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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部分阅读

    罗勒笑了笑,“也许吧,毕竟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谁也不能肯定,你师父失踪,跟这个凌润青有关系,他是朝中大员,从表面上看,似乎确实跟江湖上的人无关。”他突然停下,问了我一个问题:“你哥哥……多大了?”

    我有些怔忪,他这个问题实在太过跳跃,我都有些没反应过来,可我就一个哥哥,虽然父母不同,却如亲生,想了想,我才答道:“十九吧。”

    “还未娶妻?”

    我虽不知他为何这么问,可依旧老实地答道:“原先定过一个,后来……那位姐姐殁了,这两年便没再提起。”

    “你哥哥就要大婚了。”

    我一惊,差点站起来,“和谁?”

    罗勒看着我,没说话,我心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忐忑地问出了口:“凌……书蓝?”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朝天下风云起(八)

    我多么期待从罗勒口中听到的是否定的答案,可现实总是令人失望,罗勒叹了口气,无奈地点了点头,我整个身子都垮了下去,脑子里瞬间闪现子仁哥哥那张清新雅致的面容,又回忆起凌书蓝那张生气凌然的脸,眉头皱得更紧了。

    可我又突然察觉事情有些不对,罗勒为何无端地提起子仁哥哥的婚事,难道他要娶凌书蓝同师父失踪的事有什么干系不成……我这么想着,便问出了口。

    罗勒却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口的答案:“也许吧。”见我脸色往下垮,立刻接着道:“只是时间太过凑巧了,之前也并未传出,轩德帝属意凌书蓝做太子妃的消息。”

    我点点头:“确实没听说过,可若照你所说的猜测,师父真是被凌润青捉了,皇帝伯伯知情,并且因此用立凌书蓝为太子妃的举措奖赏了凌润青的话……可说不通啊,皇帝伯伯对师父挺尊敬的,没什么过节啊,若是有什么龃龉,他身为猗郇至尊,还需要用这种手段让师父消失吗?”

    我刚说完,便想到了上次君迁尘对我说的话,皇帝伯伯就在锦都,可师父却并未求助于他,只嘱咐宗老头她若出事便立刻赶来东胥,这虽不能说明皇帝伯伯同这件事有关系,但至少证明了一点,师父不信任他。

    但,皇帝伯伯算是这个世界上,除了师父和宗老头以外,我最亲近,最信任的长辈了,从小到大他都视我为亲生,凡是景落有的东西,必定会有同样的一份到我手上,我一直觉得皇后伯娘不大喜欢我的主要原因是,皇帝伯伯实在对我太好了,他为人慈祥随和,即便我小时候调皮捣蛋,也从不忍心苛责我,他保留我父王的府邸,允许我单独居住在里面,这件事放眼五国,也没有其他公主能享有殊荣。

    除了嫁人这件事上,他几乎没有征询我的意见,撇去这桩婚事是我自己挑选的不提,最后也终于所托良人,但他在成为我伯伯之前,首先是一个帝王,所以我并不怎么怨恨,他没有顾忌我的意愿,便将我嫁至东胥之事,毕竟他要先考虑整个国家,才能考虑其他的事,所以作为一个长辈,一个身份至高无上的长辈,他已经做得足够完美了。

    我永远记得他跟我说的那句话,不管我嫁去何处,我的根在猗郇,那里是我永远的家,我父王为保护那片土地而战死,我不管身在哪里,都不能辜负那片土地,那个国家。

    想到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我终于郑重其事地摇了摇头,“不,这只是凑巧罢了,我相信皇帝伯伯。”我抬头看着罗勒道:“他是一个仁慈和善的帝王,即便是宫中的奴仆都从未责骂过,他曾跟我说过,让我长大后好好孝顺师父,师父仅仅因为对我娘亲的一句承诺,而教养了我这么多年,他说,重信之人,值得以命相托。师父也曾跟我说过,皇帝伯伯是个善人……他们两个之间根本没有瓜葛,不能因为凌书蓝要嫁给我子仁哥哥,便将毫无关系的二者联系起来,更何况……”我顿了顿,“凌书蓝早就觊觎我子仁哥哥许久了,这次只不过是她如愿以偿了而已,她的身份嫁给我哥哥也并不逾矩。”

    罗勒摊了摊手:“那就当我刚才没说过。”

    我噎住,“还有查到其他事吗?”

