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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5 部分阅读

    官场上,虽然明枪暗箭多不胜数,但当面握手,台下使绊子是古往今来的惯例,而周天星现在的行为,已经有点超出他们地认知范畴了。

    其中一人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天星道:“你……凭什么这么张狂。不就是个……”他地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托着肩膀推走了。

    再次关上房门后,聂玉琳睨了周天星一眼,不无担忧地道:“老板,你今天是不是有点过了?吴从龙现在在公司里权势熏天,说一不二。”

    周天星淡淡一笑,意气风发地道:“吴从龙,鼠辈耳。我今天就是要以堂堂正正之师,去破他吴公公的十面埋伏。你们今天就等着看吧。看我横刀立马,取他项上人头。”

    这话一出,两个亲信全都愣在当场,尤其是聂玉琳,眼中泛起隐隐波光,如欲滴出水来。良久,她才长长舒出一口气,拍着胸脯笑道:“这下可好了,我什么都不用担心了。”

    所谓领导,真正地含义就是。只要领导一到,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只要领导一到,任何问题都不算问题。这样的人,才配得上“领导”二字。

    以上的说法也许夸张了一些,因为领导也是人。并不是全知全能的上帝。但一个合格的领导,至少要能给追随在他身边的人带来信心和希望。如同在战场上两军对决,无论成败输赢,一个合格的指挥官,至少必须是最后一个倒下地人,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他都不能在自己的下属面前失去信心。

    周天星现在做的。就是这件事。他要带给他的下属必胜的信心。

    微微一笑,开口问道:“到了正式选举的时候。你们估计,有多少人会投我的票?”

    周义毫不犹豫地道:“这事我和小聂已经计算很久了,只要你出现,估计应该会有超过一半的人选你。只是我们计算来计算去,都算不准人心,这回是记名投票,很难说有些人不会三心二意,向吴从龙插进来的那两个家伙献媚。”

    聂玉琳则道:“我最担心的还不是这个,主要是那三个条件。老板,那些条件你一样都不沾边,大学本科、党员、三十五岁以上。唉!要是当初邱总还在地时候,你入个党就好了。”

    的确,周天星直到现在都还不是党员。至于原因,就要从头说起了。

    在校期间,周天星一直都不是好学生,从小到大连一次“三好学生”都没评过,别说党员了,连团都没入,只因这家伙实在太懒。高中阶段,班上的团支书天天追着他要他写申请,可这家伙就是宁死不屈,谁都拿他没办法,大学时代就更没人管他了。

    直到进江航后,由于邱本初的关系,他一来就当了法务部副经理,当时地人力资源部经理看了他的档案,有一次主动找上门来,毛遂自荐要当他的入党介绍人,连申请书都不用他亲自动笔,只要在最后签个名就行,可周天星那时进江航根本就是混个闲差,对这种事实在不感冒,所以任对方磨破了嘴皮子,硬是不答应。再后来邱本初当上了老总,在公司里更是权势熏天,这件事就更没人敢提了。

    因此,周天星这位副处级领导干部,到现在都还不是党员。事实上他这次被江航高层罢免,“非党员”就是其中最摆得上台面地理由。

    面对聂玉琳地忧虑,周天星也只淡淡一笑,不答反问道:“你读过书吗?”

    “读过。”

    “知道历朝历代的兴亡更替都是由谁主宰?”

    “应该,是领导农民起义的人吧。”

    “那么,那些发动农民起义的头儿是不是需要得到朝廷诏令,才能奉旨起义?”

    屋子里静得落针可闻,聂玉琳深思许久,依然摇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有些道理能说得通,但实际操作起来,太难了。现代社会又不象古代,虽说公司里现在民怨沸腾,人人都不喜欢吴太监,但也没到那份上吧。”

    周天星却只向她投去一个充满自信的笑容,不再解释,转头对周义吩咐道:“老周,这次你也要参加竞选,演说辞准备了吗?”

