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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0 部分阅读

    墓槐沧印?br />

    而她,会安安静静地当好一个公主,如同之前无数个皇室女子一样,到了该嫁人的年纪,或成为两国联姻的工具,或成为圣上拉拢世家高门的棋子,她不觉得有什么委屈,兴许小时候因此不服,觉得不公平过,但现在,她觉得这样也挺好,跟谁过一辈子有什么打紧,母后身为猗郇国地位最高的女人,尚且有那么多的不如意,父皇那么慈祥,对母后也极好,可也不能做到书里面写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那只是古往今来女子的梦罢了,她早已醒悟。

    听说姐姐的父母,当年风力倜傥的瑞王爷和貌美如花的萧雪娘倒是感情颇好,直到瑞王战死时,府中也并没有纳妾,但后来母后说,男人不可能对一个女子一心一意一辈子,瑞王和萧雪娘若还活着,怕就是另一番境况了。

    所以,她从不奢望什么,但老天好像总喜欢跟人开玩笑,她既不信,便要派一个人来,让她相信,她以前所思所想都是错的,世上最美好的感情,应是两情相悦。

    她带着轻轻进了东宫,门口守着的小丫鬟偷偷跟她说,常嬷嬷不再宫中,她心里才松了口气,来东宫最怕遇见的就是那位比母后还严谨的常嬷嬷,不过自从她慢慢长大,行为礼仪让宫里最挑剔的嬷嬷也瞧不出半丝错处后,常嬷嬷看着她才算有了真心实意的笑容。

    她想起自己身上的衣服湿了,哥哥宫中自然没有能她的衣服,可若这么湿哒哒的,容易受寒不说,等会儿母后看了,更是要责怪的,于是她灵光一闪,便让轻轻去拿了一套丫鬟服饰来,躲在房里偷偷换了,又让轻轻拿着她的湿衣服去找地方烘干,这才熟门熟路地拐到了哥哥的书房外。

    她心里偷偷笑着,想象着等会儿该怎么吓哥哥一跳,她已经许久不做这种事了,小时候跟着姐姐倒是没少做过捉弄哥哥的事,不过哥哥十分好脾气,从来不生气,她们做错了事,他也愿意出面顶下来,所以唯有在哥哥和姐姐面前,她好像才能做回小时候的那个自己。

    书房的门微微关着,门口没有人在守,她觉得有些奇怪,不禁伸长了脖子,从门缝偷偷往里瞧,根本看不到什么,她正打算将门推开,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温润如水,满含笑意的声音,“你在做什么?”

    她当时受到的惊吓比当着母后的面,做错了一个礼仪动作还要来得大,因为当时她弯着身子,屁股微微撅起,手扒拉在两扇门上,伸长了脖子正往里面看,这动作如此不雅,她内心几乎要呻吟出声,更令她觉得惊慌的是,那显然不是哥哥的声音,而属于另一个男子。

    若被人知道她堂堂猗郇国安心公主,穿着丫鬟的衣服,形象不雅地趴在门上偷看,还被另一个陌生男子撞见,她不敢想象那个情景,幸好她头脑还能思考,于是迅速地做出了反应,慢慢站直了身子,转过身看也没看那男子一眼,立刻低眉顺眼地福了福身子:“大人,奴婢的东西掉了,刚刚……在找东西。”

    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但她说完以后,那个男子又笑了,笑声低沉动人,仿佛知道她在睁着眼睛说胡话,只是懒得拆穿而已,她原本已经足够懊悔,听到这笑声无异于火上浇油,于是她抬起了头,十分气恼地说道:“大人笑什么?难道不信吗?”