    他摇摇头,“倒有些其他事,不过与这事无甚关系。”他说完这句话,便闭嘴不再开口了,我知道必定是需直接面禀君迁尘的事,便也不再追问。

    这么一听下来,似乎此次他唯一的收获,便是查到了凌润青,可这也并不肯定,因为没有找到确凿的证据,师父依旧下落不明,我心里发慌,又想着待会儿回去该怎么跟宗老头说才好,怎样说才能不刺激到他,师父还没有找到,他可万万不能出什么事才好。

    我们三人都不再开口,仿佛各自陷入了沉思中,直到房门被敲响,才回过神来,罗勒挠了挠头,走到门边拉开了门,夏天便立刻溜了进来,上下打量了罗勒一番:“咦,你怎么还是这套衣服?哎呀,臭死了,真不知道你如何受得了的。”

    她歪了歪身子,看向我和石南,好奇道:“你们二人没开房间,难道打算三个人挤一间房不成?”

    罗勒立刻答道:“你这又是哪里来的奇怪想法,他们二人家住风惊,又如何会住在客栈里?”

    夏天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接着道:“我饿了,我们吃饭去吧。”

    罗勒看了一眼我们,才道:“叫他们将饭菜送到你房间里吧,我同他们还有些事要去办。”

    “什么?你叫我一个人吃饭?!”夏天不可思议地叫了起来,原本就挺大的双眼瞪得跟两颗珠子似的,圆溜溜的,语气尽显娇纵,这倒有些初识时候见到的样子了。

    “一个人吃怎么了?”罗勒撇了撇嘴。

    “那可不行,我一个人吃吃不下的,从小到大,我便没有一个人吃过饭,我吃完之前,大家都不许离席的。”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我在心里暗暗发笑,这种势头下去,罗勒以后还有得苦头吃。

    “出门在外,哪儿来那么多穷规矩。”

    “穷?”夏天的声音尖细而刺耳,“我才不穷!你知不知道我爹爹是做什么的?我……”

    “好好好,大小姐,我陪你吃还不行吗?”罗勒终于缴白旗投降,朝我们无奈地摊了摊手:“可以吗?”

    我憋着笑点了点头,夏天立刻便高兴起来,问我们:“你们也去吃吗?”

    “不了,夏姑娘,你们去吃吧。”我有礼地回道。

    夏天怔了怔,瞬间变脸,愤怒地看向罗勒,罗勒立刻往后退了一步,“你干什么?”

    夏天皱着眉头,用手指着我低声说道:“他怎么知道我姓夏?你告诉他的?”还没等罗勒回答,她便噼里啪啦开始控诉起来:“我都跟你说了,别将我的名字告诉别人,我是逃出来的你懂不懂,要隐姓埋名你知不知道?亏我一直还以为你很聪明,没想到连这点小事都记不住,我实在太失望了!”

    说完,便气呼呼地出门去了,将门关得砰砰直响,罗勒无奈地回头看我们,我朝他挥了挥手,无声地吐出了两个字:“保重。”

    他重重叹了口气,认命地追了出去。

    问世间情为何物,不过是一物降一物。

    待罗勒吃晚饭,将夏天哄回房间,已经是下午了,我坐在他房间里,将他先前与我说的事从头到尾理了一遍,可依旧没有理出什么头绪来,其实最要紧的,是找到根源,若是知道师父在调查什么,那就很容易找到她的下落了,可偏偏,她这次保密做得那么好,不仅没有告诉过我们,连丝毫的蛛丝马迹也没有留下,全靠我们凭空猜测,从目前得出的结论看,她在调查的事,兴许与我有关。

    可我实在想不出,我有什么事,值得她费这么大的力气调查,更有甚者,还因此被人捉住了,难道这件事牵涉这么重大?

