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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部分阅读

    “要不是说是邹书记叫发的,我头冲成包。”刘石说。

    “哪你也活该!”

    “哦!过河拆桥。”

    第三十六章 终究分手(一)

    天晴了,雪水肆流,山花乡乡野到处都是泥泞。

    刘建德跺着脚进了派出所大院,他上楼对袁野说:“所长,乡里明天放假过年了。”

    袁野说:“乡里是乡里,我们不到三十,是不能放假的,即使放假,还要安排人值班。”

    “所长,我和你一个班,到时没事你回去,我在这儿盯着。”刘建德殷勤地说。

    “好啊!我俩值年三十班。”袁野开始将他的军。

    刘建德一脸苦笑地说:“三十我迟点走,中午给程军在这儿,他家在乡政府,不失误他吃年饭。”

    “你和春晖到街上把春联买卖,买点瓜子、小糖、香烟,按人头批发几箱酒,一人发两箱酒过年。”袁野从兜里掏出一叠钞票,递给他说。

    刘建德乐得合不拢嘴,又点点钞票的数量,得陇望蜀地说:“张侠卖瓜子、糖果,我们帮他每人销点。”

    袁野没驳他的话,说:“去吧!钱不够,你先垫上。”

    刘建德喜笑颜开地下楼,喊朱春晖开车上街了。

    袁野站在门口,见计秀娟捏着一本书从马路上过来,他连忙缩回身,坐到办公椅上,想装模作样干点事,却不知干什么好,他像一条被装进笼中的黄鼠狼,局促不安.

    咯噔!咯噔!高跟鞋碰撞楼梯道声,自下而上,清晰可辨,他的心也随之咯噔,自竹林分手,他不敢和她照面,躲着她,可躲过初一,还是躲不过十五,她来了,还书来了,他呷了一口茶杯里的冷水,水不塞牙但寒牙,咯噔声止,他抬起头,她婷婷地站在面前,细长的眼睛依然是那么秀气,但里面闪烁着让他无法面对的东西,像雪水一样浸凉,这种浸凉与她穿的火红滑雪衫形成鲜明的对比。

    “还没回家过年?”袁野的眼神变得漂移。

    她浅浅地笑了,开玩笑地说:“没车子回家,等你所长送了。”

    袁野迟疑一下,说:“这不简单吗?我让春晖送你。”

    她剜了他一眼,似乎看透他的心思,说:“不劳你们大驾,我等到二十九再回去。”

    她把《中国人的史纲》那本书放到桌头,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回家呆着也没什么意思,过年也没什么意思。”

    “有钱没钱,回家过年,怎么不想回家,我要是能走掉,早走了。”袁野话出口,暗骂自己多嘴,你管人家想不想回家。

    “家里人老催我,在家好烦。”她低语道,她见袁野不接话,感伤地说,“人大了,总有那些事,不像小时候无忧无虑的,过年那么开心。”

    袁野故作老成地说:“你们小姑娘有什么烦心的?”

    她瞪了他一眼,说:“家里给我介绍对象,好烦!”

    袁野听到这个消息,一时反应不过来,心里有种莫名的失落。

    “你看我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她望着他,似乎在等待他拿主意。

    袁野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问:“你对象在哪儿工作?”

    “什么我对象,我还没见面呢。”她眉头紧蹙地娇嗔道,“在南岗镇政府。”

    “说不定我还认识他,那天带过来,我替你参考参考!”袁野口是心非地说。

    “别说我呢,我怎么没看到你带嫂子过来?”她盯着他问。

    袁野往椅子上一靠,说笑道:“现在不流行一句话,长得丑不是你的错,出来吓人就是你的过错,你嫂子不想出来吓人。”

    “哦!在背后讲人家坏话,那天我看到嫂子,我告诉她。”计秀娟点着头,威吓道。

    “你嫂子不在乎,你只管说。”袁野装作有恃无恐状,又细细打量她说,“不过,你不能去说,你嫂子看见你这么漂亮,她会吃醋的。”

    “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嫂子长得肯定比我漂亮,你取笑我。”她脸上生出怨意。

    “假话你不想听,真话你不信。”袁野嘟哝着,替自己解释。

    嘀铃铃,袁野桌上的电话响了,里面传出江富国的声音,他打断他的话问:“你还在县局上班啊?”

