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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Mry

    当年我选择阿琛,因为我知道他愿意为我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十一年前的那个晚上,我们三个人去看午夜场,志诚与阿琛去买票,我在小巷买吃的。突然,四个流氓过来骚扰我,阿琛与志诚赶上来,流氓不把他们放在眼里,更变本加厉,对我毛手毛脚。志诚走到旁边的电话亭,拿起听筒扬言要报警,两个流氓追上去,把他擒着拖倒到地上,朝他肚皮猛踢,志诚捧腹呻吟,阿琛被吓得发呆。  踩了志诚两脚的长发流氓,回来轻蔑地拍打一下阿琛的头壳,然后露出狰狞的笑容向我走来,我惊慌尖叫,嘴巴随即就被一只手从后面掩住,长发流氓伸出舌头舔我的面颊,其余两人在旁边拍手大笑。  突然,阿琛不顾一切扑向长发流氓,他的体重不轻,把长发流氓撞飞开,与他双双倒地,其余三人见状旋即围拢阿琛,拳打脚踢。  阿琛血流满面,长发流氓怒意不消,骑在他身上掴打,志诚企图上前援救,却被其余两名流氓拦住。  阿琛奄奄一息,长发流氓在他脸上吐一口唾液,然后再把矛头指向我。他搂抱我,企图强吻我。  一声呼天抢地的嘶叫声响起,流氓愣住了回头望去。  阿琛不知什么时候站了起来,发疯似地怒吼,众流氓见状害怕,不敢轻举妄动,阿琛目不转睛地瞪着长发流氓,眼神中充满戾气,看上去就像要与流氓同归于尽。  长发流氓仍然紧贴着我,我可以感到他的身躯在颤抖,他身形高大,肩膀如树干般粗大,但他显然被阿琛吓怕了。  流氓们装作意兴阑珊的样子离开,阿琛再也撑不住,虚脱晕倒在地。  那晚以后,我知道我该如何选择。  我终于明白阿琛那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神代表什么。  或许黄志诚可以让我生活无忧,但韩琛,他将会是一个非比寻常的人物。&nbsp&nbsp

    黄Sir

    当年Mry决定选择阿琛,我无言以对。经过那晚,我知道阿琛比我更爱Mry,为了Mry他甚至可以付出生命,而我……我不能。&nbsp&nbsp

    韩琛

    没想到停车位会弄到这个地步,开张半个月,天天给警察扫荡,一个兄弟死了。高辉这兔崽子,天天来我的车位闹事,目的就是让警方死盯着我的场。  我找荃老大救助,他好像置若罔闻,一定是有谁在背后给高辉撑腰,是谁呢?&nbsp&nbsp

    Mry

    给高辉在背后撑腰的,肯定就是荃老大,我跟阿琛说,他死也不相信。  阿琛的死结就是太重情义,经常将心比心,唉!  荃老大所以不满阿琛,因为他看中了我。  记得在一年多前,一个晚上在夜总会,荃老大借醉向阿琛提出要求,要我陪他一晚,阿琛以为他在说笑,其实他对我心怀不轨已久,每次看我的眼神都淫贱猥亵,前几天他还借故打电话给我,問我阿琛的事有什么可以帮忙。  为了阿琛,我不惜牺牲,我惟一做错的是把事情拿出来和阿琛商量。  阿琛听罢给了我一巴掌,这是他第一次向我动手,但我洠в泄衷鸢㈣。抑还肿约河薇俊! ∥蚁耄液桶㈣≡谕兔旁侔静涣硕嗑昧恕?nbsp&nbsp

    黄Sir

    今天Mry找过我,问我到哪里可以找到倪坤,起初我不肯说,在知道她的用意后,我叫她星期天早上到陆羽酒楼碰碰运气。  这两年,阿琛在屯门陷入了困境……Mry的能耐,比我想像中还要厉害。  Mry  停车位开了一年,阿琛死了六个兄弟,更糟的是,荃老大在年前被暗杀了,高辉取代了他的位置,现在,阿琛是高辉的手下,高辉自然把他投闲置散。  我从没见过阿琛这般落寞,我知道并非他力有不逮斗不过高辉,而是众兄弟之死磨灭了他的战意。  阿琛在心底里认为,是自己连累了兄弟。太重情义,是阿琛的死|穴。  从志诚口中获悉,最近倪坤死了一个“重臣”——倪坤喜欢用这字眼来称呼自己的得力手下——我思前想后,决定去碰碰运气。&nbsp&nbsp