    我越想越混乱,越想越觉得可怖,好像在我之前的人生中,有一个巨大的隐患被我无意中漏掉了,现在它正在蠢蠢欲动,而我却连它的影子都摸不到,更不知它何时会发起攻击,这种无法掌控的未知,最让人懊恼和心慌。

    待我们三人从正门进入府中,罗勒开始啧啧称奇:“唉,我这是第一次白天从大门走进来诶,这感觉太稀奇了。”

    “闭嘴。”石南已经受不了他沿路的絮絮叨叨,终于皱了皱眉头,简洁有力地打断了他。

    “阿南,阿南,你怎么这么不近人情啊,你再这样的话,小心我……”

    我睁大了眼,十分好奇道:“小心你什么?”要知道,目前我唯一所知能克制石南的,就是君迁尘了,可听罗勒这么说,分明有其他办法。

    罗勒嘿嘿一笑:“小心我扑上去抱你啊。”

    我立刻起了一阵恶寒,石南的反应比我更甚,他往旁边跨了一大步,离罗勒更远了,眉头皱得更紧,冷冷吐出几个字:“后果自负。”

    罗勒在一边笑得癫狂,看情形,之前他还真的成功过,我实在想象不出,石南被笑得狂妄的罗勒一把搂住是什么样子,更可怕的是,他也许试图想甩掉身上的累赘,但却被人箍得死紧,陷入了根本甩不掉的窘迫中。

    在去清汉苑的路上,罗勒的嘴就没有停下来过,他一下子感叹这个地方还是原先的样子,一下子却又说感觉和记忆中的有些出入了……聒噪得不行,可神奇的是,石南果真再也没有发表过任何意见,只是两簇浓眉,一直皱得紧紧的。

    我们一行三人刚走到清汉苑门口,便看到一袭白衣的君迁尘正从里头出来,罗勒立刻一改之前吊儿郎当的样,脸上露出恭谨之色,“主子。”

    君迁尘点了点头,“辛苦了。”

    罗勒立刻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君迁尘将头转向我:“饿了吧?”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肚子立即咕噜噜叫了起来,他向我伸出手:“厨房已经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

    我不顾自己还穿着一身男装,立刻扑了上去握住他的手,跟着他进了院子。

    罗勒看着那两个相依远去的背影久久未回过神来,过了许久他才手舞足蹈语无伦次地大叫起来:“这,刚才,这是……”

    石南冷冷地在旁边答道:“你没瞎,是主子。”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一朝天下风云起(九)

    “慢些吃。”君迁尘柔声道。

    我将嘴里的东西吞下后,停了停,说道:“你知道吗,罗勒把夏天也带来了。”

    他挑挑眉,脸上闪过一丝茫然,“夏天?”

    “不会吧,你……”我再次确认了一遍他脸上的神情,不似作假,才惊呼道:“你不是号称过目不忘的么?夏天啊,那个……就是那个娇娇小姐,在天下第一庄时拿到灵蛇哨的那个啊!”

    他“哦”了一声,不以为意:“我从不记无用的东西。”

    “……”

    我沉默了一阵,才无奈道:“若无差错,她以后就是罗勒的媳妇了,你好歹也留些心。”

    “夫人说得是。”他从善如流,一脸虚心受教的样子,自从他成了太子,便极为忙碌,白日里几乎见不到人影,不过不论多忙,晚上都会回府陪我吃饭,景和帝自从经过废太子一事后,疾病缠身,现在朝中大小事务,几乎都是君迁尘在经手处理,他以雷霆手段,将太子残余一党缩减干净,这一出手,天下人才知,原来他早已不是那个传说中缠绵病榻,一脸文弱的煊王爷了。

    待我吃完饭,他便适时地递了手帕过来,我解过擦了擦嘴角,问道:“你今儿个怎么在府里,没其他事么?”

