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部分阅读
庄宇腼腆地应承着。
陈士清说：“夏经理说得有道理。”
这时，秦现虹顺手推舟地说：“我看不如夏经理辛苦一点，今天晚上把这个检查代庄总写了。这叫能者多劳。”
庄宇回过神来，也说：“老夏，这事你就帮我办了！能者多劳，我记住你的贡献。”
夏天看那陈士清傻傻笑着的神情，与庄宇、秦现虹期盼的眼神相映成趣，也有点过意不去，就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夏天回到家里已经七点钟了，吃过晚饭，冲了凉，就把吃饭桌当成了办公桌，把带回来的服务社的资料放在桌子上，全面看了一遍，思考片刻，在公文纸上写道：《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自查情况和整改措施的报告》，再从可行与不可行之间掂量片刻，觉得切合主题。于是，开始撰写检查提纲。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完成了写作提纲的定稿。这时，已经感到很困倦了。他到洗手间用冷水冲洗了脸部，叫母亲到街上小店买回四瓶金威啤酒，夏天随即打开一瓶，倒在茶杯里，当茶边喝边写。
好不容易写完检查，四瓶啤酒也喝完了。夏天看了时间，已经是临晨四点，“太累了！”夏天说。他来不及收拾桌上的东西，进了房间，倒头便睡。
朦胧中，好像从一个酒楼出来——夏天正在梦境里，忽然听得一阵科机的响声，于是，双手开始摸自己的两肋，埋怨自己说：“这次又没有带科机。”
而樊婷听到科机响，忙将放在桌上的科机拿来，打开一看，写着：“速带文件来服务社。秦”。
樊婷叫醒夏天，说：“秦总科你。”
夏天在醉眼朦胧中看了秦现虹的留言，立即起身，拿了一套衣服，洗了一个冷水澡，拿起桌上的文件和文章，并装进公文包里，就往服务社赶去。
到了服务社，庄宇已经等在那里，看了文章，表示满意，就叫韩小妞快速打印。九点钟，庄宇拿着这份打印好的检查，到人民银行去了。
下午两点半钟，人民银行的稽核组在黄金银组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服务社。秦现虹把信贷员办公室空出来，作为稽核组的办公场所。黄金银要求部门经理以上的人要来开一个短会。
不一会，部门经理到齐，庄宇说：“今天，是黄组长带领人民银行的同志到我们服务社检查工作，希望大家配合支持黄组长他们的工作。现在请黄组长讲话。”
黄金银说：“我没有什么话讲，本来，湖贝服务社刚开业，照轮也还轮不到我牵头来这里稽核，我现在奉领导之命而来，现在宣布人民银行的《稽核决定书》。”
黄金银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读道：
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
现决定派出黄金银同志为组长的人民银行稽核组对你社进行全面业务稽核。请接洽。
中国人民银行深圳特区分行
1994年6月28日
黄金银读完决定书，看了一下大家，然后说道：“我现在讲稽核纪律。
第一，服务社必须完整提交帐册、单证供本组查阅；
第二，从本日起，不得发放任何贷款；信贷档案立即交由本组的沈科长监管。
第三，业务人员尤其是信贷人员随时接受本组的谈话，不得推诿搪塞。
现在开始工作。”
黄金银讲完，与庄宇、秦现虹商量了一下，开过会的地方，留给会计组查帐之用，沈科长带领的信贷组到信贷经理办公室开展工作。
于是，夏天和徐东海他们就带着沈科长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沈科长这个组只有两个人，陈他自己外，另一个是叫做李辉的年轻人，听他讲话的口音，好像是东北吉林一带人。大家坐下后，各人先做自我介绍，然后谈本部做的贷款情况。介绍完后，沈科长觉得还是各个部自己列一张表，查起来方便一点。
这样，三个经理就按他的要求做表，他两人在集中看安延汽车城公司的贷款资料。
夏天看那沈科长整天板着脸孔，好像公安部门在审查刚刚从大街上逮来的小偷似的。反观李辉则比较放得开，逐步跟大家有说有笑。夏天觉得应该改变这个状况。
第三天，稽核组的信贷小组提出要去安延汽车城公司和岸尾经济发展公司去实地看一看，沈科长带队，服务社方面由徐东海、夏天陪同，安延公司方面由肖一林协调岸尾村一起接待。
上午十一点多，沈科长一行看完汽车城的工地，与岸尾村的刘村长交换了看法，心中已经有数。
徐东海看看时间已近中午，赶回去吃午饭来不及了，提议在宝安吃完午饭再走，沈、李两人考虑到应该从肖一林嘴上套出朱赤儿的更多情况，也没有反对一起吃午饭。于是，大家和肖一林一起来到宝安区的一个酒店，准备吃午饭。
话说这肖一林能够得到朱赤儿的重用，自然有他的长处，那就是协调功夫了得。他那长得敦厚老实的外表也让人看了十分受用：很多话经他的嘴上说出来，就使得人们愿意听；复杂的事情经他自己做出来，那分寸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肖一林到了饭店，准备点菜时，问沈科长：“科长，喜欢喝什么酒？”
沈科长忙说：“不喝酒！我们工作期间不能喝酒。”
肖一林说：“我尊重您的想法。讲到点菜，我介绍一款菜给你们尝尝？”
徐东海说：“肖工，你有什么拿手的，就说吧！”
肖一林说：“我们今天来个‘和尚抱尼姑’，怎么样？”
李辉好奇地问：“怎么个抱法？”
肖一林笑着说：“我告诉你们，弄一个上好的新鲜猪肚，约两斤重，不要切开；弄一个不超过一斤半重的姑娘鸡。……”
这时，李辉问道：“什么叫姑娘鸡？”
“简单地说，没有结婚的小母鸡，就是姑娘鸡。”肖一林认真地解释道。
夏天笑着打断肖一林的话说：“肖工，你怎么知道，鸡群里哪个是结了婚的老母鸡，哪个是姑娘鸡？”
“这你都不懂？”肖一林用右手推了一下他那架在鼻梁上的近视眼镜，说：“你看它的屁股呗！我再说得简单一些：结过婚的母鸡屁股上的洞大，没有结婚的洞小。明白了吧？”
大家听了肖一林的话都大笑起来。夏天笑着抬起右手点了点肖工，由衷地说：“肖工真是博学多才。”
“我还没有讲完，”肖一林接着说，“姑娘鸡也不要切开，把里面的内杂掏掉洗干净就行了。另外，买上30克春砂仁，100个白胡椒，都用沙网布包好，放在猪肚里，再将完整的姑娘鸡也慢慢塞进猪肚里，用文火煲上一个小时，切片，再回炉煲十分钟，就成。”
李辉说：“有点意思。”
肖一林继续说道：“大家想，姑娘鸡比作尼姑好理解，但是，猪肚为什么叫和尚呢？它是取意于和尚穿着袈裟抱东西的样子。你看，和尚化缘来的、顺手牵羊的、甚至偷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藏在袈裟里面了。我告诉你们：这款菜，效果果然不同凡想，吃后连放的屁都是干脆利索，不留尾巴。”
大家听后又在“嘿嘿”直笑。
沈科长听肖一林说完，想道：“这个菜要一个小时来做，我正可以用这个时间问他一些问题，是个好机会。”便说：“我看就抱一回吧！大家愿意吗？”
夏天笑着说：“好！”
于是，肖一林马上叫厨师先动手做这个菜。
李辉好像听出了兴趣，说：“还有谁点有地方风味的菜？”
徐东海说：“我点一个怎样？”
夏天说：“你说吧！不要跟肖工说的姑娘鸡一样。”
“看你说的！”徐东海先回敬了夏天一句，然后说：“我点的这套菜没有肖工说的那么复杂，菜名叫‘乱箭穿空’。”
沈科长说：“说说看，怎么个乱法。”
徐东海说：“取材：5厘米×5厘米白豆腐15块，每块一分为二，切成三角形，备用。生猛泥鳅二斤，养净。砂煲一个。制作方法是：将豆腐放进沙煲里，放上必须的料酒、高山茶油、胡椒粉、味精、鱼露等，然后将生猛泥鳅倒进砂煲，加水500克。接着，打开炉火，慢慢升温。随着沙煲温度的上升，这泥鳅就急急如笼中之虎，忙忙若网中之鱼，为了生存，它们纷纷钻进温度比较冷的豆腐里面。在一块豆腐里，有的钻进了一条，有的钻进了三条，形状各不相同，就跟箭靶上插的乱箭一样。随着温度上升到极限，但看那泥鳅，结果是一样，都慢慢的死去，成了人们的嘴中佳肴。这款菜鲜甜可口、滋阴补肾。不但成｜人吃了效果明显，就连经常遗尿的小孩吃了也立马见效，再也不梦尿了。怎么样，来一款怎样？”
