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阅读
频摹Ｕ鎏逵《急徽庵治抻肼妆鹊娜惹榈闳剂耍ㄎ艺飧龃永词釉硕缍疽┑睦脸妗Ｎ艺鋈硕寂吭诹嘶だ干希痪洹凹佑汀被姑缓俺隹冢幌甑脑じ腥赐蝗挥可闲耐法D―
说起来，小舟我对突发事件有着惊人的预知能力。两岁那年我掉进了邻居家的鱼塘里，捞上来的时候海湾战争爆发了，那时我刚断奶不久；九八年长江洪水之前，我尿了整整一个礼拜的床，那时我才十二岁；高二的时候我赌气把一女声的文具盒扔进了男厕所，结果第二天纽约双子大厦没了，那时我刚知道男人和女人是怎么一回事……而现在，咱已经是天文地理星相杂文古典音乐生理卫生阴阳风水江湖黑话无所不知的世外高人了，这种不详的预感，一定会是轰动世界的大事！
转眼间，骡子已经遛完一圈了，正红着眼第二次冲向四百米赛道的终点。震天的欢呼里，终点线旁边的裁判已经准备好象征冠军的黄带子了――
就在这时，终点线旁突然跑过来一个女生。她抱着一堆衣服急匆匆地跑着，似乎是想趁功夫越过赛道，可当跑到中间的时候脚下忽然一拌，连人带衣服摔了一地。我再仔细看的时候，心剧烈地颤动了起来――那个柔柔弱弱的女生，居然是江楠，而处于领先位置的骡子距离终点线已经不到二十米了。依他的块头他的速度，大象撞上了也要非死既残！
同一时刻，整个操场也是一片惊呼，赛道旁边的裁判和记分员们像死了老婆一样一声紧似一声地狂喊：“快闪开！快闪开！……”可江楠已经吓呆了，她甚至忘记爬起来，就那样瘫坐在地上，清秀的面庞上满是汗水，惊恐，和茫然。疾奔而来的骡子也看到了她，但已经收不住脚，他一米八几的块头，就那样汹涌地撞了上去――
25、血葫芦罗子豪
（ ）满场的惊呼声里，骡子一声暴喝，脚下猛地一发力，急速前冲的身体一扭，风一样从江楠身前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掠过。可他跑得太快了，避开了江楠，却避不开赛道旁的障碍，粗壮的身体直挺挺地冲向了终点线旁的铁架――
咣地一声巨响，四百多斤沉的铁质台阶猛地一晃，又重重地顿了回来，台阶顶上那七八个记分员吓得脸色煞白，八爪鱼一样抱定了扶手。再看骡子，他已经重重地摔在了橡胶地面上，脑门上被铁片子拉了道口子，鲜血蜿蜒成蚯蚓状爬了一地。
轰！整个体育场都炸开了锅。骡子的几个同学心急火燎地奔了过去，却被裁判们赶到了一边。外语学院看台上噌噌噌跳下好几个人来，跟在脸色煞白的软白沙身后冲向了江楠。操场的另一边，临时医护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带队的赫然是校医院那位穿着*袜的观音姐姐。没有得到裁判的指令，比赛仍然继续着，跑在骡子后头的几名运动员不敢停下，只能绕过纷乱的人群，领头的那个居然回过头来，很感激地看了不知所措的江楠一眼……
就在大家咋咋呼呼救人的时候，头破血流的骡子突然跳了起来。他拨拉开想要扶他的人，费力地甩了甩头上的血，撩起上衣呲牙咧嘴地捂住了伤口。与此同时，原本跑在最后面的那个小瘦子气喘吁吁地从他面前翩跹而过，他看骡子的目光里，有几分欣慰，有几分嘲笑，还有几分同情。
骡子愣愣地瞅了他半天，咬着牙缓缓脱掉了湿漉漉的上衣。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整个体育场都为之沸腾的动作――他突然一个空心跟头翻了起来，落地时双脚一前一后，正是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起跑动作。这个军训时被教官整哭了的体育生，这个宁可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伤到别人的壮汉，这个受不得别人一丝嘲笑的倔种，他他他……居然还要坚持下去！
这一幕注定会让许多许多的学生终生难忘。已经染成个血葫芦的骡子疯了，他像吃了*一样狂奔而去，每赶上一个就大吼一声，有两个甚至被他吓得摔倒在地；体育系的同学疯了，赛道两旁满是跟着他飞奔的肌肉男，丝毫不顾及他身上甩落的点点飞红；主裁判疯了，他一面破口大骂骡子的不要命，一面吩咐医护队准备止血用的绷带；整个体育场都疯了，遮天蔽日的加油声倾天而下，震得看台上的水泥地面一阵阵乱颤……
转眼间，最后一圈即将结束，终点线就在眼前，骡子也追到了第二的位置。剧烈的撞击和大量地失血之下，他已经走不成直线了，只是凭着一股子狠劲坚持着，换做别人早死过去了。幸运的是，老天给了他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领先的那个可能是被震天的倒彩声吓住了，也可能是听到了身后那个粗重得有些？人的呼吸声，更有可能是感觉到了骡子身上冲天的王霸之气。于是他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整个魂儿都散了开去。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头发直竖，怒目凝眉，脑袋上不断渗出血来，整个上半身包括眼珠子都染成血红色的了，而这个血人正满身杀气地飞奔过来。他像个裤裆里伸进去了陌生手的娘们一样纵声尖叫，一个咕噜滚到了一边，居然就那么昏了过去！
就这样，血葫芦罗子豪以巨人的姿态，在漫天的欢呼声里踉踉跄跄地买过了终点线。他似乎想笑，因为他那张血么淋漓的长脸很诡异地扭曲了起来，他似乎又想挥挥手，但刚伸出一根中指，就以一个近乎于骂街的姿势倒了下去。
整个赛场都轰动了，男男女女像奔向猪头肉的马来西亚大青蝇一样奔向了过去。主席台上，几位大热天还穿着正儿八经的西装的领导激动得站了起来，以老红军的姿态相互庆贺着。乱哄哄的赛道上，观音姐姐用压倒一切的声音急促地呼喊着：“担架担架！我们需要一副担架！”
……
26、羡慕死人的武大郎
（ ）入夜，我早早地躺下，右手伸进被窝，握紧了我的……破手机。运动会上的那一幕已经过去两天了，我始终联系不上江楠。电话打不通，人也不在宿舍，就连跟她形影不离的软白沙也仿佛失踪了。那天的情况实在是太乱了，老远的只看见一批人呼啦一下子冲了上去，又呼啦一下子散得无影无踪。混乱中，我只看到她一次，她的脸色是那样地苍白，那样地脆弱。于是我担心，于是我沉默。
宿舍里的几个人一反常态地陪我沉默着，只有小三的收音机里传出一个*的女声：“深夜无人的时候，你寂寞么……”在这种压抑苦闷的气氛之下，我百无聊赖又满是希翼地再次拨通了江楠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TMD无法接通。”
我颓然一声长叹，一头扎进了被子中。
久久的沉默在这一刻被打破了。孙胖子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小心地道：“咋了，还打不通？”
