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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部分阅读

    夏天低声问:“她现在吹有什么用,周围又没有蛇……”

    她刚说完这句话,院子四周开始出现有东西在草丛里爬行的声音,四面八方传来蛇吐信子的“嘶嘶”声,饶是这院子坐的都是经历过大场面的武林英豪,面对如此诡异的情景,也不禁出了一声冷汗。

    那姑娘继续吹着,她身着水绿色,这时看起来就像一条同样颜色的蛇一般,爬行声越来越靠近,夏天一声惊呼:“快看!”

    我们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原来我们四个坐在亭子里,而亭子周围被一弯水围绕着,这时有几个三角形的脑袋从水里探出头来四处张望,夏天使劲搓着自己的手臂道:“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其实我又何尝不是,不过不好直接说罢了。

    渐渐的,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大,许多蛇都从草丛里探出头来,蠕动着身子朝吹着哨子的姑娘爬去,姑娘面对众蛇压境,却一点都不慌张,仿佛没看见似的,继续吹着哨子。好几十条蛇聚集在她的周围,有大有小,颜色色彩斑斓,看得出其中有几条的毒性非常厉害,因为它们的花纹十分繁杂又艳丽,大家不禁替那位姑娘捏了一把汗。

    可众蛇却没有其他动作,只盘旋在她周围,来回游走,不再往前,我们正啧啧称奇,突然哨子音陡然转变,声音高亢起来,众蛇一下子扬起了头,吐着信子,呈现攻击状态,大家都默默地把手放到了自己的武器上,以免蛇群的突然袭击,可哨子声突然又安静了下来,宛如浅吟低语,蛇群放下了高昂的头颅,摆了摆尾巴像是告别,又沿着来时的路,安安静静地退了出去,若不是周围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亲眼证实了这一幕,若只有一个人看到,估计会以为自己在做梦。

    “天啦……”罗勒发出感慨:“太不可思议了,”他将头转向我:“我是不是在做梦啊?”他话还没说完,突然叫了一声,把我们吓了一跳。

    “你踩我干吗!”罗勒怒气匆匆地转向夏天,夏天翻着白眼:“你会疼,说明不是在做梦啊,我这是在帮你证实,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罗勒吃了个哑巴亏,原想反驳,但因为那姑娘此时停下了吹哨,他注意力又被那边吸引了过去,临了,忿忿不平地来了一句:“你等着!”

    夏天朝他吐了吐舌头,俏皮可爱,然后目光也被那边吸引了过去,之间那姑娘吹完后,又将那哨子安安稳稳地放回了托盘,这时大家的目光已经完全变了,如果说之前只是好奇中带着试探,此时就是赤裸裸的狂热了。

    以音御蛇,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但确确实实在我们眼前发生了。

    杜衡怡怡然说道:“这灵蛇哨的威力想必大家也见识到了,杜某人从不胡吹,也不喜欢多说,好东西自有它的价值,若想得到宝贝,端看各位怎么抉择。”他摆了摆手,便有下人从旁边鱼贯而入,有人手中的托盘里整整齐齐的码着大红色的帖子,有人手中的托盘里摆的是毛笔和墨砚,一人在前发着东西,待发到我们这边时,已经是好一会儿之后了。

    我翻开大红色的帖,心里想着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什么喜帖呢,没想到一翻开里头清香扑鼻,纸里竟然还嵌着干花瓣,小茴和夏天都不禁欣喜地叫出了声:“好漂亮啊。”

    罗勒撇撇嘴:“真是头发长,见识短,这是琅轩最有名的花帖,没见过吧?”

    夏天爱不释手地反复摩挲着:“我没见过又怎么样,你见过,你会做嘛?”

    “你这话好生奇怪,我见过就一定要会做吗,你还吃过鸡蛋呢,怎么不会下蛋?”

    两人眼看着又要吵了起来,我急忙圆着场道:“快写吧,听说这杜庄主喜怒不定,搞不好你们所写之物能投其所好,将这宝贝纳入囊中呢?”