“价格不贵，可以尝尝。”沈科长说。
“其他就是例排了。”肖一林吩咐服务员快做、快上菜。
席间，沈科长按照自己的设想，问了肖一林不少问题。
在离开酒店的时候，沈科长走在最后，他私下对夏天说：“夏经理，我知道我是你的学弟，我比你低六届。我毕业的时候，我的命运在你同学的手中捏着。我现在到你们这里处理问题，人民银行其他人也在看着我。而深圳又是人才济济的地方，稍有不慎，后果难料。这点，你要谅解。”
“我理解你，也支持你，说开了，我们日后是朋友。”夏天说。
“夏经理，”李辉在一个一对一的场合说，“我问你一个问题：深圳浩荡股份有限公司好像是你们实际上的股东。你们贷款200万给它，用岸尾公司的股权抵押。贷款利率是18％吗？”
夏天吃了一惊，说：“它是不是服务社实际股东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但是，贷款应该是正常利率呀！”
“你看这个是误写吗？”李辉拿出借据上的批示给夏天看。
夏天看了一下，顿时有点着慌，心里想：为什么没有检查到这个问题呢？但嘴上却说：“对不起，这应该是笔误。”
李辉笑着说：“该不会有什么小钱柜吧？”
夏天也不好意思地笑着，小心地说：“应该没有。”
过了一会儿，夏天考虑到这个事如果让人民银行当成一个问题来整，会增加服务社的困难，便马上向庄宇、秦现虹汇报。秦现虹说：“夏经理，你也是，叫你们认真准备，还有这样的疏忽，现在怎么补救？”
庄宇说：“老夏，你晚上科小李，我看，以请他关照一下你的角度，放一马。服务社领导暂时不要出面。”
夏天说：“好。”
庄宇又说：“上午沈科长跟我谈了到安延汽车城的印象，他要求我们要抓紧办妥抵押手续，防范风险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他的出发点很好，你找个律师事务所，把安延公司的贷款中房产抵押的部份抓紧办妥。”
夏天说：“庄总，你看请上次见过的黄忠惠的律师罗加日来办，行吗？”
“我的看法是要快，你找他来谈一下，看他有没有把握办妥。”
“好，我这就跟他联系。”
于是，夏天找到罗加日，签了七万元的办证费合同，由他的律师事务所出面，到宝安国土局办理岸尾经济发展公司的房产抵押安延公司4650万元贷款的手续。
晚上，夏天科李辉，谈到自己在服务社谋生不易，对查到是自己经办的贷款的问题，请他网开一面，能帮的话，帮忙过关。李辉知道夏天说的是贷款利率那件事。便说：“放心吧，没有问题，明天见。”
就这样，几天下来，人民银行信贷检查小组与湖贝服务社的信贷经理渐渐有了认识，沟通起来也方便多了。这天下午，秦现虹叫徐东海、夏天、卜一定轮番做工作，邀请沈科长、李辉到茂源酒家卡拉OK，沈科长接受了邀请。
于是，在大家下班之后，服务社开出两部车，把部门经理以上的人都作为陪同人员与沈科长等人共进晚餐。席间，大家十分友好。吃完晚饭之后，安排了文娱活动。
这时，庄宇小声对夏天说：“等一下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夏天说：“好。”
不一会儿，随着庄宇的眼色，夏天、秦现虹陆续离开，下了楼，坐上车，往园岭住宅区开去。在车上，庄宇说：“我们今天晚上去拜访人民银行的一个老领导，他叫肖效前。过去是支持我的。到现在还没有见他，再迟了就不对了。”
三人来到肖效前的家里，庄宇红着脸，说：“老领导，我又来打扰您了！”
肖效前显然不是很高兴。
庄宇向肖效前介绍说：“这是我们服务社的秦副总，叫秦现虹。这位是信贷经理夏天。”
肖效前听完介绍后，板着脸孔，没好气地说：“这次人民银行到你们那里查帐，就是因为那个烧掉半个脸的人，那人叫什么名字？”
秦现虹说：“朱总，朱赤儿。”
肖效前说：“朱总？几年前他就是一个骗子，弄得大家不得安生。你们知道吗？”
庄宇觉得有一个讲话的机会，便说道：“他过去的事我们不清楚，我是在市政府的会议上认识他的。”
这时，夏天因为刚刚吃完饭，而且吃饭时又喝了啤酒，时间一长想解手。于是，去了洗手间。回来还没有坐下，肖效前看着他问道：“你是搞信贷的？”
夏天回答说：“是。”
庄宇介绍说：“夏经理。”
肖效前自言自语道：“夏经理？”然后喝了一口茶，喝问道：“有你这样搞信贷的吗？什么都没有，就贷款了一亿多给人家！贷款的三个原则哪里去了？物资保证哪里去了？你的眼中还有国家利益吗？还有政策法规吗？简直是胡闹！”
夏天暗暗叫苦：今天晚上是代人受过来了。
小时候，夏天听叔公讲过一个故事，题目叫做《屙堆尿变成了右派》，没想到，现在自己也是因为拉泡尿受到了人民银行老领导的一顿臭骂。夏天感慨地想，人生真是无处不相同啊！
夏天正想着，肖效前放缓了口气说：“你坐下。”
于是，夏天坐了下来，继续听肖效前的批评。
……
庄宇、秦现虹、夏天三人下得楼来，坐在车里，而夏天的脑海里又回想着叔公讲故事的画面：
在夏天年少的时候，叔公在生产队劳动，利用田间休息的机会眉飞色舞地讲道：反右运动后期，有扩大化倾向，每个单位都有右派指标。一天晚上，一个单位召开党员大会，要定出本单位在党内的右派一人，大家想来想去，都觉得没有合适的人选。当然，也不方便说谁是右派。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熬到了凌晨四点。
这时，有一个人实在憋不住了，就起身去小便，他这一走动对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因为人们不是说过吗：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倒是激发了会议主持人的思路。主持人看着他离开了会议室，立即敲了敲桌子，叫醒与会众人，然后小声说：“就选他当右派，大家同意吗？”
充满睡意的与会者一听来了神，立即表示赞同。
主持人说：“那就这样定了。”
这时，那位已经小完便，刚回到会议室，还没有坐下。主持人说：“不用坐了，就要散会了。我告诉你一个决定：本单位的右派是你。”
那位争辩说：“哪有这样搞的！拉泡尿就成了右派？”
主持人说：“我们发扬民主，现在表决，不同意他当右派的举手。”
那位小便者一看众人，可恨的是：与会者中竟然没有一个人举手不同意他当右派。主持人又说了：“你看，也不是谁冤枉你，这是集体的决定。”
这位右派不但在其后的三十年人生生涯中历经不幸，而且给他的子女带来了无尽伤害。叔公当时告诉夏天说：“所以，人生在世，连小便都要小心哪！”
……
夏天还在回忆着。这小车已经开回茂源酒家，三人下了车，重新回到卡拉OK的房间。沈科长是个精明的人，他发现三人走了一个来小时，估计到什么地方搞节目去了。便悄悄坐在夏天身旁，问夏天：“你们三个去了哪里？”
夏天苦笑着说：“一言难尽哪！”
第二部 83、建机场小铲岛供石，卖空楼董事长收钱
随着停业整顿工作的展开，服务社与股东和主管机关协调的分量越来越重，庄宇也越来越觉得朱赤儿对三个信贷经理的评价中肯。于是，对夏天的倚重度也越来越高。他不但把挂在嘴边的称呼“夏经理”改叫“老夏”，而且不停地征求夏天对一些与信贷无关的问题的看法，通常仅在三、两个核心人员之中。这说明，夏天在服务社被庄宇当作左右手使用。
这天上午，庄宇打电话叫夏天到他办公室商量事情。
夏天赶到庄宇办公室，发现秦现虹、陈士清、肖一林在沙发上坐着。
看见夏天进来，庄宇说：“老夏，来，坐。”
夏天靠在肖一林的旁边坐下。
庄宇说：“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们一起聊聊。有几个事：一是过几天董事会想开会，我们经营班子要怎样应对，要有思想准备，请大家出出高招；二是杨董事长想下午过来，不知有什么新花样。三是肖工给我们带来了朱总的消息，既不算是好消息，也不是坏消息，看我们有没有办法帮他一把。简单地说，他可能出来，但是要200万元活动。可是，他们公司现在拿不钱出来，叫我们想下办法。”