    周义目光复杂地望着他,终于咬牙道:“好,我对你有信

    这时忽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隐隐还听到有人在大声争辩什么,周天星一言不发地站起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走廊上,十几个记者模样的人正在和保安发生争吵。

    “是周先生约我们今天来地,我们这是合法采访。”

    “周先生是谁?我们不认识,你们已经干扰到我们正常地办公秩序,请离开。”……

    周天星走上前,对着一个面红脖子粗的保安头儿,突然厉声道:“你叫什么名字?把你们保卫部地领导叫过来。简直是无法无天!我周天星堂堂一个副处级调研员,难道连邀请几个记者朋友采访一下的权利都没有?”

    那人还没回过神来,一大群记者早就懒得理他,纷纷越过他,向周天星围去。

    “周先生,请问竞选什么时候正式开始?”

    “请问在哪里举行?”

    “请问您对今天的竞选有信心吗?”……

    与此同时,走廊尽头,也转出一堆前呼后拥的人群,为首那人,长得白白净净,削肩蜂腰,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正是大太监吴从龙到了。

    第110章 横刀立马

    “原来是厂公大人驾到,我们法务部真是篷敝生辉啊。”

    周天星先声夺人,遥遥向迎面走来的吴从龙抱拳道。他的声音之响亮,令走廊上每个人都能清晰听到每一个吐字发音。

    吴从龙其实也早就看到周天星了,却装作不认识(事实上他们从没有真正打过照面),主要是内心深处有点发虚,因为他刚刚接到两个手下回报,周天星今天的态度十分嚣张,蛮横无理,完全没有一点被罢职的自觉。

    事实上,这次罢黜周天星的举动,是经过他和贺延年深思熟虑、反复讨论的结果,早已把种种后果一一预想到。

    由于媒体炒作,周天星如今声势之盛,至少在江航无人能及,加上他深不可测的背景,的确是个不好惹的角色,但与此同时,他也大大开罪了那位江东省的一号人物。

    最关键的是,燕航老总楚雄南和洪承恩私交甚密,事发后居然在第一时间一脚踹走邱本初的死党林正平,把他调往另一个分公司任工会主席,同时从江东省局调进一个名叫沈大中的处长接他的位,这下子两人就找到主心骨了。沈大中还没到任,贺延年就先一步展开了行动。

    许多事儿,若不及时表明立场,站好队伍,非要等到上头发话才拨一下动一下的话,多半是没什么好果子吃的。

    当然。考虑到周天星本身就是个不好惹地角色,他们也没把事做得太绝,依然保留了他的行政级别,免得说不定什么时候周天星翻过身来,到时连个回旋余地都没有。

    只可惜,吴从龙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周天星是个“流氓”。

    “厂公”二字一入耳,他就算想装糊涂都不能了。只因身边几乎人人都紧绷着脸,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当然,其中也有义愤填膺的,但吴从龙还是能从他们闪烁的眼神中看出一丝深藏的笑意。

    “吴太监”的名号,吴从龙并不是没有耳闻,这绰号还是他从燕航总部带来的,多年来一向深以为耻,可说是一片不能触摸的逆鳞。

    不过直到今天,他才首次听到有人用这个绰号当面调侃他。因此,在吴从龙心目中。周天星地地位一下子跃升到了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成了人类历史上最可恶的流氓。

    当下银牙紧咬,一张清秀斯文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也不讲虚文了。远远站住脚,向周天星冷笑道:“周太子,久闻大名啊。”

    周天星哈哈一笑。道:“周某人这点微名。哪有吴公公的芳名响亮,江航谁不知道,吴公公一心为公,每天早上天不亮就起床,给贺书记他老人家捏骨松背。真是……从前我看清宫戏的时候还没觉出当太监的有多辛苦,现在嘛,总算明白了。我说吴公公啊。您可得注意休息哦,看看。这么俊的小脸,都累青了啊,我见犹怜哦。”

    终于,一大群想笑又不敢笑的、包括一群记者在内,人人都忍俊不禁,笑出声来。这也难怪,吴从龙地模样长得的确有点不似男性,瓜子脸、柳叶眉、皮肤白皙粉嫩,尤其“玉颈”上的喉结也不突出,如果他换上女装,说不定还是个尤物呢,再加他平时为人刻薄寡恩,倒也真跟传说中的太监有地一拼。周天星现在的描述,可谓道出了很多人的心声,再加吴从龙地神情又是狼狈无比,能控制得住不笑地,只能用强悍来形容。