    他笑了笑:“总要休息一两日的,否则宗前辈又要发脾气了。”

    我以前从不知,他竟是个做起事来便不会停止的人,好些次我睡了一觉醒来,才发现旁边是空的,披上披风哆哆嗦嗦地出门,书房里灯火通明,推门而入,他双眼清明,毫无睡意地坐在书桌前批示着公文,被宗老头发现以后,狠狠说了一次,再好的大夫也害怕不听话的病人,他现在虽已经比往日好上许多了,但照宗老头的话说,他体内余毒未清,就犹如埋下了一个隐患,兴许随时都有可能发作,而且暂时……没有找到余下的解药,若劳累过度,很有可能会引起毒发。

    因此,我是想尽办法让他早早就寝,不得不……咳,用些特殊手段,不过唯有此,才屡试不爽,他十分乐意我用此招迫使他早些入眠。

    听他提及宗老头,我脸色便黯淡了下去,他几乎是同一时间便握住了我的手,轻轻摩挲着,我抬起头,先前憋攒的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师父还是没有找到。”

    他一把楼过我,摸着我的头:“总会找到的,颜颜,别着急。”

    “可是,一点线索也没有。”我抽噎着,将罗勒跟我说的话断断续续地重复了一遍给他听,他低下头吻去我脸上的泪珠,“颜颜,你有什么看法?”

    “我……”我想着先前罗勒说的可能,忙摇了摇头:“我不信,皇帝伯伯不会跟这件事有关系的,他没有理由,也不会这么做。”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呢,但罗勒的猜测也不无道理。”

    我瞪大了眼,“莫非你也认为……”

    “我只是说,在你师父找到之前,不放弃任何的可能性。”他十分理性地说道。

    我想了许久,最终点了点头:“那,还是按照你们的调查方向,继续观察吧,我……”我叹了口气,“不知道怎么跟宗老头说。”

    “宗前辈经历的风雨比你多,放心,他看得开的。”

    我摇头:“不,你不懂……他对我师父的感情,若非如此,他怎会在锦都呆着,一呆就是十几年。他最近这些日子,心情一直不大好,整日里闷着不出门,最多偶尔过来给你把把脉看看病,我担心他,若是师父没找到,他身体便垮了,该如何是好。”

    “不会的,”他摇了摇头,“只要还有希望。”

    我愣了愣,瞬间明白过来,只要一日没有确认师父的下落,宗老头便不敢将自己的身子弄垮,虽然有些残忍,但我此时心中却是庆幸的,也明白了上次君迁尘所说的,没有消息,兴许就是好消息。

    “对了,罗勒似乎还查到一些别的事,你快去见见他吧,我饭都吃好了。”

    他点点头,这才起身,然后拍了拍我的脑袋,“不许胡思乱想。”

    “知道啦,”我跟着站起了身,“我去陪陪宗老头。”

    “你想好怎么说了么?”

    我点头:“照实说吧,至少还是找到了这么一点线索的。”

    我来到宗老头住的院子里时,他十分难得的没有缩在屋里,而是坐在院子右侧的一个小亭子里,抬头看着天,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余一片蓝天白云,看不见其他东西,良久,我脖子都有些酸了,才低下头来问道:“宗老头,你在看什么?”

    “我在想,你师父现在能不能看到天。”他淡淡答道。

    我突然鼻头一酸,眼泪又要出来了,怕被他发现,反倒引起他的伤心,便沉默着不再言语,他又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下头来看我:“有消息了?”

    我吸了吸鼻子,“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消息……”于是我便将罗勒告诉我的话,原原本本地又重复了一遍,宗老头皱着眉沉思了良久,没有说话,我忍不住问道:“你是想起了什么吗?”

    他摇了摇头,然后突然笑了,“你师父一直都这样,不想说的事,就算你逼着她,她也不会吭一声的。”

    我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这也是为何当初我明知她在查些什么,却也没有问上一句的原因,因为问了也无用,又何须多此一举,她若觉得有必要同你说了,就算你不开口要求,她也是会一五一十的,详尽的告诉你的。

    “你师父年轻时候,就是这个倔脾气,”他今日似乎倾诉的欲望格外强烈,毫无预兆的,就开始回忆起往昔来,“我和她师出同门,我比她早入师门,年纪也比她大了不少,领悟力自然也强些,她入门后,不大爱说话,一天到晚埋在药堆里,这点倒是跟我挺像,但奈何她入门晚,年纪也小,当时再努力也难追上我,我年少气盛,捉弄嘲笑过她几回,后来,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改学毒了……”