这时，肖一林接话说：“我看这样吧，召开董事会的问题，我回去向岸尾村要一份法人‘代表委托书，叫他们委托深圳浩荡公司的施万里参加不就行了，他一定投庄总的票。我们要捞朱总出来的200万元，现在是关键时刻，真的要请你们帮助，不然的话，我们大家都难办。事情是这样的……”
肖一林说完，提到公司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先走了。
庄宇亲自把肖一林送到电梯门口，等他进了电梯才回来。他说：“现在说董事会，他们会不会利用人民银行查帐的问题，把我免了？”
秦现虹说：“不会，现在人民银行的情况还不清楚，他们凭什么免职？”
陈士清慢条斯理的说：“六个股东，加你是七个董事，要有四票以上才能扳得动你。我看，最关键的，一是人民银行的看法，二是要抓住四票。现在我们有两票：你，施万里。再加上一直支持我们的郭尚书就有三票，然后，再走动走动自然美公司，蔡家公司，他们中只要有一个公司态度暧昧，杨或然就不可能达到目的。”
“那好。”庄宇高兴地说：“现在开业将近三个月了，我们干脆利用董事会，做个三个月的工作总结，让股东知道是怎么回事。老夏，这个总结就由你写了，服务社的事你也很清楚，我不多说了。到时候在股东会上你也列席参加。我和秦总、陈经理，这几天都要一个一个拜访股东，搞统一战线。”
秦现虹说：“人民银行方面还要主动向几个处长请示汇报，这个要抓紧。另外，招聘营业部主任的工作也不能放松。”
庄宇说：“招聘的事，陈经理办理。”
陈士清说：“可以。我请示一下：林运出了那么多事，如果满了三个月试用期，就叫她走吧。”
庄宇说：“可以。现在估计下午杨董事长有什么想法呢？”
“随他有什么想法！”秦现虹说，“他这种在官场上混老的人，喜欢乘人之危。来了再说。”
陈士清说：“关键是我们自己要做好准备，天不会塌下来。”
“那就由他吧。”庄宇又问：“刚才肖工说的200万元的问题，大家看怎样？”
夏天说：“从大帐贷款给他们是不可能的了。现在，人民银行已经停止了我们的贷款权。另外，是不是给了他200万，他就能出来？”
庄宇说：“听肖工说，有个太子党，很有办法，可以搞掂。”
夏天又说：“现在，我们不清楚的是：朱赤儿在海南，是什么原因留在那里，是不是真的被逮捕了，还是纯粹叫他还债？”
秦现虹说：“这个还是要问清楚。我看服务社掏钱给他的问题，还是要慎重。不要把我们也栽进去。”
……
“老江吗？我是老杨哪！自从上次见了面，又是一个多月了。”杨或然把电话打到了深圳自然美实业发展公司的总经理江河的办公室，与江河拉起了家常。
江河很客气地说：“杨会长好！”
“江总，我准备去一下湖贝服务社，你这个股东有什么关照吗？”杨或然说。
江河说：“不是过几天要开董事会吗？到时候说也还不迟吧！”
“老弟，你真沉得住气！现在服务社的业务给人民银行停了下来，我们还是要给经营班子一点脸色看才行。不然我们的股本金就扔到深圳河里了！”杨或然说。
“要说出问题，还不仅仅是几百万股本金的问题，一个银行真的出问题，是社会影响的问题，动辄也不是几百上千万的问题。”江河是高级经济师，看问题有他自己的标准，听到杨或然小肚鸡肠的说话，很不以为然地说了几句。
杨或然听到江河这样说，马上拐弯，奉承着说：“还是江老弟眼睛好，看得远。你如果没有什么意见，那我就先去看看。”
杨或然放下电话，想来想去，还是要看看蔡家公司的蔡书记怎么想。于是，又打通了蔡家公司老总蔡锦辉的电话。
杨或然说：“蔡书记吗？哎呀，你老兄真是大忙人，我起码打了十次电话，才跟你联系上。最近在忙房地产吗？”
蔡锦辉说：“没有，我们这些农村干部，还不是天天访贫问苦，忙个不停。哪有你会长老人家那么舒服？”
“我问你个事，我们的服务社最近被人民银行停业检查，你的看法怎样？”杨或然问。
“我看人民银行介入不一定是坏事，我这块地盘，就喜欢银行证券的单位介入。你看，我那么多房地产项目都被银行搞去了。我弄个300万股本金给湖贝，还不是想沾点银行股东的财气？能指望赚多少钱回来吗？”蔡锦辉笑着说。
“我算服了！”杨或然痒痒地说，“碰上个财大气粗的老板，我是一点儿招都没有。”
“不是！会长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多忙一点。我这头是顾不上了。”蔡锦辉解释说。
“好的。”杨或然打完电话，心里想：“从这些人的想法看，现在一下子要换掉庄宇的话，时机还不成熟。不如弄两三个项目让他出出血。”
主意一定，杨或然叫了一个马仔，又打电话叫在服务社的董事会秘书伍梨园在服务社等他，他会过去。然后钻进他那辆有点年代的公雀王轿车里，往湖贝服务社开去。
这天下午，夏天按照人民银行的要求，约了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陈善为，开了两套服务社的法人代表证明书和委托书要去办公证手续。夏天担心服务社的琐事缠身，在委托书上写着夏天和欧忠诚的名字。这样方便一点，谁有空，谁都可以到公证处和国土局办理手续。
夏天心里想：这贷款虽然贷出了800万元，但是，公证机关能不能认可，还是一个问题。因此，这天虽然庄宇通知了，杨董事长要来，到时要接待他，但夏天还是抓紧时间与欧忠诚、陈善为到了罗湖区公证处办理公证手续。
在公证处，夏天的科机响了，是庄宇的留言：“董事长已到，速到会议室。”但夏天还是坚持到看完公证员审查完材料，判断没有多大问题时，才离开罗湖公证处。
当夏天赶回到服务社会议室时，看到杨或然坐在椭圆型会议桌的主宾席上，好像没有看见夏天似的，仍在吹嘘着他的项目：“……大铲岛、小铲岛经过千百年的海水清洗，那里的石头要多好有多好，这个岛也是挺美丽的，改天，有机会我带你们到小铲岛上瞧瞧。我跟你们说，不是谁都能上岛的，也不是什么时间都能上岛的，我还要作特别的安排呢！”
杨或然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众人，感觉到大家都在听他吹牛。于是，他更起劲地说：“话说我这个石场，那石头是生产给香港赤蜡角机场用的。这个机场的建设，当时，我们国家与英国斗争得多紧要。所以，建设这个机场的材料的质量就不能含糊了。我们把石头开采出来后，运了几船过去，这英国人办事，就是严肃，你送什么东西都没有用的，就是要质量好。这不，过五关斩六将才定下我们。真的不容易呀！”
“杨会长关系真广。”秦现虹说。
杨或然当作没有听见，继续说道：“说实话，现在向我要股权的人不在少数。我跟他们说：‘我自己都寻蛇打，哪有黄鳝出骨卖！’话是这么说，但是碰上市里的领导要，你敢独吞吗？所以，现在，石场的股权十份开的话，两份是岛上的地主的，两份是深圳市翰海实业公司的，两份是永红实业有限公司的，两份是深圳市姹紫嫣红有限公司的。那么，现在仅留两份，为什么呢？我是想着我当董事长的下属的你们要发财——湖贝服务社要发财。我天天想，我一个人富了不算有能耐，只有我带着你们一起富了那才叫有本事。怎么样啊？敢不敢跟我出海挣钱？”
王抗日说：“董事长敢赌一把，我们为什么不敢？”
杨或然立即问道：“老庄，是不是？”
庄宇红着脸说：“可以考虑。”
杨或然又说：“手快有，手慢无啊！哈哈哈。”
大家笑过之后，杨或然好像突然想起正事似的，问庄宇：“人民银行查得怎么样了？”
庄宇轻描淡写的介绍了一番，最后说：“有一些贷款手续不健全，包括你上次介绍的揭鹏公司的贷款，贷出1000万了，抵押手续还没有拿回来。人民银行也有不同意见。”
“手续要办好啊！小夏，包括我的客户，不要难为情，不要日后向我要贷款。今天上午，建材集团的陈总又向我介绍一个客户，要做担保贷款，我说，你过来吗！我看看再说。你看，我都没有把话讲死。明天早上他们就过来给你们判断。”也不知道杨或然说的是要求严格把关，还是他又有一个朋友想贷款，要给他办的意思。杨或然对夏天如是说。
夏天说：“好的，我帮你把关。”
杨或然喝着茶，有意让别人说话。过了大约十来分钟，他继续说道：“说实话，我们投资这个服务社以前，大家没有多少认识，所以，我的为人你们都不是很了解。我这个人做事，喜欢看到与我相处的人好起来。就像一首流行歌唱的那样：‘希望你过得比我好，过得比我好。’小伍，这个歌名叫什么？”
伍梨园红着脸，笑着说：“那还不就是‘希望你过得比我好’吗！”