    韩琛

    今天傍晚,一部金色的劳斯莱斯驶到皇宫大酒楼门口,司机指名道姓说要找我。  后座的深褐色玻璃窗徐徐落下,坐在车厢中的人,竟然是倪坤!他叫我上车。  倪坤单刀直入,说有兴趣进来屯门玩玩,想找个人帮手。  我呆了,低头思索片刻:“倪生,晚辈自小在屯门长大,从第一天吃这行饭就是跟随颜生,转眼十四年,坐井观天,认识的朋友全部都是颜生的人,我想我帮不了你,抱歉。”  “十四年吗?”倪坤一笑,“廿多年前阿荃(他指荃老大)在油麻地打滚时,我和他也有一点交情,现在你是跟随那个……”  坐在助手席的黑衣男人机警地说:“倪生,那个人叫高辉。”  倪坤抽一口雪茄:“高辉待你不薄吧?”  我笑着点头:“颜生待我们都不薄,倪生你有心。”  倪坤定眼看我,看了很久,像在审视我,我故作镇定,其实心跳得厉害。  “最近我失去了一个人,你有兴趣离开屯门,出尖沙咀闯闯吗?”倪坤说。  蓦地,我有种灵魂出窍的感觉。  要我欺师灭祖我办不到,但有机会给我另辟天地,当然求之不得。  “多谢倪生。”我向倪坤鞠了个九十度的躬。&nbsp&nbsp

    Mry

    没错,我陪倪坤上床了。  在上床前,我跟倪坤说得清清楚楚,只此一次,而且我要倪坤应承我,这是我和他之间的秘密,他爽快答应。  我相信他,其实也不由得我不相信,我最好相信。  今天,阿琛兴高采烈地跟我说倪坤找他,我早已预习好该如何反应。  对着镜子,我预习了好多遍。要在最熟悉你的人面前演戏实在太难,况且,阿琛对倪坤突然来找他满腹疑团,假若我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倪坤会来找我?”在床上,阿琛定眼望着我问。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睁大双眼翘起嘴角说。  “什么意思?”阿琛把眼睛眯缝成线。  “你为人重情重义,办事有条不紊,或许很多人觉得你不合时宜,但总会有人懂得慧眼识英雄吧。”我一脸骄傲地说。  阿琛吃吃大笑:“方天梅,我韩琛不能够没有你,一天也不能。”  其实我所说的不假,倪坤在之前已跟我说得很清楚,他说我只能够为阿琛争取到一个见面的机会,至于他会不会招揽阿琛,完全要看阿琛的表现。  阿琛能够受倪坤的青睐,是他自己的本事,与我无关。&nbsp&nbsp

    建明

    听Mry说,韩琛要出尖沙咀大展拳脚,她问我有没有兴趣跟随他。  他这样问我,因为我今年刚刚中五毕业,成绩考得一团糟,正需要为前程作打算。  我知道韩琛是个黑社会,虽然我没有斩过鸡头,烧过黄纸,但自小在校内就跟黑社会分子混在一起,加入黑社会,只不过是多一个仪式罢了。  这阵子,我的家人正在搞移民,住在加拿大的外公刚在上月去逝,留下了一笔遗产与物业给妈妈,妈妈是外公的独生女,二十年来没有来往,现在是一九八九年六月,香港人对前景人心惶惶,爸妈决定带着我的两个姐姐与弟弟移民,至于我,他们早已认定我是黑社会分子,为了不影响全家人的申请,没打算带我过去。  这样更好,我根本不想走,走了,我便再也看不见Mry。  加入黑社会我无所谓,我只是不想跟随韩琛。然而,想深一层,假若跟随了韩琛,在以后我便有更多机会接触Mry……  就按照Mry的意思去做吧。&nbsp&nbsp

