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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部分阅读

    摘花去了。

    我百无聊赖地在原地踢着脚等白芷,等了一会儿见她越走越远,叹了口气,干脆也赏起花来,总要找点事做不是?

    绕过几丛花木,我便看到了一片美人蕉,开成了鲜红的花海,十分好看,我忍不住凑近观赏,发现不远处竟然还有一株双色鸳鸯,同一枝花茎上开出了大红和五星艳黄两种颜色,在一片火红中分外打眼。

    我来了兴致,绕过树丛朝那株双色鸳鸯美人蕉走去,凑近细看,发现它红色的花瓣上零星的点缀着鲜黄的斑点,五星艳黄的花瓣上也撒落了鲜红色的光斑,有人说,美人蕉是由佛祖的脚趾流出来的鲜血变成的,所以颜色分外鲜红。

    这一株却是同株异渲,十分难得,我看得啧啧称奇,正想回到原地叫白芷也过来看看,突然耳边飘来一阵低语声,我侧耳听了听,发现声音是从拐角处传来的。

    我当即就想静悄悄地离开,毕竟非礼勿听,偷偷摸摸听人说话非君子所为,我抬脚走了几步,一个女声传来,正是景落的声音。

    我停下脚步,正想出口唤她,突然听到她声音拔高了些许:“我并不认得你。”

    接着便听到一个含笑的男声道:“你戏演得不错。”

    我一听这声音,脑袋便炸开了,不是那个冤魂不散的轩辕凌霄又是谁?他和景落怎么在这里碰见了?

    我心中有些着急,那日我在芙蓉阁撞见轩辕凌霄的事,并没有对景落说过,一来那日后来发生了太多事,这件事便显得微不足道了;二来,我并不觉得他们俩会有什么机会单独见面提起这件事。

    我毕竟有些心虚,景落在人前向来端庄大气,从不曾像我在花朝节那日一般又是放烟花又是拍掌大笑的,所以便将此事揭过不提,可没想到如今这两人竟然单独撞见了!身后跟的那些下人却不知去向。

    我又听景落道:“殿下说笑了,我今日第一次见你,何来演戏一说。”

    眼看着便要戳穿,可没想到轩辕凌霄并不深究,从善如流地答道:“既如此,那便当我们第一次见吧。”

    我呼了口气,幸好他不是喜欢追根究底的人,不然我在景落那边就要露馅了,放下心来后,刚想默默退下,却听景落娇笑了声:“不过既然殿下觉得我似曾相识,那便这么觉得吧,毕竟……”她话尾有个俏皮的尾音,我甚至能想象到她此时的表情,必定是偏着头一副鬼灵精的模样。

    “毕竟什么?”轩辕凌霄语带兴味。

    “毕竟我知道,殿下此次来锦都,是来求亲的。”景落话一落,我心立刻收紧起来,她现在……是在暗示轩辕凌霄什么吗?如今说出这话的,还是那个在人前矜持有礼的苏景落?

    轩辕凌霄轻笑了一声,缓缓道:“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还有多少面。”

    我思绪混乱,不想再听他们接下来的对话,静悄悄地绕过一片花海,回到了我和白芷分开的地方,白芷早就手捧着茉莉等候在此,见到我,面带急色道:“公主,你跑哪儿去了,我到处寻不到你。”

    我摆了摆手,突然觉得十分无力,叹了口气道:“别问了,回去吧。”

    白芷见我这副模样,立刻收了声,一声不响地跟在我后头回到了坤宁宫景落的闺房。她将茉莉花交给了景落房内的小丫头,那丫头高兴极了,立刻寻了个长颈葫芦瓶灌了水,将茉莉插在了里头,一瞬间,花香四溢。

    我在房里没等多久,才两盏茶的功夫,景落便带着先前那几个丫鬟回来了,见到我笑嘻嘻道:“姐姐,你怎么一个人先回来了,害得我跑到流芳亭去找你。”

    她一提到流芳亭,我便立刻想起了那个貌美如谪仙的煊王,我垂下眼,装作无意问道:“你可碰到了什么人?”

    她在我旁边坐下,脸上神情丝毫不变,说道:“没有啊,姐姐遇到什么人了吗?”