    罗勒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喜滋滋地拿过笔在砚台中沾了沾墨,偏头想了想,毫不犹豫地动笔写了几个字,写完将嘴鼓成了一个球用力吹了吹,然后将花帖关上了。

    我偏头想了想,也不知道写什么,半天下不了笔,等到仆人来收时,干脆什么也没写交了上去。按照流程,杜衡会当着我们的面看完那些帖子,然后一把火将帖子全部烧掉,因为谁也不希望里面自己写的秘密别人知晓,杜衡悠哉悠哉翘着二郎腿,一手翻着花帖,一手捧着香茗,不知道看到什么东西了,竟然笑出了声。

    罗勒偏头轻声问我:“柴兄,你写了什么?”

    我摇头:“什么都没写。”

    “什么?”罗勒吃了一惊,一拍后脑勺:“我怎么没想到呢!应该留白啊!千言万语竟在不言中,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罗兄……我其实是不知道写什么罢了……”

    罗勒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好像那灵蛇哨已是我的囊中之物了,我解释了几句他好像完全没有听进去,便干脆懒得再说,心里想着,那杜衡不会真这么不靠谱吧,可是事实证明,他果然从不按照常理出牌。

    第一百零九章 玲珑骰子安红豆(十一)

    待杜衡将那些帖子全看完,我已经吃点心吃了个半饱,夏天和小茴也吃得满嘴都是,见杜衡站起身来,忙不迭拿出帕子擦干净嘴,好整以暇地端正了身子。

    杜衡从其中挑出了一个花帖拿在手中,立刻就有下人将其余的拿起来堆到了火盆里烧掉,我原本还担心味道不好闻,却没想到这琅轩花帖果然名不虚传,被火一烧,将纸里的干花香味都烧了出来,清香四溢。

    众人都神情紧张,直勾勾地盯着杜衡手中那张仅存的花帖,又期待又紧张,我倒是很无所谓,那东西虽是奇珍异宝没错,但于我并无多大用处,还不如避水珠来得实在。罗勒却很在意的样子,移了移身子,往前倾了少许,专心致志地看着杜衡,生怕错过他的某个表情。

    杜衡抿嘴轻笑,扫了一眼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到了我们所在的亭子里,整个院子的目光“刷”的一下全看了过来,我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如坐针毡,看杀卫玠了,我们虽不是因姿容出色而别人所关注,但结果却是一样的,我们亭子里的五个人被大家急迫的视线包围了。

    “难道走了狗屎运……真的被我捡到宝了?”我们五人中只有罗勒一脸兴奋,他显然不放过任何一个得到宝物的机会,杜衡却并不如他所愿,终于开口了,却是说道:“夏姑娘,恭喜你,灵蛇哨是你的了。”

    罗勒猛然回头,不可置信地看着一脸呆愣的夏天,我对这个结果也有些出乎意料,夏天反手指了指自己:“……是,是我吗?”

    杜衡笑了笑,点头:“是你。”

    之前那位穿着水绿色衣裙的美人拿起托盘,摇摇曳曳朝我们走来,最后在院子里所有人的注视下将托盘放到了亭子里的石桌上,柔柔地说了句:“夏小姐,恭喜。”说完柔媚一笑,转身离去。

    夏天似还未回过神来,看了看蜚零,又看了看罗勒,最后抬头看了看杜衡,将手朝灵蛇哨探了过去,当她终于用手握住哨子时,仿佛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丝惊喜的笑:“这么说,这件宝贝是我的了?”

    蜚零爽朗一笑:“看来这次你缠着我一定要跟出来,还是有所收获的。”

    “哇!”夏天开心得差点蹦起来,“我要带回去,爹爹和娘亲一定会被我吓到,对不对,蜚哥哥!”

    蜚零微笑着点头,罗勒没拿到想要的宝贝,一脸失落,见到夏天如此,也不好扫兴,讨好道:“你跟我说说,你帖子上写了什么,被那杜庄主看中?”其实我也很好奇,夏天一个小姑娘家家,背景也不能说十分显赫,到底写了什么得到杜衡青睐,将宝物给她。

    夏天不知将口哨藏在哪儿,小茴急忙从袖子里掏出个没事编着玩的红头绳子递给她,哨子顶端正好有个石孔,夏天将绳子一穿而过,打了个死结套到了脖子上,听到我们这么问她,她也是一脸不解道:“我没写什么啊,就写了一句说,我从小都好怕蛇,能不能把这个东西给我?”