    “周天星……你……你……”

    吴从龙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周天星就是说不出话来。他本不是个笨口拙舌的人,反而平时口齿伶俐得很,而且向来自负口才过人,但碰上周天星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口口声声“厂公大人”,俨然真的把他当成一个太监,你让他如何当众还击?难道跟着他破口大骂?或者认真解释一下,我不是公公?

    最要命的是,周天星这回出的阴招实在太毒了,居然当众揭穿他每天早上服侍贺延年的丑行,这象极了古代地太监服侍主子地场景,实在百口难辩。

    好在这时有忠心的手下出头了,是吴从龙手下一个科长,无比巧合地是,这人的名字叫甘从龙,是吴从龙从燕航总部带来的人。

    甘从龙平日素负才名,虽然干的是人事,却是一所名牌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平时吴从龙如果要起草什么重要文件、报告之类的,一般都是扔给他做的。

    甘从龙一指周天星,冷笑道:“吴经理的为人如何,江航上下有目共睹,公道自在人心,所谓清者自清,就算有人想要恶意构陷,也没有真凭实据,倒是你周太子,年纪二十出头,大专文凭,又不是党员,我倒想问问你,当初是怎么做上法务部经理的?”

    周天星斜睨这人,不屑道:“看你长得也挺斯文的,怎么连一句人话都不会说,就知道仿效那些古代的腐儒,我记得从前有个叫甘罗的家伙,好象十二三岁就当了宰相吧,这个典故我也记不太清了,你回去翻翻书,想清楚了再来跟我讨论年龄的问题。至于学历嘛,一张纸能代表什么?不要说什么大专本科的了,就算博士后又怎么样,如果当博士的都象你这样食古不化,一身臭哄哄的酸味,我看这个文凭也值不了几两银子。”

    甘从龙继续冷笑:“也就是说,周太子自认为学富五车,已经到了对博士后也不屑一顾的程度了。”

    周天星哈哈一笑,傲然道:“正是这个意思。”

    这话一出。顿时引得一片哗然。尤其是聂玉琳,听到这样狂傲不可一世地言语,直吓得俏脸煞白,甘从龙刚才的话明摆着就是在挤兑周天星,可他倒好,一头扎进人家的圈套。

    而那边吴从龙一干人听到这话后,人人都面露喜色,再看周天星的目光中,都多出了浓重的揶揄之色。

    甘从龙自然不可能错失这良机。马上作出一副无比仰慕的恶心表情,不知不觉就把双手负到了背后,无限感慨道:“原来如此,看来周太子的学问还真不浅啊,既然连博士后都不屑一顾,想必外语也很强吧。呵呵!我们航空公司的干部,就算不需要精通很多外语,英语水平总该过关吧。”

    周天星皱眉道:“我说你个酸秀才,想考我就明说呗,我也不瞒你说。本人才疏学浅,只精通英、德、法三国语言,敢问这位仁兄,你精通几门外语啊?”

    这一回。走廊中变得落针可闻。精通三国语言的人世上并不罕见,但如果这事发生在一个“臭名昭著”地太子党身上,就是一件令人大跌眼镜的事了。同一时刻。几乎每个人脑海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都是:“吹牛”。不过这回倒是巧了。甘从龙的才名也不是平白无故就得到的,他不但是中文系的高材生,还是个语言强人,曾考出一张中级英语口译证书,还略懂法语。

    他成心要当场出周天星的丑,于是再也不说废话,张口就是一水的纯正英国腔:“周先生。不知道您对中国晚清时期的洋务运动有何见解?对洋务运动的领袖李鸿章先生有什么看法?是不是可以具体分析一下甲午战争失败地原因?”

    意料之中的。周天星低头思忖良久,默然不语。

    甘从龙眼中得色越加明显。依然用英语逼问道:“周先生,您是听不懂我的话还是不了解这段历史?您不是刚刚还声称您是一位十分博学的人?可以解释一下吗?”