    我心中叹了口气,缓缓道:“并未碰到,不过因你去了太久,我便原路返回找你,可是却没看到你人,如何,你簪子寻到了么?”

    她眼神微闪,端起茶杯抿了抿,才道:“姐姐你说好不好笑,我那簪子就掉在进园的门口不远处了,我找到簪子后怕你等太久,便抄了近路赶去流芳亭,却正好跟你错过。”

    她既然不肯说实话,那我便不问了罢,只是我知道,我们从此往后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无话不说了,今日听到她和轩辕凌霄的对话后,我便知道,她心中必定已经有了打算,可话说回来,我又何尝不是!

    但我一直以为,她的未来自有皇帝伯伯和皇后伯娘为她打算好,根本用不着她操心,但现在来看,我和她都逃不出这个宿命。

    她今日兴致颇好,不一会儿又开始热络地和我聊起了天,将小时候的一些好玩的事一一拣出来说了个遍,到后来,我也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直到天色渐暗,皇后才派夏萏过来请我们,说是家宴快开始了,让我们跟随她一起去太极殿。

    此次虽说是家宴,但白日在御花园偶遇皇上时,他便提起了,此次家宴也会有别国的天家贵胄参加,因此不似从前那么随意,整个大殿铺设得极为华丽,正中间则摆放了一张金龙大宴桌,皇帝座位两边,自北而南,东西相对分别摆放着宴桌,供皇家的近支亲贵和女眷们入座。

    帝后到来,整个大殿的人都站起身行了礼,皇上心情颇好,笑着摆了摆手道了声免礼,携着皇后落了座。

    我注意到今日妃嫔甚少,只有几个得宠的位分颇高的妃子坐在席间,但年轻的公主郡主倒是不少,我心中冷哼,什么家宴,摆明了就是相亲宴!

    我还看到了那日在莫愁湖畔偶遇的佳阳郡主苏以寒,她今日还是穿着一身樱桃色凤尾裙,脸上的妆十分明艳,只是神色依旧冷淡,我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的衣服,颜色真像啊!

    接着婢女们开始陆续上着汤膳,皇上笑着道了句:“大家不必拘束,随意享用美食吧。”

    大殿里顿时热络了起来,许多相熟的女眷开始窃窃私语,而亲贵们也开始觥筹交错起来,我坐的位置离景落有些远,她同她母后一样,一直以最完美的姿势端坐在宴桌前,对别人说的话总是报以恰当好处的微笑。

    相较于我这边的空落落,她那边显得热闹许多,众人皆知我的名头,因此大多离得远远的,生怕不小心惹得我诗性大方,非要拉着人家品鉴品鉴不可。

    正好,我也落得清静,可以专心致志地享用美食,我喝了几口汤,只觉得齿颊留香,身子一下子暖和了起来,不禁心情大好。抬头不经意朝对面看去,轩辕凌霄坐在皇上左侧,位置靠前,正拿着白玉酒杯独自啜饮。

    我感觉此刻的他和之前几次见到的完全不同,全身上下好像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而坐在他旁边的皇子王公们果然十分懂眼色,没有一人上前攀谈。

    我心中觉得有些奇怪,这些人莫非都喜欢变脸不成?一个个都这样,想到此处,我巡视了大殿一圈,竟没有发现煊王君迁尘。

    他当时不是跟我说了晚宴再见的么?大骗子,我心里暗暗腹诽。

    我看向旁边的酒壶,见没人注意我,动作十分敏捷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放在嘴边,偷偷一口气喝了下去,一下子觉得连脚趾头都舒畅得卷了起来,我陶醉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让酒香在我的鼻尖留得再久一些。

    看来皇帝伯伯这次下了血本了,这可是四十年的般若酒,他竟然也舍得拿出来,我朝皇上看去,没想到他正好在看我,眼中闪过笑意,朝我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我咧开一抹笑,知道我刚才偷偷喝酒肯定被他看到了,便也回了他一个俏皮的眼神,他笑意更深了。

    皇帝伯伯从小便很偏爱我,对景落要求严格,对我却十分放纵,知晓我女扮男装易容闯江湖,也从没说过什么,表面装作不知晓,却每次都会替我想好理由和借口,每次我一“生病”,他便会配合得往瑞王府源源不断地赐下赏赐,还会特地传下口谕,让我好生在家歇息,无需进宫谢恩,实在提供了诸多便利。