    永仁

    一九九○年,妈妈病危入院。  二十年来,妈妈独力把我养大,既要打工赚钱又要照顾我,积劳成疾,患上严重高血压,这几年身体每况愈下,我已跟她谈过许多次,要辍学出来找工作,她死也不肯,说一定要供我读完大学。  在医院,我碰见倪坤,我一眼便把他认出来。  他头发花白,面容有点憔悴。与他同行的那个少年,年龄比我大不了多少,鼻梁上架着金丝眼镜,头发熨贴,身穿笔挺西装,文质彬彬,像个书生。  当我到达时,倪坤正弯下身站在床边,妈妈看见我大为紧张,一张苍白的脸不住地抽搐,她竭力挥手叫倪坤离开,倪坤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对妈妈的话仿若充耳不闻,我蓦然无名火起。  “走呀!我妈妈叫你走呀!”我攥紧拳头吼道。  倪坤魂不守舍地眨了几下眼睛,低头看一眼妈妈,然后叫了少年的名字,举步离开。  少年的名字叫永孝。  在与我擦肩而过的一刹那,倪坤略略放慢了脚步,嘴唇半开,像想跟我说些什幺,我睁大眼睛狠狠地瞪他,他识趣地挪开视线,离开。  一星期后,妈妈去世。  在妈妈临终前,她握紧我的手,叮嘱我不要憎恨父亲。  我哭着点头,不情不愿地叫妈妈放心。  隔了数天后,那个叫永孝的少年,与一个身高六尺、发长及肩的大块头来我家,永孝自我介绍,说他是倪坤的二子,说爸爸一直希望可以照顾我,然后他从恤衫袋中掏出一张支票,眼神闪缩地把支票递给我。  我怒不可遏,把支票搓成纸团,向永孝迎面掷去,站在他旁边的大块头拧眉瞪眼,伸手推我:“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  “罗鸡!”永孝喝止他。  两人离去后,我从抽屉中拿出妈妈与倪坤的合照,正想把照片一撕两半,又及时把自己制止,我走进橱房,划了一根火柴,把相片点燃。  看着相片变成灰烬,一阵酸溜溜的感觉涌上喉头,我大哭了一场。  傍晚,打开电视,看见一段警员招募的宣传片……  该如何去走接下来的人生路,我想我想通了。&nbsp&nbsp

    第四章

    佛教相信生死轮回,轮回转生。而轮回,共分为六道:天道、人道、阿修罗道、畜生道、饿鬼道,及地狱道。  在世界上许多讲述地狱的宗教中,要算是佛教把地狱描写得最详尽。  地狱道,梵文 Nrk,巴利文 Niry,西藏语 dmyl…b。  所谓《涅槃经》,是佛祖释迦牟尼在涅槃之前最后的遗教,经中有述,地狱可分为八热地狱:等活地狱、黑绳地狱、众合地狱、号叫地狱、大号叫地狱、炎热地狱、大热地狱,以及最叫人心惊胆颤的阿鼻地狱(vici)。  阿者言无,鼻者名间,为无时间,为无空间,为无量受业报之界,故阿鼻地狱亦称为“无间地狱”。  根据我们在生前所犯罪孽的轻重,带罪的灵魂将被打落其中一层,受不同程度之苦。  譬如说在第一层的等活地狱,众生饱受砍、刺、磨、捣之苦,被打至皮开肉绽,待血肉经冷风吹干,伤口愈合复生后,酷刑再次重施,直到业报受尽才能脱离苦海。  第一层地狱的刑罚已如此骇人听闻,第八层无间地狱的苦况可想而知。  