    好直白……好朴素……

    “杜某多日没如此开心,谢夏姑娘逗我一笑。”这时,杜衡像是证实夏天所说话的真实性似的,淡然开口。

    万金买一笑,这杜衡,果然不是个正常人,院子里的那些人好像都已经十分习惯了似的,互相低头讨论了一阵,便不再作声,接着便有另外的绝色女子搬来了第二样宝物。

    大会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摆上来的一样比一样更加令人惊叹,院子里的众人开始渐渐躁动起来,就连罗勒也是一副要干架的气势,夏天已经有宝万事足了,而蜚零貌似原本就是来看热闹的,所以参与感也并不强,我原本就是来看热闹的,现如今也算是看到了。

    接下来的两个宝贝都被江湖上颇有名望的人纳入囊中,不知是用什么秘密或者其他东西换来的,道贺声阵阵,突然有人开口,声音朗朗,因运用了内力,所以在一片嘈杂声里听得格外清楚:“杜庄主,听说贵庄前不久在大海之中得到了龟蛇内丹,不知是真是假,等会儿会拿出来让大家开一开眼界么?”

    人群倏地一下静默了,正百无聊赖的我好像听到了似曾相识的名字,朝出声处看去,竟然是决明!

    他没有起身,背脊挺得笔直坐在椅子上,双眼直视杜衡,看起来像在询问,语气却十分笃定,气势咄咄逼人。(《 href=〃www。lwen2。com〃 trget=〃_blnk〃》www。lwen2。com 平南文学网)

    杜衡扫了他一眼,开口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赤炀战神陆老将军的孙子,凌霄太子的爱将陆决明将军。”

    决明被杜衡当场揭穿身份,却不惊不怒,仿佛是在谈论天气一般淡然,我听到他的身份着实暗暗吃了一惊,夏天和蜚零更是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想来他一路上没有露出任何端倪,罗勒却笑嘻嘻道:“人生真是奇妙,我竟然不知不觉认识了这么多大人物,现下又多了个赤炀国的将军,好,太好了!”

    我之前在南宁王殷承允的封地良南便听说过战神陆和的事迹,他一生唯一的败绩就是在平丹之战中败给了殷承允,在此之前,曾也有不败战神的称号,平丹之战后,战神二字也依旧保留了下来,据传赤炀王十分尊敬他,让赤炀太子轩辕凌霄认其做了师父,学习行军用兵之道,排兵布阵之术。

    陆决明这三个字天下人并不熟悉,但若换个说法,说“云霄使”这三个字,想必众人都是如雷贯耳,这一支由赤炀太子亲手创建的亲卫队,以铁血忠心闻名五国,几年前赤炀匪乱,太子轩辕凌霄指挥其亲卫队在一夜之间一举端了赤炀最大的匪窝,干净利落,一个不留,虽冷血残酷,但其果敢决绝和迅猛的速度还是收到了一片赞扬声。

    这是云霄使第一次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而陆决明正是这支亲卫队的统领,这样看来,他此次来这里的目的并不单纯,想必就是为了拿到传说中的龟蛇内丹吧。

    湛乐容给我的药方上其中有一味药就是龟蛇内丹,当时湛乐容跟我稍作了解释,但并没有说得很详细,因此我有些疑惑,为何陆决明不远千里赶到琅轩,仅仅只是为了来拿这一味可以入药的东西。

    罗勒见我皱眉,问道:“你是不是不知道这东西有何用?”