    可当眼前站着的人映入眼底,她却突然怔住了,那是怎样一个美好的人啊,他眼睛弯弯的,像天上挂着的月牙儿,眼里的笑意直达心底,嘴角还挂着一个温和的笑容,让人只觉得心里熨帖,而不会感觉到丝毫冒犯,他穿着一袭宽袍大袖的青布衣裳,看不出品级,但却安然站在那处,显得分外从容,她见过许多女子,有些清纯可人,有些美丽妖娆,有些端庄大方……却很少见过男子,她知道自己一母同胞的哥哥,猗郇国的太子相貌算是十分出众的,即便穿着普通的月白长袍,也能露出一种清贵之气来。

    可眼前的男子却有些不同,可她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只知道自己的脑袋,好像立刻成了一团浆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我不是不信,我是想说,这位……姑娘,我不是什么大人。”他语气温和,刚才她的话作为一个丫鬟来说,并不是那么得体,甚至有些逾越了,但他好像并没有生气,反而解释了一句,遇到这般好脾气的人,她心中为刚才的态度升起了小小的愧疚。

    “姑娘的东西,找到了吗?”

    听到他十分关心的问话,她心里突然一跳,有些吞吞吐吐地说:“这里没有,可能掉到别处了。”瞧他这般模样,应该是哥哥请回来的客人,可是……哥哥呢?

    她回过神来,若是哥哥发现自己与外男见了面,即便再疼爱她,怕也是要念上两句的,心里一急,便脱口而出:“大……公子,奴婢刚才并不是特意冒犯公子的,实在是丢的东西有些要紧,心里着急……”

    “无事,人之常情。”他眼睛亮晶晶的,好看极了,“何况,我并没有觉得被冒犯了。”

    她瞪大了眼,看着他舒展的眉眼,挺拔的身姿,第一次发现,原来书中写的那些句子,是真的。

    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她一直呆呆的看着他,直到他耳朵微红地偏过头去才反应过来,立刻福了福掩饰自己脸上的羞涩:“多谢公子!那奴婢……告退。”

    她转身就走,只想立刻逃离此处,身后却传来他的声音:“姑娘留步……”

    她心跳顿时如雷,脑子里千回百转,最终还是回过了头。

    “太子出门时跟我说,现下东宫里的桃花开得正好,我刚才寻了许久,也没寻到那处,正好雨停了……”

    她一抬头,刚才还大雨倾盆的天空,现在湛蓝如洗,果然停雨了,只剩下屋檐上的水滴如珍珠一般缓慢地一颗一颗掉落,她想起灼灼盛开的桃花,心里涌上一阵从未体验过的奇妙感觉,她听到自己的满含愉悦的声音响起:“我知道那处,我带你去。”

    ------题外话------

    原本是想交代一下轩辕凌霄这边的事,结果写着写着写到苏景落和张承淮之间的故事了……请叫我跑题大王……

    第一百五十八章 一朝天下风云起(五)

    轩辕凌霄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他刚从猗郇迎娶回来的王妃,正呆呆地坐在桌前,右手托着腮,嘴角噙着笑,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令人高兴的往事,甚至于他走进来也没有察觉。

    他朝屋子里准备开口唤他的侍女使了个眼色,侍女便福了福身子,轻手轻脚地退了下去,没有惊动那个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人。

    一瞬间房间里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轩辕凌霄退了两步,坐到了客椅上,隔着十步左右的距离,看着那个眉眼明丽的女子,现在已成了他的妻。

    她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眼中突然弥漫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嘴角的笑淡了下去,她的贝齿轻咬着粉唇,原本托着腮的手突然缓缓地握成了拳。

    她似无意地抬头看了一眼,却猛然之间看到了轩辕凌霄,她表情变化极快,不过片刻之间,脸上的那些情绪都好像隐藏了下去,再无半点声息,紧接着,脸上堆起了恰到好处的笑容,完美地展现了她的礼仪,一边福身一边道:“殿下回来了。”

    轩辕凌霄笑了笑,站起身:“嗯,”然后踱步走到了窗户边,伸手一推,原本紧闭的窗又轰然打开,微风夹杂着细雨飘入窗户,带来了一阵清冽的寒气,“下雨了。”轩辕凌霄看着窗外淡淡道,苏景落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只得将刚才侍女劝解她的话重复说了一遍:“春寒料峭,殿下小心受寒。”

    轩辕凌霄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极清明,仿佛一下子就看到了她的心底,她忍不住想往后退一步,但最终理智占据了上风,她克制住了自己。

    “王妃今日做了些什么?”轩辕凌霄将窗户掩住一半,走到她身边牵着她落了座,她手掌冰凉,轩辕凌霄皱了皱眉头:“怎么这般冷?”

