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置:新辣文小说网 > 仙侠修真 > 冷皇的假面毒后 > 冷皇的假面毒后 第 32 部分阅读

第 32 部分阅读

    ,山间却起了一层白雾,朦朦胧胧的,宛如仙境一般。

    我不可抑制地想到了那日在萝石寨的鹊桥之上,似乎也是这样的情景,烟雾朦胧,有个人在我身边低声说“如果你想看,我以后天天陪你来此处”,当时明明知道他不过是重复别人说过的话,却还是心跳得厉害,一瞬间竟然信以为真了。

    不知道今日怎么突然想到了这些,我甩了甩头,像是要把这些回忆甩出脑海,便听到君迁尘低低地说道:“我也曾见过这般美景。”

    我猛地抬头,看到他依旧目不转睛地看着远处,半晌,回过头对我笑了笑:“你刚才怎么也在发呆。”

    我定了定心神,胡编乱造道:“因为好久没来景峰了,此景太过美丽,看愣了神。”他不置可否,只表情变得有些意兴阑珊,我立刻假装出万分羡慕的神情道:“你曾经还见过这样的景色?在哪里?能让你念念不忘到现在,肯定美极了。”

    他淡淡应了一声,中间沉默了好一会儿,我都以为他不会再说话了,却突然听到他说:“景色美则美矣,倒不至于念念不忘。”

    我想到罗勒说的那个传言,心里头恍然大悟,说道:“说得没错,最重要的还是陪在身边的人。”

    他回过头,眼神十分明亮,看来我猜中了他的心思。

    我心里头打着小九九,想着他此刻心情不错,气氛正好,不若赶紧将心中大事提出来。

    “是这样的,”我顿了顿,“你此次来锦都,是为求亲而来。”

    他眸色转深,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既然开了个头,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全说了罢,反正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他虽性格乖张,不过经过这几次的接触,我好歹也稍稍了解了一些,就算此事不成,他也不是那种有闲心会去四处传扬的人,所以最坏的结果,无外乎他拒绝了我,我灰溜溜地回去,此生再也不要见他罢了,而他会怀着对我的鄙夷求娶到另一个皇家淑女,然后离开。

    他没有丝毫接话的意思,好像在等着我说完,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听说过你和扶摇公主的传言。”

    他没有丝毫惊慌,好像我刚才说的是一件和他完全无关的事,片刻之后,他反问了句:“那又怎样?”

    他既这么问,便是间接承认了他和扶摇公主的那段情,我心中为他的坦率而鼓掌,他承认了便好,那我接下来所说的,便更加顺理成章了。

    “我知道因为一些原因,你们今生无缘在一起,想来你心里也装不下其他人了,不然也不会来猗郇求亲。”我停了停,看了一眼他面无表情的脸,才继续道:“而我……并不想嫁给一个一无所知的人。”

    他脸上神情终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但语气仍旧如常:“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不如求娶你?”

    我毕竟还未出阁,虽然平日里大大咧咧惯了,可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我还是忍不住一阵脸红,但幸好,今日脸上乌漆墨黑的,他应该看不出端倪来才是。

    “你若只是到了年纪,正好又有契机,需要娶一个妻子,那我相信我再合适不过,”我忍着内心的羞愧,大言不惭地说,“若你娶了我,成亲之后我不对你做任何要求,你可以心里有别人,以后如果有喜欢的,也可以接入府中,你身子不好,我也能日日侍奉汤药,但同样的,你也必须对我做出许诺。”

    他脸上神色不明,我已经快纠结致死,半晌,他终于眸子微动,道了声:“你继续。”

    第二十八章 潇潇红尘谁落局(二十八)

    我顿了顿,见他没有反对,便腆着脸继续道:“你需向我许诺,成……成亲后,给我相对的自由。”虽然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可提起成亲,我还是有些羞涩,毕竟从未以一个女子的身份在成年男子面前说到过这件事。

    他适时插口问道:“什么叫相对的自由?”