最深最重最可怕的无间地狱,距离地面足有二万由旬,若以现代的度量标准计算,一由旬如果等于十五公里,即距离地壳表面三十万公里。  佛曰:“无间有三,时无间,空无间,受业无间。”众生在此受苦,死了又活,活了再死,周而复始,永无间断。  到底我们要犯上多严重的罪行,才会被打入无间地狱?  贪赃枉法、走私贩毒、杀人放火是大罪,但未必就到进入无间地狱的地步。  但倘若有人做尽了以上种种恶行,且还出卖朋友、出卖团体呢?  在佛经中,清楚说明了哪种人死后将被打落无间地狱,佛曰:“犯五逆罪者永堕此界,尽受无间。”  我们常听见父母骂子女五逆,所说的五逆就是指“五逆罪”。  到底“五逆罪”指的是什么?看看下面所说,你就会明白大部分父母都言重了。  五逆者,一:杀父,二:杀母,三:杀阿罗汉,四:出佛身血,五:破和合之僧。次序以罪行轻重排列,杀父最轻,破和合之僧最重,其中任犯一种,即堕无间地狱。  杀阿罗汉,意指杀死修行达至阿罗汉境界的僧人。  出佛身血,意指把佛祖伤害至流血。  破和合僧,就是说在一个修行道场或团体中散布谣言,挑拨是非、造成纷争,终使道场或团体分崩离析。  严格说来,在五逆罪中,除了杀父杀母两项,其余三项罪行均与佛门有关。  不过,从广义的角度看,从现代的角度来看呢?  佛教是一种信仰,道亦然。  我们把正义之道称为白道,邪恶之道称为黑道。在白道上存在警方这个团体,在黑道上,有黑帮。  假如有人被安插进警方或黑帮,在团体中散播谣言,泄漏机密,企图令团体进入混乱或土崩瓦解,这些人,会算是犯了五逆罪吗?  常言道,盗亦有道,就算是一丘之貉,也不会自相残杀,不会反咬对自己有恩的人——无论恩人是名垂千古的大侠,还是恶贯满盈的大贼。  偏偏,这世上有这样一种人,或者说,有这样一种职业:他们被委派到敌方的巢|穴,费尽心机去赚取同僚的感情,去搏取领导人的信任,然后,当时机成熟,当同僚仍被蒙在鼓里时,他们会大开杀戒,而且,杀人不见血。  我们称这职业为卧底,或者更地道的说法,叫“二五仔”。  或许你会感到惊讶,卧底不是警方派入黑社会窃取情报的吗?他们命悬一线,为公众服务,工作很神圣啊!为何说他们要下地狱?不是应该上天堂吗?  没错,本来警方卧底是正道中人,有真神圣的动机,可是,当一混入黑社会,情况就变得不一样。  为了说服同党,作奸犯科的事他不得不干,更有甚者,为了在最短时间内得到老大赏识,做坏事,他要比谁都做得卖力,做得心狠手辣,老大叫我杀一个,我帮他杀一双。好心做坏事,与坏心做坏事,对受害者来说有什幺分别?  当然,对阎王来说,或许是有分别的。  所以,像陈永仁这样的一个警方卧底会有什么下场,难以肯定。  但对于刘建明,似乎厄运难逃。  刘建明,是个黑社会卧底。  你没听错,刘建明是由黑社会派入警局,负责窃取警方情报的臥底。他与陈永仁差不多同时加入警队,同样机智聪明,同获上司赏识,同样是臥底,可是,遭遇却迥然不同。  两人在死后是否要入无间地狱受罪?无人知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 他们在人间道已饱受无间的煎熬。&nbsp&nbsp

