,自说自话不说,还赖旁人。”

    “真真是欲加之辞!”

    只是嘴上说得厉害,眼睛却不敢去看陆离,一张脸已经涨得通红却浑然不知。

    果真又急眼了,陆离心道这反应果然是与所料不差半点,今日本想将话都说开,可姚千里显然是不想,也不敢将她逼得太急,陆离便连忙将人揽到怀里来安抚,“是是,是我欲加之辞,你不曾在意。”

    不知为何,这话姚千里听得心里头却不大舒服,可是陆离这话明明是顺着她说的,她也不好再说不是,便就皱着眉头郁结着,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被姚千里这么温顺的靠在怀里,陆离心里头不可预料的就是一软,屋子里暖得看不清被面上的花样,却能听得到怀里人心跳的声音,分明已经乱了节奏。

    陆离微微一叹,用侧脸去蹭了蹭姚千里的耳廓,“夫人。”

    “嗯?”就这么会子工夫,姚千里竟然又开始昏昏欲睡。

    “今年除夕,你与我一同去吃年夜饭,一同守岁可好?”

    姚千里脑子里一懵,霎时清醒。

    陆家是有这样一个规矩的,除夕这夜里,只要是陆家的主子,都要在一起吃年夜饭,而后饭罢人不散,一家人再围在一起守岁,直到过了子时,方可各自回房。

    其实陆家几个兄弟因为个性迥异并不是有多亲近,尤其如今已经各自成了家,平日里又各司其职,连碰面都少了,陆文括强制的定了这么个规矩,大概也是想留住些什么。

    本来这也不是什么难事,不过就是吃个饭坐一坐,姚千里自然是算得陆家的主子,跟陆离一道去本是无可厚非的事情,可是却有一处尴尬,以致姚千里这几年每年的除夕都称病推却了这合家团圆的年夜饭,连同陆寅一起,两人一回都没去过。

    这尴尬的由头便是姚千里的身份——陆门姚氏在这个陆家究竟是个什么身份。

    当初陆离娶她进门按说是迎娶侧室,可是婚宴又是行的正室的礼,后来因为这个陆家还闹了一次不愉快,也是为的吃饭的时候姚千里该往何处的事情,是该与陆离一同入席,还是该如妾一旁站着。

    虽说最后是陆离护着她让她以正妻的身份入了席,可是姚千里心里却没有因此就将自己当做陆离的正室原配了,相反,反倒越是介怀,不是介怀自己是妻是妾,而是怕自己万一做错了,坏了规矩。

    而偏偏这年夜饭的座位也要按照身份来,正室与夫君坐在一处,侧室与妾则要坐到下首去,主次分明。就是因为这个,姚千里怕再闹得不愉快,便一直没有跟陆离一起去吃过年夜饭。

    现在陆离这样一问,姚千里自然就惊住了,只觉得自己如果真要去了,那陆家便连顿年夜饭也吃不安生了。

    难得陆离心中也有些忐忑,姚千里的心有多重他是知道的,若是她自己没能放开,那他做再多也是徒劳。

    “已经这么久了,夫人难道还看得不够清楚?”

    姚千里看着陆离,眉宇间动摇。

    “与我一同去吧,还有寅儿,我们一道去……”

    “年年饭桌上都只有我是孤家寡人。”

    姚千里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更何况这回说软话的还是陆离,于是乎终于招架不住,须臾,姚千里点了点头,“只盼不要因我误了事才好。”

    “哪里会,定国将军夫人自来就最是贤惠。”

    姚千里啐他一口,“哪里学来的这油嘴滑舌……”

    面上却是笑开了。

    真就是个入了情的小女子,半时是欢喜,半时又是忧,欢喜忧愁一念间,不过只为那一袭君子花开落。

    第97章 酒品

    林如烟进城的时候很威风,天宗帝亲自领着文武百官站在城门上迎着的;历来的规矩;得以进城的官兵不过千余;然口呼万岁的时候的声音却是震耳欲聋;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话,可是与一班文臣平日早朝时候喊的似乎是完全不一样的东西;而其势,所拜也似乎都不是同一个人。

    天宗帝笑得开怀;“众将士战场杀敌;浴血奋战,如今凯旋而归,乃万民之所依,当属举世之雄!”

    城门下面黑压压的一众兵士闻言自又是一阵震人心的欢呼。

    欢呼声停后,天宗帝又略顿了顿,忽而剑眉一凝,转而望向城外无尽处,“我朗泱泱,才济济而士汹汹,朗自立于万世而无衰!”