    我点点头,罗勒轻声道:“其实也不过是个传说,说这龟蛇内丹有延年益寿之效,你想啊,乌龟和蛇都算长寿的动物,据说这龟蛇更是千年难遇,龟和蛇长到了一起,大家自然认为服下其内丹能让自己长寿。”

    原来如此,古往今来没有人不希望自己长生不老,特别是帝王家,恨不得能永登宝座,若能自己一直当皇帝,谁在乎能不能培育下一代英主。这些暂且不说,若真有这东西的话,那司空易的毒……

    我心中打着鼓,现如今决明当众说了出来,是否意味着争抢的人将会更多,我在此一点势力也无,如何抢得过他们?我突然想到我虽然不行,但杜衡可以啊!他知晓司空易的秘密,那至少说明他们二人的关系十分密切,若他得到了这个宝贝,又不知其用途,拿来作为珍宝展示出来送给别人就不好了,这么一想,我猛地站了起来。

    大家的目光本来都集中在杜衡身上,我这么突兀地站起来,大家不知道发生了何事,一下子将目光投向了我,杜衡貌似巴不得我站起来似的,轻笑道:“柴公子,有什么事么?”

    我正想说话,余光却瞟到了有个熟悉的人影站在人群之后,我偏头看去,不是司空易又是谁?我急忙摆了摆手道:“人有三急,我出恭。”底下发出小范围的轻笑声,我也懒得管他们什么反应了,朝小茴摆了摆手,示意她留在原地,不理会罗勒的小声叫唤,直接出了亭子,朝司空易所站方向走去。

    只听得杜衡道:“陆将军,不知你从何处听到的子虚乌有的传言,世间真有龟蛇此物么?杜某人一直以为是传说罢了,若真有,别说什么内丹的,我还真想捉一只来给大家开开眼。”

    杜衡将此事撇得一干二净,一时倒听不出真假,我松了一口气,但那决明不知为何,却十分笃定,他道:“既然此事能传入我耳中,想必不是空|穴来风,杜庄主若是想留下此物,直说便是,实在无需否认。”

    杜衡摇了摇玉扇:“杜某人从不说假话,没有便是没有,就算你说的,有的话我留下也没人能说什么,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说谎。”

    我走到司空易身边,他负着手站着,背脊挺拔如山,我仰头,他微微颔首低垂着眼看着我,我急忙扭头看了看前面,发现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杜衡和决明身上,没人注意到这边,急忙低声问道:“司空,杜庄主真得了那什么龟蛇内丹么?”

    司空易回过头去看着前面仍旧在唇枪舌剑的二人,淡淡说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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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一十章 鸿雁在云鱼在水(一)

    我松了一口气,低声说:“如果是真的便再好不过,你千万嘱咐杜庄主,那个内丹不能赠给别人,一定要留给你。”

    司空易嘴角微扬:“阿蓟也相信那些延年益寿的传说么。”

    我摇头:“不是延年益寿。”想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毕竟之前我从未跟他提及过解毒的事,现在这个时机又不好详细说明,咬了咬牙道:“你若信我,便听我的,我不会害你。”

    司空易终于低头看了我一眼,见我一脸正色,不像是在开玩笑,便轻轻点了点头,我神情一松说道:“大会之后跟你解释。”司空易便不再想问,他这一点我颇为欢喜。

    决明和杜衡的争辩好像已经告一段落,暂时分不出胜负,杜衡反正抵死否认,决明又没有别的证据,因此也别无他法,杜衡摇着扇子露出了“你奈我何”的欠扁表情。因为决明的这一打岔,大会进行到一半便停了好久,见杜衡又招呼人将下一件珍宝搬出来,我便伸长脖子看了过去。

    这次端上来的物件看来体型挺大,在红色绸缎的覆盖之下显得鼓鼓囊囊的,心中不禁感慨,这么多宝物,确实需要花上三年,乃至更长的时间去准备,无怪乎五国中遍布探宝郎了。

    可那件宝物我永远没有机会看到了,因为在此之前,又有一个声音突兀地响起,那人说:“杜庄主,我用一纸乩语换你接下来的所有珍宝如何?”