    一旁地聂玉琳实在看不下去了,挺身上前,大声道:“甘从龙,你不要嚣张,我们周经理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我来回答你的问题。”

    甘从龙嘴角上翘,鄙视之情溢于言表:“小聂同志,公司里虽然人人都知道你和周太子关系非同寻常,但人家好象快要结婚了吧。嘿嘿!似乎新娘并不是你吧。要不这样,如果你能当众证明你和周先生的亲密关系,这个问题就可以由你来代答。”

    “够了!”

    一个比刚才甘从龙更纯正、更字正腔圆地英国腔响起,说话人正是周天星,他面无表情,缓缓道:“事实上,我很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因为今天地江航,正如晚清时期的腐败朝廷,李鸿章是已故的历史人物,功过是非,至今仍无定论,但我还是想说,他生错了年代。”

    在无数道震惊的目光下,他的声音显得很慵懒,却字字无比沉重:“尽管他生错了年代,但我依然认为他,是个值得后人尊敬的老人。如今的江航,正如身患绝症地大清帝国,积重难返,无力回天,但我可以保证,就算我不学李鸿章,也不会去学荣禄、袁世凯之流。”

    “各位同仁,我今天站在这里,是想请大家投我一票,让我重返法务部地领导岗位,如果一定要学一个人,我愿学……张之洞。”

    他突然换成中文,手指直接无视甘从龙,戟指吴从龙,厉声喝道:“吴从龙,你这个阴不阴、阳不阳、男不男、女不女的阉人,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指手划脚,你当现在真是明代啊,还是宦官只手遮天地年代?我问你,你来江航以后,除了整人,除了吃喝玩乐,除了每天早上七点准时跑到江航大酒店121号房去伺候主子,你还干过什么人事?你除了象一只臭哄哄的老鼠,专门躲在暗处做那些见不得光的事,你还会干什么?你还能干什么?无耻之尤,还敢跑到我们法务部来吆三喝四,给我滚,把你背后的主子叫来,我跟你这种狗奴才说不上话。”

    “扑!”

    吴从龙“樱唇”一张。仰天喷出一篷热血,接着整个人向后就倒,竟是被周天星活活气晕了。一众亲信大惊失色,忙抢上前抱住人。

    这一出倒是大出周天星意料了,他本来地设想是,直接用精神震荡把吴从龙当场击晕,以壮声势,不料对方心灵这么脆弱,阴招都还没来得及出。就已经被骂得精神崩溃了。

    甘从龙气得脸色铁青,指着周天星颤声发狠道:“你……你这人实在太野蛮了,你这是诬蔑、诽谤、人身攻击,你要负法律责任的,我们吴经理一定会上法院告你。”

    周天星连眼角都懒得看他,只望着正被人往电梯间抬的吴从龙冷笑,听到这话,只随口道:“不就是骂了一个太监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太监固然低贱,太监的走狗我就连骂都懒得骂了。对了。你刚才说什么,法律责任?呵!真是不好意思,你们去告吧,我就是刚从那里出来的。其实那里面挺清静的,至少不会象外面有这么多苍蝇,再进去呆一段时间也好。可以让我安心读读书。好好在明史里面找找,看看都有些什么法子可以对付阉党。好了,跟着你的主子一起滚吧。”

    这天中午,周天星领着法务部全体员工(除了几个有异志的),浩浩荡荡开到江航大酒店,摆了三桌无比豪奢地宴席,几乎把想得到的山珍海味都上全了。不过下午还要上班。都没有喝酒,大家便以茶代酒。互祝贺辞,包厢中欢声笑语此起彼伏。

    自然,周天星成了众矢之的,人人都捧着果汁敬他,有人还起哄要他把一大杯果汁全都喝光。直到这时,周天星才感受到了来自部门员工们发自内心的爱戴。除了几个亲信外,他从前总感觉和这些人隔着一层,恭敬的表情下总藏着一丝别样意味,但现在的直觉告诉他,面前那一张张笑脸都是真诚的,发自内心的。