“这不是废话吗。”我无力地回答道。
孙胖子沉吟了片刻，道：“那你可要当心了，这种情况下那女生很容易被骡子拿下。想想看，英雄美女啊，这种无比狗血的情节比超人拯救地球还要庸俗得多。”
“这跟打不通电话有关系吗？”
小三插嘴道：“当然有关系了。一连好几天联系不上，这就是个坏苗头！现在的女生多开放啊，第一次见面就没羞没臊什么都豁出去的大有人在。”
“你放屁！”我气急败坏地道，“胖子，给他一拖鞋，让他跟这儿胡说八道！”
孙胖子乐道：“好！三子啊，你喜欢我左脚还是右脚？”
小三：“……”
马建搭茬道：“小舟你要清楚，就算三子说的不对，你又能怎么样？论个头，论模样，论身材，论男人气概，你都比不过骡子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郁闷地道：“你们这是说哪儿去了，我就是想知道江楠现在的情况。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遇到这种事，指不定怎么心慌意乱呢。”
马建的一双眼珠子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绿光：“难道你就没别的想法？”
“没有。”
“再说一遍！”
“……没有。”
“再说一遍！”
“……”
他得意地挠起了痒痒，满屋子都是嘎吱嘎吱手指划过肋骨的？人声音：“你看你看，底气不足了。看上人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丢人的是明明看上了还不敢承认。”
我虚弱地道：“好我承认我喜欢上她了，可我能怎么着？前几天还能时不时跟她联系一下，现在电话都打不通。”
“想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吗？”马建酷酷地打了个响指，道：“老章，告诉他！”
老章那憨厚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啊！春花秋月何时了，黄河之水天上来。不识庐山真面目，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
郁闷了半天，我才道：“扪心自问，我的确是比你们都帅，可离骡子还差着一大截呢。这难道是天意？”
众人：“……”
孙大勇安慰我道：“谁说长得丑就不能找漂亮女朋友了，你看人许晋亨，不是照样睡了李嘉欣吗？”
我怒：“我要有小许那家产，十个李嘉欣也跑不了！”
顾小天：“那找个钱不多的，潘长江，人家老婆也是一等一的美女。”
我愤怒：“潘长江是长得比较寒碜，可人家好歹是个丑星。浓缩的都是精华，懂吗！”
马建：“冯小刚冯小刚，他可是……”
我狂怒：“那么大个导演，谁想拍他的戏不得陪床啊！”
一直没动静的李佳玲说话了：“还是让我给你举个例子。这个人即丑又穷还没文化，属于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社会最底层分子，却娶了个羡慕死了好几代人的大美女。”
众人大喜，忙问道：“谁？”
李佳玲：“武大郎。”
众人：“……”
27、浪漫的构想
（ ）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江楠有好感的，但我敢打包票，这绝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我很讨厌“一见钟情”这种欲盖弥彰的借口，又不是素了几十年的老光棍，怎么可能看一眼就想连人带心都弄到手？真正的好感应该像漫漫长夜里的一泡尿，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孤苦伶仃的梦惊醒了。我承认我说的比较恶心，但事实就是这样。你要不信，保不准哪天起床就能发现被窝里是一片湿的。
确定了对江楠的好感之后，我开始构思向她表白的伟大计划。我征询了狐朋狗友们的意见，他们也给了我各种各样的狗屁建议。有的说可以请她观看院里的联欢晚会，自己勇敢登台鬼哭狼嚎一阵然后借机会大声宣布“我爱你”；有的说可以在她过生日的时候送个夹着主要成分为某重金属化合物的戒指，不把她的小白牙硌下来不罢休；还有的说可以约她看一场催人尿下的爱情电影，俩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那什么什么的，就算拿不下她起码可以占点手上的便宜……
对于他们的建议，我总是嗤之以鼻。咱是男猪脚啊，咱有文采啊，作为一名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特立独行的文学青年兼半职业混子，咱的表白必须是感人到无以复加浪漫到令人发指的神秘计划。所以――
我要请她登上飘荡在爱琴海上的豪华游艇，在碧海蓝天和洁白的海鸥群里向她单膝跪地；我要驾起英国王室第一顺位继承人威廉王子最心爱的那架黄金马车，载着她奔向白鸽飞舞玫瑰遍地的圣保罗大教堂；我要祈来一场暴雨，口衔妖冶的玫瑰在漫天雨丛里为她一人跳一曲杰克逊经典的无声舞步；我要走遍整个世界，从多瑙河、尼罗河、伏尔加河和密西西比河的河沙中亲手淘洗出点点碎金，请意大利最著名的金匠手工打造一枚戒指，亲手为她戴上……
看见没，咱的手笔就是这么浪漫。就算不浪漫，起码我写起来很带劲，你们读起来也很带劲。先别考虑它能不能实现的问题，这一考虑，就要牵扯到爱情成本问题了。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要恋爱，都要结婚，都要老婆孩子热炕头养家糊口，一次不行再来一次嘛！心里先有个实现不了的念头，那这表白肯定要黄。像我这样的穷人实现不了，保不齐就有人能把上面的构想实现了。有句口号是怎么说的来着？中国人，没有什么不可能！听听，多有气势。我知道这是国足的口号，在这里我要提醒大家，千万别在“国足”这两个字上纠缠，一旦绕进去了，就算你权倾天下富可敌国也实现不了！
总之，我构想过很多很多的表白计划。可再怎么花里胡哨地构想，一没钱二没权三没富可敌国的老子娘，我也没能力去实现。事实上我对江楠的表白发生在一节别开生面的公选课上，而这次表白的浪漫程度，并不比我的任何一种构想逊色……
28、别开生面的公选课
（ ）公选课，又叫自选课，*课，大多安排在晚饭以后睡觉之前，是大学里一种很奇特的存在。一方面，它们当中的大部分考试都是开卷，有的甚至不需要考核就能通过；另一方面，没有公选课学分你还不能毕业，不能毕业就不符合本书的书名，不符合书名小舟就写不下去，写不下去读者们就……我始终认为，公选课是对诸多大学生越来越不要脸的夜生活很有效的一种约束，也能为整天无所事事清闲到蛋疼的老师们创造点额外收入。我知道有些有正义感的读者肯定会向我拍砖，但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上公选课还不如看*长的见识多。