    计秀娟以为他有什么公务,悄悄地走了,他对着话筒感叹:“你真是及时雨宋公明。”

    那头江富国摸不着边际,奇怪地问:“你在说什么?”

    袁野掉过话头,说:“我说要过年了,你给我打电话,可是怕送礼找不到我,我这个人不拘小节,你把东西丢在哪个商店或宾馆,我自己去拿。”

    “你脑子进水了,过年也不晓得给我这个媒人送点礼来,你这事想成不想成?”江富国吼着。

    “这事像剃头挑子―一头热,没什么用。”袁野说。

    “我给你说,你那位安置的事定了,分配在县城卫校,事业编制,吃财政饭。”江富国听袁野在那头哼着,甚是不满,叫:“你怎么回事?连个感谢话都不说。”

    “我感谢你什么?她工作分配再好,干我何事?”袁野听说陆蓉安置在县城,一点兴奋劲都没有,冥冥中觉得两人分手倒是提速了。

    “你俩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上次去,听说你俩和好如初。”江富国一头雾水。

    “讲不清,道不明,你要是真想促成这件事,你让你舅舅把她分到山花乡,我估计这戏还能唱下去。”

    江富国似乎听懂了他话里的含义,半信半疑地说:“我看她不像那种人。”随后他又诈唬:“不是你这个家伙有花花肠子,在乡里当所长,和人家弄假成真。”

    “我有那个本事,还用得着你操心吗?”袁野矢口否认。

    “就这句话还像人话!”江富国又婆婆妈妈地交代着,“不管怎么说,你春节期间还要到陆蓉家拜年,别让人家说你不明事理。”

    他接着抱怨:“你谈恋爱,我比你还累。”

    袁野不领情,倒开始耍赖,“这个事情不成,你有很大责任,明知人家看不起乡下人,你还把我介绍过去,让我谈恋爱的激|情都损失了,将来我心理出毛病,打光棍,你就是故意犯罪,属间接故意。”

    “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也看透你了,就这点本事,在我跟耍嘴皮就像真的样子,到人家还不是闷葫芦一个。”江富国想激发他的斗志,可袁野不接招,像石头扔进深谷里,连回声都没有。

    “你有本事再给我介绍一个?”袁野反而*道。

    “你认为我病得比你重。”江富国挂断了电话,他怀疑当初介绍陆蓉给袁野就是一个错误,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派出所车子回来了,刘建德在院里嚷着,袁野站在二楼走道,看朱春晖和刘建德大包小袋地拎着,喊:“你们把东西拎到值班室,按人头分好领去。”

    第三十六章 终究分手(二)

    大年三十上午,袁野呆在所里迟迟未走,和他值班的刘建德像打暴后池塘的鱼儿,楼上楼下地晃悠,袁野视如无睹,任你怎么沉浮,我就不捞你上岸。

    他终于憋不住,再次溜到袁野的办公室,说:“所长,你还不回去吗?早点回家,这里有我盯着。”

    “把我催走,你好溜,你也甭盯了,回去吧,我和你不一样,吃喝都现成的。”袁野一语戳破他的心事,说得他嘿嘿地笑。

    “我去了?”刘建德脚板心都痒痒的,巴不得立马就走。

    “去吧!初二来早点,别赖在老丈人家喝酒。”袁野边说边下楼,他见程军和朱春晖在值班室看着电视,便交待:“你俩轮换着回家吃年饭,保持派出所有人,下午没事,我不来了,有事春晖开车接我。”

    朱春晖见袁野要走,发动了车子,袁野喊刘建德上车,说:“把你先捎到街头,你少走一段路,你家那条路烂,不送你到家。”

    刘建德假装客气说不用送,人已猴到车上,一脸得意。

    山花街上刚罢集,到处都是拎着大包小包的人,急匆匆地向四下散去,剩下少量买卖主儿,买的慌,卖得也慌,朱春晖将车开到张侠的摆摊处停下来,袁野探头见张侠正在收摊,问:“怎么样?”