    我耐心解释:“就是给我一个单独的小院,你不要管我白日黑夜在做些什么,如果我想出门,你也不能多加干涉,当然,我决不会惹麻烦的。”

    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石桌,沉默了片刻,抬头道:“也不是不可以,那夫妻义务呢?”

    “夫妻义务……”我无意识地重复了一遍他说的话,愣了愣,“我说了会照顾你的。”

    他轻笑了一声,“我自有下人照顾,娶妻可不是为了让她做下人做的事。”

    他这是什么意思,不赞成我的提议?我内心有些焦急,可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想了想,才道:“虽说如此,可若娶个十分爱慕你的女子回去,以你为天,时时刻刻缠着你,你也愿意?”我虽并不了解他,但几次接触下来,也能猜想到他并没有耐心去应付这类女子。

    “唔,自是不愿,不过照你的意思,你不同于这些女子,并不爱慕我,更不会时时刻刻缠着我了?”

    他这话真是刁钻,若我承认不爱慕他,他只须一句你都不喜欢我何必嫁给我,便能理所当然地拒绝我。可若我说自己爱慕于他,他便能说那你又如何保证自己会与那些女子不同呢?

    所以我偏头想了半晌,才坦诚回道:“我性格使然,喜欢一人独处,不然刚才也不会说希望你许诺给我相对的自由了,我俩不过才见几面,若我说自己倾心爱慕于你,想来你也不会相信才是,但我并不会找一个毫无好感的人,说希望他来求娶我。”

    我忍不住在心里为自己鼓掌叫好,我既合理说出了自己往后不会纠缠他的原因,又从侧面表达了对他的好感,但这种好感离爱慕却是相差甚远,我相信他能够明白我的意思。

    果然,他偏头笑道:“好伶俐的嘴,可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愣了愣,他刚才问了什么问题?

    他见我一副呆愣模样,知道我估摸着是忘记了,又重复了一遍,“往后的夫妻义务呢?”

    唉,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原题,我叹了口气,无奈道:“我……我为你纳侧妃?”

    他突然笑了,脸上表情一下子愉悦起来,“你的意思是,成亲之后你我只做一对假夫妻?”

    虽有些不好意思,我还是坚定地点了点头,原谅我,实在没法和一个不爱的男子做传宗接代之事。

    “那我岂不没法有嫡子?”

    想得真多……我内心一阵无语,可表面上还是要好声好气地答:“无妨,若有妾室诞下麟儿,可以过到我这边来抚养。”我顿了顿,不遗余力地说服他道:“你可以对外宣称我无法生育,这样便能名正言顺了。”

    他目光微闪,终于抬头正眼看我:“你不介意?”

    我摇摇头,名声有什么用,能当饭吃么?若能换我一生自由,何乐而不为,更何况,他这身体,能不能撑到那一天还是个未知数,原谅我这些偶尔闪过的恶毒小心思,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并不是诅咒他早点死,但是……该来的总会来的嘛。

    “怪不得,”他脸上闪过了然的神情:“想来你之前做的那些事,是故意的吧。”

    我咳了一声,有种被人拆穿的尴尬。

    “你心中有别人?”他突然问道,我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就摇头否认:“没有,没有,我还未出阁呢,怎么可能?”

    他的眼神像是审视一般,从我脸上慢慢滑过,我内心紧张不已,生怕让他看出端倪,过了不久,他才轻轻说了声:“有也无妨。”

    我错愕抬头,他目光悠远,似在回忆往事:“情之一字,身不由己。”

    刚才那个一闪而过的身影又浮现在我脑海里,但我知道,有些人如果当时擦肩而过,那么就注定只能一生回忆,情之一字,身不由己,看来他也是深有体会,才如此感慨。

    “成婚后,我们虽是假夫妻,但我向你发誓,婚后一定对你忠诚。”我郑重其事地说,他常年躺在床上,灌着汤药,应该最怕的,便是凡事无法掌控吧,那种无力的感觉,就好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漂浮在水中,想想都令人害怕,所以我在此时向他起誓,保证我婚后的身心忠诚,好打消他心中的顾虑。

    “我相信你。”他语带笑意,我惊讶地朝他看去,他刚才的意思,是同意了?