    与方才那雷鸣般的呼声相比,他的声音并不是很大,简直不堪一击,可是其口所述却是字字铿锵,坚定而霸道的传到了所有人的耳朵里,直震得所有人都呆住,好半天之后,方才又涌出倾天灭地的欢呼,这回不止是那一千将士,连前来围观的民众也都情不自禁的一道呼喊,声音大的几乎将九霄之上的黑云都硬生生划破开来,硬生生的撕出了一道裂口,旭日洒落,阴沉了这许久的天,竟是这就要放晴。

    而后大总管就在城墙之上宣读了奖赏圣旨。

    林如烟自然是加官进爵,而且是领了头功,因为很不巧的,此一战,去到战场的林如烟的所有上司都战死了,林如烟就这么一级级的成了此战的主帅。

    不可谓不幸运。

    这话说起来许是有些不近人情,似乎是爬着别人的尸身往上爬,而且还在沾沾自喜,可是事实上呢,战场啊朝堂,原本就是个这么残忍的地方,更何况,林如烟又何尝不是九死一生,一面要战场杀敌,一面还要应付自家营帐里的明争暗杀。

    除了林如烟,还有一个人也是得了大封赏,便是挂了个名却没有亲临战场的陆离,此番竟也封了个一等功,道是运筹帷幄,指挥有功。

    可真就是天上掉了馅饼的好事了,谁不知道战场之上军机是一刻都耽误不得,要是等到把战场上的情况千里迢迢的传回到都城来,等陆离下达了命令再传回战场上去,然后再来征战,估计有多少大军都不够败的。

    所以陆离最多只不过是挂了个虚名而已。

    那天宗帝此一赏又是个什么意思呢?

    其实若是放在往常,这倒也没什么,陆离似乎天生就招皇帝喜欢,无论是先帝爷还是当今圣上,有事没事就要赏个一赏,尤其是先帝爷时候,再荒唐的名头都有过,这回陆离至少还挂了个名……

    可是那是往常,往常整个陆家圣眷皆浓,陆离不过风头最盛,可是眼下不一样,眼下天宗帝正在打压陆家呢,打压得陆家的老大陆临熹俨然已经成了无职闲人一个,老三陆临中也好不到哪去,眼看连陆文括都已经摇摇欲坠,在朝堂之上一而再的受到了或来自于天宗帝或来自于岳华的打击,都以为陆家将要从此一蹶不振,这时候天宗帝却又突然来了这么一手,就像是连续抽了一个人几个大嘴巴,眼看那人就要没脸再见人,这时候打人的人却又很热情的上去蹭了那人的肿脸一下,着实是让人琢磨不透。

    所为臣子最紧要的不过就是个揣摩圣意,而最难的也是这个揣摩圣意,当揣摩不透的时候又当如何是好呢?或者是自己去猜,去赌,猜对了赌赢了自然是好,否则恐怕就是万劫不复;又或者,只能按兵不动,等着看事态的发展,就跟陆家被打压了这么久,一直都还没上去再踩一脚的那些朝臣一样。

    宫里头特意为此战捷设了庆功宴,天宗帝显然是高兴疯了,传令让诸臣尽管拖家带口的上。

    也难怪,朗国、周国、大昭,本是三足而立的状态,可谁知道安分了几十年的大昭突然像犯了失心疯一样,什么预兆都没有的就去联合了周国来打朗国,打了朗国一个措手不及,若不是三国之间一直都互相有防范,朗国这回怕是要吃大亏。

    当然,这些都只是明面上的事情,至于后来又演变成大昭与朗国联合,反去攻打周国,以致周国不但失了领地,还差点连皇宫都被烧了去,这些就都是上位者私底下又捣鼓出来的动作了,所知者就不甚,最多不过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的听到些边角,只道三国这回打了个乱七八糟,如今终于消停,三国各有消损,基本又回到了以前的状态。

    总的来说,这回看起来似乎是大昭摆了周国一道,而朗国不过是任人摆布,可是朗都玺又何尝是易于之辈,此战后,周国偌大的一片草原已被朗国收纳囊中,大昭一点都没有抢,得失立显。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稍久之后终于也有些风言风语传到了民间——对于这场战争,说法最多的是,这不过是场英雄一怒为红颜的一战。

    据传大昭的国君商君钰风华冠绝三国,然却是个痴情种子,早年还是皇子的时候就不顾伦常抢了其弟睿亲王的女人,并且在登位以后还为了此女闲置了后宫,这还不止,这回竟然又为了这个女人挑起了三国之间的征战!