    众人都朝出声者看去,是一张长相极平凡的脸,但见者难忘,因为有一条巨长的伤疤从他的右眉骨直接延伸到了左下颚,将他的脸整个分成了两半,显得十分可怖。众人看清他的长相后,有人甚至讥笑出了声,我正好奇那是何人,杜衡已经开了口:“咦,是中间出了什么差错么,怎么连山贼草寇都随意进到我的庄子里来了。”

    众人哗然一笑,那人却丝毫不以为意,嘴往旁边一咧,露出了黄漆漆的大门牙:“英雄不问出处,何况今日是鉴宝大会,不管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总之我不是翻墙进来的,而是拿着杜庄主亲手写的邀请帖从大门进来的。”

    “行,黄寨主说得有理,杜某深以为然,不过……”杜衡邪邪一笑,“我拒绝黄寨主刚才的提议。”

    听杜衡的称呼,那人估计是个什么不入流的绿林高手,占山为寇的山贼,自封了一个什么寨主当当,想来是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同这些江湖名流一起看宝的,无怪乎那些人脸上神情都那般讥讽。

    众人又是哄堂一笑,那黄寨主脸色有些不好起来,嚷道:“我说杜庄主,你可不要后悔。”

    “杜某虽有万般缺点,不过有一个优点倒还是拿得出手,那便是做了就做了,从不后悔。”他那率性的态度获得了底下众前辈的频频点头,倒没有人怀疑他不是自己口中所说的那种人。黄寨主猛地站起身,喘着粗气,面色有些狰狞,不过在座各位都是高手,并不担心他恼羞成怒,泼皮耍横该如何是好,大不了绑了扔出庄外去便是。

    众人本都以为他要发作了,可没想到他那双浑浊的眼滴溜溜一转,又笑了:“杜庄主仅凭我刚才说的话,确实不足以相信,拿珍宝来换,不过我可以告诉各位,这纸乩语并非寻常人扶乩所得。”

    “那是何人?”杜衡好声好气地问道,一脸看你能够编到何时的表情。

    黄寨主露出了诡异的笑,嘴里轻吐出几个字,说完后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得可怕。

    他说的是:“司空族人。”

    我错愕地朝身边的司空易看去,他脸上表情毫无变化,仿佛这个姓氏跟他无关似的,不过我从认识他起,就从未将传说中的司空一族和他联系到一起过,也许我的潜意识里认为,传说是不可信的。

    司空一族是五国里最特别的族群,传说他们的先祖是创世者的第一批信徒,创世者消失在人间后,只有他们的后代具有同创世者直接对话的能力,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扶乩。

    扶乩之后得到乩语,可预示天下兴亡,盛衰荣辱,所以司空一族一直都和皇室密不可分,可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位帝君统一了五国,他不信天神,不相信命运,司空一族扶乩得出乩语说三十年后天下将一分为五,帝君大怒,他正值壮年,认为在他的统治之下,必定八方安定,是难得的太平盛世。

    帝君认为司空一族的乩语是妖言惑众,想要扰乱人心,所以秘密下了皇命,拍亲卫去暗暗斩杀司空族人,可司空一族的人早知天命,在那些亲卫赶到之前,已经全部逃离,从此便消失在世人的视野中。

    而在那位帝君的统治之下,果然是天下太平,他创下了不世伟业,其子孙个个聪颖绝伦,雄才大略,正因为如此,当他年老体弱之时,风云渐起,三龙夺嫡,太子被废,一个好端端的王朝就这样湮灭在了历史的车轮中,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各方起义,十年后战火消弭,果然是天下五分,各自为王,这便是五国的由来。

    而在五国成立了很久之后,司空一族中的一支积极入世,依旧为王室服务,受到了世人的尊敬,其乩语从未出过差错,不过三十多年前,仅存的司空一脉在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从此,司空一族便成了传说。

    这黄寨主自称手中有司空一族的乩语,所以一时将众人惊住了,不过没过多久,大家就发出了更大的讥笑声,杜衡一边笑一边摇头:“黄寨主,杜某规劝你,扯谎之前要做好周全的准备,不能胡言乱语,毕竟……在座各位虽不说聪明绝顶,可也算是人中龙凤。”

    那黄寨主原本以为他这般一说,必定令众人信服,却没想到嗤笑声更大,他有些气恼,说话都有些不清不楚了:“我…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乩语可是我从一个大人物家中偷过来的!”