    他见我一脸诧异,缓缓说道:“你这么不遗余力,我若再不答应,岂不是不知好歹?”

    一阵狂喜朝我涌来,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命运就好像一个飘忽不定的风筝,但线头一直拽在别人的手中,只有这一次,线头终于回到了我手里,我身子微微前倾,想要用靠近他来表达我内心的喜悦。他眼中似有流光闪过,眼睛漆黑如墨,像一汪深泉看不到尽头,我之前怎么会觉得他眼眸清澈呢?明明就是幽静无波,格外深沉。

    突然我想到一件事,把身子往后缩了缩,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有一件事……我忘了说。”

    “说吧。”他语气似乎有些无奈,我摸了摸鼻子道:“额,是这样,你不能不经我的同意……休弃我,就算你以后遇到了再喜欢的人,希望让她做你的正妃,也不行。”

    他挑了挑好看的眉毛:“哦,你不是想要自由?”

    我咳了一声:“主动争取的自由和被迫享受的自由,这是两码事。”我希望以后关于自身的一切都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不会有脱离掌控的事情出现,我想了想,加了一句:“若是有适当时机,我会自己请辞的,你无需担心。”

    他“唔”了一声,脸上露出了讳莫如深的表情,我越发觉得自己看不透他了,也许病秧子的心眼都比较多吧,毕竟每天躺在床上什么事都不能干,只能东想西想,但只要他能够答应我,提供给我保护,未来的人生,我必尽力报答。

    “我不会休弃你,亦会给你自由。”他声音依旧低沉,但不知为何,我却似乎感觉到,他这句话里有种郑重其事,无比笃定的意味,我来不及多想,只觉得全身上下都重新充满了朝气,我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对着他无比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他看着我,淡淡地说:“不客气,往后都是一家人。”

    我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看着他仍旧面无表情,好像刚才那个说话的人不是他一般,看来,他身上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一面,对于这个未来将会和我紧紧联系在一起的人,看着他单薄瘦弱的身躯,和苍白无一丝血色的面容,我心中涌起一阵不忍,又有私心希望至少在这段时间里,他能够身体健康,顺顺利利地求亲将我娶走,所以我关心地说:“我略通雌黄之术,若你不介意,我帮你把个脉?”

    他眼底如古井一般沉静无波,淡淡道:“我好像捡到宝了。”

    我脸上有些羞红,我这半吊子的医术其实做不得数,我不过是想替他把把脉后,回去问一问宗老头,让宗老头替他开些补药,好歹能够缓一缓,但他是生来体弱,病气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只能好好将养,根治是不大可能的。

    我以为他是拒绝了,却没想到他将手缓缓地伸了过来,我急忙接过,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之类的话,反正事情已经定下,更何况,现在我只把他当做是个病人,虽然这病人长得有点忒好看了。

    我眼观鼻鼻观心,将手轻轻搭上了他的脉搏,入手微凉,他脉象虚弱无力,气血凝滞,看得出是常年生病之象,可其中有一股气在他身体里乱窜,使得他脉象奇特起来,我医术不精,诊断不出那是什么,只得装模作样闭眼侧头停了一会儿,这才松开。

    他收回手垂在身侧,宽大的袖子立刻就将他的手盖住,我又细细问了他一些问题,这才道:“你身子很虚,前段时间还着了凉,不宜吃大补的东西,否则会加重病情,我回府以后开几副药方,叫人送到天畅驿馆,你若信得过我,便抓药煎服,虽不能根治,但好歹能让你舒服些。”

    “自然信得过,我若倒下了,谁来娶你。”他垂下眼眸,像在说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我听得满脸通红,不是羞红的,是气红的,他这话的意思好像是,除了他来娶,我便嫁不出去似的!

    开玩笑,我堂堂猗郇公主,即便臭名在外,现如今想娶我的人有如过江之鲫,数不胜数好么!但……这才是我来找他的根本原因,正因为我不想随随便便嫁一个未知的人,所以才厚着脸皮来见他的。他已经笃定我不敢反驳,因为现如今我是有求于他的。

    天可怜见!我这还没嫁给他呢,怎么有一种未来都会被他死死压制的错觉!