    “无碍的,”她温婉地笑了笑,同她的母后如出一辙,“我有些气血不足,这种时节,手脚总是冰凉的。”

    “回头我叫太医院的人过来,须得吃药调理调理,马虎不得。”

    说实话,除却其他的不提,轩辕凌霄实在是个十分好的夫婿,长相俊朗,相貌堂堂,为人机变,处事干脆,从不拖泥带水,东宫中姬妾二三,并不算多,对待苏景落也极好,只要她喜欢的,必会送到宫中让她赏玩,上次去御花园中,她不过多看了那株火红的木棉一眼,第二日,那棵树便被移到了她的院子中。

    她蹙着眉想事情的样子也是极美的,但美人他见得多了,也并不十分在乎皮相,因此心中是有些不以为然的,但她有些不同,她还见过她更多的样子,偷偷躲在院子里放烟花的她,被抓住后恼羞成怒反唇相讥,丝毫不露怯态。

    他承认,即便在此之前他知道,自己要求娶的正是这位安心公主,但也从来只当做一个任务来完成,在他的世界里,只有完美二字,因此那次锦都之行,是势在必得的,至于他要求娶的那个人是何相貌,脾性如何,便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但出乎他意料的是,安心公主竟然是个如此……有趣的人。

    他见过许多种女子,大多如同自己的母后那样,温婉可人,对自己夫君的话言听计从,大多没有主见,为夫君和孩儿奉献一生青春,或者在后宫中争相斗艳,心狠手辣,踩着别人的尸骨一步一步往上爬,在他认识的极少数,令他觉得有趣的女子中,一个已经成了他胞弟的心爱之人,他未来的弟妹,他也不觉可惜,万事讲求一个缘法,更何况,感情之事,并不在他的计划之内。

    可直到那次锦都的花朝节,芙蓉阁后面的小院里,他看到了她,彼时,她正嘿嘿笑着,对那个已经吓得目瞪口呆的婢女说,“不用你放,我来。”

    然后一边用十分俏皮的话安慰着那个婢女,一边当机立断,动作十分熟练而敏捷地点燃了一个烟花,当烟花喷射出火焰,挥洒向空中,那个穿着公主服饰的女子,又毫不犹豫地连着放了好几个,随后一边像小孩似的拍着手掌,一边扬着头朝着天空傻乐,那一刻,他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触动了。

    紧接着他听到她用略微得意的声音轻轻道:“感觉自己这样很豪气啊。”他再也忍不住勾起了嘴角,笑出了声,看着她如同受惊的小鹿一般往后退了退,一瞬间便竖起了厚厚的盔甲,他甚至在想自己是不是太过唐突,吓到她了,紧接着,他却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赤炀的轩辕太子,战神陆和唯一的弟子,十一岁便亲手创建“云霄使”,未来东胥的王,怎会为了这等小事而觉得后悔?即使是跟随自己七八年的亲卫,他也能为了灭匪而毫不犹豫地让他们献出年轻的生命,这样的自己,怎么会因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别国公主,而觉得自己唐突?

    可接下来的对话,只让他的心更加愉悦,甚至有些飞扬了起来,他想,也许这么多年,自己等的,就是这么一个人吧。

    不惧怕自己,平视而非仰望,他需要一个站在巅峰,也能同他并肩看天下的人,而那夜漫天烟花之下,他好像找到了那个人。

    后来他回忆起那夜,最记得的,便是那双比天空看女观众绽放的烟火还明亮的双眸,可惜,那日之后,他好像再也没看见过那种眼神了。

    他看了看手中握着的如柔荑般的玉手,还有她明丽得一如往昔的面庞,这是他的心之所向,如愿以偿。

    可是,他心中某个角落告诉自己,分明,有些不同。

    她不再提及之前的过往,兴许是不好意思,但她再不用那样明媚得如同六月的朝阳般的眼神看向自己,她的眼中总是弥漫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忧愁,在人前端庄大气,人后的礼仪也是一丝不苟,对待下人十分和气,虽是个别国的公主,但到了东宫后,没有人说她不好,他也知道,她很好,但这种好,偏偏不是他想要的。

    他不知道这半年来究竟发生了什么,竟可以让人变了模样,可他坚信,待得久了,她还是会如同那晚一样,露出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来的,现在,只是她的保护壳罢了,谁能和自己的天性作斗争呢,他曾看过她眼中的潇洒和不羁,便不再相信,她能套在现在这张面具中待一辈子。

    他有的是时间,慢慢等,慢慢耗。

    他听着她温柔低沉地回答着他的问题,说的那些如同平日一般,毫无新意,突然他有些疲累,用手揉了揉额头,她立刻低声问道:“殿下是否身体不适?妾身派人传太医来可好?”