    我正想着往事,突然大门口传来了一个极其清冽低沉的声音:“皇上,对不住,迁尘来晚了。”

    第二十四章 潇潇红尘谁落局(二十四)

    君迁尘离开了好一会儿,我才带着白芷重新入席,大殿里已是歌舞升平,皇上看起来兴致颇高,手放在桌上跟着节奏轻轻敲打着桌面,皇后依旧端坐在位置上,不见松懈一丝一毫。

    我悄悄回到了座位上,没有惊动任何人,朝对面看去,君迁尘已经坐回了座位,正低头看着酒杯愣神。

    一场歌舞毕,皇上十分畅快,大笑道:“有哪个愿意出来舞剑,朕来为其击鼓!”

    当场便有几个人露出了跃跃欲试的表情,还未等他们做出什么反应,轩辕凌霄已经站起身上前一步,拱手道:“凌霄愿为皇上舞剑!”

    “好,好,好。”皇上连说了好几声好,大笑着站起身,身边的王公公便立刻吩咐下人推鼓上来,皇上道:“将朕的照胆拿上来。”

    过了不久便有人呈上了一柄外表古朴的宝剑,皇上接过宝剑,将剑从剑鞘中缓缓拔出,一道清冽的光芒绽放开来,众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惊叹声。

    皇上用左手轻抚剑身,像是在看着自己心爱的姑娘似的,轩辕凌霄朗声问道:“皇上,这是上古名剑照胆?”

    皇上这才抬头:“正是。”见轩辕凌霄脸上露出了一丝迫切,大笑道:“宝剑配英雄,凌霄贤侄,可不要辜负了这柄宝剑啊。”

    轩辕凌霄拱手道:“定不辱使命。”

    轩辕凌霄从皇上手中接过宝剑,右手灵活地将剑舞了舞,挽起一朵剑花,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神情,皇上拿起鼓槌,在鼓上轻轻敲了敲,一瞬间,大殿内安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到。

    鼓声越来越快,轩辕凌霄衣袂翩跹,将照胆舞得霍霍生辉,光华绕身,时而身轻如燕,翻身点剑飞起,时而招招硬气,气贯长虹!

    他周身银辉,英俊逼人,女眷们看得满脸绯红,春心涌动,而男子们有些面露赞赏,有些则满脸不服。

    鼓声隆隆,如万马奔腾,带着力拔山兮的气势朝人们凶猛地扑来,轩辕凌霄动作越发快速,常人已经无法看清他的招式,只能看见一朵一朵的剑花绽放在身前,剑如游龙穿梭,快如闪电。

    轩辕凌霄像和这照胆已经合二为一,剑即是人,人就是剑,周围的人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生怕惊动了这么壮丽的场景。

    当鼓声骤停,大家还沉浸在刚才的表演中,直到皇上丢下鼓槌缓缓开始鼓掌,大家才回过神来,掌声如潮水般此起彼伏。

    皇上走下台阶,大笑着拍了拍轩辕凌霄的肩:“凌霄贤侄实乃英才。”

    轩辕凌霄将照胆收入剑鞘中,谦虚道:“皇上的鼓声才是惊天动地,响彻云霄。”

    皇上满意地点了点头道:“凌霄贤侄剑舞得很好,想要什么赏赐?”

    轩辕凌霄静静地伫立了一会儿,突然将袍子一掀,顺势跪在了地上,朗声道:“皇上,凌霄不求别的赏赐,但求一个人。”

    皇上眼神忽地便得锐利,脸上却仍旧带着笑,众人听到他这话皆是一惊,我下意识地朝景落看去,她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哦?”皇上不理会他,转身上了阶梯,好整以暇地坐在了皇后身边,这才淡淡道:“所求何人?”