    我托着腮静静地听着,我极少听他们提起自己的故事,因为小时候,他们一说到以前,我便会忍不住问爹爹娘亲的事,一两次下来,他们为了让我忘却,便连自己的事也不再提起了。

    “你师公大喜,他原本就既精通治病救人之术,亦精通下毒害人之法,奈何我对毒药不感兴趣,他以为这门技艺就要失传了,没想到你师父想不开,一头钻了进去,她确实也有天赋,又十分刻苦,以身试毒,没过两年,便能与我一争高下了。”他似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脸上露出笑容,眼睛里绽放出神采来:“呵,不过你师父太小心眼了,我不过欺负了她几回,她竟然一直记在心里,待毒术精湛了,便来下毒害我。”

    “啊……”我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虽我知师父年轻时曾有过一段年少轻狂的经历,可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冲动,面对同门师兄,也下的去毒手。

    “她自然早已准备好解药,只等我去求她,可我那时何等高傲,又怎会为此去求一个小小女子,宁可自己咬着牙配制解药,也不愿落下脸来去找她。这一来二往,我俩便杠上了。”

    我忍不住又问起了我娘的事,“那师父,同我娘亲是如何认识的?”

    宗老头笑了笑,“也是缘分,你师父那时只想着要制成一道举世无双的毒药,能够让我拜服,承认技不如人,可那毒药所需的主要配药,却在锦都一官宦府邸之中,民不与官斗,她自然无法通过正常渠道获得,便想了个法子……”

    “偷?”我双眼亮晶晶的,怎么也没想到师父还有这等过往,宗老头含笑点头:“对,她想到了去偷,可她的毒术和易容术虽独步天下,可武艺却是平平,虽平日里闯荡江湖,一身是毒也无人能近她的身,可去别人府上偷窃却不一样,像你师父那样的武艺,最终便只有被人发现这一个结果了。”我随着宗老头的叙述,好像看到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天不怕地不怕的师父,她那双清透执拗的眼,如夜空中闪烁的星光一般,熠熠生辉。

    “那怎么办啊?”我有些着急地问道。

    宗老头不答反问,“你可知那是何人府邸?”

    我脑海中闪过一道光:“莫不是瑞王府?”

    宗老头点点头,“正是。那时你爹娘还未成婚,你爹最喜热闹的性子,无事时总在府里邀请一群人去府上玩耍,你娘刚好也在中间,你师父被捉住时,十分高傲,简直连鼻孔都朝天了,一句话也不屑同那些人说,她骨子里最瞧不起这些所谓的闺秀,娇小姐似的人物,只有你娘慧眼识英雄,不仅替她求了情,还帮忙找你爹要到了那样配药,”宗老头叹了口气,“自此,你娘和你师父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只是苦了我……”

    他笑道:“那次你师父配制的毒的确厉害,疼得我死去活来的,折腾了好些天。”

    “那你最后配出解药了没有?”

    “若没配出来,我现在怎会好端端地坐在你面前。”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朝天下风云起(十)

    “所以后来,你们就一直乐此不疲地玩着这个游戏?”我有些好笑的问道。

    “嗯,她出招,我只能接着。”宗老头眼中闪着某种我现在看不明白的情绪,很久很久以后,我在另一个人的眼睛里也看到了,那时我才知道,那种情绪,叫做眷恋。

    陪着宗老头聊了许久,天色渐沉,我才走出小院,抬头看天,白云的周边像镶嵌了一圈金黄|色的光晕,想起宗老头孤单的,坐在亭子里的背影,心中不禁一痛,最美的不是夕阳景,而是愿意陪在你身边同你一起看夕阳的那个人,想到君迁尘,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一种想立刻见到他的心情如此迫切,迫切得我渐渐忍不住奔跑了起来。

    清汉苑里安静得一如往常,我直奔他的书房,忘记了敲门,“砰”地一声推门而入,他确实坐在里面,可房间里并不只有他一人,还有罗勒,石南……和贯休,众人都用惊奇的目光看着我,我一下子回过神来,想起推门而入的理由,不禁后知后觉地感到羞涩起来,我飞快地扫了一眼君迁尘,他正起身朝我走来,我忍不住往后退了退,“我,我……”

    “怎么了?”他走到我跟前低头看我,眼神从我脸上滑过,“跑过来的?”