    他摆摆手,笑道:“刚才还说要叫太医来与你看看,现下如何变成我了。”

    他的王妃只是低头轻轻笑了一下,恰到好处地没有露出牙齿,他终于站起身,“我突然想起,还有一些政务需处理。”

    “政务虽重要,但殿下也需保重身体。”

    “我省得。”他点点头,抬脚朝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回头看了一眼,他的王妃还站在原地,低垂着螓首,不知在想些什么,他便没再做声,朝书房走去。

    他刚落座,莫凉便出现在书房里,朝他拱手施了个礼:“主子。”

    他一边翻看着公文,一边问道:“六王爷呢?”

    莫凉顿了顿,“启禀主子,六王爷……又跑了。”

    “哦,”他将手中的公文批好,丢到一边,又拿了一本新的翻开细细看着,“这回跑到哪里去了?”

    莫凉支支吾吾了许久,惹得他回头看了自己那个从来说话坦坦荡荡的亲卫一眼,“要我问第二遍?”他不咸不淡地说道,却惊出了莫凉一身汗,他立刻快速而恭谨地回答道:“六王爷与陆家姑娘,往夷玉的方向去了。”

    他神色一冷,眼中的凛冽之光看得莫凉心里发麻,心中嗷嗷哀叫着,不是我的错啊,六王爷要走,谁敢阻拦……他可是自己这位神魔都怕惹的主子最疼爱的胞弟啊……

    幸好,自家主子格外了解自己那个弟弟的脾性,将手中的公文合上,静静说了句:“派人将他请回来。”

    “若……若六王爷不愿呢?”莫凉冒死问出了这句话,见自家主子抬起了头,冷冷道:“夷玉大安皇帝病危,白云华若继位,主弱臣强,虽有孟如是扶持,也难逃国乱之象,我等这一天,等太久了,六弟此时去往夷玉,若被人发现身份,你道会如何?”

    莫凉冷汗涔涔,但心里却稍稍松了口气,主子的这个意思已经很明确了,即便用绑的……也要将六王爷绑回来,主子有令,属下实在不敢不从啊。

    莫凉看了一眼陷入沉思的主子,他端坐在那里,骨节分明的右手轻轻击打着桌面,眉如剑锋,目若朗星,即便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也让人感到一种俾睨天下的王者之气,他心中突然涌现出万千豪情来,就是眼前的这个人,将会带领着他们,完成那个几代赤炀君主都没有完成的梦想,他坚信,并随时准备为此献上自己的生命!

    第一百五十九章 一朝天下风云起(六)

    “你确定他是今日回来么?”我灌下了第四杯茶,随着周围越来越嘈杂,心中渐渐有些不耐起来。

    “是。”石南十分吝啬地只说了一个字,言简意赅,却颇具说服力,我便吞下了之后要说的话,老老实实给自己倒了第五杯水,然后伸长了脖子往茶棚外头看了看,我们坐的位置正对着通往风惊那条小路的方向,罗勒若出现,我们第一时间便能看到,可惜,路上行人虽不少,却没有一个是我们要等的人。

    周围的聊天声越来越大,大部分绕来绕去说的都是那几件大事,要么就是家长里短,或是城中八卦,我最初也十分感兴趣地竖起耳朵听了好一会儿,后来见毫无新意,便失了兴致,我百无聊赖地转动着脑袋,搜寻着有可能打发时间的东西,心里暗暗懊悔,不应该只带石南一个人出来的,若此时小茴在,好歹也能说话解闷。