“是啊！”杨或然继续说道：“就说我在清水河搞的那个微利房项目吧！在半山腰上，能看到整个深圳，2500元一个平方米，关外的价格，关内的享受。事情说开了很简单，就是在二线关的铁丝网上挖一个洞，大家进出就方便了，房价就省下来了。你们看，我只建四栋，现在图纸刚出来，司法局就要了一栋。我想，我们服务社有那么多人没有房子，如果你们再定一栋，解决大家的住房问题，那是多大的善事啊！我不讲迷信，做这种好事，按乡下的话，起码延寿十年。你们要看图纸，小伍那里有啊。”
……
这天晚上，杨或然破例邀请庄宇、秦现虹、夏天到东湖山庄海鲜酒家吃饭，并坚持叫他的马仔李小果掏钱买了单。
夏天没有忘记庄宇布置的工作，因为最近没有贷款可做，相对来说白天已经没有那么忙碌了。他在办公室写起三个月的总结来。
他提笔写道：
试业三个月的工作总结
我社经市人民银行于1993年12月20日批准成立，1994年3月15日核准法人营业执照，4月28日试营业。试业三个月来，在市人民银行和社董事会的领导下，我们团结广大员工，兢兢业业、艰苦奋斗，从建立和完善管理制度、开拓业务到规范经营保障信贷资金安全方面都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阶段性的进步。并从三个月的摸索和实践中积累了经营集体金融组织所必须的经验和教训。据统计，，三个月来，全社拓展402个存款户，金额达到31385万元，其中定期122户，27419万元，活期280户，3966万元；发放贷款10户，累计发放25470万元，现有余额17470万元，存贷比例为57％；到六月底，实现利润35万元，上交税金17万元，资金利润率为0。7％。
总的来说，通过全社员工的辛勤努力，我社已经初步打开了局面。同时，经过人民银行的关心、帮助，我社大大提高了执行人民银行有关规定的自觉性，通过自己的整顿纠偏，降低了信贷风险和经营风险，稳住了客户，各项工作正逐步走上正轨，并完善了规范经营的制约机制和激励机制。我们有理由相信，我社将以较好的员工素质，优良的服务态度，赢得社会和客户的信赖。
现就我社试业三个月的基本情况总结如下。
一、筹组机构、招聘培训员工，建立和完善各项规章制度。
我社在领取金融许可证和工商执照后，筹备组成员根据董事会的决议，积极开展试业前的准备工作，包括选址、装修、招聘和培训员工、制定基本操作规程和一系列规章制度，从而为试营业创造了基本条件。
l、从全国各地广罗人才，招聘了53名业务骨干和从业人员，并组织他们到桂园职业中学和兄弟行、进行了为期15天的业务培训，经考核达到上岗要求。在招聘的53人中，大专以上的23人，中专15人，其他15人；具有高级职称的1人，具有中级职称的7人，初级职称的17人。其中有不少是从事金融工作十年以上的业务人员。这些员工经试用和考核，不少同志已成为我社业务骨干，在我社试营业期间做出了较为突出的成绩。
2、建立和完善各项管理制度，做到监控有力，有章可循。管理制度是保证企业规范运作的必要条件，我社试业以来，一边应付繁忙的业务工作，一边经过全体员工三上三下的讨论修改。形成了《深圳湖贝服务社员工守则》、《治安保卫管理制度》、《电脑管理制度》、《周会制度》、《会计制度》、《出纳制度》、《考勤制度》、《奖惩制度》以及《深圳湖贝服务社贷款管理办法》等基本制度和岗位责任制及操作规程，目前，正在形成行之有效的管理体系，现在是重点抓制度的落实工作。
3、结合人民银行总行和市政府“三防一保”会议精神，抓安全设施的硬件建设。我社从筹办开始，就高度重视安全保卫工作，从金库的设置到监控器材的配备和安全保卫人员的选定，都一丝不苟，严肃认真，舍得花钱，市人行保卫处和公安局到我社检查后，对安全工作都给予了较高评价。
二、关心和教育相结合，激发员工爱社如家的工作热情，培养他们树立客户至上、信守职业道德的良好风尚。
我社开业时间相对较晚，要在金融业竞争激烈的深圳站稳脚跟，不但必须靠良好素质的员工热情，而且要比先起步的兄弟行、社付出更多的劳动，以取得客户的信赖。我社为了实现董事会关于“把我社办成一流的服务社”的倡议，我们试业之日便向社会提出“湖贝就是您的银行，湖贝热忱为您服务”的口号。为了体现我们“客户至上”的宗旨，我社把关心职工疾苦和教育职工敬业相结合，激发员工树立爱社如家，信守职业道德的良好风尚，收到了较好的成效。
l、紧紧依靠董事会，做好各股东的协调沟通工作。试业以来，社领导成员团结协作，全力投入到试营业的各项工作中。在试业过程中，不少客户接踵而来，社领导有时连午饭也顾不上吃，利用中午时间连续作战，与客户洽谈业务。可以说，我社经营班子为了打开局面，三个月来，都是在十分繁忙的氛围中渡过的。
2、时时刻刻想到员工的困难，多办实事，为员工解决后顾之忧。
我社现有员工53人，分别来自全国各地，领导成员一开始就认为，要办成一流的服务社，人才是最重要的。要造就并保持一个思想品德好，精通业务的员工群体，就必须把服务社办成有向心力、凝聚力的名符其实的职工之家，我社急职工所急，为职工办了以下实事。
①在办公场地很紧张的条件下，让出20平方米，花了四万元购置厨具。聘请三个炊事人员，办起了一个供应三顿饭的职工食堂，解决了员工吃饭难的问题。
②为没有住房的员工租用6套宿舍，给其他员工计发适量住房补贴，使员工做到住有居所，安心工作。
③考虑酷暑和员工上下班困难，给员工补贴降温费和交通费。此外，还为每个员工定做了工作服。
3、教育、激励和惩戒相结合，培养员工的主人翁精神。
我社在组织员工学习有关规章制度的同时，请来兄弟行社的优秀业务骨干传经送宝，弘扬爱社如家的敬业精神，对在各项活动中的好人好事及时表彰奖励，对歪风邪气及时批评、制止。这样，基本形成了一个较好的社风社貌，建立了良好的银企关系。
实践证明，我们的措施是行之有效的，广大员工也珍惜机遇，确实为我社的建设付出了辛勤的劳动，敬业精神是可嘉的，表现在：
（1）、三个月来，广大员工响应号召，白天坚持上班，利用晚上和中午发动客户，体现出主人翁的责任感和高度的敬业精神，他们把服务社的兴盛与个人的福利和事业成就紧紧联系在一起。据统计，员工发动客户最多的平均每天发动一个客户。其中，营业部人均已发动客户12个，每人日平均存款45万元。这个数字虽然不算很大，但对于来自五湖四海在深圳人生地不熟的女同志来说，已属难能可贵。
（2）、治安保卫人员严守纪律，坚持24小时值班，作风过硬，遵守纪律，为我社的安全工作尽职尽责。
（3）、员工队伍素质有较大提高，无论是结算把关，办事效率，业务水平等各方面都有较大进步，业务差错大大减少，如出纳员已及时发现并收缴了3张计210元假钞。
三、积极配合人民银行的检查，边查边改，规范经营，把各项制度落到实处。
我社在试业期间，发动客户402个，存款余额31385万元，贷款25470万元，取得的成绩是主要的。但由于我们经验不足，主观上存在急于赶上兄弟行社上规模出效益的急躁情绪，以致在经营范围上，单一贷款比例和股东贷款比例以及帐务管理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人民银行对我社很关心，派出检查组帮助我们理清帐务，解决存在问题，我社自始至终抱着诚恳的态度，积极配合并实施整改措施，并从这次整改中得到了有益的启迪和经验。因此，人民银行的帮助，对我社产生了积极影响。我社的主要做法是：
l、在检查期间，高度重视自查自改工作，向人民银行上报了《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自查情况和整改措施的报告》，并重点针对我社试业期间贷款工作存在的一些贷款抵押手续未办妥构成潜在信贷风险等问题，集中精力及时完善抵押登记手续，同时，对所有贷款作了一次全面的贷后检查，完善了已办贷款的资料和档案手续，并通过强化信贷管理工作，落实了三级审批制度和工作责任制，落实了风险管理办法，提高了分散贷款风险的认识。
2、理顺管理体系，把制度落到实处。
通过人行的检查和我社自查自改工作，我们充分认识到加强领导，落实制度，加强内部监控机制的重要性。为此，一是专题召开全体员工会议和各部门会议，组织员工贯彻本社基本制度和部门岗位责任制，做到有法必依，有章必循、违章必究。二是加强领导，理顺管理体系，领导成员重新明确分工，各专其责，团结协作。三是强化了信贷部门的管理职能和考核措施，理顺了部门关系，把风险管理办法和贷款三级审批制度落到了实处。