    第二十九章 潇潇红尘谁落局(二十九)

    一切像是尘埃落定了,至少我们俩已经达成了共识,我身上压着的重担好像一下子卸了下来,整个人轻快到不行,我相信,除了现在他说自己反悔了以外,其余的任何话我都能微笑着坦然接受。

    在这亭子里休息了颇久,外头红日高悬,我语气欢快地说:“那我们下山吧!”

    他终于露出了无语的表情,说了句:“我是来看山看水的。”

    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自己的事完成了,便忘记了今日他约我出来的主要目的,突然我觉得有些不对劲,想了想,问道:“你……为何一定要我陪你出游观景?”

    他已经静静地站起了身,宽袖长袍,秀美绝伦,我急忙跟着他站了起来,他背着手出了亭子,走了几步,见我没有跟上,缓缓回头,阳光撒在他的脸上,一瞬间,我只觉得他的眼眸灿若星辰。

    “你不是有话对我说?”他嘴角微微往上翘,整张脸都突然变得生动起来,像是一汪平静无波的深湖中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石子,涟漪一圈圈荡开,我突然感觉到了微风在轻抚我的脸,灰尘在阳光下跳舞,路旁摆动的树叶都在轻轻地唱着歌。

    他说完这句话,便不再等我,率先朝山顶走去,我愣了愣神,这才反应过来,妖孽妖孽,又拿美色惑人!我心里暗暗给他起了个外号,然后突然想到,他怎么知道我有话对他说!我那时明明还没有下定决心!

    又蒙我!我无奈叹了口气,移步朝他追去。

    待我们从山顶下来,已经过了晌午,我一直担心他身体吃不消,但也许是今儿个天气比较好,他心情舒畅,我们中途又休息了好一会儿的缘故,他竟然支撑了下来,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好歹病痛没有发作。

    后来这一路上我们都没太说话,不知为何,即便不吭声,我也丝毫没觉得尴尬,也许是因为彼此已经交换过了最深的秘密,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所以少了分防备。

    我愉快地哼着歌,他默不作声地在旁边走着,神情闲淡,我抬头看了看太阳的方位,问道:“你饿了么?”

    他偏头道:“还好。”

    我只好老实说:“我饿了,下山后带你去吃好吃的。”

    他点点头,不置可否,想到待会儿有吃的,我整个人都愉悦了起来,步伐更加轻快,不知不觉就加快了速度,直到走出了好远,我才后知后觉地记起身边跟了个病人,急忙停下脚步转身朝后看,吓了我一跳,因为他距我不过五步之遥,看到我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疑惑地看着我。

    我有些结结巴巴道:“你走路怎么没声音啊。”

    他反问道:“是么?”想了想,又道:“可能你脑子里全是吃的,忽视了吧。”

    ……直戳红心,好像无法反驳的样子。

    我只好闭紧嘴默默回头,减缓了速度,这回我仔细地听了听,他果然有脚步声的,看来之前我真的是想太多,所以忽视了。

    回到山脚,我扭头问道:“你还能走么?需要把下人叫来吗?”

    他摇摇头:“你带我去哪里吃?”

    我神秘一笑,“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不是什么大酒楼,是一个路边小店,”我朝着锦都相反的方向指了指:“不是很远,再走百来步,前面有座竹桥,过了便是。”

    “那就走吧。”他率先朝我指的方向走去,我立刻蹦了几下跟上了他。

    路旁的那个小店十分简陋,是一对夫妻开的,甚至没有名字,只挂了个食的标志,隔老远就能看到那面旗在迎风招展,炊烟袅袅,将这美景染上了一丝红尘烟火气息。

    我每次爬完山,都要去他们店里吃一碗面,不知他们家的面是怎么下的,明明都是极简单的配料,但滋味就是比别处的好,但因为平日里都易了容,所以这次去,他们并没有认出我这个熟客。