我选的这节课叫做小说阅读鉴赏，讲师是位长的非常甜美的女老师，举止间透出几分优雅的韵味――要不说我直觉好呢，胡乱选课都能选到个美女老师。今晚这堂课的主题是“经典爱情小说鉴赏”，阶梯教室里早就熙熙攘攘的了，这让我这自诩位半个文学青年的混子即欣慰又神伤。欣慰的是，这年头能有这么多扎堆文学的年轻人不容易，神伤的是他们只扎堆在“爱情”啊、“性”啊之类的字眼上。前天那堂“经典爱国小说鉴赏”怎么没几个人来着！
所以说现代的年轻人颓废的很，这丛公选课报名上就能看出来。想搞对象的都选“恋爱心理学”去了，想步入实质阶段的都选“婚前知识导读”去了，想干点出格事儿又怕担责任的都选“刑法概论”去了。要是开堂“*演员气质养成”，保不齐怎么人满为患呢。
女讲师的确很漂亮，声音也很甜，但认真听的人不是很多。这是因为她讲的内容太老套。她是从亚当夏娃偷吃禁果开始讲起的，中间穿插上莎翁的朱罗记、牛郎织女和梁祝，一点新意都没有。你想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婚前同居都过时了，90后的都会打胎了，避孕套都发到小学生手里了，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有谁去听？
偌大的教室里一片安静，三百多学生里有一多半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间或有几个应声的。当然了，就算不安静，讲师同志也不会有反应。大学里的老师基本都有这个心理素质，哪怕讲台下上演了活春宫，自己也要像菜市场上挑萝卜土豆那样安之若素，没有这个定力，他就当不了大学老师！
当时我的姿势非常之写意，左肘拐在桌子上，脑袋枕着手臂，一边胡写乱画，一边支楞起眼睛四处寻摸。正前方是个肥嘟嘟的妞，穿着米黄｜色的连衣裙，后被上隐约显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胖女人带胸罩都这个效果；左手边是位头发凌乱的眼镜男，他正伏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笔尖敲在作业纸上嗒嗒作响，一看就知道是在抄作业；右边隔一个空位是位很洒脱的男同志，一只手随意地伸进半敞的衬衣，抚摸着某个秘密突起，另一只手掰着膝盖，半纸拖鞋吊儿郎当地挂在脚上，浑然不知自己的裤子拉链开了；前面隔一排那处比较空旷的位置歪着个*之极的美女，剑眉微皱月目低垂，一身黑色的运动衣包裹着修长的身材，举手投足间透出股勃勃英气，估计不是体院的就是武协的。我正色迷迷地盯着她呢，冷不丁见她一回头，毫不羞涩地直等着我，极富敌意极富侵略性的目光刺得我抬不起头。奶奶的，怪不得周围没人坐呢，敢情是头母老虎。按下扑通扑通的心，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向身后的角落里扫了一眼，就这一眼，让我突然激动了起来。角落里坐着的，居然是――江楠！
29、受尽委屈的柏拉
（ ）碰巧选了节公选课，就遇到我的意中人，这究竟是天意？还是缘分？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所以只能用唯心主义学说来解释：想着她，就会见到她。我欣喜，我激动，我急赤白咧地招呼着，可再一瞧，正看见坐在江楠身边的那个人。此人脑袋包得跟印度阿三似的，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什么，江楠也不搭话，文文静静地坐在那里，头都不抬一下。那不是骡子又是谁！
心头的火儿啊，腾地就起来了。这些年里，我从来都是个安定守法从没有罪恶念头的好公民，而这一刻，我有种杀人的冲动。我不是笨蛋，我很清楚骡子想干啥。要知道，江楠刻是我的梦中情人，是我浪漫而伟大的恋爱计划中接受表白的月光女神，他这头脑简单四肢也不算很发达的骡子，怎么能在这神圣的大学课堂上对她出言*！
我挤眉弄眼，我抓耳挠腮，我拼了命的想要引起江楠的注意，她却始终没有抬眼。我的一系列反常举动引起了周围人的不安，右手边那位拖鞋男捅了捅我，小声问道：“咋的了你这是？尿急？”
我：“……”
就在我心急如焚束手无策的时候，那位漂亮的女讲师天籁一般的声音传遍了教室：“同学们，谁能回答一下，你是否相信柏拉图式的爱情？”
要在往常，谁要敢对我提出这种浮躁空洞的问题，我准会把唾沫吐到他鞋面上。但现在，我觉得机会来了。一狠心一跺脚，我高高举起了我的……忘记是左手还是右手了。
当时的课堂上，可以用《红梦》里一句戏词来形容：落得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只有我灯塔一样举着手，像十二级台风里傲然挺立的一棵狗尾巴草。女讲师一下就注意到了我，微笑道：“那么，请这位同学回答一下。”
我腾地站了起来，吼道：“我――不相信！”
满场安静，只有我的声音在阶梯教室里阵阵回荡。女讲师歪着头，疑惑地问：“为什么呢？”
我扫了一眼身后，发现江楠已经抬起了头，直直地望着我，目光里满是惊讶。她旁边的骡子却阴沉着脸，不住抚摸着头上那副印度头套。我向江楠微微一点头，昂然回答道：“因为柏拉图本人就是个处处留情又处处留精的人。”
“哈哈哈……”
此言一出，整个教室三百多人立刻笑得东倒西歪，拍桌子锤椅子什么洋相都有。女讲师哭笑不得地道：“看样子你是读过柏拉图的传记了。可以讲一下你对他的……评价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以独步武林的文骂，夹着排山倒海的声势，在笑声与掌声里把柏拉图骂得跟条牙缝儿里的臭韭菜叶似的。从少年时对初恋情人始乱终弃，盛年时勾引某某公爵夫人、某某将军的女儿，晚年时周旋在好几百万情人之间，在处对象嫖窑子勾引良家妇女调戏老太婆期间庄而重之地提出“柏拉图式爱情”……他要泉下有知准被能被我气的再活过来。说道后来我才发现，我把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给搞混了。柏拉图是个标准的好孩子，他老师苏格拉底才是个处处留精的活西门庆。没办法，现在咱必须出风头啊，老柏你就委屈一下！
虽然是胡吹乱扯，整个课堂已经被我的激烈言辞给感染了，原先那股子低迷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包括江楠和讲台上的女讲师，都像看见流星雨的企鹅一样以纯洁的45度角仰望着我。直到我洋洋收句，女讲师才不无感慨地问：“那么……你能讲一下你心目中的爱情是什么样子吗？”