    张侠指着脚下空空的袋子,兴奋而又惋惜地说:“货进少了,二十三货都没怎么动,我不敢进多,谁料到这两天打工的人上街,一窝哄把货抢了,我昨晚补点货,今天早上卖完了,我自家都没留。”

    刘建德在车上用羡慕的口气说:“打工的有钱还舍得,也不怎么还价,见到东西就买,掏出来的都是崭新的老头票子。”

    “你自家种田还不知道吗?田上能出几个钱,不是打工的人回乡,山花集市哪能火起来。”袁野叹息道,“这叫苦处挣钱乐处用。”

    刘建德在街头下了车,捡着路眼往家赶,春晖一车将袁野送到南岗镇政府,袁野妹妹两口子已在家中,正帮父母忙着菜,房前房后贴上了新门对,红艳艳得透着年的喜气。

    袁野成了家里唯一的闲人,待鸡鱼肉圆热腾腾的摆上桌,他看着一点也没食欲,年饱真是年饱,父亲点燃檀香,袁野在大门口点着长鞭,乒乒乓乓声与周边的鞭炮声相和。

    袁野的妹妹去年才结婚,还没有孩子,一家五个大人围桌而坐,气氛冷情了许多,袁野和妹婿喝了点白酒,父母和妹妹喝了点红酒,妹妹两口子留点肚量赶回去,妹婿家里人还等着他们回去吃年饭了,袁野吃过年饭,眼皮发坠,准备睡觉了,家里电话忽响起,袁野拿起电话,以为是亲戚朋友拜年,不料话筒里传出程军急迫的声音:“所长,刚才局里来电话通知,说林局长下来检查值班情况,我让春晖来接你。”

    “春晖可来了?”袁野头皮一麻,连忙问。

    “来了!”程军答道。

    袁野草草洗把脸,和父亲说了一声,溜到镇政府大门口等候,街上鞭炮声此起彼伏,袁野想林局长也真多事,大年三十不在家过年,检查什么值班。

    “嘟!”朱春晖远远地看见袁野,按起喇叭。袁野钻进车,车子立马掉头向山花乡驶去,路上人稀车少,一根烟工夫,袁野回到所里,林局长还未到,袁野搬张椅子靠在走廊,悠闲地晒着太阳,正在他打盹时,门口传来汽笛声,一张公安标志的三菱越野车开进院内,林局长和政工科姜科长下了车,姜科长和袁野握了手,说:“辛苦了!今年是以乡设所第一年,林局长不放心,下来看看,顺便慰问值班的同志们,给大家拜年。”

    袁野瞅见林局长,有点不自在,所里没去给他拜年,确实是惟上不尊,犯了官场的大忌。现在的领导给他拜年的也许记不住,没去的他一定记得很清,还好林局长大人不计小人过,主动伸出手来,袁野诚惶诚恐地握住,干巴巴地说:“局长,新年好!”

    “派出所人少,你们值班辛苦,过年期间乡里治安情况怎样?”林局长松开手问。

    “还算安稳。”袁野回答。

    “值班表排过了吗?”林局长问。

    姜科长在一旁接话,“他们的值班表早按照规定,报到局里。”

    “好!你们辛苦!带我向胡进明同志问好!”林局长再次伸出肉嘟嘟的手,和袁野握手告别。

    身材高大的姜科长眼疾手快地将副驾驶门打开,等矮胖的林局长钻进车关好门,和袁野摆摆手上了车,车子风驰而去。

    程军这时从值班室溜出来,笑道:“我以为局长来慰问我们,给我们带点礼品。”

    “你大白天做梦娶媳妇―想得倒美。”袁野笑道,“我在这儿晒晒太阳,你们要有事,你们回去。”

    “都吃过年饭,没什么事。”程军和朱春晖歪倒在值班室床上,瞅着电视的节目。

    天侧黑,礼花在地上、天上依次绽放,袁野返回家里。

    年初三,袁野一大早从家拎了两瓶酒和一个礼品盒搭车到县城,走进县二中大院,见陆蓉家门口打扫过,红色的炮竹纸屑堆成垛,像是特意留下的新年余庆。

    陆蓉和周阿姨正在客厅吃早饭,见袁野进来,周阿姨站起身,问:“小袁来了,可吃过早饭?”