    我看着简陋的屋棚,看着美如谪仙的君迁尘,突然觉得有些失策,他明显不是会来吃这种路边小摊的人,小店的那对夫妻好像也愣住了,看着君迁尘直愣神,我十分理解他们,连我这种闯荡过江湖的人,初次见他时都有些回不过神来,更何况他们。

    我刚想说“要不换个地方吧”,可话还没说出口,君迁尘便走到了桌椅前,也不擦拭,直接坐下了,普通的竹桌竹椅,甚至还有些脏兮兮的,背景是如此寻常,可不知为何,他坐在了那里,那里便像是一幅画一般好看起来。

    我心里溢出一丝高兴,也大喇喇地在他对面坐下,看向还在愣神的夫妻俩,咧开一抹笑道:“店家,来两碗猪肝面!”

    店家这才反应过来,立刻应了一声,着急忙慌地下起面来,此时路上几乎没有来往的行人,因此店里也就坐了我们两个食客,我心里暗暗放下心来,刚才忽视了一点,那就是君迁尘的美貌,若是人多了,是要出事的,幸好今天老天爷帮我们的忙,没出什么茬子,否则要是有贼人想调戏他,我这小身板,如何救得了!

    “你别看这家店小,猪肝面可是一绝!”我笑嘻嘻地对君迁尘说。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将视线转向正在下面的店家,似是不经意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家店的。”

    我下意识回道:“吃过许多回了,当然知道……”刚说完我便反应了过来,看着他转过头平静无波的眼神,我猛地眨了眨眼,补充道:“我刚才说错了……是听过许多回了,呵呵,听别人说过许多回了,他们说这里很好吃。”

    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我暗暗松了口气,幸好他没问下去,不然还真不知道怎么编,虽然我刚才这个谎撒得漏洞百出,即便他心里有疑惑,但只要他不问,我便当做不知道,只能说,懒人都这样,事不关己,立刻撇清,事若关己,能撇清就撇清。

    猪肝面不一会儿便由店家端了上来,他应该是拿出了他们家里最好的碗,又将筷子烫了许多遍,这才端给我们,小心翼翼地将筷子规矩地摆放在碗沿上,我抬头朝他友好地一笑:“谢谢。”

    他愣了愣,然后露出了质朴的笑容:“不客气。”

    最令我诧异的是,君迁尘竟然也学着我道了声谢,那位店家被吓了一跳,突然脸涨得通红,完全不似刚才回答我那般顺畅,吞吞吐吐地说:“不……不谢……您,您慢慢吃,有点烫。”便落荒而逃下去了。

    一个大男人……脸红个什么劲……

    我无语地看着他慌张的背影,然后拿起筷子低头专心致志地看着面,那猪肝面正散发着诱人的香味,米白色的面被扭成了麻花状,规规矩矩地躺在汤里,面上放着色泽诱人的猪肝,上面撒了些青葱,我不禁食指大动,也懒得招呼君迁尘了,筷子一动,搅起几根面,便往嘴里送去,下一刻,我毫无形象地又吐了出来……

    “烫烫烫……”我大着舌头不停地拿手扇着风,慌张地朝君迁尘解释我如此不文雅的原因。

    君迁尘顿了顿,“刚才店家说了,有点烫,慢慢吃。”然后优雅地夹起一缕面,用嘴吹了吹,这才送进嘴里。

    又没对我说,我心里腹诽,感觉自己舌头上的痛意慢慢消退,这才重新动筷吃了起来,这回我学乖了,每次入口之前必定吹上许久,面条嚼劲十足,猪肝滑嫩非常,汤头十分浓郁,我一声不吭地吃完了一碗面,才满足地放下筷子,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感叹道:“真好吃啊。”

    反观君迁尘,他虽吃得斯文,但动作也不慢,我放下筷子没多久,他也停下了,我朝他碗里看去,吃得干干净净,我乐道:“怎么样,面如何?”