    而至于为什么这个女人能引起征战,却连传言也少了,而且大多连所传者都不确信,有说是周国的皇帝宿连碧抢了大昭的皇后藏在宫中,是故大昭要夺回皇后;也有说那大昭的皇后本就是宿连碧的女人;还有更荒诞的,说那女人就是如今身在朗国的昭妃娘娘……

    一向对流言不走心的姚千里这回不知怎么的竟也起了兴致,有一天还正儿八经的向陆离问起了此事。

    陆离身为堂堂定国将军,所知道的内幕当然要比民间流言靠谱的多,便将周帝霸占别人妻子,大昭皇帝为了夺回皇后计谋多时,给周国摆了内忧外患的一道,而朗国这回不过是坐收渔翁之利的前因后果给姚千里细细讲了一遍,本以为姚千里听完最多只是如往常一样一笑置之,却不想此番姚千里竟然不知不觉听得痴了,许久之后,方才梦呓似的幽幽一叹,轻道:“却总说是红颜祸水,可谁人又会去管那红颜诸多无奈,便是那红颜貌倾国,却也总不过是一介妇人,此生最多不过是求个夫妻和睦,儿女承膝。”

    说罢又自去黯然。

    陆离稍一滞,丢了手中书卷走到姚千里跟前,轻轻执了她一手去,“若当真有人甘为红颜倾国,我以为那女子应是无论如何都当得起‘值得’二字。”

    姚千里一时愕然,不由生出了几分惺惺相惜,却不知是为陆离还是为那传说之中引起了战乱的皇后,一时感伤,险些就要流下泪来,盈盈望着眼前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将军,最后却是千言万语归无言,只情难自已的上前拥住了面前这人,当时只觉两人身心都融到了一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是这两人经历了太多之后方才修来的不言而喻,而当前,这两人尚在为宫宴之事而瞻前顾后。

    确切的说,瞻前顾后的只有姚千里,陆离只说了声“全凭夫人”,而后就一直弯着眉眼似笑非笑在一旁看着姚千里,倒像是沉迷于那看似精明的人难得的苦恼模样。

    姚千里会害怕进宫一点也不奇怪,毕竟每回进宫她都没有遇到过好事,可是说起来这回又不一样,这回是以林如烟为主要名头的庆功宴,林如烟本就没什么亲人,如果连她都不去,那堂堂御敌头等功看起来又何其悲戚?

    姚千里偷偷瞥了陆离一眼,上回朗都玺企图将她软禁在皇宫里的事情她一直没敢告诉陆离,陆离本来就有点要功高震主的意思,如何能再与天宗帝有什么隔阂,所以照理说来,她是能越少去皇宫越好,可是林如烟第一次得了封赏,今日终究也是林如烟的一个大日子……

    好半天,陆离大约是看姚千里已经苦恼的难以自抑,终于大方的出言点播了一下:“夫人宽心,圣上自此以后便只是圣上,我为臣,夫人为臣妇,圣上为君,仅此而已。”

    是以定国将军携夫人同进宫宴。

    ……

    姚千里在宫里看到林如烟算是自林如烟出征以来两人的初见了,林如烟风光无限的进城那天,姚千里只得挤在人群里遥遥的望了一眼,而且林如烟还没看到她,所以姚千里很是高兴,一直兴冲冲的在朝林如烟看。

    可是眼下她跟林如烟也说不上话,这场宫宴,林如烟是最炙手可热的人物,姚千里怕是挤也挤不到近前去的,就这么巴巴的看着,也被围着的人挡得眼花。

    正垂目沮丧的时候,林如烟那处忽然一阵骚动,一直等动静到了跟前,姚千里方才觉察,一抬头却见林如烟竟然已经到了自己面前,手执一杯酒,恭恭敬敬的敬了过来,“有许多话不便说于人前,我只一句,便是天令当前,林如烟亦尽凭差遣!”

    这其实是句大逆不道的话,说白了就是:这里碍事的人太多了,我也不好多说,我就告诉你一句话,就算是皇命在眼前,我也是先听你的。

    如果要追究,就这一句话就够盖掉林如烟所有的功绩还连带着再让脑袋落地好几回的,因此他这话一说出来,众人就都怔住了,连呼吸都屏住了,下意识的去偷瞧上首独尊的那人……

    天宗帝一直面无异色,甚至还突然咧嘴笑了笑,端起了酒盏一饮而尽,似乎完全没有将林如烟方才那话放在心上。

    姚千里从来没有当着这么多人哭过,这回却突地就淌了满脸的泪,顾不得仪容姿态,夺去了林如烟手里的酒杯一口喝下,看着林如烟的眼,又哭又笑着道:“日日盼安归。”

    林如烟一顿,忽又混着鼻音仰天哈哈一阵大笑,自又倒了一杯酒,饮罢挥去了酒杯,酒杯撞在雍容的柱子上一声脆响,“老子一猜便是,即便人在边关,老子也听得到你如此念叨!”