    第五章 一九九一年(1)

    一个烈日当空的中午,在青松观大殿上,一帮人正在进行某种仪式。  钟声响彻寺庙,三门殿两旁排列着数个面目狰狞的金刚神像,有的手持金刚杵,有的横展双臂,在努力扮演拥护佛法的角色。  一个中年男人正诚心站在祭坛前,双手合十,高举过头,对着放在神枱上六个刻有名字的骨灰盅跪拜。男人年约四十,身高只有五尺二寸,挺着一个大肚子,看上去与在公园结伙下棋的百姓没有差别,但只要看认真一点,一接触到他的眼神,谁都会从心底产生一股莫名的畏惧。他叫韩琛,现在仍是尖沙咀区一个黑帮小头目。  站在韩琛背后的,除了平日惯常跟他出入的几个彪型大汉外,还有七个稚气未消的少年,他们一字排开,默默在等候老大说话。  韩琛慢慢张开双眼,回头扫视身后的七个少年,微笑,然后从裤袋掏出一张支票,递到亲弟挣爆手上。挣爆接过支票,恭敬地交给一个和尚。韩琛一生笃信佛学命理,同时深信命运在自己掌握之中,每次来到青松观,他都会毫不吝啬地给寺院一笔可观的香油钱。  韩琛缓缓走近少年,少年们不期然紧张起来,把本来已挺得高耸的胸膛再往前倾一点。  韩琛用平静的语气说:“五年前,屯门大兴村,皇宫大酒楼门口的停车位开张大吉,我和一班兄弟雄心壮志,岂料开张不到半个月,平均每天给扫摊一点三次,一年内死了六个兄弟。”虽说语调平静,但韩琛的声音有着不怒而威的压迫力。  这是少年们首次在这么近的距离听老大讲话,脸上难掩紧张神色,韩琛用摄人的眼神由左至右横扫,最终停留在刘建明的脸上,因为他的眼神,比谁都摇摆不定。  十九岁的刘建明,在新发村长大,随后搬往大兴村,他与韩琛早有渊源,在韩琛加入黑社会前他们已见过面,当时刘建明只有三岁,|乳名小明。两人之间没有感情,但刘建明与韩琛的女人Mry却关系密切,甚至可以说是有点暧昧,当然,韩琛对此并不为意,毕竟在他眼中,刘建明只是个黄毛小子。  韩琛转身向坛上的佛祖叩拜,大声说道:“佛祖保佑!”然后回身向着少年字字铿锵地吐出他的命格:“我这条命称作一将功成万骨枯!”说罢韩琛摇动食指,“可是我不同意。”他顿一顿,继续说,“我认为出来行走江湖的,是生是死,该由自己决定。”  韩琛把声线稍微放柔:“你们跟随我的日子最短,身家最清白,以后的路怎样走,由你们自己决定。”  听到这里,刘建明偷偷看一眼神枱上的六个骨灰盅,这就是韩琛口中六个葬生停车位的兄弟吧,刘建明显得更为犹豫。  刘建明在一年多前开始跟随韩琛,动机与其他六个少年大相径庭,其他人是为了求名逐利,而他,只是为了争取留在心上人身边。  韩琛再次瞪着刘建明,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他从来没好好看过刘建明的脸,顿感到有点诧异。  这人就是当年在新发村的黄毛小子吗?韩琛在心里盘算,现在的刘建明长得气宇轩昂,虽说表现得胆怯,但从刘建明的眼眸中,他清楚看见几分邪气,以及一股隐隐透着的野心,韩琛相信,这正是他要找的材料。  韩琛抿嘴满意地笑,挣爆随即捧出几杯功夫茶,分配给各人。  “好!祝你们在警察部一帆风顺!”韩琛向众少年举杯,“干杯!各位阿Sir。”  刘建明拿着茶杯,心里忐忑不安,但他明白已是骑虎难下,惟有狠狠举杯,把茶一饮而尽。  同日,在黄竹坑警察训练学校的操场上,一班学警正以三行八列的排阵整齐地操练。  操场旁建筑物的楼底下站着两个人,穿制服的是警校校长叶Sir,在他旁边,身材魁梧、穿白恤衫灰色西裤的,是重案组高级督察黄Sir。  “中排第三行的就是陈永仁?”黄Sir望着正在操练、袖章上打着27149号码牌的学警问。  “不愧是黄Sir,看一眼档案上的照片就认出他。”叶Sir答道。  “往年你总会提供四、五个学警给我拣选,为什么今年只有他一人?”黄Sir目不转睛地眺望陈永仁。  “因为这小伙子的成绩太出众,是近几年学校罕见的,而且他的条件非常符合你的要求,实在不需作他人之想。”叶Sir展露肯定的笑容。  黄Sir望望他,半信半疑。  一小时后,在校长室内,两人正等候陈永仁前来面试。  陈永仁立正行礼,叶Sir正在打出一个电话,用手势示意他稍等。  “没问题啦,十五号晚,到时见……呀,给我你家的电话号码。”叶Sir一边对着电话筒说话,一边在活页夹上写下号码,挂线,望着陈永仁。  “27149,你进校多久了?”叶Sir问。  “二十个星期,Sir!”陈永仁朗声答道。  “可以了,你先到外面待着。”叶Sir垂下头说。  陈永仁一脸愕然,心想叶Sir召见他,就是为了问这个无聊问题吗?他敬礼后走出校长室。  十分钟后,他再次被召见。  “27149,还有七个星期你就毕业,告诉我在这段期间你学了什么?”叶Sir问。  “学做一个好警察,Sir。”陈永仁高声答道,坐在一旁的黄Sir听罢不禁皱了皱眉。&nbsp&nbsp

    第五章 一九九一年(2)