    “我吃过了。”袁野将拜年的礼品放在茶几上,向两人笑笑。

    陆蓉穿了件|乳黄|色的羽绒服,脸蛋似乎胖了些,显得圆润。她向袁野浅浅一笑,算是招呼了。

    袁野屁股还未落椅子,只听周阿姨说:“小袁,我们今天一家人准备到省城去,不留你吃饭了。”

    袁野身体僵在原地,侧目瞟着陆蓉,见她埋头扒拉着面条,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个圣女。“周阿姨,我不知道你们出去,来的不巧,我还要到同学家看看,我走了。”

    他对陆蓉扫了一眼,笑着说:“陆蓉,你在家慢慢吃。”

    既然人家撵你走,他也没什么可留念的,转身便走,刚走出门,便听到后面周阿姨喊:“小袁,你等一下!”

    袁野止住了脚步,周阿姨拎着袁野带来的礼品,气吁吁地赶到跟前,说:“小袁,陆蓉没时间到你家拜年,这东西你带回去,算是陆蓉给你父母拜年。”

    袁野没推让,接过东西说:“谢谢了!”

    他的脸上挂着灿烂的笑,这表情让骄傲的周明玉承受不住,明明是自家人瞧不上他,他却有种成功的欢悦,他的表情像是昭示着,他等待这个结果已很久了,只是迫于她家人的纠缠,她气愤愤地回到家里,见女儿坐在桌边呆呆的,似乎还有些不舍,她数落着:“陆蓉,你今天看到了吧!这种人没心没肺的,亏他还笑出来,当初谈这件事,我就不愿意,两个人不在一起,以后生活亏有得吃。”

    陆蓉脑里乱极了,母亲说什么,她似乎没听见,一声不吭。袁野是她相处的第一个男朋友,对她来说谈不上喜欢,但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就是一个小狗、小猫,都会生出感情,她和他一直未热起来的缘故,是因为她的心里有个阴影,她走不出这阴影,她喜欢她姐夫的开朗、阳光,在她姐姐面前的低声下气,她喜欢把袁野的一言一行和她姐夫作着比较,而每次比较的结果,内心的天平总是偏向她姐夫那端;她做过和袁野在一起的梦,不知为什么?两人亲热时,袁野变成了她姐夫,她痛苦、惶恐,见到姐姐都有负罪感,她曾试图对袁野好一点、亲近一点,想取代姐夫在她心中的位置,可每次见到姐夫回家时,她又激动不已,情不自禁地留心姐夫的一举一动,甚至有投怀送抱的冲动,姐夫成了她迈不过的坎,这也是她和袁野相处时,她无缘无故地冷落他,这秘密让她羞于讲出口,成了她永远的秘密。

    袁野上了车,反而想通了,陆蓉和她的家人是无需责怪的,人家追求的是一种夫唱妇随的生活,自己不能给予,又何必强求于人,计秀娟是个好姑娘,自己不就因嫌弃她没个正式的工作而拒绝她吗?这世界上有无纯粹的爱情?琼瑶小说里也许有、童话故事里也许有,现实中有没有,谁见了,谁说有,才有这个资格。

    第三十七章 奸情败露(一)

    正月好过年,二月好下田。一个正月整个山花乡的人们都沉浸在迎来送往中,出门在外的平时也难得见面,借着节日的由头,相互走动,喝两口小酒,晒晒兜里的钞票,得意的,由着性子夸几句海口,你如当真去找他想方,便推脱说那天说的是酒话,酒话是不作数的;不得意的,铆足劲,暗瞅机会,连狗肉不上串的张三李四,在上海、天津都抖起来,自己没发是背运,人总不会背一生运,俗话说的好:粪堆还有发热时。

    唱门歌的、耍旱船的、舞狮的、玩龙灯的适时凑趣,挨村串乡的显着身手,娱乐了别人,也娱乐了自己。山花派出所接了回舞狮,湾西村解营长亲自跑到派出所,和袁野、胡进明商量,湾西一队整体搬迁到路边,齐刷刷的新屋要冲冲喜气,派出所在一队的西头,不接舞狮,显得和一队群众生分,袁野和胡进明答应下来。十六那晚,派出所着实热闹一番,一条金毛狮子从东头过来,在锣鼓、花灯簇拥下,摇头摆尾地从大门口耍到二楼,惹得周边群众哄过来围观,惯宝宝还被大人抱着,从狮肚下穿过,变成了百毒不清。

    年热热闹闹地过完,打工的背负行囊走了,田地里的油菜拨节而起,性急的在春风春雨的沐浴下,零星地绽放黄花,那淡淡的芳香浸染了乡村。近水楼台先得月,山花派出所所处的位置前后都是油菜田,便借得几分花香,白天事务缠身,袁野倒不在意,晚上在所里,那花香不由分说地越过来,让袁野很是受用。

    这晚,袁野刚泡好一杯茶,捧起闲书看,听外面楼梯道有急促的上楼声,声音在办公室门前落下,门旋即被推开,计生主任柳诗韵闯进来,袁野看他神色不对,又不像是喝过酒,而且他手里拎着一黑色大皮包,惊奇地问:“柳主任,怎么了?”