    当宴席进行到一半时,周天星站了起来,朗声道:“各位同仁,我向大家保证,只要我周天星还在江航一天,不管在哪个部门,以后你们有什么困难或者解决不了的事,都可以直接来找我。当然了,违法乱纪的事儿就不要来麻烦我了。最近嘛,公司地形势不太好,大家伙儿薪水减半,都过得挺郁闷的吧,我也是个快要成家的人,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好在咱们部门里人不太多,不然我也吃不消。这样吧,回头大家去找小聂,我个人给大家一人发两万金融危机补贴。呵呵!这应该不算贿选吧。”

    聂玉琳一听就明其意,马上站起来道:“大家听我说一句,我想大家也不会认为周经理需要靠这种手段来拉选票吧,所以呢,这只能算是个人馈赠,另外大家最好不要向外声张,把钱拿回去贴补一下家用就行了。我明言在先,如果有人想用这事去向吴从龙献媚地话,我劝他现在就离开这里,否则,后果自负。”

    场面安静了十几秒,终于有人第一个发出欢呼。

    “周少!我们永远挺你。”

    “哦,你是我的巧克力,你是我的棒棒糖,周少,我们永远支持你。”……

    同一时刻,江航老总钱思健地办公室。

    贺延年咆哮如雷:“太不象话了,实在是太不象话了,他周天星怎么可以这样当众辱人?老钱你说,这不是打我地脸嘛,象这种无法无天的人,我们江航还能留吗?”

    钱思健托着下腮坐在他对面,手指间还夹着一根烟,平静地望着怒发欲狂的贺延年。他其实是个相当英俊的男人,面如刀削,鼻直口方,虽已年届五十,浑身却洋溢着一股只属于成功男人的魅力。

    “老贺啊,我好象从来没见过你象今天这样失态吧。该不会,想拿我当枪使吧。”

    贺延年面色一僵,摇头苦笑道:“我的钱总啊,你该不会等着看我的笑话吧?”

    钱思健淡淡道:“老贺啊,我真不明白你在急什么,他周天星能量再大,还能跟公司党委会叫板?不是已经撤了嘛,要不干脆把那个副处级也拿掉,一了百了。”

    贺延年向他翻个白眼,没好气道:“我说老钱,你成心跟我逗乐子是不?要真象你说地那么容易,外面那些记者可不是吃素地,还不知道会写成什么样子呢。”

    钱思健慢吞吞抽了口烟,好整以暇地道:“贺书记您别误会,我只是提个意见,仅供参考。要不,就把这个劳什子竞选停了吧。”

    贺延年顿时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摇摇头,叹了口气,摔门而去。

    一抹冷笑渐渐爬上钱思健唇角,他慢条斯理地掐灭了烟,把一条腿搁到办公桌上,以极轻松、极悠闲的口吻哼起一段京腔:“想当初,老子地队伍才开张,总共才有十几个人,七八条枪……”

    第111章 知识的力量

    这天下午一点,周天星带着一群酒足饭饱的下属回到办公室,记者们早就捧着盒饭呆在走廊上翘首以待了。这些记者今天都显得十分兴奋,看周天星的眼神就象看着财神爷。于是,周天星在一间会议室里接待了所有记者。

    “周先生,请问您今天的行为,是否存有哗众取宠的动机?”一个楚楚动人的漂亮女记者冷不丁问出一个十分尖锐的问题。

    周天星斜瞥她一眼,叹了口气,道:“我可以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吗?”

    “当然可以,不过我认为您最好向公众解释一下,我不得不说,您上午的用词有点令人难以接受,我想大概会对您的公众形象有所影响吧。”女记者不依不饶地道。

    周天星这才用正眼瞧她,盯着她全身上下打量一番后,赞道:“果然是个出色的美人儿,怪不得辞锋这么犀利,小姐,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的公众形象无比恶心,让我一见就想吐,你有何感想?”