3、认真贯彻财政部《金融保险企业财务制度》，规范帐务核算和结算管理。
首先，我社正在进行人员的充实和调整，准备招聘一些素质较高的会计专业人员；其次，在稽核组帮我社理清帐务的基础上，完善综合帐的设置和总分统驭监控机制；第三，纠正前段在开户和吸存中的一些不规范做法，保证按人民银行规定的条件办理开户和吸存业务；第四，坚决杜绝综合核算与明细核算不符的现象，做到每天打“四平”，编制日计表，报送主管领导，如发现当日不平，有关人员( 危险啊孩子 http://www.xlawen.org/kan/861/ )
陈士清说：“夏经理说得有道理。”
这时，秦现虹顺手推舟地说：“我看不如夏经理辛苦一点，今天晚上把这个检查代庄总写了。这叫能者多劳。”
庄宇回过神来，也说：“老夏，这事你就帮我办了！能者多劳，我记住你的贡献。”
夏天看那陈士清傻傻笑着的神情，与庄宇、秦现虹期盼的眼神相映成趣，也有点过意不去，就接了这个烫手的山芋。
夏天回到家里已经七点钟了，吃过晚饭，冲了凉，就把吃饭桌当成了办公桌，把带回来的服务社的资料放在桌子上，全面看了一遍，思考片刻，在公文纸上写道：《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自查情况和整改措施的报告》，再从可行与不可行之间掂量片刻，觉得切合主题。于是，开始撰写检查提纲。到了晚上十一点钟，完成了写作提纲的定稿。这时，已经感到很困倦了。他到洗手间用冷水冲洗了脸部，叫母亲到街上小店买回四瓶金威啤酒，夏天随即打开一瓶，倒在茶杯里，当茶边喝边写。
好不容易写完检查，四瓶啤酒也喝完了。夏天看了时间，已经是临晨四点，“太累了！”夏天说。他来不及收拾桌上的东西，进了房间，倒头便睡。
朦胧中，好像从一个酒楼出来——夏天正在梦境里，忽然听得一阵科机的响声，于是，双手开始摸自己的两肋，埋怨自己说：“这次又没有带科机。”
而樊婷听到科机响，忙将放在桌上的科机拿来，打开一看，写着：“速带文件来服务社。秦”。
樊婷叫醒夏天，说：“秦总科你。”
夏天在醉眼朦胧中看了秦现虹的留言，立即起身，拿了一套衣服，洗了一个冷水澡，拿起桌上的文件和文章，并装进公文包里，就往服务社赶去。
到了服务社，庄宇已经等在那里，看了文章，表示满意，就叫韩小妞快速打印。九点钟，庄宇拿着这份打印好的检查，到人民银行去了。
下午两点半钟，人民银行的稽核组在黄金银组长的带领下，来到了服务社。秦现虹把信贷员办公室空出来，作为稽核组的办公场所。黄金银要求部门经理以上的人要来开一个短会。
不一会，部门经理到齐，庄宇说：“今天，是黄组长带领人民银行的同志到我们服务社检查工作，希望大家配合支持黄组长他们的工作。现在请黄组长讲话。”
黄金银说：“我没有什么话讲，本来，湖贝服务社刚开业，照轮也还轮不到我牵头来这里稽核，我现在奉领导之命而来，现在宣布人民银行的《稽核决定书》。”
黄金银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读道：
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
现决定派出黄金银同志为组长的人民银行稽核组对你社进行全面业务稽核。请接洽。
中国人民银行深圳特区分行
1994年6月28日
黄金银读完决定书，看了一下大家，然后说道：“我现在讲稽核纪律。
第一，服务社必须完整提交帐册、单证供本组查阅；
第二，从本日起，不得发放任何贷款；信贷档案立即交由本组的沈科长监管。
第三，业务人员尤其是信贷人员随时接受本组的谈话，不得推诿搪塞。
现在开始工作。”
黄金银讲完，与庄宇、秦现虹商量了一下，开过会的地方，留给会计组查帐之用，沈科长带领的信贷组到信贷经理办公室开展工作。
于是，夏天和徐东海他们就带着沈科长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沈科长这个组只有两个人，陈他自己外，另一个是叫做李辉的年轻人，听他讲话的口音，好像是东北吉林一带人。大家坐下后，各人先做自我介绍，然后谈本部做的贷款情况。介绍完后，沈科长觉得还是各个部自己列一张表，查起来方便一点。
这样，三个经理就按他的要求做表，他两人在集中看安延汽车城公司的贷款资料。
夏天看那沈科长整天板着脸孔，好像公安部门在审查刚刚从大街上逮来的小偷似的。反观李辉则比较放得开，逐步跟大家有说有笑。夏天觉得应该改变这个状况。
第三天，稽核组的信贷小组提出要去安延汽车城公司和岸尾经济发展公司去实地看一看，沈科长带队，服务社方面由徐东海、夏天陪同，安延公司方面由肖一林协调岸尾村一起接待。
上午十一点多，沈科长一行看完汽车城的工地，与岸尾村的刘村长交换了看法，心中已经有数。
徐东海看看时间已近中午，赶回去吃午饭来不及了，提议在宝安吃完午饭再走，沈、李两人考虑到应该从肖一林嘴上套出朱赤儿的更多情况，也没有反对一起吃午饭。于是，大家和肖一林一起来到宝安区的一个酒店，准备吃午饭。
话说这肖一林能够得到朱赤儿的重用，自然有他的长处，那就是协调功夫了得。他那长得敦厚老实的外表也让人看了十分受用：很多话经他的嘴上说出来，就使得人们愿意听；复杂的事情经他自己做出来，那分寸也拿捏得恰到好处。
肖一林到了饭店，准备点菜时，问沈科长：“科长，喜欢喝什么酒？”
沈科长忙说：“不喝酒！我们工作期间不能喝酒。”
肖一林说：“我尊重您的想法。讲到点菜，我介绍一款菜给你们尝尝？”
徐东海说：“肖工，你有什么拿手的，就说吧！”
肖一林说：“我们今天来个‘和尚抱尼姑’，怎么样？”
李辉好奇地问：“怎么个抱法？”
肖一林笑着说：“我告诉你们，弄一个上好的新鲜猪肚，约两斤重，不要切开；弄一个不超过一斤半重的姑娘鸡。……”
这时，李辉问道：“什么叫姑娘鸡？”
“简单地说，没有结婚的小母鸡，就是姑娘鸡。”肖一林认真地解释道。
夏天笑着打断肖一林的话说：“肖工，你怎么知道，鸡群里哪个是结了婚的老母鸡，哪个是姑娘鸡？”
“这你都不懂？”肖一林用右手推了一下他那架在鼻梁上的近视眼镜，说：“你看它的屁股呗！我再说得简单一些：结过婚的母鸡屁股上的洞大，没有结婚的洞小。明白了吧？”
大家听了肖一林的话都大笑起来。夏天笑着抬起右手点了点肖工，由衷地说：“肖工真是博学多才。”
“我还没有讲完，”肖一林接着说，“姑娘鸡也不要切开，把里面的内杂掏掉洗干净就行了。另外，买上30克春砂仁，100个白胡椒，都用沙网布包好，放在猪肚里，再将完整的姑娘鸡也慢慢塞进猪肚里，用文火煲上一个小时，切片，再回炉煲十分钟，就成。”
李辉说：“有点意思。”
肖一林继续说道：“大家想，姑娘鸡比作尼姑好理解，但是，猪肚为什么叫和尚呢？它是取意于和尚穿着袈裟抱东西的样子。你看，和尚化缘来的、顺手牵羊的、甚至偷来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藏在袈裟里面了。我告诉你们：这款菜，效果果然不同凡想，吃后连放的屁都是干脆利索，不留尾巴。”
大家听后又在“嘿嘿”直笑。
沈科长听肖一林说完，想道：“这个菜要一个小时来做，我正可以用这个时间问他一些问题，是个好机会。”便说：“我看就抱一回吧！大家愿意吗？”
夏天笑着说：“好！”
于是，肖一林马上叫厨师先动手做这个菜。
李辉好像听出了兴趣，说：“还有谁点有地方风味的菜？”
徐东海说：“我点一个怎样？”
夏天说：“你说吧！不要跟肖工说的姑娘鸡一样。”
“看你说的！”徐东海先回敬了夏天一句，然后说：“我点的这套菜没有肖工说的那么复杂，菜名叫‘乱箭穿空’。”
沈科长说：“说说看，怎么个乱法。”
徐东海说：“取材：5厘米×5厘米白豆腐15块，每块一分为二，切成三角形，备用。生猛泥鳅二斤，养净。砂煲一个。制作方法是：将豆腐放进沙煲里，放上必须的料酒、高山茶油、胡椒粉、味精、鱼露等，然后将生猛泥鳅倒进砂煲，加水500克。接着，打开炉火，慢慢升温。随着沙煲温度的上升，这泥鳅就急急如笼中之虎，忙忙若网中之鱼，为了生存，它们纷纷钻进温度比较冷的豆腐里面。在一块豆腐里，有的钻进了一条，有的钻进了三条，形状各不相同，就跟箭靶上插的乱箭一样。随着温度上升到极限，但看那泥鳅，结果是一样，都慢慢的死去，成了人们的嘴中佳肴。这款菜鲜甜可口、滋阴补肾。不但成｜人吃了效果明显，就连经常遗尿的小孩吃了也立马见效，再也不梦尿了。怎么样，来一款怎样？”