    “老弟,我气死了,我真想一刀把他杀掉。”柳诗韵的讲话微微打颤,脸比平常白,像刷了一层石灰,他将包咯噔一下放在桌上,从口袋里呕出包香烟,拽出一根叼在嘴上,点着猛吸了两口,才想起没散烟给袁野,把那包香烟往桌上一扔,说:“老弟,你抽。”

    袁野似乎觉察了什么,从桌上的香烟里抽出一根点着,说:“老哥,甭急,坐下来慢慢说。”

    “说起来,羞死人,这个刁达余猪狗不如,背着我和我家属干那事。”柳诗韵坐在他的对面,说话间隙恶很很地吸着烟,烟灰成段地掉下来。

    袁野并不意外,那晚在他家院里目睹的一幕,已揣测到刁人大和洪嫂的暧昧,不过他没有戳破,可这世间哪有不透风的墙,即使自己不说,柳诗韵迟早也知道,看样子,他知道了。

    “我早就觉得不对劲,看到几次刁人大从我家出来,我不在家,他去干什么事?问我家属,她嘴很硬,说我疑神疑鬼,还跟我吵,我没拿到他们,不能说什么。”柳诗韵又续了一根烟说,“前天,我特意到县城,买了录音机和录音带,录音带是两个半小时的,今天下午我从家走时和家属说下乡,把录音机打开放在床肚,这两个畜生看我走了,就搞到一起,全被我录下来。”

    袁野明白了他来所为什么拎个黑包,原来是装着录音机,他还未想好怎么开口,柳诗韵突然发出狼一样的哀嚎:“我对她那么好,她这样对我,我要搞死他们。”

    他神经质地站起身,眼里闪着狰狞的光,袁野见他情绪失控,将他按回椅子上,劝道:“想出事还不容易嘛,你的女儿怎么办?这可不是脚一伸,眼一闭的事。”

    “我现在心乱完了,老弟你看怎办?”柳诗韵央求道,像一个溺水者在抓他的救命稻草。

    “我说你别不高兴,这事在你来说是天大的事,说出去,别人无所谓,只当笑话听,刁人大尽管不道德,嫂子也有责任,你追究他法律责任,追究不上。”袁野作为旁观者,看得清清楚楚,这等事张扬出去,谁也讨不到好,只给好事者留下谈资。

    “不行,我不能轻易放过他。”柳诗韵内心被屈辱和仇恨包围,咬牙切齿地吐出声。

    “你考虑好,这事捅出去,闹大了,上级机关给刁人大一个处分,顶多免职,你和嫂子将来怎么办?我也知道你和嫂子感情不错,你经常酒喝高了,不都是嫂子伺候你。”袁野尽管对刁人大不感冒,但心里隐隐觉得洪嫂的背叛,固然有刁人大勾引的成分,与柳诗韵沉湎于酒中、冷淡洪嫂不无关系。

    他耷拉着头不说话,袁野也不吱声,柳诗韵整整吸了一根烟,抬起头说:“老弟,录音机放在这儿,我回去想想,明天早上来取。”

    袁野惟恐他想不开做出冲动的事,逮着他的手说:“老哥,你到老弟这儿来,是信任老弟,你可不能出去做傻事,这样你在害老弟。”

    “我不会给你带麻烦,不然我不会到你这里来。”他用力捏了捏袁野的手,让袁野放心。

    他急匆匆地下楼,袁野送到楼梯口,张侠在一楼走廊和他招呼,他散了一根烟,问:“张侠晚上陪所长值班啊?”

    张侠笑着说:“柳主任,今晚没喝两杯?”

    “老了,不能喝了。”柳诗韵回答着,走出派出所大院,袁野在楼上目送他单薄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

    袁野回到办公室,关上门,从桌上黑皮包拎出录音机,插上电源,调小音量,静静地听着。

    “诗韵呢?”