    小茴……

    我眼睛突然一亮,将视线慢慢转移回面前的这个人身上,他依旧是之前的姿势,未动分毫,侧脸的轮廓棱角分明,他有一双浓黑如墨的剑眉,无端地让人有一种坚毅硬朗之感,我认识他的时间,比认识贯休长多了,可现在想想,我远没有如了解贯休一样的了解他。

    想起上次君迁尘给我讲述的他小时候的往事,又想到这些天小茴明显快乐许多的脸庞,原本我决定不再过问他俩之间的事的,可我总是想知道,他现在心里到底如何想,是否有所改观,小茴陪伴我,虽没有他陪伴君迁尘的时间长,但情分是一样的,我在心里将小茴视做自己的妹妹,自然希望她能够得到幸福,于是我终于忍不住说出了口:“石南,问你个问题行吗?”

    鉴于我语气中难得的正经,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几不可现的点了点头,他同意了,我却犹豫了,因为一直斟酌着用词,不知道如何提问才显得比较合情合理,上次提到小茴时,他难得的顶撞了我,这次我需问得委婉一些才好。

    他等了半天没等到我的问题,便又看了我一眼,我脑袋一热,心中的问题便脱口而出:“你年纪也不小了,还没有心上人吗?”

    他眉头轻轻皱了皱,似乎很不习惯跟别人聊关于这方面的私事,可我既然问出了口,又岂会那么轻易地放过他,见他不答,我又换了种方式:“你是不是有一个人生规划……有没有打算何时成亲?”说完,我停下等了等,他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只皱着眉头平视前方,我故意拖长声音“哦”了一声,“你没听到,那我再大声问一遍。”

    他眸子动了动,最终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我没打算成亲。”

    “啊……为什么啊?”

    他嘴动了动,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可我却猜到了他想说什么,必定是“关你何事”这四个不友好的大字,不过既然他没有说出口,我便再接再厉:“你不要这样想,你还年轻,即使现在没遇上喜欢的姑娘,不代表以后遇不上,天下这么大,鲜花遍地有啊,拿咱们府上来说,就有许多性格讨喜,长相可爱的姑娘嘛……”

    “我此生不会娶妻。”他突然冷冷地蹦出这么一句话,语气虽然就如同平常说话一般,毫无波澜,但我却听出了里头的坚决之心,我心里瞬间沉了下去,脑子里一片清明:“你……不用为了他这么做的。”

    他依旧没有看我,平视着前方,“君子一诺。”

    “你答应过谁?”

    他终于看向我,这一次没有转开视线,“我答应过自己。”

    我心头猛地震了一下,他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我感到震惊了,这是一个意志多么坚定不移的人啊,仅仅因为他答应了自己,所以便决定遵守一生,一辈子不更改,磐石无转移,应该就是说的他这种人吧。

    那小茴……

    我知道他这类人,已经决定的事,是不大可能更改的,更何况他还在我的逼问下说出了口,小茴这段感情,注定只能无疾而终,也许,我应该趁她还没有陷得更深之前,帮她一把,将她从那个感情的泥泞中拖出来,免得被淤泥吞噬,亦或者,实际上现在已经为时已晚了……

    我想了又想,不知该用什么办法才能让小茴受到的伤害降到最小,一时间,我们两人都不再说话,气氛沉默了下来。

    似乎没过多久,便听到了他清冷的声音:“来了。”

    我下意识地抬头,正好看到一个头戴逍遥巾的青衣小哥从路的那头缓缓走来,他手中还拿着一把蒲扇,一边走,一边装模作样的摇着,这四五月的天气,虽然正午的太阳已有些晒人,可空气却依旧是凉爽的,因此他这般不伦不类的装扮收获了许多路人的注目礼,那小哥正是许久不见的罗勒。

    他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下,转身朝着后面喊了句什么,接着又往回走去,正好被拐角处挡住,消失在我们的视线里,我立刻站起了身,和石南一起丢了些碎银子在桌上,出了茶棚,等了一会儿,也没见罗勒再次走过来,我看了石南一眼,见他也盯着拐角处一动不动,便轻声道:“我们过去看看。”

    石南点了点头,示意我跟在他身后,茶棚离拐角处不过二三十来步,我心中十分好奇,不知道罗勒这是演的哪一出,我们走到了拐角的地方,终于听到了罗勒的声音,他语气中有些懊恼又有些讨好,我甚至能想象他现在脸上的表情。

    “姑奶奶,你到底要怎么样,还走不走了?不走就回去!”