    他从袖中掏出一个雪白丝帕,擦了擦嘴角,“不错。”

    他可真奇怪,这么个天仙般的人物,竟然会跟着我坐在这种小摊贩里吃猪肝面,按道理说,他从小身子虚弱,分外金贵,应该不会这么无所谓才是,短短半天,他展现出了许多令我惊讶的一面,看来往后的日子,光是研究他,也不会太无聊。

    我利索地从钱袋里掏出了银子丢在桌上,朝店家道:“钱放在桌上,我们走了。”

    店家急忙赶出来:“客官慢走,”后来兴许是看到了桌上的钱,急忙道:“客官,钱给多了。”

    我弯眼一笑:“不多不多,你们的面很好吃,其他的算是赏给你们的。”

    店家千恩万谢,我和君迁尘这才缓缓从破旧的小店里走出来,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我抬头拿着袖子挡在额头,看了看太阳的位置,说道:“我看你今日有些累了,等会儿太阳会更大,你要不早些回去吧。”

    他点点头,不置可否,我指了指来时的路道:“我送你过去。”

    他淡淡道了声“不必。”

    我叫道:“那怎么行,若有贼人贪图你美色,我好歹能够挡一挡。”

    他脸上毫无表情,只是我不小心注意道,他握着袖子的手紧了紧,看得我太阳|穴直跳,急忙道:“我说错了,是因为我的马在那头,顺路和你一块儿过去。”

    第三十章 潇潇红尘谁落局(三十)

    他便不再说话,沉默地跟着我慢慢越过竹桥,朝我拴马的那棵溪边大树走去,走了十来步,我抬头默默地问:“你……打算何时……何时……”

    他看了我一眼,接话道:“求娶你?”

    我听他这么说,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若是皇后伯娘知道我不仅私会外男,而且还说服了人家去求娶我,估计会被气得全身发抖,高呼“孽子”不可,但我并不想像他们安排的那样,嫁一个毫不知根底的人,即便我这次逃脱不出嫁人的命运,但是我也一定要嫁一个自己所选择的人。

    “再等等吧。”只听他淡淡说道。

    我一惊,忍不住开口:“等什么?!”

    他抬头看了看天,半晌,垂下眼来,“等北风来。”

    现在才九月份,哪有什么北风啊,我无奈地想,但见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似是不打算多做解释,我也只好作罢。

    分别时,我还是不放心地想讨要他的一个保证,原以为他会不耐烦,但出乎意料的是,他好声好气地按照我的要求说了保证,末了,眼眸深沉地看了我一眼,道了句:“你放心。”这才转身飘然而去。

    君迁尘慢悠悠地走到了约定好的地点,路旁阴凉下有一辆马车等候在此,一个青色短装劲服的男子上前恭敬道:“主子。”

    君迁尘点点头,掀开帘子探了一半身子进去,突然又停住了,站直了身朝紧跟着他的青色短装劲服的男子说:“传消息回东胥,就说我……旧疾发作,病入膏肓。”

    “是!”

    此时,我已经一身轻松地骑着马回了城,原路返回王府,依旧从角门悄悄进入,偷偷来到我房间外,却没想到一个守门的人都没有,我正纳闷不知那群小丫头片子去了何处,屋内便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我听到这个声音后,忍不住弯了眉眼,脱口而出喊道:“宗老头,你来看我啦!”

    屋内静默了一会儿,我掀开帘子进去,就听见宗老头骂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不在府里好好待着,扮成这副模样又去了何处惹事!”

    白芷她们正捂着嘴偷笑,我横了她们一眼,扑到宗老头旁边挽住他的手,撒娇道:“哪里是惹事,不过闷得慌,去郊外逛逛罢了,放心,没人认出我。”

    宗老头又好气又好笑地看了我一眼,“白芷丫头,快给她打一盆水来洗洗,这乌漆墨黑的,看着可真像块黑炭。”

    “是,老爷子。”白芷福了福身,浅笑着出去了。

    我笑嘻嘻地问道:“宗老头,你今儿个怎么想起过来看我了?”

    宗老头的脸色一下子垮了下来,神情有些严肃,小茴她们见状,知道他有话要讲,立刻懂眼色地行礼告退出去了。

    我坐直了身子,心里有些没底,问道:“怎么,是我师父……”

    宗老头点点头,我一惊,扯住他的袖子急道:“师父怎么了?!”