我悄悄回了回头，发现江楠一手托腮伏在桌子上，眼神惊喜而迷离，显然已经被我吸引住了。再看骡子，他正抱着肩膀靠在一自理，一脸不屑却又无可奈何。一个异常大胆的念头在我脑袋里一闪而过：“我已经出尽风头了，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在课堂上对她表白呢？”
30、认真的小舟
（ ）念及此处，咱小舟深吸一口气，一扫方才的散漫与痞气，以少有的认真语气郑重地回答道：“我个人认为啊，爱情的本质是动物界里的求偶行为。但人类是一种比较出奇的动物，有着丰沛的意识和感情，以及复杂的社会关系。将这种意识形态和社会关系融入求偶行为当中，再加上人类复杂的情感和价值观，便构成了传说中的爱情。我坚信，人类文明史上最伟大的成果就是诞生了爱情。为什么呢？人类已经存在并进化了几百万年，而作为求偶行为进化版的爱情，也与之并存了几百万年。它是比文字更古老，比姓氏更悠远，比任何一门学科更复杂更深奥，并且它将继续古老下去，悠远下去，复杂下去深奥下去。就算世界末日突然降临，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爱情便能够继续存在！”
俗话说得好，凡是就怕认真二字。小舟这一认真不要紧，整个阶梯教室三百多学生都听傻了。我顿了顿，接着道：“所以爱情是很美的。纵观中外文学史，所有和爱情有关的作品无一例外充斥着赞美之情，没有任何一位流传百世的文学家贬低过这种美的让人目眩神迷的情感。我们当中呢，很多人都已经爱过，很多人即将去爱。爱过的，请回味一下曾经的甜蜜，将爱的，请畅想一下未来的幸福。剩下那些像我一样光棍一条的，不妨读一读那些赞美过爱情的传世名著――老师，您有男朋友了吗？”
“哇――”
教室里一阵低低的惊叹，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面目可憎洋洋而谈的男生居然这么大胆。没办法，谁让咱的意中人就在这里呢！
女讲师早就笑的花枝乱颤了，掩着小嘴道：“这个当然不能告诉你啦。看你对爱情文学解析得这么透彻，我还要问你下，你谈过恋爱了吗？不准你绕圈子，我会把你的回答列为本堂课的成绩参考！”
“这有什么可绕圈子的？”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刚才不是说了吗，学生我现在火柴没头――光棍。当然了，我也有自己的心上人，而且……她就在咱这节课上。”
教室里顿时一片意味深长的感叹。我仰起头，以从本书开始从未有过的庄重大声道：“每个男生都有个梦想，化身王子，赶走恶龙与公主过上幸福的生活。她是位公主，我却连匹白马都没有。其实我和她认识的时间不长，彼此之间只是简单的交往，连一句越雷池的话都没说过。但我已经倾心与她。知道什么叫倾心吗？倾心，就是爱慕，就是思念。假如她现在病了，要我的心做药引子，我这会就可以剜给她！”
小舟的一大特点就是认真起来就会流眼泪儿，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我眼圈已经红了，悄悄抹了抹眼角，自嘲道：“其实我挺自卑的，即没身材有没相貌，口袋里还没钱――前面第二排第三个座位上那位挖鼻孔的男同志，不用笑，你的确比我帅得多――借这个机会，对她说说心里话。我有张俏皮的嘴，可以逗你时时欢笑；我有一颗善良的心，期待与你相知；我有一副并不算强壮的臂膀，希望能为你遮挡几番风雨。下次见面时，如果你动容了，请朝我眨下眼睛；如果你依然犹豫，请朝我耸下鼻子。即便你没有任何表情，我还是要祝福你，愿你能获得一份永恒不朽的爱情……”
经久不息的掌声与喝彩声里，我慢慢坐了下去。我承认我很大胆，我承认我脸皮超级厚，我承认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打动江楠，可我就是没有勇气回头看她哪怕一眼。良久良久，女讲师感叹道：“从来没听到过这么缠绵的表白了，今天应该是你站在讲台上。能给大家说几句经典的情话吗？”
我愣了愣神，迟疑着站起来道：“哎呀，老师您是非要把我肚子里的东西掏空了不可。，要浪漫的，还是古典的，还是无厘头的？”
“还有这么多种类呐！”女讲师笑道，“先来个浪漫的？”
我应声而道：“一千人从我身边走过，我都没有发觉，只有你，悄悄踩疼了我的心。”
“那古典的呢？”
“用四书里一副凑来的对联，唯女子与小人而难养也，有寡妇见鳏夫而欲嫁之。”
“再来个无厘头的。”
“老婆，外星人就要攻打地球了，能给你的超人老公缝一下裤头吗？”
笑声与掌声里，女讲师眨着眼睛道：“我有足够的理由给你记一个满分，留下你的大名！”
“刘小舟，计算机与通信工程学院男生，简称计男，”我无视众学生的哄笑，继续道，“一个图谋抛却孤单的半文学青年，以个在思念与焦虑众等待意中人回眸的单身汉！”
……
31、第一颗烟
（ ）这节无与伦比的公选课终于结束了，小舟我意气风发地奔出教室时，刚好十点，正是花前月下甜言蜜语的好时候。同我打招呼的人很多，男生们嘻嘻哈哈地朝我指指点点，女生则掩着嘴三三两两翩跹而过，有的眨眼有的耸鼻子，还有的又眨眼又耸鼻子，也不知道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虽然心急如焚，我却像没事人一样蹲在教学前的花坛旁，脸带高深莫测的笑意。我是在等江楠，等她给我一个或欣喜或失落的表情。
正愣神儿的功夫，有人冷不丁重重地拍了我一下。我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却猛地定在当地：“一定是江楠，别人不可能拍的这么随意！”于是我闭起眼，淡淡地道：“我不敢回头，怕看见你让人心碎的表情……姐，原谅我的懦弱，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胡说八道什么呢！”身后响起了个陌生却极富侵略性的女声。我正蹲在花坛上装深沉，冷不丁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啪地就摔在了地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时，我才发现，站在我身后的，正是那位一身黑色运动衣的美女。她长的真高啊，穿着平底运动鞋居然比我还高上那么一点点……太恐怖了。
更恐怖的事还在后面呢，只见她抱着肩膀，小指头朝我勾了勾，跟个调戏女孩子的色狼一样漫不经心地吹了声口哨！
冷汗瞬间湿透我的纯棉裤衩：“这小娘皮什么人啊，怎么跟个女土匪似的？她不会以为我看上的是她？”
战战兢兢地目送女土匪远去，江楠的声音终于远远地传了过来：“小舟――”