    我愣了愣,不是说罗勒一个人回来么?怎么好像还带了个姑娘?于是我决定继续听下去,果然便听到了一个清脆的有些熟悉的声音,“你叫我回去?好,好,这是你说的!回就回!”那声音说到最后带了一丝哭腔,我嘴角露出了一抹奇怪的笑,因为我听出这个声音是谁的了!

    石南却好像并没有这方面的天赋,他脸上露出了难得的困惑神情,这时听到罗勒有些着急的声音道:“我不过顺口一说,你怎么就只听后半句呢?我前面分明问了你走是不走?”

    “有你这么问的嘛!”那姑娘的声音开始有些哽咽,“我逃婚出来,千里迢迢跑来找你,你就这么对我……”

    似乎听到了罗勒抓耳挠腮的声音,“好好好,我错了,姑奶奶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我一般见识。”

    “你叫我姑奶奶,我才没有那么老,呜……”姑娘彻底绷不住了,开始呜咽起来,我心中已经乐翻了天,罗勒现如今恐怕已经陷入了窘境,若我们不去解救他,怕到天黑他也进不了王府,于是我唉叹了口气,一转弯走出了拐角,罗勒正背对着我,手中的蒲扇扇得虎虎生威,一只手还不停地挠着脑袋,他那把死人都能说活的口才,好像突然失去了作用,而他面前站着的那个……

    我揉了揉眼,然后不可置信地张大了嘴,站在他面前的人,头上裹着同样的逍遥巾,身着一身宽大的极不合身的青色布衣,那布衣松松垮垮地架在她身上,显得她的人格外娇小,这也罢了,她脸上早失了以前的水嫩圆润,反而变得有些黄漆漆的,脸颊凹陷了下去,将那双眼睛衬得更大了。

    这还是去年我遇到的那位娇滴滴的大小姐夏天姑娘吗?

    夏天的余光可能看到了我和石南两人,一直站在那儿盯着他们看,她用手十分豪气地将脸上并不存在的泪水抹一抹,然后扬头十分不满地朝我们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哭啊?”

    这倒有点之前的样子了,罗勒听到她的话,立刻转过了身,看到我们眼睛一亮,身子往前一蹦,似乎立刻就要跳到石南身上,石南往后退了退,也没见后退多少,但正好巧妙地躲过了罗勒的偷袭,罗勒撅起了嘴:“阿南,阿南,你太不近人情了,咱们好几个月没见,你也不跟我拥抱一个 ̄”

    石南十分冷漠地说道:“没必要。”

    “你太不近人情了!”罗勒气呼呼的,将手中的蒲扇扔向石南,可结果当然是没有如愿。

    夏天在他身后看着眼前的一幕愣神,突然她伸出手来指了指石南:“哦,我记起来了,你不就是司空公子身边的那个武功很好的……”她突然脸上露出了奇怪的表情,拍了拍罗勒的肩,“你什么时候跟他如此熟稔。”

    罗勒咳了一声:“说来话长,我和他自那次相识后,一见如故,这几个月中偶有书信往来,心有灵犀,互视对方为人生知己……”

    他开始胡编乱造起来,竟然将夏天唬得一愣一愣的点着头,他解释完毕后,立刻看向了我,嘿嘿一笑,十分机灵的模样,“原来你长这样啊。”

    石南脸色一沉,“不得无礼。”

    罗勒挠了挠有些凌乱的发,“现在也不行啊?还没进城呢。”

    我看着他,突然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罗勒啊罗勒,你骗得我好苦啊。”

    第一百六十章 一朝天下风云起(七)

    他十分警惕地往后退了一步,笑得有些勉强:“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应该能理解我的,呵……”

    夏天奇怪地在我和罗勒之间来回看了几圈,然后有些奇怪地问道:“你又是谁?