    宗老头拍拍我的手:“你别急呀,我又没说你师父出了什么事。”

    我这才松了口气,翘着嘴嘟囔道:“没什么事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吓死我了。”

    宗老头脸上仍没有松动一丝一毫,我心里又紧张起来,“宗老头,你说实话,我师父到底怎么了?”

    宗老头抖了抖眉毛,叹了口气道:“你师父她……失踪了。”

    “失踪?”我声音陡然拔高了一个八度,不可置信道:“师父怎么会失踪?你不是说她出门见老友去了吗?”

    “原是这样没错,”宗老头也是一脸莫名:“但后来你回了锦都,又出了那劳什子乩语,按你师父的性格,听到这种传闻,必定会日夜兼程赶回来才是。”

    我点点头,确实如此,我和师父虽是师徒名分,但师父一生都威佳人生子,从小把我当做女儿看待,虽然严厉了一点,但对我确实好得没话说,听到各国皇子前来求亲之事,按理应该很快赶回来的,前段时间脑子里要想的事太多,我竟也忽视了这点。

    “师父没拿信鸽给你传信吗?”我知道宗老头养了一批信鸽,往日师父出门,他们俩都是这么联系的。

    “你回来之前我曾收到过一封,说是她已经准备打道回府了,可后来,便再也没有消息。”

    我感觉像是有一把火在炙烤着我的心,杳无音讯……这意味着任何可能。

    宗老头见我低头沉默不语,脸色十分不好,安慰道:“你放心,你师父不会出什么事的,她在江湖上没什么仇家,又一身是毒,等闲人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她也许……是有其他什么事去了吧……”

    宗老头声音越来越小,这个理由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更何况想要说服我了。

    师父向来把我的事摆放在第一位,她以前和师父斗了半辈子,就是因为我才冰释前嫌的,即便真的有什么突发事故,她也会发消息回来让我们不必担心的,断不会像现在这样突然断了联系。

    我和宗老头对视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浓浓的担心,我自言自语道:“这可怎么办呀,这个时候师父若是出了事,我怎么能安心嫁人呢……”

    “嫁人?!”宗老头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我这才回过神来,今天的事完全是我自己的主意,我还没来得及跟他汇报呢,见他脸色难看起来,我急忙将今日发生的事,以及心中的打算跟他一一道来,只隐去了我和君迁尘约定婚后作假夫妻的事。

    宗老头听完以后,忍不住用手敲了敲我的头:“你个丫头片子,怎么这么大的事不跟我商量商量啊?”

    我皱着一张苦瓜脸道:“事急从权,我怕来不及嘛……要是他被人抢了,我岂不就没机会了。”

    “抢了就抢了!他一个病秧子,你嫁过去还要伺候他,哪有这种道理!”宗老头气得吹胡子瞪眼。

    “病秧子才好啊,他常年生病卧床,就不会有精力管我了,我反倒乐得逍遥自在。”

    “你啊你啊,”宗老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你师父不在,这么大的事你自己就做了主,都没知会我一声,你师父若知道自己的宝贝徒儿将来一辈子都要跟一个病秧子绑在一起,还不被你活活气死!”

    我想着杳无音讯的师父,脸上黯淡了下来,见宗老头是真心为我着急,我心生感动,安慰他道:“我也不算亏啊,那人虽是病秧子,可起码长得颇好,宗老头你是没见过他,若是见过,便知道我这长相能嫁给他,已经是赚到了。”

    “谁说的!”宗老头气喘吁吁,“你在我们眼中是天底下最最好看的小姑娘,那劳什子煊王,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一个大男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还指望他能保护你?”

    我急忙安抚道:“他虽病弱,却是东胥景和帝的心头肉,什么好的都先紧着他,他又没有母妃,因为身子不好,想来姬妾也没有几个,家里关系算比较清白的,我嫁过去决计不会吃亏的,最重要的是,到时候他要是死了……”

    “呸呸呸!”宗老头急忙打断我的话,“他怎么能死!他死了你岂不就成了寡妇!”