    我摸了摸鼻子,“没事,你们先聊,我,我先出去了。”

    君迁尘转身淡淡一扫:“说完了吧?”

    罗勒立刻反应过来,“是是是,早就说完了,呵呵。”然后拖着一脸茫然的贯休往屋外走,石南十分恭谨地行了礼后,也跟着出去了,还顺手带上了门,我觉得羞窘极了,任由君迁尘牵着我走到了书桌前,他落座后轻轻将我一扯,我便顺势坐到了他腿上。

    他用修长的食指碰了碰我的鼻尖,“这么急,做什么。”

    刚才心中突如其来的想念太过汹涌,以至于我有些魂不守舍,没有顾忌到场合,就这么大喇喇地闯了进来,若要我心中的想法就这么说出来,我实在难以启齿,原本想随便想个理由,亦或是根本不回答,直接转移话题,可刚才宗老头的背影不停地浮现在我的脑海,我终于低下头声音细细的,说道:“刚才突然……”

    “突然怎么,嗯?”他十分耐心地用手摸着我的头,像安抚,又像是鼓励。

    我抿了抿唇,“突然有些想你,就跑过来了。”

    我这句话刚说完,他的吻便落了下来,温柔缱绻,我这番表白让他十分受用,耳鬓厮磨了许久,才用沙哑而低沉的嗓音在我耳边轻轻呢喃道:“以后多想想我。”

    我脸顿时烧得一片通红,用手捶了捶他的胸口,扬起了头:“做梦!”

    他低笑出声,房间里顿时春意盎然,这夜,他对我格外耐心温柔,我似乎能从他身上汲取到温暖和力量一般,呼唤着他的名字,一遍又一遍,最终像一滩水一样融化在他宽广的怀抱里。

    生活似乎就这么在一成不变中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可命运之所以神秘莫测,在于你并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发生的事是好事坏,更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承受它或者迎接它,你只能静静的,充满耐心的等待,等待它的到来,等待那只充满了神奇魔力的具有权威的手,将你的人生顺着早已经既定好的轨道慢慢推去。

    后来许多次我都在努力回忆这一天发生了什么,可记忆里却一片模糊,只记得一大早起来,天气便阴阴沉沉的,太阳不知道又缩到哪个角落里去打盹了,亦或是它在跟人们玩着捉迷藏的游戏,直到它玩腻了才会从云缝里悄悄探出头来,但可以肯定的是,今日它兴致颇高,决计不可能跑出来了。

    春日的阴天,还是有些微冷的,君迁尘离开被窝去上早朝时,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打了个不大不小的喷嚏,便被他勒令着起床后要穿上一层厚厚的外衣,他走了以后,我翻来覆去地再也睡不着了,干脆没躺多久便爬了起来,白芷果然服从了他的命令,尽心尽责地敦促我穿好外衣后,才服侍我洗漱,洗漱完后,我依旧哈欠连天,困倦不已,白芷叹道:“小姐,你还没睡醒呢,就爬起来做什么。”

    我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躺着也睡不着了,奇怪得很。”见她一脸担心的模样,我乐呵呵地指着一桌子早餐道:“一吃饭就醒了,我现在感觉好饿啊。”

    然后我便不再说话,如秋风扫落叶一般,将一桌子吃的都卷进了我的肚子里,白芷看得目瞪口呆:“小,小姐,你怎么吃这么多啊?”

    我抹了抹嘴,意犹未尽地说道:“那你摆这么多,不都是给我吃的吗,我吃完有什么奇怪的?”

    “可,可是……”

    我挥挥手,“哪有这么多可是,”我摸了摸肚子,有些奇怪道:“最近胃口奇好,吃完了就饿,特别是睡一觉醒来的话,就更饿了。”我捏了捏手上脸上的肉,叹了口气:“你小姐我又胖了,可怎么是好。”

    白芷捂着嘴笑道:“这样才好呢,殿下说小姐太瘦了,咳,要胖点才好。”

    我忆起君迁尘在吃饭时,当着白芷她们的面,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还要吃胖些,抱着才舒服。”

    臊得我一餐饭都没吃完,后来大半夜饿得慌,又逼着他去小厨房里给我拿吃的来,他还笑我像只小老鼠似的,大半夜偷东西吃,把他也弄成了贼。

    想到这儿,我忍不住又红了脸,见白芷一脸幸灾乐祸的样,我哼了两声:“你和我半斤半两,有什么好笑的,等你嫁了人,就轮到我笑你了。”

    白芷立刻落荒而逃,她和贯休最近感情进展迅速,我总能看到他们凑在一处讲悄悄话,府里头到处都有鲜花盛开,真是一个恋爱的季节!