    我用同情地目光看向夏天,“我是一个被他骗了的人,姑娘,有我这个前车之鉴在这里,你要小心。”

    罗勒立刻整张脸都皱成一团,没想到却听到夏天说:“他骗你是正常的啊。”

    我愣了愣,只听她又道:“他是个商人,自然要会骗人,他却不会骗我。”

    “为何?”

    “我是女的啊,他只骗男子。”

    “……”

    我很想问问她如何得出的这个结论,但显然没有机会,因为罗勒趁机开始朝我吐苦水:“我最惨啊,天南地北到处跑,主子和你大婚时,我先一步到风惊,原本以为能观礼的,没想到……”他扯着嗓子假嚎了一声,“没想到又被派往了别处,你千万莫再提了,一把辛酸泪。”

    “活该,谁叫你骗我。”

    “我我我……又不止我一人在骗你,他们不都骗了你。”

    我摇摇头:“不同,你不仅骗了我,还说我貌若无盐,骄纵跋扈,才学浅薄,最喜欢东施效颦,”我顿了顿,看着他皱成一团的脸,心中早已经笑翻了,但脸上却依旧十分严肃地说道:“你还假传情报……”

    “啊?”

    “你说扶摇公主同你家主子早已互生情愫,郎有情妾有意,可惜今生无缘,只待来世再续……”

    “我,我没说过这种话。”

    “八九不离十。”

    “什么主子,什么扶摇公主,什么郎有情妾有意,你们在说什么啊?”夏天眨巴着大眼一脸不解,我便停下了继续指责,只想看罗勒能怎么圆回来。

    他挠了挠头,指着我,慢吞吞地说道:“我这个,我这个朋友是个说书的,平日里讲话就这样……”

    夏天恍然大悟:“我就说嘛,说话一套一套的。”

    我佩服得五体投地,他果然有指鹿为马的本事,看了看天色,也不早了,便说道:“我们进城再说吧。”

    于是一行人顺顺利利地进了城,原先是想直接回府上的,但现在多了个计划之外的夏天,自然要先商量好如何安顿她再说,于是便到了一家客栈,定了两间上房,夏天如释重负地拿出银子叫人帮她去买两件好衣裳,搬一桶热水进房,她要沐浴更衣。

    而我们则跟着罗勒到了另一间房里,将门一关,石南便皱着眉头出了声:“她怎么也跟来了?”

    罗勒走到桌边倒了杯水,摇头叹气:“这件事一言难尽。”

    “那就尽量简短点说。”石南说话果然铿锵有力,罗勒只得慢慢道来,原来夏天和那蜚零回家后不久,便被家人催着成婚,可郎无情妹无意不说,现在女方心里还多了个意中人,便在家大哭大闹求着父母退婚,没想到这次从小疼爱她,连半句重话也不肯说的父母却硬下了心肠,一定要让她嫁给蜚零,她无奈之下,只得逃婚。

    顺便说一句,她逃婚这件事,未婚夫蜚零还出了大力。

    何苦来哉,若往后真的成婚,势必会成为一对怨偶。

    “你们就这么遇见了?”我有些不可置信,毕竟东胥何其大,罗勒又是从猗郇赶回来,路上两个人能遇上的几率实在有些微乎其微。

    罗勒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轻咳了一声才道:“我原先跟她说过,我要去风惊的……来这儿的官路就一条……前两日才遇见,本想写信给你们,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那你打算怎么安排?”石南冷冷问道。

    “要不,就让她住客栈里头吧。”罗勒双眼闪着希冀之光,亮闪闪的,我连忙摆手:“这个不要问我,我做不了主的。”我立刻看向石南,罗勒顺着我的视线也朝石南看去,石南淡淡道:“自然是王妃做主。”

    噔!四两拨千斤!