    两人旁若无人的相视一笑,而后林如烟转身回座,继续与人周旋,姚千里又站着看了一会儿,而后则下意识往陆离身边靠了靠,“将军,此行不虚。”

    说起来,林如烟与姚千里之间的暧昧羁绊似乎比之林群芳都不少,可是陆离却从未像防林群芳一样的去防过林如烟,即使林群芳已另结良缘,而林如烟是至今孤身。

    这世上多少都还有一些坦荡荡的东西,比如泉水击石,比如夜黑月出,比如林如烟对姚千里的那份怜惜,即使曾经被以为有过污垢,却其实一如往昔。

    宴席上因为圣上若有似无的纵容更加欢脱起来,好像连朝堂之上的党派纷争一时都模糊了,一派其乐融融的模样。

    陆离这边自然也有许多人来敬酒,陆离只半推半饮了些,没敢多喝,他知道姚千里的酒量极浅,先前为不能接近林如烟而气恼的时候已经自饮了几杯,方才又那样急急的灌了一口,怕是很快酒劲就要上来了,所幸酒品不坏,只是闭眼酣睡,不会折腾自己,也不会去吵旁人,他便只要将人弄回去就行,仔细也没几两肉,累不了人……

    这头陆离尚未庆幸完毕,却见姚千里原本愈渐迷蒙的双眼忽的一下亮了起来,极认真的四下看了一圈,看到了林如烟的时候面上霎时一阵欢喜,“呀,林如烟!”

    林如烟是自己号称千杯不醉的,将将喝了这么会子,自然还没醉倒,不过也只是没醉倒而已,实则神智已经开始模糊,听到有人唤他,便探了脑袋去寻人,对上姚千里毫不遮掩欢喜的眸子的时候两个眼珠子立马也亮了起来,不知是不是忘了先前已经跟姚千里喝过了,端着酒杯拿着酒壶就又凑了过来,一面口中应道:“呦,大小姐!”

    他这声大小姐喊的莫名,可是人却是直直朝着姚千里过去的,众人便不得不知道,他这声喊的是姚千里,只是这姚千里早已为人妇,怎么又成了大小姐?

    “大小姐身份尊贵,不是最看不起老子这等下人,如何竟要与老子喝酒?”

    人家明明什么都还没说,是他自己硬往人家手里又塞了酒杯,却又来说是人家要与他喝酒,可不已经是半个酒疯子,可是他却说的义正言辞,好像事实就真是如他所说,而且他这一醉似乎也少了更多的顾忌,人也张扬起来,加之战场上磨砺出来的气势,这样立于人前,竟然生出了几分鹤立鸡群的架势来,他话说完又扯着一边的嘴角笑了笑,却又是出类拔萃的不羁。

    今日之宴,天宗帝早放了话出来允许诸人携带家眷,这样的机会并不多,是以许多足不出户的小姐们也被带出来放风了,自然这风也不是白放的,若是一不小心,放到了天宗帝的眼里去……便是天宗帝坐得太高看不到,这宴席上也并不缺少显赫贵人。

    闺阁小姐梦里良人大约多是君子谦谦,或是侠骨英雄,可是此时眼前这带了许多匪气的男子却奇异的教不少韶华小姐砰砰心动起来,明明臊红了脸,却又忍不住还要去看……

    姚千里的脸也红的很,憋了半晌,却是打了个酒嗝,晃了晃手里只剩半杯酒水的杯子,便就要仰首饮下。

    手举到半空,酒水却没能下肚,姚千里瞪了眼睛去瞧坏了她好事的罪魁祸首。

    陆离轻轻将酒杯藏到身后,眼睛里似有无奈,声音却与平常无异,“夫人已经喝多了,不可再饮,酒多伤身。”

    姚千里看了他须臾,一转脸却劈手又将酒杯给抢了回来,怒道:“谁准你从我手里抢东西,我便就是要喝,你欲奈我何!”