    女记者一怔,随后失笑道:“周先生,您真会开玩笑,我想我只会把这当成一个玩笑。”

    周天星认真点头道:“可不是,在这方面我和你的观点差不多,就算有人一定认为我是流氓,我也无话可说。”

    “也就是说,您的修养已经达到了宠辱不惊的程度?”“你可以这样理解。”

    “那么。您自己对这件事怎么看,比如对吴从龙先生地人身攻击?还有,我注意到您把江航比成了晚清朝廷,而事实上,江航是一家国有企业。”女记者的问题变得更加犀利。

    周天星笑了,笑眯眯地望着她,用揶揄的口吻道:“小姐,请问你是**吗?”

    女记者的脸一下子涨得如熟透了的苹果,随后迅速恢复冷静。此刻她看周天星的眼神,已经纯粹把他当成一个流氓了,不过还是咬牙道:“周先生,您不觉得这个问题很失检点?很不礼貌?”

    周天星眼中露出一丝怜悯,轻叹道:“小妹妹,我无比坚信,你一定还是个**。当然,我不是歧视**,只是,如果你的那层膜还没有被人捅破。就永远无法理解我今天的行为,所以我建议你,赶快去找个男朋友。谢谢,下一位。”

    “流氓!无赖!”

    这是那位记者小姐最后扔下的一句话。

    下一位是男记者。年纪看上去已经超过了三十,开口就用流利地德语问道:“周先生,您声称精通英、德、法三国语言。是真的吗?”

    “当然。非常精通。”周天星以流利的法语答道。

    记者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也换上法语道:“那么,我们接下来的谈话就以德语进行交流,可以吗?”

    “可以。”周天星用德语道。

    记者先生低头默思片刻,又问道:“我不得不承认,您的学识达到或超越了本科水平,也同样认为年龄不是作为领导干部最关键的因素。但我非常好奇。您既然不是党员,为什么一定要参加国企干部的竞聘?难道您认为。一位国有企业的副处级领导干部,真的不需要信仰?”

    “你错了。”

    周天星认真地望着他,忽然使用中文,一字字道:“我信仰共产主义。”

    他轻轻合上双眼,低声吟唱道:“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起来,全世界受苦地人!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

    他把一首国际歌从头到尾唱了一遍,一字不漏,也没有错一个音节。

    会议室里静得出奇,只有他低沉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听听,说得多好,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满腔热血已经沸腾,要为真理而斗争。什么是真理?我可以把资本论倒背如流,我可以把马克思、列宁、毛泽东主席地每一篇著作倒背如流,那么,还有谁敢说我没有信仰?”

    此言一出,群情耸动。

    “周……周先生,我想我大概听错了,您刚才说,您可以把……”

    “是的。”

    周天星从座椅上站起身,神情庄严肃穆,亢声道:“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邓小平理论,每一篇重要著作,我都可以倒背如流。”

    一小时后,一大群记者争先恐后奔出会议室,只恨爹娘当初少给了他们两条腿。因为真的有一个狂人,能够全文背诵所有马、列、毛、邓著作。

    而其中真正地原因,并不是因为周天星真背下了那些著作,只因在回答记者提问地同时,他的神念已经偷偷溜进东海书城,这是昨天晚上踩过点的地盘,至少知道什么书放在什么位置,问到哪就扫描到哪儿。

    同一时刻,江航党委书记办公室中,捏着话筒的贺延年呆若木鸡。这一刻的他,已经快要崩溃了。

    “笃笃笃!”

    屋外传来敲门声,还没等他开口,就见钱思健慢悠悠地踱进屋中,大咧咧在他面前的沙发上坐下,然后自顾自摸出一根烟,上了火,意味深长地望着他。

    “老钱啊,你看……这事儿怎么个了局?”

    “官复原职呗,自己酿的果子自己吃嘛。”

    “咳咳……老钱啊,你看最近这天气,忽冷忽热地。”

    “生病了就休养几天吧,贺书记啊,不是我说你,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一个缺点,我要批评你,工作实在太辛苦啦。完全不顾惜着点自己地身子骨。”

    “这倒也是,要不,我就休息两天,老钱啊,有些事儿可就要偏劳你了。”

    “休息吧,对了,咱们的沈副总说话就要到了,客舱部地事是不是该安排一下了?”