    我拿起昨日没看完的一本书,想继续看看,可才翻了两页,意识便离开了我,我忍不住小鸡啄米起来,直到书本滑落在地,白芷正好进门,看到这一幕无奈道:“小姐,你这么困,再回床上去眯一会儿吧,不然一天都会精神不好的,你原本就爱睡,今天实在起得过早了点。”

    我想了想,最终还是点头同意了,脱了衣服重新钻入了被窝中,枕头被子上还有君迁尘留下的味道,那股清冽的,感觉带着冰冷质感的药香,有一种奇怪的能让我安心的效用,没过多久,我便陷入了深深的睡眠中。

    这一觉,无梦,睡得十分沉,吃饱喝足后的睡眠质量总是格外的高,不知道我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好像听见敲门的声音,我嘟囔了几句,转个身继续睡,敲门声渐渐激烈了起来,我索性拿起被子将头裹住了,天真的以为,只要我不搭理,那声音自然会消失的,可是没过多久,却听见了门被推开的声音,紧接着是急促的脚步声,白芷的声音从被子外传来:“小姐,小姐快醒醒啊。”

    我哼唧了两声,扭动了两下身子以示不满,可紧接着,听见白芷着急忙慌地道:“小姐你快醒醒,殿下还没回来,可皇上派了特使到风惊来了。”

    我听得含含糊糊的,好像听到了,皇上,特使,风惊这几个字眼,因为睡意昏沉,意识还没有清醒,所以并没有立刻反应过来,心里暗暗想着,皇上不是在皇宫吗,君迁尘也在啊,他为何又要派特使过来……风惊……

    我一下子睁大了眼,刚才的睡意一下子如潮水一般退去,我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看着一脸焦急的白芷站在床边,我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刚才说,皇上派了特使到风惊来?”她连忙点了点头,我脑子里消化完了这句话后,为了确认又问了一遍:“你是说猗郇的皇上,派了特使来?”她立刻点头如捣蒜,我彻底清醒了。

    “快,快,帮我穿衣服。”我手忙脚乱地开始拿着衣服往身上套,好在白芷十分熟练,没过一会儿,便将我打扮得焕然一新,又用温水洗了脸,扑了一层淡淡的胭脂,铜镜里的我,眼睛里一片清明,根本看不出睡过的痕迹,我满意地点了点头,立刻带着白芷到了松涛苑,那特使早已等候在那儿,见到我立刻跪下行礼,我挥手免了他的礼,赐了座,才询问他的来意。

    我嫁到东胥半年多了,只在之前跟师父和宗老头有过书信联络,却从未再和宫里的人有什么来往,特别在这个时候,皇帝伯伯突然派来了特使,我心里直到现在都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根本静不下来。

    那特使先是将皇帝伯伯的话一字不差地转述了一遍,然后是皇后的话,基本上是询问我是否安好,一定要孝敬长辈,服侍好夫君等老生常谈的说辞,这些早就在我出嫁之前说过一遍了,兴许是怕我忘了,又巴巴地派人来重说一遍,不过也是,君迁尘现在身份不同了,是东胥的储君,他们这样再交代一番,也是有道理的,最后便是让我多写写书信回去,他们都十分挂念我,希望我在遥远的异国他乡一切安好。

    听到最后,我不是不感动的,论血缘关系,他们算是我最亲的亲人了。

    一一答复后,我才问道:“还有吗?”