    我捂着嘴咳了一声,“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别让她察觉什么。”

    罗勒脸上立刻绽开了一个笑容:“那自然的,她傻着呢,随便糊弄糊弄就信了。”

    我哼哼了两声,他立马住了口,沉默了一会儿,再开口时,神情语气无比严肃:“我到了锦都后,便开始暗暗寻找你师父的下落。”

    我立刻正了正身,开始认真地听他说了起来。

    “先前许多天毫无进展,我将从瑞王府大门出来,到通往锦都每个地方的路都走遍了,也询问了许多路边的摊贩,都无一例外,没有人注意过你师父。”

    我知道他说的是实话,师父深谙易容之道,即便没有戴人皮面具,若想做到无声无息,不引起普通人的注意,确非难事。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前不久,当我无数遍在路上闲逛,希冀能发现一些什么线索时,却看到了一个之前没有见过的小商贩,在路边吆喝着,我知道那块地方,住的非富即贵,摆摊的也都是些旧人,新的商贩断断不可能那么轻易便占据一席之地,于是,我便走过去,跟他聊了起来。”

    我听得心中一跳,知道关键的地方来了,双手放在桌上交握着,双眼死死地盯着罗勒,生怕漏掉了一个字。

    “他说前段时间老家出了事,他便赶回去了,现下才回来,也正因为如此,之前我们的人也将他漏掉了,那时我假意露出忧色,说家中老母走丢,现下还没找回来,他便热心问我老母长相为何,衣着打扮是什么样,他在那儿摆摊许多年了,兴许见过,我便将宗前辈的描述复述了一遍给他听,没想到……”

    罗勒兴许是讲得口干舌燥了,猛灌了一口水,才继续道:“他没想多久,便告诉我说,他定然见过,因为他记得,你师父还在他摊贩上买了一个吊坠,说要回家送给女儿。”

    我愣了愣,接着心头一片酸楚,将发抖的手放到了桌下,哑着嗓子问道:“后来呢?”

    “后来,他又陆陆续续见过几次,虽每次穿着打扮不尽相同,但他常年摆摊,看人颇准,确定就是同一个人。”

    “那,那……”我有些着急地问道:“他后来有没有见过师父?他知不知道师父去了何处?”

    罗勒摇了摇头,一阵铺天盖地的失望席卷而来,我有些颓然,但接着听他说道:“他虽不知你师父去了何处,但……”他邪邪一笑,“我却大概知道了。”

    我双眼圆睁:“什么?”

    “我将那摊贩周围的所有宅院都调查了一遍,你师父失踪那日,只有……”他顿了顿,“只有凌相府中半夜闹过一阵。”

    我愣了愣,有些不解地重复了一遍:“凌……相?”

    罗勒点点头,“猗郇右相,凌润青府上。”

    我脑海里迅速回忆关于这个人的信息,发现少得可怜,仅限于从景落曾跟我说的关于凌书蓝的那些话中,零星的提起过一些,我只知他满腹经纶,才高八斗,长相儒雅,对人和善,不允许家中女子读书,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做过几件大善事,在民间口碑不错,因此当时见到凌书蓝时,确实为他有这么一个女儿感到可惜了一番。

    “我师父应该……不认得他吧?那日他府上半夜闹什么?”

    “听说是走了水,不过火势不大,很快扑灭了。”我越听越狐疑,这凌润青怎么想也不会跟我师父失踪有关系,虽然我和宗老头都认为,师父在江湖上不可能有什么仇家,可是这也是说不准的,毕竟她在江湖上闯荡多年,又有些名气,可现在罗勒说出来的这个人,跟我设想的完全南辕北辙,靠不上边,凌润青,这是朝廷上的人啊,跟江湖隔得那么遥远,师父同朝堂唯一的关系,应该就是我了吧,可我连凌润青长什么样都不知道,要说有什么过节,就是那次假扮景落时,偏袒潘夏之,在其他佳丽面前让凌书蓝下不来台,可这种小事,实在……不值一提吧。

    “这件事放在平常兴许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可恰好在那天,我便不得不引起注意了,”罗勒顿了顿,“有了目标,我便着重调查那几天发生的事,没想到,有人说曾看见第二日凌相府中,曾有马车运出来过,一路顺着路出了城,后来便失了踪迹。”

    我脑子里此时成了一团浆糊,怎么也无法将这个人同师父联系起来,挠了挠头,“会不会是凑巧呢?”

    罗勒笑了笑,“也许吧,毕竟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谁也不能肯定,你师父失踪,跟这个凌润青有关系,他是朝中大员,从表面上看,似乎确实跟江湖上的人无关。”他突然停下,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哥哥……多( 冷皇的假面毒后 http://www.xlawen.org/kan/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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