    “凌霄想求娶安心公主。”轩辕凌霄目光坦荡地看着皇上,浑身散发着势在必得的气势,众人皆是一阵错愕,心想不愧是赤炀的太子,民风彪悍,当众求婚,果真与他国不同。

    帝后二人不约而同地朝景落看去,景落一直保持着之前的姿势,一动不动,好像事不关己似的。

    皇上转回头轻咳了一声:“安心公主乃朕最心爱的女儿,而且她年纪还小。”他虽这么说,但却并没有拒绝之意,轩辕凌霄何等人物,自然一听便知道了皇上的意思。

    于是他将右手举起放在额前,斩钉截铁地道:“今日凌霄在此求娶安心公主为妃,此情此举,完全出自本心,霄愿发誓,终其一生,都将爱护公主,不让公主受一丝委屈。”

    他此话一出,帝后脸上终于松动,而殿内的女眷们都满脸感动,羡艳地看向景落。

    皇上慈祥道:“凌霄贤侄愿立此誓,足矣证明你的真心,那今日朕便当场应了你,在座各位皆可以做个见证。”

    轩辕凌霄脸上露出欣喜的神情,他叩首高呼:“谢陛下。”

    皇上笑呵呵地下来扶起他:“从今往后便是一家人了,勿需如此见外。”他拉着轩辕凌霄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安心公主乃朕和皇后唯一的嫡女,从小爱若明珠,望贤侄日后珍之重之,万莫辜负朕和皇后的一片舐犊之心。”

    轩辕凌霄郑重其事地答应了,这时周围才响起一片庆贺声,皇上满脸喜气,同轩辕凌霄一起,坦然接受了众人的道贺。

    此次求婚,看起来是皆大欢喜,实则许多人听到此事后脸色是一片晦暗,安心公主是漪郇轩德帝最宠爱的公主,而且美名远扬,原以为需要耗费一番功夫才能求娶到,大家都还在观望时,轩辕凌霄却来了这么一出,在家宴上求亲,最令人出乎意料的是,轩德帝竟然同意了。

    看起来此事有些出人意料,但仔细想想,一切确实意料之中的事。

    赤炀国国力强盛,兵强马壮,轩辕凌霄是赤炀的大皇子,亦是众望所归的太子,撇开这些身份,单看他本人,也是实实在在的优秀,外形俊朗,武艺高强,做事干净果决,从不拖泥带水,当众发誓表白,实乃夫婿的上上之选。

    更何况如无意外,他日赤炀必是他继承皇位,苏景落贵为太子妃,待轩辕凌霄一日继位,她必定是皇后的不二人选,他日诞下的麟儿,也一定是赤炀的下一任太子。

    赤炀国初皇帝轩辕腾便是个野心勃勃之人,如今正值壮年,他在位的这二十多年间,赤炀国国力进一步提升,兵强马壮,国力昌盛,如今司空一族的乩语传遍天下,他又怎么会放弃这个机会。

    而猗郇嫁了一个女儿,却换来同赤炀国的姻亲结盟,想来这是一件双赢的事,只是……

    我看向脸上晦涩不明的景落,只是她愿意么?

    也许这就是她想要达到的目的,否则白日在御花园里,她便不会那么同轩辕凌霄说话了,可是这真的是她内心想要的吗?

    我好像已经看不清楚她了,即便我和她从小一起长大,不过短短几天而已,她的内心便已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膜,让人琢磨不透,看不到里头,里头也再感受不到光亮。

    我深深地叹了口气,个人自有个人的机缘,我好像也没有资格去干涉别人的人生,还是管好自己吧。

    大殿里头人声鼎沸,不知为何,大家都好像忘记了这场求亲中的女主角,任凭其以极度孤傲的姿势断坐在那里,像一座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我站起身,穿过人潮,走到了她身边,我轻轻问了句:“你还好吧?”

    我看到她低垂着的如扇子一般的睫毛抖了抖,这才抬起头看向我,她眼睛里一片空洞,半天才聚焦看着我,嘴里轻轻吐出一句:“姐姐?”

    我心中微酸,见没人注意我们,抬起手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她的头,“告诉姐姐,你高兴吗?”