    一段漫长的沉默后,贺延年重重叹了口气。道:“老钱啊,你看着办吧,对小唐我没意见,就是周天星的事儿,我看还得斟酌一下,这个同志的能力,应该不限于区区二三十个人的法务部的,所以我忽然有了个想法,客舱部可是个锻炼干部的好地方啊,是不是可以把他调去搭个班子呢?”

    钱思健笑了。掐灭烟头,起身道:“贺书记,您用人真有一套,钱某佩服。”

    一直到快下班时。才有一个人力资源部地副经理领着几个人来到法务部,这是个笑容可掬的胖子,也是个自来熟。一见周天星就点头哈腰。嘘寒问暖,亲热得如同一家人,倒也让周天星记住了他的名字,贾济善。

    贾济善是接吴从龙的班来主持竞选的,把所有人都集中到一个大办公室后,讲了几句不咸不淡的废话,然后当场直接公布了两位候选人的名字。代表公司党委。提名周天星为法务部经理,提名周义为法务部副经理。采用的是等额选举制,也就是说每个职位只有一个候选人,得票过半即当选,同时对之前所定的三个候选条件只字未提,接下来公开投票。

    毫无悬念,民意空前一致,周天星和周义全票当选法务部正副经理。最后,贾济善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号称江航地用人体制改革迈出了坚实有力的一步。

    闹哄哄的竞选结束后,贾济善却没立刻离开,而是悄悄把周义拉到一边,低声道:“老周啊,烦你给周少递个话,以后有用得着我贾某人的地方,一个电话就行。”

    周义心领神会,拍拍他肩,语重心长地道:“老贾啊,周少这个人,最重情义,不过呢,也是个眼里揉不进沙子地,想必你也应该有所耳闻吧。”

    “呵呵!那还不就是老周你一句话的事儿,要不改天咱们聚聚?”

    “好说好说。”

    竞选一结束,周天星就呆不住了,和下属们打个招呼,就拎着包回家了。还没走出总部大楼,就接到一大堆电话,都是龚有才、肖永、连云山他们打来的,无非是恭贺他官复原职、顺便要摆宴庆贺一番云云,周天星现在对邱党能避就避,随口打几个哈哈就把他们打发了。

    本以为太平无事了,谁想最后接到地一个电话竟是钱思健地。周天星此前根本不认识他,起初听不出他的声音,直到他自我介绍后,才想起竟是江航的现任老总。

    钱思健说话的方式很直接:“小周啊,我想请你吃顿便饭,肯不肯赏脸啊。”

    周天星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人在道上混,哪能不拜山?虽说他从来都懒得主动去拜山,但山上的带头大哥主动下贴子,这点面子还是不能驳的。

    和钱思健的私人会晤就在明星花园地会所里,主要是因为这里环境清静,不象在市里那样招摇。周天星并没有搭钱思健地车,自己打车回的家,钱思健也没有用司机,亲自驾车去。双方都心照不宣,这次会晤不宜声张。

    包厢中,两人喝地都是红酒,菜也点得不多,除了一个大澳龙,其余都是清淡可口的时令蔬菜,只因钱思健从一开始就自称有脂肪肝,一般不沾荤腥,酒喝得不多,烟倒抽得不少,一根接一根。

    酒过三巡,转上正题,钱思健道:“小周啊,不知道今后有什么打算?”

    周天星眨眨眼,笑道:“钱总,我也不瞒你,二十三岁的副处,已经有点吓人了,要是再上个台阶,不是没可能,只是不太合适,所以我目前的打算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钱思健笑了,举杯道:“年轻有为的我见得多了,难得的是这份沉稳劲儿,不浮燥,就为这个,我得敬你一杯。”

    周天星也笑着举杯:“钱总谬赞了。大树底下好乘凉,以后还要仰仗你提携呢。”

    两人干了一杯,钱思健用湿巾抹了抹嘴,又点上一根烟,似是不经意地道:“早就听说,你和邱本初地私交不错,邱家可是本地的名门望族啊。”

    周天星淡淡道:“交情是不错,不过他下面的人我就管不着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嘛。我现在只关心两个人,一个是周义,一个是聂玉琳。”

    钱思健沉吟良久,终于象是下定了决心,用商量的口吻道:“老贺的意思是,想给你挪个位子,去客舱部,跟你搭班子的是唐思明,南中人。我也是这个意思,多接触一点基层工作。将来有好处,你看呢?”