    “下乡去了,回来又喝成死猪样子。”

    “那不好吗?”

    “你急什么?门都没栓。”

    “我进来时反锁了。”

    “你看你猴样!”

    一阵????的声音和皮带头叩地声。

    “哎哟,我的妈!”

    “你妈早死了!”

    接着是男人吴牛喘月般得呼吸声和女人快活的呻吟――

    袁野听得面红耳赤,关了录音机,兀自发了一会怔,像洪嫂这般年龄*正盛,柳诗韵整天馋着酒,对她不管不问,抛荒田撂在那儿,便宜了刁人大去开垦,从洪嫂的*亵语,分明像个*,看情势刁人大确有过人之处,不然,洪嫂也不会冒着家庭破裂的风险,和一个五十多岁长着驴脸的人缠绵在一起,而且是那么满足和心甘情愿,在*的诱惑下,他们变成了一对野兽,而人和兽区别,很大程度上是对**的克制,儒家所说的诚意、正心、修身的背面,便是战胜**。

    第二天一大早,柳诗韵到派出所找到袁野,拿回那个黑皮包,袁野看他眼圈发黑、脸色憔悴,便知道他一夜没睡,袁野问了一句:“想好了吗?”

    “我到县纪委去,这口气我咽不下。”

    袁野没再说什么,拍了拍他肩膀,说:“想开点,日子还要过。”

    “我这个芝麻官不要了,和他干到底,谢谢老弟对我的关心。”柳诗韵的眼圈有点红,看样子他是铁定了心,准备鱼死网破了。

    人到这份上,说什么都没有用,何况他走的是正常途径,比铤而走险好。刁人大这个家伙也是咎由自取,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柳诗韵在派出所门口拦了一张山花客车走了,张侠凑到袁野跟前,问:“柳主任昨晚来了,清早又跑来干什么?”

    袁野也不想瞒了,说:“为他老婆和刁人大的事。”

    “他俩的事乡里人都知道,刁人大家属还在菜园地和柳主任家属吵过嘴,不是他家属怕刁人大,早就在乡政府闹开了。”张侠显然对刁人大不痛快,幸灾乐祸地说。

    这种事总是受害者最后一个知道,袁野也不足为怪,只是说:“不要对外传。”

    第三十八章 奸情败露(二)

    傍晚,袁野从乡政府食堂出来,遇到刘晓强,袁野问:“书记在忙什么?”

    刘晓强捅了他胳膊一下,说:“走,我们出去散散步。”

    两人并肩走出乡政府大门,转到乡政府后面的马路,刘晓强神秘地问:“刁人大的事你可知道?”

    “不就裤裆事吗?”袁野平淡如水地说。

    “哎!你咋知道?”刘晓强惊奇地瞪着他,像是看着天外来客,“县纪委有你熟人啊?”

    “他们请示我,问我怎么办?我说把他阉掉,一了百了。”袁野说过玩笑话,瞅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道出了缘由,“柳主任昨晚到派出所来过。”

    刘晓强恍然大悟,立马埋怨道“你怎么不劝劝他?”。

    “这事怎劝,人在气头上,总要发泄,这边堵住,那边可能出事情,闹出人命,岂不更麻烦。”袁野道出他真实的想法。

    “也是,这事搁在谁头上也受不了。”刘晓强叹道,“柳主任铁定了心,到县纪委说纪委不来人处理,他就到市里去,县里怎会让他上去闹,何况他也不是无理取闹,录音带在,铁证如山,纪委不处理,出了事,纪委有责任,纪委怕他混跑,派人送他回来,顺便把案子查了,我分管纪委这摊,陪着他们折腾一下午,刚才他们才走。”

    “刁人大可认账了?”袁野问。

    “谁不想抵一手,他先装糊涂,人家把录音带一放,他抵不住,淌淌地说了,再给人家一诈,问他几次?他听成几个人,又一口气交代四、五个妇女,纪委人忍不住,跑出去笑,邹书记气要死,还得做工作,不然纪委把他带走了,邹书记跟他们一道走的,想把工作做细点。”刘晓强裂开厚厚的嘴唇,忍俊不禁。