    “高兴……呵……”她笑了一声,满是无奈,“我高兴如何,不高兴又如何,有人在乎么?你看他们……”

    她的视线转向大殿正中央那群人,“这场婚事本来就由不得我,我不过只是一个摆设罢了,所有的一切早就注定,不过或早或晚的问题。”

    她倒是看得透彻,我想了许久,慢慢说道:“你……也别伤心,我觉得凌霄太子是个一言九鼎的人,既然说了,以后一定会对你好的。”

    景落无所谓地摇了摇头,突然大殿里安静了一阵,站在中央的众人皆回头朝我们看来,我心里一惊,正想后退,皇上却将眼神定在了我身上,嘴边露出一抹慈爱的笑意,指了指我道:“你二人还是如此姐妹情深,除了安心,朕最疼的便是这个调皮的安然了,她们俩都是朕的心头肉。”

    周围的人看我的眼神不由得变了,我心跳如雷,不知道刚才他们说到了什么,为什么会突然间扯到我,不过皇上就说了一句,又扭过头去了。

    我不敢松懈下来,正皱眉想着事,只听景落轻轻道:“姐姐,他们盯上你了。”

    我朝她看去,她脸上扬起一抹了然的笑意,像是看透了所有事一般,“姐姐,我的婚事由不得自己做主,你的也是。”

    我心里一沉,最怕的事终于还是来了,可是她既然都能为自己打算,我当然也能,我刚想回她一句,没想到她却站起了身,“母后叫我过去。”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耳朵里传来她轻飘飘的声音:“姐姐,承淮原本不打算去见我的,可那日滴酒不沾的张阁老却醉倒在我们约见地不远处的酒楼内,他过去接父亲才遇到了我,你说奇不奇怪。”

    我心里如电闪雷鸣,猛地抬头朝她看去,她嘴边露出了一丝妖娆的笑意,再不回头,朝皇后走去。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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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六章 潇潇红尘谁落局(二十六)

    自那日家宴过去两天了,轩辕凌霄的那场突如其来的求婚,已经成了大街小巷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

    我的生活看起来一如往常,实则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皇上已经口头许诺将景落许配给轩辕凌霄了,即便暂时还没有行文定之礼,但金口玉言,况且此事已经天下皆知,便是板上钉钉的事,再没有回旋的余地,所以对于其他国家想求亲的皇子,千里迢迢来到锦都,断没有空手而归的道理,失去了主要目标,自然就会盯上别人。

    而很不幸的,我好像就是那个别人。

    那日皇上随随便便一句话,就将我暴露在众人眼前,大家才恍然记起,我这个臭名远扬的安然公主,好像确实是如皇上所说的那般,是除了安心公主苏景落以外,他的另一块心头肉。

    我父瑞王乃皇上胞弟,早年战死,我从小被接近宫中,帝后对我爱若亲女,虽然我长得难看,脾气又不好,更有作打油诗的癖好,但如罗勒当时所说,这些在男人们眼中,都不是最重要的事,若能娶到美人自然是好,可若不是美人也不打紧,得到江山后,还怕没有美人么?

    我从坤宁宫出来,满脸疲惫,皇后伯娘拐弯抹角地试探我不是不懂,她刚才言语中透露,这两日有许多人向皇上提亲,想要迎娶我,如若之前我虽然担心,但却并不恐惧,可自那日景落跟我说了那句话之后,我开始满心焦灼起来,我怕,我怕在我什么都没有准备,没有看清楚之前被人所利用。

    白芷知道我心情沉重,她当初在场,自然知道所有的事,因此只静静地陪了我一路,我回到王府,将自己锁在房间里,仰头倒在床上,从未觉得这么累过。

    我将手举起,将手指绷得直直的,看着自己肉肉的爪子,心想我这双手能够改变什么呢?我虽贵为公主,可前途命运也不过是坐在龙椅上的那个人一句话而已,我将他当做父亲,满心孺慕之情,可我知道,若我爹爹在世,决不会舍得让我嫁到他国去。

    这时候,他又在干什么?他还记得我吗?

    我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发髻扯得生疼,我无奈,只得坐起来,将门栓打开,把白芷叫了进来,让她为我拆了发髻,打散头发,白芷静悄悄地掀了帘子进来,见我已经坐到了梳妆台前,愣了愣。

    不过一会儿,她已经拿着梳子在我头上伶俐地拆了起来,我虽没说话,可能感受到她一直在镜子里不停地瞄我。

    “你看我做什么?”我数着次数,一直到第五次,终于问出了口。

    “我是觉得……”白芷动作顿了顿,“小姐真好看。”

    我噗嗤一声笑了,“虽然我心情不怎么好,你也无需说谎话逗我。”

    “是真的!”她见我笑了,略松了口气,才道:“小姐皮肤吹弹可破,雪白莹润,细眉如柳,脸若银盆。”

    我叹了口气:“你都说脸若银盆了,脸和盆一样大,还叫好看?”