她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包裹的印度阿三似的骡子始终紧随着她。江楠停在了我面前，他也停在我面前，这一科，我们三人很落俗套地形成了一段肥皂剧里经常出现的三角恋。
看的出来，骡子很生气。具体的表现是，他铁青着脸死死地盯着我，脑门上闪烁着好几个皱巴巴的十字包。我不甘示弱地盯了回去，用肉联厂操刀师傅一样的眼神表达着我的轻蔑。渊？岳峙地对立了良久之后，江楠轻轻地道：“子豪，你先回去。我有几句话要和小舟说……”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子豪？连称呼都这么亲密了？”骡子却挺了挺他那张憋得铁青的拖把脸，“嗯”了一声，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月色朦胧，我跟在江楠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身影一晃一晃，心底那份热忱渐渐冰凉。她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穿过太阳广场，绕过研究生，一直来到学校的人工湖畔。我几次欲言又止，陪着她坐到了灯影下的假山上。良久良久，她拢了拢耳边垂下的秀发，悠悠地道：“刚才课上，你说的心上人……”
“不就是你咯！”我装出个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似嬉皮笑脸地打断了她。
江楠秀眉微皱，又道：“唉，让我怎么跟你说才好……”
“不想说就不说呗，我这么厚的脸皮，经受得起各种惨无人道的打击。”我的手脚都在颤抖。
“他是因为我受伤的，缝了十七针。”江楠望着波光碎涌的湖面，眉宇间透出股说不出的忧郁，“医生说，往左一点是面部神经，往右一点就是太阳｜穴，往下是眼睛，只要偏上两毫米，他就没命了……”
我寂然无语，耳听她继续道：“……当时我吓得不知该怎么办，只得没日没夜地陪着他。他恢复得很快，我也渐渐放下了心。可出院那天，他突然提出来要我做他女朋友……”
江楠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眸子里是淡淡的哀伤：“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差点就没命了……小舟，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流泪了，无声地流泪。我很快镇定了下来，语气却再没有半分痞气：“姐，记得我课上那最后一句话吗？即便你没有任何表情，我还是要祝福你，愿你能获得一份永恒不朽的爱情。以后你就是我亲姐，不要太疏远我，好吗？”
我们都已不再是孩子，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彼此的交谈虽然依旧随和，但已经多了几分看不见的疏远和陌生。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更不知道，这种情感上的裂痕该去如何弥补……
一路无言地送她回去，我踱回街上，没有睡意，没有念头，心中一片空白。大喜大悲后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就像中医里说的那样：无思无欲无眠，静观月升星落。木然游荡中，我从包里摸出两个鲜红的烟盒。这是那天在网，老周他们从众痞子那里讹来的。两条烟都让我散得差不多了，就剩这么两盒了。老周那句“总有一天你会想到它”一直回荡在脑海众，我苦笑着自言自语道：“还真让丫说中了。”
坐在假山旁边，我笨拙地撕开包装纸，点上了我近二十年来第一颗香烟。头一口烟就醉了，醉的七荤八素，不变五谷。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两盒烟都抽完的，只记得步履蹒跚地离开时，湖面上已经飘满长长的烟蒂……
1、“段郎”你也敢叫？
（ ）这是我大学四年里第一次病得如此严重，足足挂了半个月的点滴。我很感激宿舍里五个哥们，那天晚上是他们倾巢出动，凌晨两点把我背回宿舍。据他们说，当时我的模样很恐怖，脸色惨白得像只风干鸭，抽抽得口水流了一地，嗓子都哑了还在那说胡话；据他们说，当时的我很幸运，我是仰面朝天卡在石头缝里的，脑袋离水面不到五公分，再往下一点就能成为本世纪以来S大第一个投湖自杀的男生了。生病的日子过得十分无聊，我整日赖在床上，像个小产后虚弱的女人。我没有再见江楠，也没和她通过电话，毕竟她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我再怎么折腾都属于自作多情。倒是那节公选课，有几个好事儿的把这景弄到了校园网BBS上，弄得我是尽人皆知。尤其是系里这帮子*们，简直把我捧成了下凡的情圣。娘西皮，咱这是纪实文学，又不是种马小说，弄这些个东西有意思吗？
浑浑噩噩了没有多久，我们敬爱的辅导员就找上了门。
大家可能还记得这位刘导，就是前文中提到的瘦的像根话筒的眼睛男。当时我正叼着根烟躺床上发呆，他一进门，劈头就是一句呵斥：“敢在被窝里抽烟，起了火怎么办！”
我吓了一跳，扭头发现是他，这才懒洋洋地爬起来，揉着眼睛道：“我当是谁呢，敢情您来了。”
话筒刘黑着脸道：“怎么，我不能来？”
我慢条斯理地道：“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也就是您，换别人这么呵斥我我早把他打出去了。”
话筒刘：“……”
他叹了口气，自嘲道：“看来我还是比较有威信的哈。最近忙什么呢？”
“忙着吃饭睡觉。”
“其他人呢，怎么也不在？”
“他们也忙着吃饭睡觉。”我顺手把烟盒递了过去：“来一根呗！”
“别别，我不会抽烟，真不会……”
丫嘴上推辞着，手头却毫不迟疑的接了过去，打兜里掏出个火机，麻溜地点上了。我仔细一看，那火机居然是98限量版的精品双刻ZIPPO。个老烟鬼！
火一点，烟一抽，话筒刘的态度就温和得多了：“小舟，听说昨天音乐系的男生给骂了？”
“他活该，敢欺负李佳玲的前女友，不骂他骂谁？”
李佳玲的前女友就是涮了我一顿的小萝莉，昨天英语课上，音乐系一衰男勾搭不成，躲在一边左一句右一句地说风凉话，被我从三皇五帝到辛亥革命骂了个狗血喷头。
“少惹点事！那男生回去之后，哭哭啼啼地要找人收拾你，被系主任给按住了。”
我颇为不屑地道：“我都是敢在被窝里抽烟的人了，我怕他( 混到毕业 http://www.xlawen.org/kan/951/ )