    众人听到他是从别人家中偷来的,都露出了鄙夷的神色,他却丝毫不为所觉,见没人说话,以为大家都有些信服,脸上露出了得意了神色道:“说来也是因缘际遇,我原本只是想到那位大人府中借些银子花花,可没想到偷听到了他和别人的对话,言谈中提到了这执乩语,听着好像挺重要,我便趁机将其摸了出来,想来能卖个好价钱。不过后来打听到它的来历,我便改了主意,这么一样稀世珍宝,必定要杜庄主手里的宝贝才抵得上。”

    杜衡展开玉扇摇了摇,有些不耐烦道:“你胡说些什么,世人皆知司空一族三十年前已经消失了。”

    黄寨主嘿嘿一笑:“众人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司空一族为何消失,正是因为这一纸乩语。”

    他越说越离谱,大家都失了兴致,他却好像没看出来似的,继续道:“三十多年前,司空一支惨遭灭门,震惊五国,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有人知道凶手是谁,只能说,他们扶乩占出了天意,但这天意有人并不想让世人知晓,所以只能灭口。我是莽夫不懂这些弯弯绕,但也知这里头必定干系重大,所以也不打算据为己有,让识货的人得到不是更好?”

    杜衡摇头,依旧一脸不信:“黄寨主,你这谎越扯越大,我都怀疑你是否能圆回来,众人都在此等着,我们就别浪费时间了,若你真喜欢说戏,明日我给你收拾个戏台,让你好好说一说。”

    那黄寨主听杜衡这么一说,这才知晓他说的话竟没人相信,一下子太阳|穴上的青筋都被气得突起,若头顶能冒烟的话,我觉得他现在头顶应该已经烟雾缭绕了。

    他似乎终于下定了决心,恶狠狠地说了句:“既然杜庄主的宝贝这么不好得,那我黄某也豁出去了,总不能白来一场!”他从怀中掏出一张颜色老旧的纸,急急忙忙想摊开,却没想到掉落在地,见到他这副上不了台面的模样,更是觉得不齿。

    他弯下腰终于将那张纸捡起,拽在手心里,站起身腾空翻了一个筋斗,便跃到了杜衡身边,周围的护卫都将武器暗暗地拿了出来,杜衡挥了挥手,示意不要轻举妄动。

    “黄寨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黄寨主扬起手中的纸,中气十足地朝着底下坐着的百来号人说道:“今日,我便要让世人知晓,我黄一虎说一不二,从不骗人!”说完他将手中的黄|色旧纸轻轻摊开,双手高举,将正面的字迹对着众人,脸上是一脸忿然。

    杜衡先是不以为意,轻飘飘地朝那张纸上扫了一眼,突然他神情大变,疾走两步凑上前去,黄一虎猛地退了一步,大笑道:“杜庄主,现如今你想后悔,晚了!”他朝着底下众人说道:“字迹太小,想来大部分人看不清楚,我念给大家听,这纸乩语是:苏氏有女,得之可得天下!”

    我闻言心中猛地颤抖了一下,不过一瞬间,坐在前头的几位已经冲到了前面去,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听到人群里有个人喊道:“是真的!朱砂批字,下头有司空一族的图腾!”

    苏氏有女,得之可得天下。

    从这一刻开始,我知道我未来的人生将更不可控,在一片嘈杂声中,我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司空易,他好像离我,越来越远了。

    最终章 鸿雁在云鱼在水(二)

    虽说如今这院子里才百来十人,但我知道,一到明日,五国上下都会知道这一纸乩语的内容。我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再提不起兴趣围观接下来发生的事,心里只不停地重复着一个声音:我要尽早离开此处。

    我抬头对司空易说:“此处太吵,我出去透透气。”司空易好像没有发现我的反常,点了点头,面无表情地看着现如今已经混乱得如一锅粥的前方,我埋首走了十来步,又回头看去,他今日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袍子,身姿清隽,头发用一根竹簪别着,看起来有些瘦削,就这样负手而立,宽大的袖子遮住了他那双白如美玉骨节分明的手,我甚至能忆起那双手冰冷的触感。不知为何,我脑海中闪现的还是他身着黑衣的样貌,虽我知道其实他穿别的颜色会更好看。

    “公子……”小茴不知何时走到了我身边,我强制摁下心中翻涌的情潮,淡淡道:“走吧。”

    小茴亦趋亦步地跟着我,一路上我们两人都没有说话,就这样静静地走回了我们住的小院里,一关上门,小茴的泪已经流了下来:“公子……”

    我见她这般模样,反倒笑了出来:“怎么的,刚才吓到了,胆子这么小?好端端地哭什么?”