    说罢自又倒满了酒,而后将酒杯伸到林如烟面前与他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说了句“我今日真是高兴”,便就一饮而尽。

    陆离诧异之余,才又惊觉原来自家夫人酒品并不甚好。

    第98章 来

    酒后失仪,与男子乱饮;无德斥夫……

    姚千里的名声怕是越发好不了了;今夜一过;怕是定国将军夫人又要多了一桩罪;随着时间的推移,恐怕还能延伸出更多来。

    而陆离;被自家夫人那样醉红着脸当众喝斥,不但无有怒火;竟反倒还纵其继续失态;甚而还于一旁小心伺候,亲自斟酒,堂堂定国将军,今日终于坐实了惧内之名,且于今日后名扬四方。

    而酒酣的那两人,愈加欢愉。

    “老子其实最是看不惯你们这等少爷小姐,好好的吃饭偏要说是用膳,出恭非说是更衣,吃的不都是五谷杂粮,怎么偏就要个不一样?”林如烟又咕噜咕噜的灌下许多酒,“我爹总说如段家的少爷小姐一般通诗律五常才真是有本事的人,那样才有出息,呸!”

    似乎还不解气,林如烟又狠狠的呸了一声,“你们陆家的少爷拿老子当做练武的靶子,还不准老子叫唤!“

    ”把老子丢到河里,说要看活人为何不能浮在水上,老子那时尚不通水性,险些就给淹死……”

    到这里,终于有人听出了些名堂,这新将军似乎是在说自己儿时的旧事,而且也不是对着所有人说的,反而更像是单单要讲给姚千里一个人听,因为林如烟的眼神从始至终都只盯着姚千里,虽然有些凶狠,却也专注。

    “我爹不过是你家的一个管家,自己给你家卖命不说,确还要将儿子也送来给你家的少爷小姐取乐,你说这是何道理,嗯?”

    姚千里显然已经醉得深了,一点也没看出林如烟的恨意来,似乎只听到林如烟被丢进了河,因而很紧张的凑了过去,在林如烟的胳膊又是搓又是捏,大约是在查看他是否安好,“你怎的这般不当心,只不过是说着话竟也能掉进河里,你看衣裳都湿了,还不快些去更衣,受了凉又得遭罪……”

    林如烟迷惑的看了看姚千里,而后恍然大悟,朝着姚千里深深作了个揖,道:“还多谢大小姐搭救之恩,他日老子必当还你。”

    言罢林如烟起身,转而看着自己的手指头,却是又陷入了另一宗迷惑当中去,“我明明记得我们最多也不过就三四年没见而已,那天在客栈大小姐竟然就认不出老子了,老子可是一眼就认出了你来!”

    随即神色又有些懊恼,似乎是有些东西不想承认,兀自又辩解道:“老子去杀李渡群那狗官,倒霉那天又从别处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帮官兵,若不是你刚好在那里碍事,老子才懒得救你上山!你说你哪个客栈不好歇,非挑了那一家?”顿了顿,又道:“不过这样一来老子也算是还了你的恩情,而且我爹死前也吩咐下的,说陆家对他有恩,若是还能再遇到陆家人,便要老子也要当作恩人,老子总也不能不听……”

    “老子就是想,孤儿寡母的,有个男人才能不被欺负,没想婚事竟还给搅了,后来老子就这么一路看大将军欺负你,看宰相的女婿也欺负你,还有以前听说极是疼你宠你的兄长也欺负你,跟那大将军一起,设计从老子手里将你掳走,后来来到都城,那帮老不休暗地里还要欺负你,又是下毒又是刺杀,就连堂堂天子,也要一起来欺负……唔!”

    如果说林如烟之前的话只是不知轻重的得罪人的话,那再说下去可就要是大不敬了,这可真是喝大发去了,竟然连天宗帝也敢说,而且天宗帝如今还就在眼前。

    幸好陆离一直守着站在林如烟面前的姚千里,看情形不对,适时的踩了他一脚,这一脚踩得不轻,林如烟疼得立时就缩到了地上去,捂着脚在那叫唤,嘴里骂骂咧咧。

    陆离不理满脸委屈的瞪着他的林如烟,揽着姚千里的腰身轻轻将她带离,一面附耳轻道:“我们回家去好不好,你之前就有些风寒征兆,晚上加床被子,给你好好暖暖。”

    姚千里歪头看了看他,想了想方道:“那你要先给我暖了床。”

    陆离点点头,“好,只是夜间你不可再自己钻出被子去,要发了汗才好。”

    “可是你总是将我箍得太紧,到了夜里热得厉害……”

    “我不看着你,你却总钻出被去,严先生早说你这身子万不能再糟蹋了,你偏是不听。”

    姚千里皱着眉,后歪头与他商量,“那我若是不钻出被去,你便能与我各自睡一个被窝么?”

    “胡闹!你莫要再……”

    ?( 千里追夫记 http://www.xlawen.org/kan/68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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