说起来，小舟我对突发事件有着惊人的预知能力。两岁那年我掉进了邻居家的鱼塘里，捞上来的时候海湾战争爆发了，那时我刚断奶不久；九八年长江洪水之前，我尿了整整一个礼拜的床，那时我才十二岁；高二的时候我赌气把一女声的文具盒扔进了男厕所，结果第二天纽约双子大厦没了，那时我刚知道男人和女人是怎么一回事……而现在，咱已经是天文地理星相杂文古典音乐生理卫生阴阳风水江湖黑话无所不知的世外高人了，这种不详的预感，一定会是轰动世界的大事！
转眼间，骡子已经遛完一圈了，正红着眼第二次冲向四百米赛道的终点。震天的欢呼里，终点线旁边的裁判已经准备好象征冠军的黄带子了――
就在这时，终点线旁突然跑过来一个女生。她抱着一堆衣服急匆匆地跑着，似乎是想趁功夫越过赛道，可当跑到中间的时候脚下忽然一拌，连人带衣服摔了一地。我再仔细看的时候，心剧烈地颤动了起来――那个柔柔弱弱的女生，居然是江楠，而处于领先位置的骡子距离终点线已经不到二十米了。依他的块头他的速度，大象撞上了也要非死既残！
同一时刻，整个操场也是一片惊呼，赛道旁边的裁判和记分员们像死了老婆一样一声紧似一声地狂喊：“快闪开！快闪开！……”可江楠已经吓呆了，她甚至忘记爬起来，就那样瘫坐在地上，清秀的面庞上满是汗水，惊恐，和茫然。疾奔而来的骡子也看到了她，但已经收不住脚，他一米八几的块头，就那样汹涌地撞了上去――
25、血葫芦罗子豪
（ ）满场的惊呼声里，骡子一声暴喝，脚下猛地一发力，急速前冲的身体一扭，风一样从江楠身前不到十公分的距离掠过。可他跑得太快了，避开了江楠，却避不开赛道旁的障碍，粗壮的身体直挺挺地冲向了终点线旁的铁架――
咣地一声巨响，四百多斤沉的铁质台阶猛地一晃，又重重地顿了回来，台阶顶上那七八个记分员吓得脸色煞白，八爪鱼一样抱定了扶手。再看骡子，他已经重重地摔在了橡胶地面上，脑门上被铁片子拉了道口子，鲜血蜿蜒成蚯蚓状爬了一地。
轰！整个体育场都炸开了锅。骡子的几个同学心急火燎地奔了过去，却被裁判们赶到了一边。外语学院看台上噌噌噌跳下好几个人来，跟在脸色煞白的软白沙身后冲向了江楠。操场的另一边，临时医护队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带队的赫然是校医院那位穿着*袜的观音姐姐。没有得到裁判的指令，比赛仍然继续着，跑在骡子后头的几名运动员不敢停下，只能绕过纷乱的人群，领头的那个居然回过头来，很感激地看了不知所措的江楠一眼……
就在大家咋咋呼呼救人的时候，头破血流的骡子突然跳了起来。他拨拉开想要扶他的人，费力地甩了甩头上的血，撩起上衣呲牙咧嘴地捂住了伤口。与此同时，原本跑在最后面的那个小瘦子气喘吁吁地从他面前翩跹而过，他看骡子的目光里，有几分欣慰，有几分嘲笑，还有几分同情。
骡子愣愣地瞅了他半天，咬着牙缓缓脱掉了湿漉漉的上衣。下一秒，他做出了一个让整个体育场都为之沸腾的动作――他突然一个空心跟头翻了起来，落地时双脚一前一后，正是个标准得不能再标准的起跑动作。这个军训时被教官整哭了的体育生，这个宁可自己撞得头破血流也不愿伤到别人的壮汉，这个受不得别人一丝嘲笑的倔种，他他他……居然还要坚持下去！
这一幕注定会让许多许多的学生终生难忘。已经染成个血葫芦的骡子疯了，他像吃了*一样狂奔而去，每赶上一个就大吼一声，有两个甚至被他吓得摔倒在地；体育系的同学疯了，赛道两旁满是跟着他飞奔的肌肉男，丝毫不顾及他身上甩落的点点飞红；主裁判疯了，他一面破口大骂骡子的不要命，一面吩咐医护队准备止血用的绷带；整个体育场都疯了，遮天蔽日的加油声倾天而下，震得看台上的水泥地面一阵阵乱颤……
转眼间，最后一圈即将结束，终点线就在眼前，骡子也追到了第二的位置。剧烈的撞击和大量地失血之下，他已经走不成直线了，只是凭着一股子狠劲坚持着，换做别人早死过去了。幸运的是，老天给了他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领先的那个可能是被震天的倒彩声吓住了，也可能是听到了身后那个粗重得有些？人的呼吸声，更有可能是感觉到了骡子身上冲天的王霸之气。于是他边跑边回头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他整个魂儿都散了开去。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啊，头发直竖，怒目凝眉，脑袋上不断渗出血来，整个上半身包括眼珠子都染成血红色的了，而这个血人正满身杀气地飞奔过来。他像个裤裆里伸进去了陌生手的娘们一样纵声尖叫，一个咕噜滚到了一边，居然就那么昏了过去！
就这样，血葫芦罗子豪以巨人的姿态，在漫天的欢呼声里踉踉跄跄地买过了终点线。他似乎想笑，因为他那张血么淋漓的长脸很诡异地扭曲了起来，他似乎又想挥挥手，但刚伸出一根中指，就以一个近乎于骂街的姿势倒了下去。
整个赛场都轰动了，男男女女像奔向猪头肉的马来西亚大青蝇一样奔向了过去。主席台上，几位大热天还穿着正儿八经的西装的领导激动得站了起来，以老红军的姿态相互庆贺着。乱哄哄的赛道上，观音姐姐用压倒一切的声音急促地呼喊着：“担架担架！我们需要一副担架！”
……
26、羡慕死人的武大郎
（ ）入夜，我早早地躺下，右手伸进被窝，握紧了我的……破手机。运动会上的那一幕已经过去两天了，我始终联系不上江楠。电话打不通，人也不在宿舍，就连跟她形影不离的软白沙也仿佛失踪了。那天的情况实在是太乱了，老远的只看见一批人呼啦一下子冲了上去，又呼啦一下子散得无影无踪。混乱中，我只看到她一次，她的脸色是那样地苍白，那样地脆弱。于是我担心，于是我沉默。
宿舍里的几个人一反常态地陪我沉默着，只有小三的收音机里传出一个*的女声：“深夜无人的时候，你寂寞么……”在这种压抑苦闷的气氛之下，我百无聊赖又满是希翼地再次拨通了江楠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暂时TMD无法接通。”
我颓然一声长叹，一头扎进了被子中。
久久的沉默在这一刻被打破了。孙胖子从被窝里探出头来，小心地道：“咋了，还打不通？”
“这不是废话吗。”我无力地回答道。
孙胖子沉吟了片刻，道：“那你可要当心了，这种情况下那女生很容易被骡子拿下。想想看，英雄美女啊，这种无比狗血的情节比超人拯救地球还要庸俗得多。”
“这跟打不通电话有关系吗？”
小三插嘴道：“当然有关系了。一连好几天联系不上，这就是个坏苗头！现在的女生多开放啊，第一次见面就没羞没臊什么都豁出去的大有人在。”
“你放屁！”我气急败坏地道，“胖子，给他一拖鞋，让他跟这儿胡说八道！”
孙胖子乐道：“好！三子啊，你喜欢我左脚还是右脚？”
小三：“……”
马建搭茬道：“小舟你要清楚，就算三子说的不对，你又能怎么样？论个头，论模样，论身材，论男人气概，你都比不过骡子的。那句话是怎么说的来着？人比人气死人啊。”
我郁闷地道：“你们这是说哪儿去了，我就是想知道江楠现在的情况。她一个柔柔弱弱的女生，遇到这种事，指不定怎么心慌意乱呢。”