    小茴拿出帕子来擦了擦泪:“我这么伤心,你反而嘲笑我。”

    “好好好,”我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不嘲笑你了,你是大姑娘了。”

    “公子!”小茴一跺脚,走到我身边,我放下茶杯轻叹了一声:“小茴。”

    小茴应了声,紧张地看着我,我扯出一抹笑意:“收拾东西吧。”

    小茴点点头:“前两日东西都已经归整得差不多了,只要将每天要用的那些收拾一下便可,公子……”小茴咬了咬唇,终于问出口:“我们何时走?”

    我看向那盆长势颇好的相思豆,说道:“明日吧,越快越好。”

    小茴道了声“是”,便开始收拾东西,我看着她忙忙碌碌的背影,淡淡道了声:“你若想跟石南道别,趁早去吧。”

    小茴身子僵了僵,最后轻声说道:“不去了,反正以后也不会再见。”

    我一个人晃晃悠悠出了门去,庄子外围了许多人,估计都是赶来凑热闹,见识一番的,我一出门,一群人蜂拥而上,有人问道:“公子,听说里头出了件绝世珍宝,是真是假?”

    “听说司空一族有乩语现世……”

    “里面是不是打起来了?”

    “那纸乩语是真的么?听说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绿林中人带来的……”

    我被烦不过,没好气地说了句:“我怎么知道,我不过是个厨子。”众人听后,都悻悻然散开了,嘴里还嘟囔着“天下第一庄连厨子都穿得这么好”云云。

    我脱身后,在外头晃荡了一天,终于近距离好好感受了一把琅轩国的繁华富饶,又雇好了车后才回庄,这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我回到院子里时已经饥肠辘辘,原想早早吃完饭好生歇息,没想到罗勒他们又在我房里等我。罗勒一见我便嚷嚷开了:“柴兄,你怎么回事,出个恭就不见了人影,后头的事才叫精彩,你都没有看到。”

    我摆摆手:“院子里太吵,吵得我头疼,我又不想得什么珍宝,见识过便行了。”

    罗勒没有深究,我平常便对这些事表现得不大热络,他算是接受了我的解释,叹了声:“今日算是赶巧了,这么百年难遇的事恰被你我见证,这五国的局势怕是要变了。”

    夏天啧啧了两声:“你老气横秋故作深沉的说个什么劲,今天的事跟国事有何关系?”

    罗勒摇摇头:“我说你头发长见识短吧你还不信,今日那纸乩语一出,我保管近日各国都会派人去猗郇替自家皇子求亲了。”

    夏天微蹙柳眉,有些不解地问道:“这是为何?”

    我轻笑:“那乩语不都说了么,苏氏有女,得之而取天下,谁不想得天下啊?”

    夏天撇撇嘴:“真有人相信啊,我看就是胡说八道,这天下当然靠打仗得来,跟个女子有什么干系?”

    “自然有人相信,而且大部分都会相信,因为司空一族的乩语从未落空过。”蜚零也补上一句。

    “可,可是即便是真的,各国都去求亲,猗郇的公主哪有那么多……”

    罗勒大笑道:“你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这是猗郇的轩德帝该去操心的事了,他的亲生女儿虽不多,但皇族里封为公主的苏氏女子却不少。不过话说回来,原先大家都说那安然公主嫁不出去的,现下这状况,却是难说了……”

    夏天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俏皮道:“可安然公主长得那么丑,性格又糟糕,虽说这一纸乩语在前,应该也不会有人求娶她才是。”

    罗勒摇头:“你这是低估了男人对夺取天下的野心,她貌若无盐又如何,骄纵跋扈又如何,只要是姓苏,就算娶回家贡着也不打紧。只要有了江山,何愁没有美人?”