    “27149,十分钟前你进来,在我桌上放了多少个活页夹?”叶Sir问。  “六个!四个米色放左边,一个红色与一个白色放右边,Sir!”  “刚才我讲电话,你听到什么?”  陈永仁的眼珠子转了一圈,手指在腿侧轻敲,动作就像在按电话键盘,陈永仁想说什么,又停住了。  “是否听不清楚我的问题,是否要阿Sir重复一次?”叶Sir的声音如雷贯耳,似乎有点动怒。  陈永仁赶忙答道,面容像有点为难:“刚才那个应该是私人电话,谈话内容是个人隐私,Sir!”  “回答我!”  “叶Sir你在十五号晚有约会,地点不详,你写下的电话号码是8357146。”  叶Sir听见陈永仁巨细无遗的答案,非常满意。  “还有,叶Sir打出的电话号码应该是3392051。”  叶Sir不禁愕然,回头与黄Sir交换一个眼神,陈永仁的观察力,比他想像中还要强好多倍。  这次轮到黄Sir开口:“咳!……你觉得我为人怎样?”这是个引导性的问题,黄Sir的目的,是要看看在缺乏资料的情况下,陈永仁会不会作出一厢情愿的揣测,这点对负责提供线报的卧底来说,尤其重要。  被黄Sir这突如其来的一问,陈永仁不明所以,因为这才是他与黄Sir首次见面:“Sorry Sir!不太清楚,可是阿Sir你今天出门应该很匆忙,因为你穿错了鸳鸯袜。”  黄Sir尴尬地望望自己的袜管,迅速把跷起的二郎腿放下,望望叶Sir。  叶Sir听罢忍俊不禁,对陈永仁的表现非常满意:“哈哈……,27149,你先出去。”  “Yes Sir!”陈永仁敬礼后离开房间。  “怎么样?还需要见其他学员吗?”叶Sir趾高气扬地笑着说,摊开右手,“五百元,多谢!”叶Sir与黄Sir打赌,说陈永仁可以看出他穿错鸳鸯袜。  “行了行了,下个月发工资再给你!”黄Sir无奈地脱袜,把事前与叶Sir交换的一只袜丢回给叶Sir。  第二天,黄Sir约了一个老朋友吃饭。  在偌大的重案组会议室中,黄Sir轻轻噎了口气,他刚刚吃饱,在抽饭后烟。坐在他对面穿着短袖花恤衫的老朋友,仍在狼吞虎咽。  黄Sir看着眼前一幕,不无感慨地说:“我还记得我第一个拘捕的犯人,那年是……”  “喂,又说这个故事?你烦不烦人?”韩琛把黄Sir的话打住。  “这个故事我跟你说过了吗?”黄Sir半信半疑。  韩琛嗤笑一声,把口中剩余的食物咽下,没好气地说:“不止一次。”  “不,这个故事还有下集,你听我说。”黄Sir顿一顿,“我的师兄死了,那小子被判监,两年前,我再遇见他,在富豪酒店。他再不是当年蓬头垢面的臭小子,他穿一套笔挺的西装,手戴金表,好不光鲜,跟他同桌的,全是倪坤的手下。”  黄Sir吸一口烟:“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说罢把香烟用力戳灭,“我已不太记得师兄的模样,我只是后悔当年没把那六发子弹瞄准小子的头发射。这个世界不应该是这样,做人不应该是这样。”  韩琛没有答话,继续埋头咀嚼。  “阿琛,你来了尖沙咀多久?”  “快两年了。”  “两年来我都没有拘捕过你,知道为什么吗?”  韩琛抬头笑了笑:“我长得够英俊吧?”  “大概是。”黄Sir轻笑一声,“其实我觉得你还像个人,如果尖沙咀是由你领头,那我便轻松得多。”  说罢黄Sir定眼望着韩琛,韩琛睁眼仰视黄Sir良久,眼帘徐徐垂下,一笑。  “算了,六发子弹也杀不了那小子,你是个好人,不要胡思乱想。”  “嘿,今时今日你问我,我宁愿不做好人。”黄Sir继续向韩琛暗示,今天他邀请韩琛来警局吃饭,显然并非为了叙旧,其弦外之音,已隐约可见。  韩琛是个聪明人,怎会听不懂:“黄Sir,我这条命是坤哥留下的,假若我帮你杀他,我就不是人了,我恐怕到时你也会看不起我。”  黄Sir面色一沉,羞愧中带点愤怒,但旋即恢复平静,夸张地笑着:“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不过,帮倪家的人办事,不要只说义气。”  韩琛放下筷子:“师傅说‘因果报应总有时’,我怕我在最后几年不能陪你吃饭嘛,好,要开工啦!”说完他站起来收拾饭盒。  黄Sir挥挥手,示意韩琛不用收拾:“这么快便开工,不用如此拚搏吧。”  “我们出来行走江湖,每天都是拿性命来搏,哪里像你?有时有些事情不用看得太紧,可以不干的,便歇着吧。”  说罢韩琛转身离开,黄Sir叫了他一声,欲言又止:“送你从后门走吧。”  韩琛不屑地笑了笑:“不用了,我习惯走正门。”他顿一顿,补上一句,“没有条例说我们不可以跟警察做朋友的,是吗?”  黄Sir一笑,目送韩琛离去,心里在暗自盘算。  韩琛走出西九龙警察总部,一架宝蓝色的平治房车正在等候他,韩琛坐到后排座位,用跟司机说话的语调说:“宝勒巷。”  坐在司机位置的不是别人,是Mry,她望望倒后镜,不发一言下车,坐到助手席的位置,后排的韩琛露齿而笑,下车坐到司机位。&nbsp&nbsp