    周天星想也不想就点头道:“那就多谢两位领导的关心了。只是法务部的工作,没了老周义是转不动的,这个同志我了解。办事勤恳,资历也深,当初法务部还没成立地时候。他就是法律工作室的主任了。”

    钱思健面现难色。苦笑道:“这个事,老贺好象已经有腹稿了。当然了,你提出的人选,我们也会慎重考虑的。要不这样,周义这个同志的确不错,他今年好象五十七了吧,不如就给他提个级别。享受副处待遇。老同志虽然经验丰富,毕竟还是年轻人有活力、有冲劲嘛。”

    周天星的脸色马上就冷了下来。他直视着钱思健,提声道:“他贺延年有什么腹稿,我不清楚,也不需要知道,我今天就把话搁在明处,江航不是他贺某人的家天下,这个立场够鲜明了吧?钱总,您今天约我见面,不会只打算做个传声筒吧?”

    “好好好!”

    钱思健喜形于色,再次举杯道:“来,再干一杯,周义的事,我去跟老贺说,小周啊,我今天也跟你交个底,贺延年、总公司的楚总、还有你们江东那位NO1,是一条线上的,我嘛,只是个局外人。”

    两人又共饮一杯,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钱思健起身告辞,周天星却不肯就这样放他走,笑道:“别急嘛,钱总,我还得向你要个人,就是刚才跟你提过地聂玉琳。你想,我这两眼一抹黑的跑到客舱部,手下没个得力的人,总不太方便吧。”

    钱思健眼中闪出一丝暧昧的笑意,点头道:“这倒是,身边没个知冷知热地,工作起来总有那么点不顺心。这样吧,这事我没意见,具体怎么安排你直接跟唐思明商量着办,我回头再跟他打个招呼。”

    周天星也不理他言语中的揶揄之意,拱拱手,笑道:“那就多承美意了。”心中却想:“看来得跟聂玉琳好好谈一次了,要是老跟我这样不清不楚地拖下去,公司里流言飞语肯定不少,就算有人想追她也不敢啊,这不是耽误了人家的终生幸福?”

    钱思健一回到江航大酒店,就去1201号房找贺延年了。他们俩都是从外省调来地,家都不在东海,也不想在东海安家,都住在酒店里。唯一地区别是,两人住的楼层不同,贺延年住1楼,钱思健住11楼,这两层楼的走道上都没有按惯例装摄像头。

    “叮咚!”

    钱思健摁响了门铃。等了半天都没人应门。

    钱思健是个耐心极佳的人,不但没走,反而掏出烟叼在嘴上,点了火,接着慢悠悠踱到走廊拐角处的电梯间里,一边抽烟,一边低着头玩手机上的一个小游戏,完全不理会身边不时进出电梯的人。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就听到一阵清脆地、高跟鞋敲击地面地声音从他之前经过的方向传了过来,他不为所动,还在玩游戏。

    转眼间,脚步声就停在他身前不远处,但他依然沉醉在游戏中。

    “原来是钱总啊,我说呢,看着就眼熟。”

    一个娇媚地女声传进耳鼓,他这才抬起头,望着面前的女人,年纪在三十上下,却是个出色的美人儿,生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珠,杏眼桃腮,丰||乳肥臀,浑身上下充盈着成熟女性的魅惑,只是头发略显凌乱,脸上也红扑扑的。她的身份是,江航客舱部副经理花月容,也是贺延年从安西调来的干部,据说曾经当过乘务员。

    钱思健笑呵呵道:“又来给贺书记汇报工作啊,?( 修卦 http://www.xlawen.org/kan/79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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