    那特使点了点头,脸上闪现出犹疑之色,但还是在我的注视下,缓缓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个东西,看到那个东西的一瞬间,我只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朝天下风云起(十一)

    那是一块碧绿色的椭形玉佩,粗看并不稀奇,懂玉的人甚至心中会有些微微不屑,因为那远远算不上一块好玉,然后不会再看第二眼。

    可是对于我来说,它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我闭上眼都能在脑海中描绘出它的轮廓和纹路,它是一块普通的玉佩,可这块玉佩确实属于我师父的。

    当年师公仙逝时,门派的信物并没有传给那个名扬天下的宗老头,反而给了师父,宗老头后来跟我说,是我师公偏心,偏心那个将他引以为豪的毒术和易容术传承下去的师父,对于宗老头这个正正经经,只学行医救人之道的大徒弟,他反倒抱着无所谓的态度,师父虽对名利不怎么看重,但因与宗老头师出同门,又在技艺上始终未分出个胜负来,所以对于这个认可,她是十分看重的,自得到这玉佩的那天起,便从未离身过。

    小时候我还好奇问过师父,为什么一直戴着这块玉佩在身上,师父那时俏皮地朝我眨眨眼,一脸神秘兮兮的表情,说:“这是尊严。”

    现在这块玉佩,就躺在那个特使宽大粗糙的手掌心上,我死死盯着它,仿佛只要盯着我便可以不说接下来的话一样,白芷自然也认出了那是何物,立刻走到我身边,用手托住我的手臂,我被她一碰,立刻从意识的虚无中回过神来,我张了好几次嘴,也没说出话来,那特使向前走了两步,将手举高弯下了身子。

    我朝白芷挥挥手,声音哑得不像话,“拿……过来吧。”

    白芷点点头,手有些颤抖地从那特使手中拿过玉佩,先是低头看了看,接着才十分艰难地转过身走到我身边,“小……小姐。”

    她几乎从不在外人面前喊我小姐,这是私底下的称呼,她平日里最是守礼,断不会犯这种错误,那只能说,她是故意的,她想用这种方式,来安慰我。

    我抬起头朝她笑了笑,但我自己都能察觉到,这种笑是多么的苍白无力,自欺欺人,我又低下头看了看她手中捧着的玉佩,她白皙的手衬得那抹碧绿格外好看,如此近距离的观察,我已经能看清楚它身上的纹路,心中最后一抹希望轰然倒塌,其实我早该知道的,在它出现的那一刻就知道,它是真的。

    那特使一直在旁边安安静静地等待,没有发出一丝声音,我好像突然想起了许多事,但都是模糊的,零星的片段,一个一个地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速度之快,让我甚至看不清那是什么,不知过了多久,我抬起头,朝那特使开口:“说说吧。”

    特使低头恭谨地道了声是,然后声音平稳,不带一丝起伏情绪的叙说了起来,我一直面无表情地听着他简短有力的将事情说完,仿佛他说的是天荒夜谈,即使我听了也根本不会信似的,可我在一片混混沌沌中,依旧听清楚了几个关键的词。

    纵火,面目全非,玉佩。

    他很快就说完了,然后便垂手立在一边不再言语,白芷在一旁小声的啜泣了起来,我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哭什么?”

    她抬起头看我,眼里已经红成了一片,用悲伤的神情看着我,然后又低下头开始啜泣了起来,整个大堂里,只听到她的声音,我端坐在那里,目光毫无焦点地看着前方,接着感觉手背上凉凉的,我低下头,是一滴水珠。

    咦,下雨了吗?

    我抬头看了看天,接着感觉有什么东西顺着我的脖子流了下来,我下意识地抬起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好奇地看着手掌中的水迹。

    “小姐……”白芷哭着将手帕递给了我,呵,原来是我的泪啊。

    我摇摇头,朝那个特使道:“你刚才说了什么?”

    特使愣了愣,接着很快回过神来,低下头不敢看我,又老老实实地将刚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我听完后直摇头,“你在说谎。”

    特使立刻跪下叩头:“卑职不敢。”

    “你说,”我想了许久,才很艰难地说出了那两个字,“尸体被烧得面目全非了,那你们怎么知道,是我师父。”

    他迅速作答:“因为是瑞王府起火。”

    我像是没听懂一样,歪着脑袋问道:“瑞王府?”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见我盯着他,立刻低下了头,“是的,公主。”

    “你是说,我的?( 冷皇的假面毒后 http://www.xlawen.org/kan/7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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