    第五章 一九九一年(3)

    “宝勒巷。”Mry重复韩琛的话,韩琛伸手去掐她的耳朵,两人发出响亮的笑声,开车离去。  7月14日  08:20 pm  转眼半个月,在夜幕低垂的弥敦道上,刘建明带着茫然的眼神,默默向前行。  途经一间表行,他在橱窗前驻足,双眼盯视柜内的一只Rolex irking,心想,假如把这银色手表戴在一个皮肤白皙的成熟女人腕上,该有多好看。  十分钟后,刘建明走出表行,手上多了一个胶袋,他把鼻梁上的太阳镜摘下,塞进襟袋,转身走到表行旁一幢旧楼的入口,掠过三个彪形大汉,爬上楼梯。  三楼,“香江曲艺社”门前乐韵飘扬,刘建明往里一看,只见乐师正在吹洞箫拉二胡,在厅中央,站着一对男女的背影,正在唱出哀怨的调子。从男人的身形与发式判断,刘建明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为了确认,他喊出一个名字,同时举起手中的胶袋。  “坤叔!”  头发花白,衣履光鲜,年近六十的男人转身回望,刘建明不由分说,扣动扳机,砰砰数声,子弹穿过胶袋,射进男人的头颅与心脏。  刘建明转身飞奔上楼梯,直上天台,他急步走过已经搭架在两座大厦间的木板,从另一座大厦逃走。  下的士,刘建明走进一条长长的小巷,小巷两旁堆满纸皮箱,纸皮箱上印有电视机的式样,几个赤膊的工人正在搬货。  进入大厦穿过货仓,刘建明来到Mry的办公室,房间中央放了一张厚墩墩的真皮沙发,沙发前放置了几组扬声器与扩音机,当中一部古董音响亮着,散发出昏黄柔和的光线。  刘建明瘫坐到沙发上,用懒洋洋的眼神望着面前的音响,对自己刚才杀了人,表现得毫不上心。  Mry瞥刘建明一眼,继续埋头与工人点货。  “今晚九点准时上船,警察那边打点了没有?”  “已办妥了,Mry姐。”工人答道。  Mry俯身从地上拾起一袋东西交给工人,刘建明在旁边偷偷看着她,陶醉于她的一举一动。  Mry把头发束成髻,身穿间条恤衫,挽起衣袖,内里一件黑色开领线衫,米色裙,褐色高跟鞋,打扮平实,却难掩丰姿冶丽。  “这两瓶酒,记住帮我送给陈总。”Mry叮嘱工人。  工人接过后离开,Mry回顾刘建明,笑了笑,按动CD机,坐到沙发上。  Mry拨弄一下额前的发丝:“这部美国古董机,有人形容它高音甜,中音准、低音劲,简直胡说八道!十八万元,你说在香港有几个人负担得起?”  是谁  在敲打我窗  是谁  在撩动琴弦……  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徐徐响起,音色醇和。  刘建明木讷地笑了笑,对Mry的话摸不着头脑。  Mry继续说:“负担得起的人可能有一万几千个,但是愿意付出的可能只有几十个,但真正懂得欣赏,付出得值的,可能只一两个。值不值得很难说,最重要的是心甘情愿。琛哥叫你混入警局,假若你不情愿,我可以跟琛哥商量,说到底,你是我的人。”Mry一边说,一边埋头查阅进货单。  刘建明终于明白Mry的意思。得知Mry为自己的安全耽心,他甜在心头,然而正因如此,他更不能示弱:“没问题呀!”  Mry蹙起眉,关注地望他:“真的没问题吗?”  “真的没有。”刘建明坚持,情不自禁地笑了。  Mry耸耸肩,不想把自己对刘建明的关切之情过份显露,就煞有介事地解释是自己误会了:“我看你这阵子魂不附体的,还以为你不想干……”她顿一顿,接着说,“这几天风声紧,你先回屯门暂住,好好锻炼身体,等待警察训练学校开学吧。”  刘建明点头,侧耳倾听歌声。  “很喜欢这首歌吗?”Mry笑着问。  “是呀。”  Mry走到唱机旁,按键退出CD,并叮嘱刘建明:“我给你的那笔钱,不要乱花呀。”  趁Mry背向自己,刘建明伸手进口袋掏刚才买的Rolex irking,手表就是用Mry给他的钱买的。  Mry坐下,递上蔡琴的《出塞曲》(1)CD:“送给你,不过用普通唱机听效果差很远,过几年待你赚到钱,我帮你订购一部好的扩音机。”  刘建明看一眼CD,同时留意到在Mry的手腕上,戴了一只簇新的钻石表,他一怔,赶快把手表塞回口袋。  Mry留意到刘建明的表情变化:“不要么?”  刘建明死死盯着Mry的腕表,一脸不悦:“琛哥送的?”  Mry扬起脸,沉声道:“不关你事。”一会儿,她定眼望着刘建明,“还有,今天杀倪坤的事,只有你与我知道,我不要琛哥知晓。”  “为什么?”刘建明有点不高兴。  Mry从烟包中抽出一支烟,点燃,深深吸一口,烟末像火球般发亮:“女人其实好简单,只要男人好,我们干什么都可以,明白吗?”  刘建明咬着嘴唇,眼神空洞,似懂非懂地点头。  “你先走吧。”  刘建明走后,Mry仰坐在沙发上,再抽了一支烟。  望着袅袅上升的白烟,Mry想起两年前的那件事,对于倪坤,她心中有愧。&nbsp&nbsp