    “小姐!”白芷被我这么一打岔,气得跺脚:“你明知不是那个意思!”

    她一边说手上一边灵巧地活动着,终于将我满头银钗取下,将发髻打散,一头青丝如瀑布似的倾泻而下。

    “还有啊,小姐的头发也好,乌溜溜的。”

    “嗯嗯,还有什么好听的话,一次说完吧,难得你这么拍我马屁。”我拿爪子扒拉了一下头发,拿起一根绸缎递给白芷,白芷了然地接过,将我一头乌发松松地束在了一起。

    “我才不是拍马屁,我对小姐可从来不说假话。”白芷皱了皱鼻子,“小姐虽不是一眼惊艳的美人,可是却十分耐看,越看越美。”

    我在她的手上轻轻拍了一下,“你几时也变得这么油嘴滑舌,莫不是跟小茴学坏了?”

    “小姐真是冤枉我了,我不过实话实说,哪里来的油嘴滑舌?”

    “原来那些人求娶我,都是因为被我美色所迷啊。”我见她一门心思想让我开心,便也开起了玩笑。

    没想到白芷毫不给我面子道:“小姐,若他们都去向煊王提亲,那才叫被美色所迷。”

    对!煊王!我脑海里急急地闪过几个念头来不及抓住,将白芷推到门外:“我要睡一觉,你们不要来打搅我。”

    白芷和我说话说得好好的,突然便被推了出去,起初有些慌乱不解,但见我哈欠连篇,以为是真的困了,便点头答应了。

    我关上门,又躺到了床上,头皮因为发髻扎得很紧有些微微酸疼,我一边用手揉着头皮,一边思考着我的未来……

    第二日清早,我眼睛底下一片乌青,在白芷担心惊诧的目光中,吩咐道:“你叫辛安亲自去一趟天畅驿馆,悄悄面见煊王,亲口告诉他,明日辰时,我在郊外的景峰脚下等他。”

    “小姐!你要去偷偷见煊王?”白芷有些诧异,随即担心道:“可是……私下和男子偷偷见面……”

    我无语道:“白芷先生,你忘记我早就女扮男装游走江湖好几年了,现在说这句话是不是晚了点?”

    白芷这才回过神来,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我又吩咐她此事不能告诉任何人,她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道 :“小姐,我明白轻重的。”

    下午,辛安带回了消息,说见到了煊王本人,将我的话一字不漏地转告给了煊王,我问道:“他怎么说?”

    辛安挠了挠脑袋道:“他就说了个‘哦’。”

    果然是他的风格,辛安笑嘻嘻地从怀中掏出了个金果子道:“小姐 ,这是煊王赏赐给我的……”

    “你就拿着吧。”我笑道,“攒着钱娶媳妇。”

    “小姐……”辛安无奈道:“我还小呢,不急。”

    白芷啐了他一口:“多大的人了,还说自己小。”

    辛安乐呵呵道:“白芷姐姐,小姐跟我说,脸皮厚的人走遍天下都无敌,我这不正在练习嘛。”

    “你个滑头!” 白芷作势要打他,他像条泥鳅一样一下子就溜到了一边,一边躲还一边叫道:“小姐,白芷姐姐要打我!”