    “不是不处理吧?”袁野担心道。

    “不处理,柳主任能放过他吗?免职是定下来的,邹书记怕他到纪委扯藤拉瓜,不好收场。”刘晓强说,“不是有这样话,你不重视纪委,纪委就重视你,邹书记拖着汪乡长,两个人一道到纪委去说情,想就事论事,其他四、五个头子放一边,没人告,你情我愿的,不要查了,纪委到乡里跑的频繁,搞不好,就出差头。”

    “当然不能查,本来四、五个家庭安安稳稳的,你纪委去查,人家做王八,缩头都缩不掉,不闹一手,面子也过不去,乡政府到时候就热闹了。”袁野乐滋滋地分析。

    “乡政府热闹,你能跑掉啊?邹书记不想把事情扩大是对的,这裤裆事不能乱查,讲起来是刁人大一个人的事,老百姓会这么看吗?唾沫星会将整个乡政府人淹死,政府威信扫地。”刘晓强清醒得很,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是预料之中。

    “这件事就事论事肯定没错,山花乡出事也是迟早的,乡村债务这么大,乡里树立的小康村都是假大空,有些村干部花钱流水一样的,村办企业真能挣这些钱?我看都是哄的热闹,拿人家的钱在哄,窟窿大了捂不住,都完蛋。”袁野提醒道,“你这个副书记也要管管。”

    “邹书记当家,我能管得着吗?干活我是副书记,决策时只要带个付,屁用没有,副职跟姨太太一样,管管丫头还差不多,家里大事没有插嘴的份。”刘晓强发着牢骚,“你说要出事,书记不知道啊?他也知道,上面要树小康村,你就得树;实事求是,谁跟你讲实事求是,这些年我们很多工作都是一窝蜂,是运动,上面只要怎么讲,就跟着怎么干,哪怕是错的都要干,出了纰漏就糊,只要把一任糊结束,烂摊子丢给人就不管了,有没有责任?有,但不能追究,追究谁?谁也不能追究,上面叫干的,你怎么追究。”

    “正因为不追究责任,好大喜功的人出来一茬又一茬,盲目追求政绩,各行其事,寅吃卯粮,吃子孙粮的事越来越多。”袁野赞同道。

    “午季登场就要出差头,农业税收不上来,县里要打邹书记板子,邹书记就明里暗里鼓动乡村干部借钱搁上,这是个事吗?饮鸩止渴。什么村债务、乡债务?最后都是乡债务,我现在控制自己的蹲点村,不准他们瞎干,收上来的钱交到财政,绝对不能让他们坐支,原来的债务利息截止,按比例先还本金,不准再借,要不同意,你去打官司,法院执行都没有执行去处;村干部说我抠,不抠行,你们借钱,我不承认行息,有本事去借,你叫他借,他也不敢借。”刘晓强摘下眼镜,用镜布擦着说,“有时候干工作就是不讲理,但细想,还是合情合理。”

    “你们任务收不上来,别借我兵啊!支持你们工作,出了事,我也搭进去。”袁野不无担心地说。

    “这就看你灵活性了,基层工作主要就是把握个度,红脸唱过,白脸也要跟上,抓上交,抓计划生育,不真干,上级饶不了你;干过了,老百姓饶不了你;现在干群这么对立,也是大气候决定的。”刘晓强重新戴上眼镜说,“你们派出所不也是这样的,上面一分钱经费不拨,让你们创收,怎么创收?跟小姨子睡觉给你们逮到都罚款,不该罚的不也罚了吗?”

    “你说的确实有这回事,我没干啊!”袁野笑着否认,又调回话头问,“柳主任的主任可干了?”

    “人是个好人,喝两杯酒误事,家里搞成这个样子,他干也没有意思,他和我说过,等刁人大处理结果出来,他不干这个主任,不过他不干,不是我们说的算,还要报到县计生委批。”刘晓强说。

    两人走到石桥处,又溜达回来,在路口碰到计秀娟,她笑盈盈地招呼:“刘书记,散步啊?”