马建的一双眼珠子在黑暗中闪着诡异的绿光：“难道你就没别的想法？”
“没有。”
“再说一遍！”
“……没有。”
“再说一遍！”
“……”
他得意地挠起了痒痒，满屋子都是嘎吱嘎吱手指划过肋骨的？人声音：“你看你看，底气不足了。看上人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丢人的是明明看上了还不敢承认。”
我虚弱地道：“好我承认我喜欢上她了，可我能怎么着？前几天还能时不时跟她联系一下，现在电话都打不通。”
“想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吗？”马建酷酷地打了个响指，道：“老章，告诉他！”
老章那憨厚的声音立刻传了过来：“啊！春花秋月何时了，黄河之水天上来。不识庐山真面目，赔了夫人又折兵。”
我：“……”
郁闷了半天，我才道：“扪心自问，我的确是比你们都帅，可离骡子还差着一大截呢。这难道是天意？”
众人：“……”
孙大勇安慰我道：“谁说长得丑就不能找漂亮女朋友了，你看人许晋亨，不是照样睡了李嘉欣吗？”
我怒：“我要有小许那家产，十个李嘉欣也跑不了！”
顾小天：“那找个钱不多的，潘长江，人家老婆也是一等一的美女。”
我愤怒：“潘长江是长得比较寒碜，可人家好歹是个丑星。浓缩的都是精华，懂吗！”
马建：“冯小刚冯小刚，他可是……”
我狂怒：“那么大个导演，谁想拍他的戏不得陪床啊！”
一直没动静的李佳玲说话了：“还是让我给你举个例子。这个人即丑又穷还没文化，属于三脚踹不出个屁来的社会最底层分子，却娶了个羡慕死了好几代人的大美女。”
众人大喜，忙问道：“谁？”
李佳玲：“武大郎。”
众人：“……”
27、浪漫的构想
（ ）说实在的，我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对江楠有好感的，但我敢打包票，这绝不是所谓的一见钟情。其实我很讨厌“一见钟情”这种欲盖弥彰的借口，又不是素了几十年的老光棍，怎么可能看一眼就想连人带心都弄到手？真正的好感应该像漫漫长夜里的一泡尿，不知不觉中就把自己孤苦伶仃的梦惊醒了。我承认我说的比较恶心，但事实就是这样。你要不信，保不准哪天起床就能发现被窝里是一片湿的。
确定了对江楠的好感之后，我开始构思向她表白的伟大计划。我征询了狐朋狗友们的意见，他们也给了我各种各样的狗屁建议。有的说可以请她观看院里的联欢晚会，自己勇敢登台鬼哭狼嚎一阵然后借机会大声宣布“我爱你”；有的说可以在她过生日的时候送个夹着主要成分为某重金属化合物的戒指，不把她的小白牙硌下来不罢休；还有的说可以约她看一场催人尿下的爱情电影，俩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那什么什么的，就算拿不下她起码可以占点手上的便宜……
对于他们的建议，我总是嗤之以鼻。咱是男猪脚啊，咱有文采啊，作为一名伟大的文学家，思想家，特立独行的文学青年兼半职业混子，咱的表白必须是感人到无以复加浪漫到令人发指的神秘计划。所以――
我要请她登上飘荡在爱琴海上的豪华游艇，在碧海蓝天和洁白的海鸥群里向她单膝跪地；我要驾起英国王室第一顺位继承人威廉王子最心爱的那架黄金马车，载着她奔向白鸽飞舞玫瑰遍地的圣保罗大教堂；我要祈来一场暴雨，口衔妖冶的玫瑰在漫天雨丛里为她一人跳一曲杰克逊经典的无声舞步；我要走遍整个世界，从多瑙河、尼罗河、伏尔加河和密西西比河的河沙中亲手淘洗出点点碎金，请意大利最著名的金匠手工打造一枚戒指，亲手为她戴上……
看见没，咱的手笔就是这么浪漫。就算不浪漫，起码我写起来很带劲，你们读起来也很带劲。先别考虑它能不能实现的问题，这一考虑，就要牵扯到爱情成本问题了。不管是穷人还是富人，都要恋爱，都要结婚，都要老婆孩子热炕头养家糊口，一次不行再来一次嘛！心里先有个实现不了的念头，那这表白肯定要黄。像我这样的穷人实现不了，保不齐就有人能把上面的构想实现了。有句口号是怎么说的来着？中国人，没有什么不可能！听听，多有气势。我知道这是国足的口号，在这里我要提醒大家，千万别在“国足”这两个字上纠缠，一旦绕进去了，就算你权倾天下富可敌国也实现不了！
总之，我构想过很多很多的表白计划。可再怎么花里胡哨地构想，一没钱二没权三没富可敌国的老子娘，我也没能力去实现。事实上我对江楠的表白发生在一节别开生面的公选课上，而这次表白的浪漫程度，并不比我的任何一种构想逊色……
28、别开生面的公选课
（ ）公选课，又叫自选课，*课，大多安排在晚饭以后睡觉之前，是大学里一种很奇特的存在。一方面，它们当中的大部分考试都是开卷，有的甚至不需要考核就能通过；另一方面，没有公选课学分你还不能毕业，不能毕业就不符合本书的书名，不符合书名小舟就写不下去，写不下去读者们就……我始终认为，公选课是对诸多大学生越来越不要脸的夜生活很有效的一种约束，也能为整天无所事事清闲到蛋疼的老师们创造点额外收入。我知道有些有正义感的读者肯定会向我拍砖，但我就是这么认为的，毕竟上公选课还不如看*长的见识多。
我选的这节课叫做小说阅读鉴赏，讲师是位长的非常甜美的女老师，举止间透出几分优雅的韵味――要不说我直觉好呢，胡乱选课都能选到个美女老师。今晚这堂课的主题是“经典爱情小说鉴赏”，阶梯教室里早就熙熙攘攘的了，这让我这自诩位半个文学青年的混子即欣慰又神伤。欣慰的是，这年头能有这么多扎堆文学的年轻人不容易，神伤的是他们只扎堆在“爱情”啊、“性”啊之类的字眼上。前天那堂“经典爱国小说鉴赏”怎么没几个人来着！
所以说现代的年轻人颓废的很，这丛公选课报名上就能看出来。想搞对象的都选“恋爱心理学”去了，想步入实质阶段的都选“婚前知识导读”去了，想干点出格事儿又怕担责任的都选“刑法概论”去了。要是开堂“*演员气质养成”，保不齐怎么人满为患呢。
女讲师的确很漂亮，声音也很甜，但认真听的人不是很多。这是因为她讲的内容太老套。她是从亚当夏娃偷吃禁果开始讲起的，中间穿插上莎翁的朱罗记、牛郎织女和梁祝，一点新意都没有。你想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婚前同居都过时了，90后的都会打胎了，避孕套都发到小学生手里了，再提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东西有谁去听？
偌大的教室里一片安静，三百多学生里有一多半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间或有几个应声的。当然了，就算不安静，讲师同志也不会有反应。大学里的老师基本都有这个心理素质，哪怕讲台下上演了活春宫，自己也要像菜市场上挑萝卜土豆那样安之若素，没有这个定力，他就当不了大学老师！