    “好了,你直接下去吧。” 我看得啼笑皆非,辛安和白芷他们一同长大,单独面对我时还有些正形,只要旁边有白芷他们,整个人都变得调皮起来,不过这才像他这个年纪做的事,他平日里在外头总是装得正儿八经,着实辛苦。

    辛安立刻朝我做了个揖,一溜烟地跑了出去,白芷从小将他当做亲弟弟似的疼,看到此景也不由得笑了:“这小子,越长大越狡猾。”

    “这还不好,”我笑道:“在外头做事,狡猾的人才不会吃大亏,辛安是个聪明的,不然我也不会这么倚仗他。”

    白芷点点头:“他为人机灵,办事又稳妥,对小姐也是忠心耿耿,什么事交给他办才放心。”

    “嗯,”我突然想到一件事,说道:“明日你不必跟着我去了。”

    白芷有些担忧:“可是……毕竟……”

    我淡定地伸出手,比了个三,白芷便沉默了下去,我于三年前便开始在江湖上女扮男装行走,不知多少次和其他男子单独见面过,她已经失了先机,只好同意。

    第二日我早早便起了来,穿了一套木兰色的男子衣裳,将头发束成一个髻,把脸上涂得黑黑的,眉毛画粗,又在脸上加了几个雀斑,直到白芷她们第一眼都无法认出我,这才作罢。

    因君迁尘见过我的真实模样,我不好戴一层人皮面具去糊弄他,所以只好在自己原本的脸上动手脚了,不过好在我技艺高超,这样一番打扮后,我完全成了一位皮肤黝黑,看起来十分健康又明朗的青年男子,即便曾经见过我的人,想必也无法在第一眼看到时,立刻准确地认出我。

    一切打扮妥当,我装模作样地拿了一把扇子,偷偷从角门出了府,我发现自从我回来以后,从正门出去的机会还真是少之又少,大部分时间出门好像做的都是不能被外人知晓的事。

    辛安早就备好马匹,我和他一如往常般交接过后,这才骑着马风驰电掣地奔向城郊外。现下时辰尚早,路上除了一些摆摊的小贩外,行人不多,我骑马速度十分快,相信就算有见过我的人看到了,也想不到马上坐的是我。

    景峰位于锦都的西面,骑马大概一炷香的功夫,我对这些风景早已了然于胸,所以也并没有想缓下速度欣赏风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景峰山脚,此时山脚上半个人也没有,只有一条小溪潺潺地流着,我将马绳栓到了树上,任其在旁边喝水吃草,君迁尘身子不好,如果坐轿子来的话,时间会长许多,我来得又过早,估计有一番好等。

    见小溪旁有一块大石,我干脆走过去,鼓起腮帮子对着石头用力吹了一下,将表面一层灰吹掉后,一撩袍子便坐了下来。

    太阳照耀着大地,不一会儿,我便觉得全身上下都热了起来,眼前的小溪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波光粼粼,我眯起眼睛看了一下太阳的方位,应该已经到了我跟君迁尘约定的时间了,可他的人还没有出现。

    我觉得有些热,便站起身挪了个位置,走到树荫底下站定,抬头看了看景峰,整座山峰不是很高,但胜在风景秀美,三四月份来爬山的人格外多,此时却很少有人前来,我选在此处也正是这个原因。

    正百无聊赖间,忽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我来晚了。”

    我抬头看去,一个天青色的身影站在溪边,淡雅得如一幅水墨山水画。

    第二十七章 潇潇红尘谁落局(二十七)

    翩若惊鸿,宛如游龙,这八个字一下子便浮现在了我的脑海,洛神在世,不过如此。他翩然走来,我心中一阵赞叹,等等……走?

    他竟然在用双腿直立行走,没有坐轮椅,我下意识地朝他身后看去,并没有跟人,那他是怎么过来的?

    他走近,轻裘缓带,神情闲适,看到我的装扮,嘴角微扬:“不错。”

    他一笑,我眼前似有流星闪过,又仿佛是看到了春天的百花在眼前一朵朵盛开,我被美色所迷,又呆了半晌,他好整以暇地看着我,也不催促,直到我自己反应过来,轻咳了一声,才开口:“王……”

    刚说出一个字,我便停住了,毕竟是在外头,喊他王爷有些不妥,他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缓缓道:“直说便是。”

    我摸了摸鼻子,他眼眸微深,定定地看着我,美人在侧,要稳住心神,还真是一大挑战。

    我将视线定格在他的眉端,再不移动,然后问道:“你一个人来的?”

    他的头微微往右移了移,我的视线立刻跟随而上,“有仆人跟随,不过我让他们候在别处。”

    我点点头,“你身子好些了……能走了?”