“价格不贵，可以尝尝。”沈科长说。
“其他就是例排了。”肖一林吩咐服务员快做、快上菜。
席间，沈科长按照自己的设想，问了肖一林不少问题。
在离开酒店的时候，沈科长走在最后，他私下对夏天说：“夏经理，我知道我是你的学弟，我比你低六届。我毕业的时候，我的命运在你同学的手中捏着。我现在到你们这里处理问题，人民银行其他人也在看着我。而深圳又是人才济济的地方，稍有不慎，后果难料。这点，你要谅解。”
“我理解你，也支持你，说开了，我们日后是朋友。”夏天说。
“夏经理，”李辉在一个一对一的场合说，“我问你一个问题：深圳浩荡股份有限公司好像是你们实际上的股东。你们贷款200万给它，用岸尾公司的股权抵押。贷款利率是18％吗？”
夏天吃了一惊，说：“它是不是服务社实际股东的问题我没有办法回答你，但是，贷款应该是正常利率呀！”
“你看这个是误写吗？”李辉拿出借据上的批示给夏天看。
夏天看了一下，顿时有点着慌，心里想：为什么没有检查到这个问题呢？但嘴上却说：“对不起，这应该是笔误。”
李辉笑着说：“该不会有什么小钱柜吧？”
夏天也不好意思地笑着，小心地说：“应该没有。”
过了一会儿，夏天考虑到这个事如果让人民银行当成一个问题来整，会增加服务社的困难，便马上向庄宇、秦现虹汇报。秦现虹说：“夏经理，你也是，叫你们认真准备，还有这样的疏忽，现在怎么补救？”
庄宇说：“老夏，你晚上科小李，我看，以请他关照一下你的角度，放一马。服务社领导暂时不要出面。”
夏天说：“好。”
庄宇又说：“上午沈科长跟我谈了到安延汽车城的印象，他要求我们要抓紧办妥抵押手续，防范风险才是最重要的。我觉得他的出发点很好，你找个律师事务所，把安延公司的贷款中房产抵押的部份抓紧办妥。”
夏天说：“庄总，你看请上次见过的黄忠惠的律师罗加日来办，行吗？”
“我的看法是要快，你找他来谈一下，看他有没有把握办妥。”
“好，我这就跟他联系。”
于是，夏天找到罗加日，签了七万元的办证费合同，由他的律师事务所出面，到宝安国土局办理岸尾经济发展公司的房产抵押安延公司4650万元贷款的手续。
晚上，夏天科李辉，谈到自己在服务社谋生不易，对查到是自己经办的贷款的问题，请他网开一面，能帮的话，帮忙过关。李辉知道夏天说的是贷款利率那件事。便说：“放心吧，没有问题，明天见。”
就这样，几天下来，人民银行信贷检查小组与湖贝服务社的信贷经理渐渐有了认识，沟通起来也方便多了。这天下午，秦现虹叫徐东海、夏天、卜一定轮番做工作，邀请沈科长、李辉到茂源酒家卡拉OK，沈科长接受了邀请。
于是，在大家下班之后，服务社开出两部车，把部门经理以上的人都作为陪同人员与沈科长等人共进晚餐。席间，大家十分友好。吃完晚饭之后，安排了文娱活动。
这时，庄宇小声对夏天说：“等一下你跟我去一个地方。”
夏天说：“好。”
不一会儿，随着庄宇的眼色，夏天、秦现虹陆续离开，下了楼，坐上车，往园岭住宅区开去。在车上，庄宇说：“我们今天晚上去拜访人民银行的一个老领导，他叫肖效前。过去是支持我的。到现在还没有见他，再迟了就不对了。”
三人来到肖效前的家里，庄宇红着脸，说：“老领导，我又来打扰您了！”
肖效前显然不是很高兴。
庄宇向肖效前介绍说：“这是我们服务社的秦副总，叫秦现虹。这位是信贷经理夏天。”
肖效前听完介绍后，板着脸孔，没好气地说：“这次人民银行到你们那里查帐，就是因为那个烧掉半个脸的人，那人叫什么名字？”
秦现虹说：“朱总，朱赤儿。”
肖效前说：“朱总？几年前他就是一个骗子，弄得大家不得安生。你们知道吗？”
庄宇觉得有一个讲话的机会，便说道：“他过去的事我们不清楚，我是在市政府的会议上认识他的。”
这时，夏天因为刚刚吃完饭，而且吃饭时又喝了啤酒，时间一长想解手。于是，去了洗手间。回来还没有坐下，肖效前看着他问道：“你是搞信贷的？”
夏天回答说：“是。”
庄宇介绍说：“夏经理。”
肖效前自言自语道：“夏经理？”然后喝了一口茶，喝问道：“有你这样搞信贷的吗？什么都没有，就贷款了一亿多给人家！贷款的三个原则哪里去了？物资保证哪里去了？你的眼中还有国家利益吗？还有政策法规吗？简直是胡闹！”
夏天暗暗叫苦：今天晚上是代人受过来了。
小时候，夏天听叔公讲过一个故事，题目叫做《屙堆尿变成了右派》，没想到，现在自己也是因为拉泡尿受到了人民银行老领导的一顿臭骂。夏天感慨地想，人生真是无处不相同啊！
夏天正想着，肖效前放缓了口气说：“你坐下。”
于是，夏天坐了下来，继续听肖效前的批评。
……
庄宇、秦现虹、夏天三人下得楼来，坐在车里，而夏天的脑海里又回想着叔公讲故事的画面：
在夏天年少的时候，叔公在生产队劳动，利用田间休息的机会眉飞色舞地讲道：反右运动后期，有扩大化倾向，每个单位都有右派指标。一天晚上，一个单位召开党员大会，要定出本单位在党内的右派一人，大家想来想去，都觉得没有合适的人选。当然，也不方便说谁是右派。就这样你看我，我看你，熬到了凌晨四点。
这时，有一个人实在憋不住了，就起身去小便，他这一走动对自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因为人们不是说过吗：活人不能被尿憋死。倒是激发了会议主持人的思路。主持人看着他离开了会议室，立即敲了敲桌子，叫醒与会众人，然后小声说：“就选他当右派，大家同意吗？”
充满睡意的与会者一听来了神，立即表示赞同。
主持人说：“那就这样定了。”
这时，那位已经小完便，刚回到会议室，还没有坐下。主持人说：“不用坐了，就要散会了。我告诉你一个决定：本单位的右派是你。”
那位争辩说：“哪有这样搞的！拉泡尿就成了右派？”
主持人说：“我们发扬民主，现在表决，不同意他当右派的举手。”
那位小便者一看众人，可恨的是：与会者中竟然没有一个人举手不同意他当右派。主持人又说了：“你看，也不是谁冤枉你，这是集体的决定。”
这位右派不但在其后的三十年人生生涯中历经不幸，而且给他的子女带来了无尽伤害。叔公当时告诉夏天说：“所以，人生在世，连小便都要小心哪！”
……
夏天还在回忆着。这小车已经开回茂源酒家，三人下了车，重新回到卡拉OK的房间。沈科长是个精明的人，他发现三人走了一个来小时，估计到什么地方搞节目去了。便悄悄坐在夏天身旁，问夏天：“你们三个去了哪里？”
夏天苦笑着说：“一言难尽哪！”
第二部 83、建机场小铲岛供石，卖空楼董事长收钱
随着停业整顿工作的展开，服务社与股东和主管机关协调的分量越来越重，庄宇也越来越觉得朱赤儿对三个信贷经理的评价中肯。于是，对夏天的倚重度也越来越高。他不但把挂在嘴边的称呼“夏经理”改叫“老夏”，而且不停地征求夏天对一些与信贷无关的问题的看法，通常仅在三、两个核心人员之中。这说明，夏天在服务社被庄宇当作左右手使用。
这天上午，庄宇打电话叫夏天到他办公室商量事情。
夏天赶到庄宇办公室，发现秦现虹、陈士清、肖一林在沙发上坐着。
看见夏天进来，庄宇说：“老夏，来，坐。”
夏天靠在肖一林的旁边坐下。
庄宇说：“在座的都不是外人，我们一起聊聊。有几个事：一是过几天董事会想开会，我们经营班子要怎样应对，要有思想准备，请大家出出高招；二是杨董事长想下午过来，不知有什么新花样。三是肖工给我们带来了朱总的消息，既不算是好消息，也不是坏消息，看我们有没有办法帮他一把。简单地说，他可能出来，但是要200万元活动。可是，他们公司现在拿不钱出来，叫我们想下办法。”
这时，肖一林接话说：“我看这样吧，召开董事会的问题，我回去向岸尾村要一份法人‘代表委托书，叫他们委托深圳浩荡公司的施万里参加不就行了，他一定投庄总的票。我们要捞朱总出来的200万元，现在是关键时刻，真的要请你们帮助，不然的话，我们大家都难办。事情是这样的……”
肖一林说完，提到公司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处理，先走了。