    我不敢将我和君迁尘的约定说出来,只好转移他的注意力,“我今日为他把了脉,他脉象十分奇特……”

    “什么?你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摸了他的手!”宗老头没好气地高呼。

    我急忙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低声些,他回过神来,咳了一声,我无奈道:“宗老头啊宗老头,俗话说医者父母心,你怎么能这么俗气呢!”

    宗老头又是好一阵唠叨,我知道他是真心为我好,只得耐心听完,完了以后他又主动问起君迁尘的脉象,好像并不想要我以后做寡妇似的,我只得将我所知道的悉数告诉了他。

    宗老头听后沉默了半晌道:“听你所言,有些不好决断,我还需亲自为他把脉才行,但你刚才所说,他应该是大病初愈之象,至于那股在他身体里乱窜的气,这还拿不准。”

    我点头道:“他确实是大病初愈,前段时间不是被刺客刺伤了嘛,应该是好不容易才活过来的。”

    宗老头听我这么说,脸上又露出不满的神情来,“颜儿,你还是去找他说一说吧。”

    “说什么?”我满脸错愕。

    “说你们今日的约定不作数,我还是不能把你嫁给一个病秧子。”宗老头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到时候你师父回来,发现我没有阻止你这么荒唐的举动,一定会找我拼命的。”

    “不会的,宗老头,你相信我,这真是我想了许久才想出的办法。”

    “是馊主意。”他默默接了一句。

    我无奈道:“就算是馊主意吧,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我低下头,语气有些黯然:“我可不想嫁一个完全不了解的人。”

    “那你了解他?”

    我想了想,眼前浮现一双清亮的眸子,偏头道:“也许吧,我看到他以后,脑海中浮现了一句话。”

    “什么话?”

    “忽闻车马至,似是故人来。”

    第三十一章 潇潇红尘谁落局(三十一)

    冷不防头被敲了一下,我痛呼了一声,用手揉着头满脸委屈道:“宗老头,你怎么又打我!”

    宗老头气哼哼地道:“还故人来呢,你几时见过他!”

    “我……我小时候见过!”见宗老头面露不解,我便将小时候的事说给他听了,他听完沉默了一阵,才道:“这件事作不得数,等我想想再说。”

    我只好口头应承下来,宗老头虽然疼我,但却是个固执的小老头,我今日若不答应,他恐怕会一直在这件事上纠缠下去。但答应归答应,行动归行动,我这边答应,那边不去跟君迁尘说不就行了。

    但我没想到的是,宗老头对这件事太过重视,也并不相信我会听他的话,于是直接跑去找了君迁尘谈判,当然,这是后话。

    他又嘱咐了我一阵,叫我不必担心师父,他会想办法去寻人后,便打算离开。我想起来相思豆这几日果实已经熟透了,每一颗都光滑饱满,但一直拿不定主意是否要摘下来,他今日正好在此,我便让他等一等,自己亲自捧了花盆来放在桌子上。

    宗老头一看到那盆熟透了的相思豆,立刻两眼放出光来,将他的脑袋凑了上去。

    我双手托着腮,手肘撑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的相思豆问道:“宗老头,这果子我不大敢摘,不知道究竟好了没有,况且它是由毒血浇灌而成的,想来它果实里头的毒汁必定毒性极强,若我不小心弄破了,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宗老头一边看一边发出了啧啧的赞叹声,像是在感慨造物主的神奇,听我这么问,摆了摆手,连头都没有抬,说道:“这果实如今已经熟透了,再不摘下来过段时间就会枯萎。而且你说得没错,这相思豆果实汁液确实含有剧毒,所以需要用特制的工具将其摘下,你等等啊……等等……”

    他一说完,人影就“嗖”地一声不见了,我看得目瞪口呆,不一会儿,白芷端了一盆热气腾腾的水,掀了帘子进来,见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奇地问道:“小姐,老爷子刚才满脸兴奋地跑出去了,怎么回事?”

    我无奈摇摇头,表示我也不知道,白芷把盆放到木架?( 冷皇的假面毒后 http://www.xlawen.org/kan/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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