    “现在太平盛世,好端端地为何要夺取天下?大家相安无事,各过各的日子不是挺好的嘛!”罗勒和夏天两人又是好一阵争辩,我自打插了一句话后就一直低头不语,末了,罗勒突然想起来问道:“柴兄,你今日是去了何处,怎么快傍晚了才回来。”

    我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原本你们不来找我,我也要去向你们道别的。”

    “道别?”罗勒和夏天都满脸惊讶。

    “我今日已经算见识过这等江湖盛世了,此次离家已久,甚是想念,决定明日启程回国。”

    “这么快?”罗勒有些吃惊。

    我指了指放在角落收拾好的行李:“不快不快,我几日前就已经吩咐小茴将东西归置好了,不过一直没机会与你们说。”

    罗勒问道:“可你不是和司空阁主一起来到此处的么?他明日也走?”

    我摇头:“他兴许会多留些日子吧,我也不清楚。”

    罗勒露出了忧伤的神情:“一路相伴至此,你我虽不算至交好友,但也算是同生共死过了,此次一别,不知何时才能相见。”

    夏天和蜚零也表达了不舍之意,我笑道:“明日离别,正是为了他日相遇,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相信总有一日,我们一定能在他方把酒言欢。”

    长吁短叹了一阵,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离去,离去前我嘱咐他们,明日我一早便走了,无需相送,免得徒生悲凉,大家都点头答应。

    小茴服侍我梳洗完毕后便出去了,我将门栓关紧,摘下人皮面具,穿着白色亵衣,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到书桌前摊开一张白纸,用镇纸压着,然后磨起墨来,我像是在做一件了不得的大事,动作细致缓慢。此时万籁俱静,白日的喧哗仿佛不过是一场梦,我磨好墨,拿起毛笔沾了沾漆黑的墨汁,偏头想了想,提笔开始写字。

    司空,见信如唔。

    原谅我没有当面向你道别,你一向大度,想来不会介意才是。那日你说我们约定完成,我可以随时离开,不过我既已到此,当然是死乞白赖地想参加完大会再走,今日看了一阵,觉得没什么大意思,所以决定明日便出发回国,这一路上多谢你照顾,对了,欠你的钱以后若有机会一定还上,若没机会,想来你也不会为了这些银两记恨我。我还有一件事要同你说,你所中之毒阴差阳错之下我已发现了解毒之法……

    不知不觉竟将一张纸写满,我从头到尾草草看了一遍,终于在最后写上了我的名字,在椅子上呆愣了半晌,才放下笔走到床边躺下,睁着眼茫然地对着床顶看了许久,直至睡意袭来,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天还没亮,小茴便来唤我,彼时我早已起床收拾妥当。我将要交给司空易的东西和信放在了一个檀木盒子里,交代一个仆人千万送到,又塞了一锭银子给他,他自然千恩万谢地答应了。我捧着相思豆,小茴指挥着仆人帮我们将行李搬上早已等候在门外的马车,我最后看了一眼还笼罩在一片黑漆漆夜色中的庄子,低头上了马车。

    我不知道此时此刻,杜衡已亲自捧了那个盒子来到司空易的房间,朝披着外袍弯着腰拨着油灯的司空易道:“她走了。”

    司空易淡淡应了一声,杜衡叹了口气,将盒子轻轻放在了桌子上,退了出去。

    过了片刻,油灯好像亮了些,司空易这才偏头朝那个盒子看去。

    而此时的我已经坐着马车晃晃悠悠地朝港口驶去,因为起得太早,小茴困倦得直打哈欠,过不了多久就如小鸡啄米般在旁边频频点头了,外面天色有些蒙蒙亮了,我掀开帘子,有些店铺已经开了张,店家正在收拾着东西,这是我第一次来琅轩,想来以后也不会再有机会了。

    马车又行了两三日,因为是日夜兼程,所以比上次快了许多,到达港口时,正是一天的清晨。我和小茴下了马车,活动了一下筋骨,只觉得全身酸疼,小茴拜托车夫去帮我们打听打听去东胥船只的消息。过了一会儿,车夫便喜滋滋地回来,说是赶巧正好有艘船再过一会儿就能出发,船上还有空位。( 冷皇的假面毒后 http://www.xlawen.org/kan/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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