    刘晓强笑着说:“小同志也出来踏青,我和袁所长出来是压马洛。”

    袁野心里有鬼没吱声,尴尬地笑笑,刘晓强等她走过去,说:“听说你和县城的那位分手啦,这小同志不错,我让嫂子给你烦烦神。”

    “这事不能开玩笑,一个乡政府的。”袁野连忙打住他的念头。

    “我还不知你心思,就怕在山花乡困死。”刘晓强不留情面地说。

    “困不困死,反正还不在乡里呆着。”袁野想到个人的事,便有些迷惘。

    刁人大被免职,袁野从刘建德嘴里获知的,他对刁人大在工资上为难他,一直耿耿于怀,他和袁野说到这件事眉飞色舞,似乎是他把他在位子上撸下来。柳诗韵和洪杏的分居,袁野倒是亲眼所见,洪杏在乡政府斜对面租了间门面,张罗起煤球的生意,她拉三轮车给人到处送煤球,袁野暗暗称赞,这女人不简单。

    第三十九章 下村巡视

    午季登场了,乡干部陀螺般转悠起来,下村催提成来不了半点虚的,谁也偷不到闲。袁野想置身事外,可联防队员的工资、派出所的拨款都要找乡里,乡里领导人一个电话借人,袁野不好回绝,跑过江湖的刘建德、程德芹成了香饽饽,一身黄衣服下去诈炸唬唬,有时也能起扯虎皮做大旗的作用,袁野不放心,怕*烧身,在所反复交代底线,不准动手打人,不准动手扒粮扒菜籽。

    这天中午袁野刚想睡一会,刘晓强打来电话,说让他陪他下去转一趟,袁野满口答应,马小二开车到所里接了他,刘晓强在车里对他说:“堰西村债务大,这两天提成上交进度慢,我们去看看。”

    “书记大人不是让我去扒吧?”袁野半真半假地问。

    “你只要往哪儿一站,气势就上去了,还用动手啊!”刘晓强说,“我们是以德服人。”

    马小二偏过头说:“我去还用你俩动手,老百姓拿扁担过来,我开车就跑。”

    “嗬!你跑了,把我和所长丢下来,专接扁担,关键时一点也靠不住。”刘晓强不干了,臭他道。

    “你们被打,是为工作,我被打,比窦娥还冤。”马小二又抱怨,“不过说你下来工作也有点冤,你还不给我车费。”

    “姑爷叫你干趟活,谈什么价格,你车子放在家里锈掉,还要花钱修。”刘晓强从他妻子马梅辈分算,比马小二长一辈,摆起了谱。

    “姑爷话倒没错,就怕省了修理费,搭上餐饮费。”马小二调侃着。

    袁野接过话,说:“搭上餐饮费,你也有成就感,你认为书记都那么好请的。”

    三个人在车上说说笑笑便到了堰西村址,村址建在一平坦的岗头上,砖墙瓦顶的三间房,与堰西小学为邻,周围有三三两两的住户,很零散。袁野和刘晓强下了车,村干部和蹲点乡干部正在吃大锅饭,见两人到来,便要盛饭,刘晓强笑着说:“我和袁所长吃过了,能帮你们省点就省点。”

    吴村长可不乐意,端着饭碗说:“刘书记,你到我们村来,村里困难,往我家上,还不行吗?”

    袁野在一旁没吱声,打量着房里的人,见除了乡村干部,还有一位穿交通服的胖乎乎姑娘,他不认识,那姑娘也好奇地看着他和刘晓强。

    吴村长看到此情景,将嘴里的饭咽到肚里,指着那姑娘介绍道:“不认识吧?这是我们村陈胖子的女儿陈燕,前年我们村经济周转不开,从陈胖子跟借了一点钱,钱还是我经手的,这不,乡里有规定只能还百分之二十嘛。”

    刘晓强听吴村长将他的规定,讲成乡里的规定,还算聪明,看他还要将话往他身上引,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对陈燕说:“前两年你爸说你当兵去了,现在回来安置啦,时间过得真快。”

    陈燕身体虽然略显丰满,倒也长得齿白脸红,她笑着说:“刘书记,我父亲这两天身体不好,住院要钱使,让我回来一趟。”

    “你父亲在县城,没忘记村里人,对村里工作支持,堰西村情况特殊,你要理解。”刘晓强不接还钱的岔,更不敢松口,这口一松,就收不住了,谁没理由,谁不能找个理由。

    外面传来一个男子的吵嚷,“我就跟着你们,钱不还,影子都没有,说好去年底还清,腊月二十,我就找不到你们。”

    “又不是不认你的账,乡里有规定。”村里王高柱会计站在门口劝慰着,又话里有话地说,“乡里刘书记来了,你的事等会再说。”

    “我不管什么书记,书记也不能不讲理( 骚动的乡村 http://www.xlawen.org/kan/73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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