    第五章 一九九一年(4)

    ?《出塞曲》(1):黑胶碟于1979年4月发行,蔡琴的第一张专辑,内里首次收录《被遗忘的时光》。  08:30 pm  尖沙咀某个停车场内,一个个子不高,梳卷曲飞机头,身穿花恤衫的流氓正被一条皮带捆绑双手,系在身后的铁柱上。  流氓血流满面,但仍挂着一脸坚毅的神情,他的名字叫傻强。  在傻强的左前方,停泊了一部本田思域,车门开着,一个年约十八岁的长发女子用手捂嘴,神色慌张。站在傻强与女子之间的少年,不无紧张地喘着气,双眼死盯着傻强,少年不是别人,是陈永仁。  “有什么大不了?人在江湖,不是人家宰你就是你反过来宰人家,算命的说我今天有血光之灾,我早料到了!”说罢他吐一口血水,不甘心地别过脸,“如果不是几位大陆表叔看得起我,不断缠着我说:‘强哥强哥,今天有没有Benz坐呀?’我哪会出来偷车?现在我早在中国城搂抱北姑,大快朵颐啦!还用说!”傻强说得激动,血流得更厉害。  “那就别说啦!”陈永仁凶巴巴地吼道。  傻强眨一眨眼:“喂,见我流这么多血,给我抽一口烟成吗?”  陈永仁依然凶巴巴:“我不抽烟的。”  这时长发女子打开手袋,战战兢兢地踏前两步,把手袋递给陈永仁,他朝内里一看,有个红白烟包。  陈永仁抬头惊讶地看着女子,眼神好像在说:“看你外表斯斯文文,竟然是个吸烟的女人。”女子把视线挪开,有点尴尬。  陈永仁抽出一支香烟,递到傻强口边。  “万宝路?太呛了。”傻强挤出一副嫌弃的样子。  陈永仁扬起脸俯视他,傻强赶忙把香烟一口咬住,陈永仁帮他点燃。  女子见气氛稍稍缓和下来,向陈永仁提议:“不如算了吧,我的车子又没有损毁……”说罢她欲抢回手袋,陈永仁一缩,用责备的眼神望她。  傻强见女子畏缩,趁机插嘴,望着陈永仁说:“就是啰!我看你像个读书人,没必要把事情闹大嘛!再说,你把我打成这个样子,警察来到,肯定要控告你伤人,还有呀,除非你以后不踏足尖沙咀,我傻强—— 就是韩琛的头马迪路的头马,说过见你一次打你两次,还用说?!”  傻强出言恐吓,陈永仁更加怒不可遏,一手把他叨着的香烟拨掉。  这时,几部房车同时驶到,陆启昌与众警员下车。  陆启昌一见傻强,回头盯着陈永仁,露出责怪的神情。  傻强顿时大叫大嚷:“阿Sir我流血流了半句钟,赶快召唤救护车,吩咐医院预备的O型血。”  “O什么?你这么爱说话,待会儿回O记(2),我和你慢慢聊。”陆启昌单手撑着腰说。( 无间道I+II http://www.xlawen.org/kan/93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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