庄宇亲自把肖一林送到电梯门口，等他进了电梯才回来。他说：“现在说董事会，他们会不会利用人民银行查帐的问题，把我免了？”
秦现虹说：“不会，现在人民银行的情况还不清楚，他们凭什么免职？”
陈士清慢条斯理的说：“六个股东，加你是七个董事，要有四票以上才能扳得动你。我看，最关键的，一是人民银行的看法，二是要抓住四票。现在我们有两票：你，施万里。再加上一直支持我们的郭尚书就有三票，然后，再走动走动自然美公司，蔡家公司，他们中只要有一个公司态度暧昧，杨或然就不可能达到目的。”
“那好。”庄宇高兴地说：“现在开业将近三个月了，我们干脆利用董事会，做个三个月的工作总结，让股东知道是怎么回事。老夏，这个总结就由你写了，服务社的事你也很清楚，我不多说了。到时候在股东会上你也列席参加。我和秦总、陈经理，这几天都要一个一个拜访股东，搞统一战线。”
秦现虹说：“人民银行方面还要主动向几个处长请示汇报，这个要抓紧。另外，招聘营业部主任的工作也不能放松。”
庄宇说：“招聘的事，陈经理办理。”
陈士清说：“可以。我请示一下：林运出了那么多事，如果满了三个月试用期，就叫她走吧。”
庄宇说：“可以。现在估计下午杨董事长有什么想法呢？”
“随他有什么想法！”秦现虹说，“他这种在官场上混老的人，喜欢乘人之危。来了再说。”
陈士清说：“关键是我们自己要做好准备，天不会塌下来。”
“那就由他吧。”庄宇又问：“刚才肖工说的200万元的问题，大家看怎样？”
夏天说：“从大帐贷款给他们是不可能的了。现在，人民银行已经停止了我们的贷款权。另外，是不是给了他200万，他就能出来？”
庄宇说：“听肖工说，有个太子党，很有办法，可以搞掂。”
夏天又说：“现在，我们不清楚的是：朱赤儿在海南，是什么原因留在那里，是不是真的被逮捕了，还是纯粹叫他还债？”
秦现虹说：“这个还是要问清楚。我看服务社掏钱给他的问题，还是要慎重。不要把我们也栽进去。”
……
“老江吗？我是老杨哪！自从上次见了面，又是一个多月了。”杨或然把电话打到了深圳自然美实业发展公司的总经理江河的办公室，与江河拉起了家常。
江河很客气地说：“杨会长好！”
“江总，我准备去一下湖贝服务社，你这个股东有什么关照吗？”杨或然说。
江河说：“不是过几天要开董事会吗？到时候说也还不迟吧！”
“老弟，你真沉得住气！现在服务社的业务给人民银行停了下来，我们还是要给经营班子一点脸色看才行。不然我们的股本金就扔到深圳河里了！”杨或然说。
“要说出问题，还不仅仅是几百万股本金的问题，一个银行真的出问题，是社会影响的问题，动辄也不是几百上千万的问题。”江河是高级经济师，看问题有他自己的标准，听到杨或然小肚鸡肠的说话，很不以为然地说了几句。
杨或然听到江河这样说，马上拐弯，奉承着说：“还是江老弟眼睛好，看得远。你如果没有什么意见，那我就先去看看。”
杨或然放下电话，想来想去，还是要看看蔡家公司的蔡书记怎么想。于是，又打通了蔡家公司老总蔡锦辉的电话。
杨或然说：“蔡书记吗？哎呀，你老兄真是大忙人，我起码打了十次电话，才跟你联系上。最近在忙房地产吗？”
蔡锦辉说：“没有，我们这些农村干部，还不是天天访贫问苦，忙个不停。哪有你会长老人家那么舒服？”
“我问你个事，我们的服务社最近被人民银行停业检查，你的看法怎样？”杨或然问。
“我看人民银行介入不一定是坏事，我这块地盘，就喜欢银行证券的单位介入。你看，我那么多房地产项目都被银行搞去了。我弄个300万股本金给湖贝，还不是想沾点银行股东的财气？能指望赚多少钱回来吗？”蔡锦辉笑着说。
“我算服了！”杨或然痒痒地说，“碰上个财大气粗的老板，我是一点儿招都没有。”
“不是！会长理解错我的意思了。我是说你多忙一点。我这头是顾不上了。”蔡锦辉解释说。
“好的。”杨或然打完电话，心里想：“从这些人的想法看，现在一下子要换掉庄宇的话，时机还不成熟。不如弄两三个项目让他出出血。”
主意一定，杨或然叫了一个马仔，又打电话叫在服务社的董事会秘书伍梨园在服务社等他，他会过去。然后钻进他那辆有点年代的公雀王轿车里，往湖贝服务社开去。
这天下午，夏天按照人民银行的要求，约了三八股份有限公司的陈善为，开了两套服务社的法人代表证明书和委托书要去办公证手续。夏天担心服务社的琐事缠身，在委托书上写着夏天和欧忠诚的名字。这样方便一点，谁有空，谁都可以到公证处和国土局办理手续。
夏天心里想：这贷款虽然贷出了800万元，但是，公证机关能不能认可，还是一个问题。因此，这天虽然庄宇通知了，杨董事长要来，到时要接待他，但夏天还是抓紧时间与欧忠诚、陈善为到了罗湖区公证处办理公证手续。
在公证处，夏天的科机响了，是庄宇的留言：“董事长已到，速到会议室。”但夏天还是坚持到看完公证员审查完材料，判断没有多大问题时，才离开罗湖公证处。
当夏天赶回到服务社会议室时，看到杨或然坐在椭圆型会议桌的主宾席上，好像没有看见夏天似的，仍在吹嘘着他的项目：“……大铲岛、小铲岛经过千百年的海水清洗，那里的石头要多好有多好，这个岛也是挺美丽的，改天，有机会我带你们到小铲岛上瞧瞧。我跟你们说，不是谁都能上岛的，也不是什么时间都能上岛的，我还要作特别的安排呢！”
杨或然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众人，感觉到大家都在听他吹牛。于是，他更起劲地说：“话说我这个石场，那石头是生产给香港赤蜡角机场用的。这个机场的建设，当时，我们国家与英国斗争得多紧要。所以，建设这个机场的材料的质量就不能含糊了。我们把石头开采出来后，运了几船过去，这英国人办事，就是严肃，你送什么东西都没有用的，就是要质量好。这不，过五关斩六将才定下我们。真的不容易呀！”
“杨会长关系真广。”秦现虹说。
杨或然当作没有听见，继续说道：“说实话，现在向我要股权的人不在少数。我跟他们说：‘我自己都寻蛇打，哪有黄鳝出骨卖！’话是这么说，但是碰上市里的领导要，你敢独吞吗？所以，现在，石场的股权十份开的话，两份是岛上的地主的，两份是深圳市翰海实业公司的，两份是永红实业有限公司的，两份是深圳市姹紫嫣红有限公司的。那么，现在仅留两份，为什么呢？我是想着我当董事长的下属的你们要发财——湖贝服务社要发财。我天天想，我一个人富了不算有能耐，只有我带着你们一起富了那才叫有本事。怎么样啊？敢不敢跟我出海挣钱？”
王抗日说：“董事长敢赌一把，我们为什么不敢？”
杨或然立即问道：“老庄，是不是？”
庄宇红着脸说：“可以考虑。”
杨或然又说：“手快有，手慢无啊！哈哈哈。”
大家笑过之后，杨或然好像突然想起正事似的，问庄宇：“人民银行查得怎么样了？”
庄宇轻描淡写的介绍了一番，最后说：“有一些贷款手续不健全，包括你上次介绍的揭鹏公司的贷款，贷出1000万了，抵押手续还没有拿回来。人民银行也有不同意见。”
“手续要办好啊！小夏，包括我的客户，不要难为情，不要日后向我要贷款。今天上午，建材集团的陈总又向我介绍一个客户，要做担保贷款，我说，你过来吗！我看看再说。你看，我都没有把话讲死。明天早上他们就过来给你们判断。”也不知道杨或然说的是要求严格把关，还是他又有一个朋友想贷款，要给他办的意思。杨或然对夏天如是说。
夏天说：“好的，我帮你把关。”
杨或然喝着茶，有意让别人说话。过了大约十来分钟，他继续说道：“说实话，我们投资这个服务社以前，大家没有多少认识，所以，我的为人你们都不是很了解。我这个人做事，喜欢看到与我相处的人好起来。就像一首流行歌唱的那样：‘希望你过得比我好，过得比我好。’小伍，这个歌名叫什么？”
伍梨园红着脸，笑着说：“那还不就是‘希望你过得比我好’吗！”
“是啊！”杨或然继续说道：“就说我在清水河搞的那个微利房项目吧！在半山腰上，能看到整个深圳，2500元一个平方米，关外的价格，关内的享受。事情说开了很简单，就是在二线关的铁丝网上挖一个洞，大家进出就方便了，房价就省下来了。你们看，我只建四栋，现在图纸刚出来，司法局就要了一栋。我想，我们服务社有那么多人没有房子，如果你们再定一栋，解决大家的住房问题，那是多大的善事啊！我不讲迷信，做这种好事，按乡下的话，起码延寿十年。你们要看图纸，小伍那里有啊。”
……
这天晚上，杨或然破例邀请庄宇、秦现虹、夏天到东湖山庄海鲜酒家吃饭，并坚持叫他的马仔李小果掏钱买了单。