    “我脚又没受伤,本来就能走。”

    “那你……”我将视线稍稍下移,便对准了他的眼睛,我甚至能在他眼里看到我脸上错愕的表情。

    他眼睛眯了眯,“你想问我前几日为何都坐轮椅?”他偏头想了想,像个调皮的少年,“哦,因为懒得走啊。”

    ……果然是君氏标准答案。

    我指了指景峰山顶道:“这座山不高,坡度平缓,风景格外秀美,这时节也没什么人,又清静又自在,我今日便带你逛逛吧。”

    他不置可否,我往前带路,他静静地在后头跟着,为了照顾他虚弱的身体,我的步伐迈得十分小,速度很慢,一边走一边回头说道:“你若是累了就跟我说,我们随时休息。”

    他没有回答,也许并不愿意别人提到他身体不好这件事吧,也是,身为堂堂男子,身体虚弱到需要女子来迁就,想来不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我和他开始默不作声地往山上走去,我心里一直在想着等会儿要开口说的事,和说完以后他的反应,所以也没注意其他,没想到他竟然也一直沉默不语,也许本身就不是多话的人,这么一来,两人看起来倒有了几分默契。

    秋风习习,上山的路虽不算特别宽敞,但也能容得下好几个人同时并排行走,我和他一前一后,一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路旁的大树上偶尔有一两片枯黄的叶子飘落,让人不禁感慨,秋天真的到了。

    走了近一盏茶的时间,我才回过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人呢,我扭头看去,他正默默地走着,眼睛看向前方,脸上表情淡淡的,见我回头,也朝我看来。

    我不小心和他对视,尴尬地笑了笑,没话找话道:“这里很清静吧。”

    他“唔”了一声,又是一片沉默。

    “你累不累?”我再接再厉,语气十足讨好。

    “尚可。”

    可是我累啊……这样我问一句他答一句,要想将气氛活络起来还真是困难,对于这种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人,真不知道该怎么讨他欢心。

    又走了数十步,眼前渐渐开阔起来,路边传来一阵清脆的鸟叫声,阳光透过树枝缝隙洒落进来,一切显得格外美好,我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还要在锦都待多久?”

    他看了我一眼,又直视前方:“看情况吧。”

    说了跟没说一样,我毫不气垒:“看什么情况?”

    “哦,”他一字一句道:“我以为你知道的。”

    我能回答我不知道么?难道他的意思是求到亲了再离开?

    “就是你想的那样。”冷不丁他又开口,谁能告诉我他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我脸上表情有些讪讪的,带着试探性地口气说:“不知道哪位姐姐妹妹能这么幸运。”

    “幸运?哼,”他冷笑了一声,“嫁给一个病秧子算什么幸运。”

    嫁给病秧子才是不幸中的大幸好不好!我心中腹诽。

    “莫非世上的女子都如此浅薄,只爱皮相?”他语气嘲讽。

    “美丽的皮相众生皆爱,婚姻不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许多人出嫁前甚至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夫君长什么模样,但若是一个曾经见过的人,总好过一无所知吧。”我遣词酌句地说,说完后才发现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他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我,我意识到了以后,心中一跳,赶忙也停了下来。

    “所以,”他眼神微闪,“你是怎么想的呢?”

    “额……”我们好像还没说到这一步吧,节奏跳得也太快了些,我打了个哈哈:“我能怎么想,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

    他眼里流光四溢,慢吞吞的,一字一句地道:“或许可以。”

    我心跳骤然加快,抬头朝他看去,之前他一直坐在轮椅上,我没有注意到,现下看来,他虽然瘦削,但却十分修长挺拔,像一棵笔直的翠竹,至少比我高出了一个头,我只堪堪到了他肩膀而已,因为逆光,我微微眯了眯眼,想到他刚才说的话,突然一阵口干舌燥。

    或许可以……真的吗?

    终于走到了半山腰,前头有个凉亭,里面有石桌石椅,我见此立刻招呼他前去休息片刻,他也不推辞,跟着我走进了凉亭。

    我二人相对而坐,他将手搭在石桌上,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眼神却望向远方,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知为何,明明才到半山腰,山间却起了一层白雾,朦朦胧胧的,宛如仙境一般。

    我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那日在萝石寨的鹊桥之上,似乎( 冷皇的假面毒后 http://www.xlawen.org/kan/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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