夏天没有忘记庄宇布置的工作，因为最近没有贷款可做，相对来说白天已经没有那么忙碌了。他在办公室写起三个月的总结来。
他提笔写道：
试业三个月的工作总结
我社经市人民银行于1993年12月20日批准成立，1994年3月15日核准法人营业执照，4月28日试营业。试业三个月来，在市人民银行和社董事会的领导下，我们团结广大员工，兢兢业业、艰苦奋斗，从建立和完善管理制度、开拓业务到规范经营保障信贷资金安全方面都做了大量工作，取得了阶段性的进步。并从三个月的摸索和实践中积累了经营集体金融组织所必须的经验和教训。据统计，，三个月来，全社拓展402个存款户，金额达到31385万元，其中定期122户，27419万元，活期280户，3966万元；发放贷款10户，累计发放25470万元，现有余额17470万元，存贷比例为57％；到六月底，实现利润35万元，上交税金17万元，资金利润率为0。7％。
总的来说，通过全社员工的辛勤努力，我社已经初步打开了局面。同时，经过人民银行的关心、帮助，我社大大提高了执行人民银行有关规定的自觉性，通过自己的整顿纠偏，降低了信贷风险和经营风险，稳住了客户，各项工作正逐步走上正轨，并完善了规范经营的制约机制和激励机制。我们有理由相信，我社将以较好的员工素质，优良的服务态度，赢得社会和客户的信赖。
现就我社试业三个月的基本情况总结如下。
一、筹组机构、招聘培训员工，建立和完善各项规章制度。
我社在领取金融许可证和工商执照后，筹备组成员根据董事会的决议，积极开展试业前的准备工作，包括选址、装修、招聘和培训员工、制定基本操作规程和一系列规章制度，从而为试营业创造了基本条件。
l、从全国各地广罗人才，招聘了53名业务骨干和从业人员，并组织他们到桂园职业中学和兄弟行、进行了为期15天的业务培训，经考核达到上岗要求。在招聘的53人中，大专以上的23人，中专15人，其他15人；具有高级职称的1人，具有中级职称的7人，初级职称的17人。其中有不少是从事金融工作十年以上的业务人员。这些员工经试用和考核，不少同志已成为我社业务骨干，在我社试营业期间做出了较为突出的成绩。
2、建立和完善各项管理制度，做到监控有力，有章可循。管理制度是保证企业规范运作的必要条件，我社试业以来，一边应付繁忙的业务工作，一边经过全体员工三上三下的讨论修改。形成了《深圳湖贝服务社员工守则》、《治安保卫管理制度》、《电脑管理制度》、《周会制度》、《会计制度》、《出纳制度》、《考勤制度》、《奖惩制度》以及《深圳湖贝服务社贷款管理办法》等基本制度和岗位责任制及操作规程，目前，正在形成行之有效的管理体系，现在是重点抓制度的落实工作。
3、结合人民银行总行和市政府“三防一保”会议精神，抓安全设施的硬件建设。我社从筹办开始，就高度重视安全保卫工作，从金库的设置到监控器材的配备和安全保卫人员的选定，都一丝不苟，严肃认真，舍得花钱，市人行保卫处和公安局到我社检查后，对安全工作都给予了较高评价。
二、关心和教育相结合，激发员工爱社如家的工作热情，培养他们树立客户至上、信守职业道德的良好风尚。
我社开业时间相对较晚，要在金融业竞争激烈的深圳站稳脚跟，不但必须靠良好素质的员工热情，而且要比先起步的兄弟行、社付出更多的劳动，以取得客户的信赖。我社为了实现董事会关于“把我社办成一流的服务社”的倡议，我们试业之日便向社会提出“湖贝就是您的银行，湖贝热忱为您服务”的口号。为了体现我们“客户至上”的宗旨，我社把关心职工疾苦和教育职工敬业相结合，激发员工树立爱社如家，信守职业道德的良好风尚，收到了较好的成效。
l、紧紧依靠董事会，做好各股东的协调沟通工作。试业以来，社领导成员团结协作，全力投入到试营业的各项工作中。在试业过程中，不少客户接踵而来，社领导有时连午饭也顾不上吃，利用中午时间连续作战，与客户洽谈业务。可以说，我社经营班子为了打开局面，三个月来，都是在十分繁忙的氛围中渡过的。
2、时时刻刻想到员工的困难，多办实事，为员工解决后顾之忧。
我社现有员工53人，分别来自全国各地，领导成员一开始就认为，要办成一流的服务社，人才是最重要的。要造就并保持一个思想品德好，精通业务的员工群体，就必须把服务社办成有向心力、凝聚力的名符其实的职工之家，我社急职工所急，为职工办了以下实事。
①在办公场地很紧张的条件下，让出20平方米，花了四万元购置厨具。聘请三个炊事人员，办起了一个供应三顿饭的职工食堂，解决了员工吃饭难的问题。
②为没有住房的员工租用6套宿舍，给其他员工计发适量住房补贴，使员工做到住有居所，安心工作。
③考虑酷暑和员工上下班困难，给员工补贴降温费和交通费。此外，还为每个员工定做了工作服。
3、教育、激励和惩戒相结合，培养员工的主人翁精神。
我社在组织员工学习有关规章制度的同时，请来兄弟行社的优秀业务骨干传经送宝，弘扬爱社如家的敬业精神，对在各项活动中的好人好事及时表彰奖励，对歪风邪气及时批评、制止。这样，基本形成了一个较好的社风社貌，建立了良好的银企关系。
实践证明，我们的措施是行之有效的，广大员工也珍惜机遇，确实为我社的建设付出了辛勤的劳动，敬业精神是可嘉的，表现在：
（1）、三个月来，广大员工响应号召，白天坚持上班，利用晚上和中午发动客户，体现出主人翁的责任感和高度的敬业精神，他们把服务社的兴盛与个人的福利和事业成就紧紧联系在一起。据统计，员工发动客户最多的平均每天发动一个客户。其中，营业部人均已发动客户12个，每人日平均存款45万元。这个数字虽然不算很大，但对于来自五湖四海在深圳人生地不熟的女同志来说，已属难能可贵。
（2）、治安保卫人员严守纪律，坚持24小时值班，作风过硬，遵守纪律，为我社的安全工作尽职尽责。
（3）、员工队伍素质有较大提高，无论是结算把关，办事效率，业务水平等各方面都有较大进步，业务差错大大减少，如出纳员已及时发现并收缴了3张计210元假钞。
三、积极配合人民银行的检查，边查边改，规范经营，把各项制度落到实处。
我社在试业期间，发动客户402个，存款余额31385万元，贷款25470万元，取得的成绩是主要的。但由于我们经验不足，主观上存在急于赶上兄弟行社上规模出效益的急躁情绪，以致在经营范围上，单一贷款比例和股东贷款比例以及帐务管理方面出现了一些问题。人民银行对我社很关心，派出检查组帮助我们理清帐务，解决存在问题，我社自始至终抱着诚恳的态度，积极配合并实施整改措施，并从这次整改中得到了有益的启迪和经验。因此，人民银行的帮助，对我社产生了积极影响。我社的主要做法是：
l、在检查期间，高度重视自查自改工作，向人民银行上报了《深圳湖贝金融服务社自查情况和整改措施的报告》，并重点针对我社试业期间贷款工作存在的一些贷款抵押手续未办妥构成潜在信贷风险等问题，集中精力及时完善抵押登记手续，同时，对所有贷款作了一次全面的贷后检查，完善了已办贷款的资料和档案手续，并通过强化信贷管理工作，落实了三级审批制度和工作责任制，落实了风险管理办法，提高了分散贷款风险的认识。
2、理顺管理体系，把制度落到实处。
通过人行的检查和我社自查自改工作，我们充分认识到加强领导，落实制度，加强内部监控机制的重要性。为此，一是专题召开全体员工会议和各部门会议，组织员工贯彻本社基本制度和部门岗位责任制，做到有法必依，有章必循、违章必究。二是加强领导，理顺管理体系，领导成员重新明确分工，各专其责，团结协作。三是强化了信贷部门的管理职能和考核措施，理顺了部门关系，把风险管理办法和贷款三级审批制度落到了实处。
3、认真贯彻财政部《金融保险企业财务制度》，规范帐务核算和结算管理。
首先，我社正在进行人员的充实和调整，准备招聘一些素质较高的会计专业人员；其次，在稽核组帮我社理清帐务的基础上，完善综合帐的设置和总分统驭监控机制；第三，纠正前段在开户和吸存中的一些不规范做法，保证按人民银行规定的条件办理开户和吸存业务；第四，坚决杜绝综合核算与明细核算不符的现象，做到每天打“四平”，编制日计表，报送主管领导，如发现当日不平，有关人员( 危险啊孩子 http://www.xlawen.org/kan/86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