当时我的姿势非常之写意，左肘拐在桌子上，脑袋枕着手臂，一边胡写乱画，一边支楞起眼睛四处寻摸。正前方是个肥嘟嘟的妞，穿着米黄｜色的连衣裙，后被上隐约显出一道深深的沟壑――胖女人带胸罩都这个效果；左手边是位头发凌乱的眼镜男，他正伏在桌子上奋笔疾书，笔尖敲在作业纸上嗒嗒作响，一看就知道是在抄作业；右边隔一个空位是位很洒脱的男同志，一只手随意地伸进半敞的衬衣，抚摸着某个秘密突起，另一只手掰着膝盖，半纸拖鞋吊儿郎当地挂在脚上，浑然不知自己的裤子拉链开了；前面隔一排那处比较空旷的位置歪着个*之极的美女，剑眉微皱月目低垂，一身黑色的运动衣包裹着修长的身材，举手投足间透出股勃勃英气，估计不是体院的就是武协的。我正色迷迷地盯着她呢，冷不丁见她一回头，毫不羞涩地直等着我，极富敌意极富侵略性的目光刺得我抬不起头。奶奶的，怪不得周围没人坐呢，敢情是头母老虎。按下扑通扑通的心，我装作若无其事地向身后的角落里扫了一眼，就这一眼，让我突然激动了起来。角落里坐着的，居然是――江楠！
29、受尽委屈的柏拉
（ ）碰巧选了节公选课，就遇到我的意中人，这究竟是天意？还是缘分？我从来都不相信这些玄而又玄的东西，所以只能用唯心主义学说来解释：想着她，就会见到她。我欣喜，我激动，我急赤白咧地招呼着，可再一瞧，正看见坐在江楠身边的那个人。此人脑袋包得跟印度阿三似的，正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什么，江楠也不搭话，文文静静地坐在那里，头都不抬一下。那不是骡子又是谁！
心头的火儿啊，腾地就起来了。这些年里，我从来都是个安定守法从没有罪恶念头的好公民，而这一刻，我有种杀人的冲动。我不是笨蛋，我很清楚骡子想干啥。要知道，江楠刻是我的梦中情人，是我浪漫而伟大的恋爱计划中接受表白的月光女神，他这头脑简单四肢也不算很发达的骡子，怎么能在这神圣的大学课堂上对她出言*！
我挤眉弄眼，我抓耳挠腮，我拼了命的想要引起江楠的注意，她却始终没有抬眼。我的一系列反常举动引起了周围人的不安，右手边那位拖鞋男捅了捅我，小声问道：“咋的了你这是？尿急？”
我：“……”
就在我心急如焚束手无策的时候，那位漂亮的女讲师天籁一般的声音传遍了教室：“同学们，谁能回答一下，你是否相信柏拉图式的爱情？”
要在往常，谁要敢对我提出这种浮躁空洞的问题，我准会把唾沫吐到他鞋面上。但现在，我觉得机会来了。一狠心一跺脚，我高高举起了我的……忘记是左手还是右手了。
当时的课堂上，可以用《红梦》里一句戏词来形容：落得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只有我灯塔一样举着手，像十二级台风里傲然挺立的一棵狗尾巴草。女讲师一下就注意到了我，微笑道：“那么，请这位同学回答一下。”
我腾地站了起来，吼道：“我――不相信！”
满场安静，只有我的声音在阶梯教室里阵阵回荡。女讲师歪着头，疑惑地问：“为什么呢？”
我扫了一眼身后，发现江楠已经抬起了头，直直地望着我，目光里满是惊讶。她旁边的骡子却阴沉着脸，不住抚摸着头上那副印度头套。我向江楠微微一点头，昂然回答道：“因为柏拉图本人就是个处处留情又处处留精的人。”
“哈哈哈……”
此言一出，整个教室三百多人立刻笑得东倒西歪，拍桌子锤椅子什么洋相都有。女讲师哭笑不得地道：“看样子你是读过柏拉图的传记了。可以讲一下你对他的……评价吗？”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以独步武林的文骂，夹着排山倒海的声势，在笑声与掌声里把柏拉图骂得跟条牙缝儿里的臭韭菜叶似的。从少年时对初恋情人始乱终弃，盛年时勾引某某公爵夫人、某某将军的女儿，晚年时周旋在好几百万情人之间，在处对象嫖窑子勾引良家妇女调戏老太婆期间庄而重之地提出“柏拉图式爱情”……他要泉下有知准被能被我气的再活过来。说道后来我才发现，我把苏格拉底和柏拉图给搞混了。柏拉图是个标准的好孩子，他老师苏格拉底才是个处处留精的活西门庆。没办法，现在咱必须出风头啊，老柏你就委屈一下！
虽然是胡吹乱扯，整个课堂已经被我的激烈言辞给感染了，原先那股子低迷的气氛一扫而空，所有人，包括江楠和讲台上的女讲师，都像看见流星雨的企鹅一样以纯洁的45度角仰望着我。直到我洋洋收句，女讲师才不无感慨地问：“那么……你能讲一下你心目中的爱情是什么样子吗？”
我悄悄回了回头，发现江楠一手托腮伏在桌子上，眼神惊喜而迷离，显然已经被我吸引住了。再看骡子，他正抱着肩膀靠在一自理，一脸不屑却又无可奈何。一个异常大胆的念头在我脑袋里一闪而过：“我已经出尽风头了，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在课堂上对她表白呢？”
30、认真的小舟
（ ）念及此处，咱小舟深吸一口气，一扫方才的散漫与痞气，以少有的认真语气郑重地回答道：“我个人认为啊，爱情的本质是动物界里的求偶行为。但人类是一种比较出奇的动物，有着丰沛的意识和感情，以及复杂的社会关系。将这种意识形态和社会关系融入求偶行为当中，再加上人类复杂的情感和价值观，便构成了传说中的爱情。我坚信，人类文明史上最伟大的成果就是诞生了爱情。为什么呢？人类已经存在并进化了几百万年，而作为求偶行为进化版的爱情，也与之并存了几百万年。它是比文字更古老，比姓氏更悠远，比任何一门学科更复杂更深奥，并且它将继续古老下去，悠远下去，复杂下去深奥下去。就算世界末日突然降临，只要这世上还有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爱情便能够继续存在！”
俗话说得好，凡是就怕认真二字。小舟这一认真不要紧，整个阶梯教室三百多学生都听傻了。我顿了顿，接着道：“所以爱情是很美的。纵观中外文学史，所有和爱情有关的作品无一例外充斥着赞美之情，没有任何一位流传百世的文学家贬低过这种美的让人目眩神迷的情感。我们当中呢，很多人都已经爱过，很多人即将去爱。爱过的，请回味一下曾经的甜蜜，将爱的，请畅想一下未来的幸福。剩下那些像我一样光棍一条的，不妨读一读那些赞美过爱情的传世名著――老师，您有男朋友了吗？”
“哇――”
教室里一阵低低的惊叹，任谁也不会想到，这个面目可憎洋洋而谈的男生居然这么大胆。没办法，谁让咱的意中人就在这里呢！
女讲师早就笑的花枝乱颤了，掩着小嘴道：“这个当然不能告诉你啦。看你对爱情文学解析得这么透彻，我还要问你下，你谈过恋爱了吗？不准你绕圈子，我会把你的回答列为本堂课的成绩参考！”
“这有什么可绕圈子的？”我无所谓地耸耸肩膀，“刚才不是说了吗，学生我现在火柴没头――光棍。当然了，我也有自己的心上人，而且……她就在咱这节课上。”
教室里顿时一片意味深长的感叹。我仰起头，以从本书开始从未有过的庄重大声道：“每个男生都有个梦想，化身王子，赶走恶龙与公主过上幸福的生活。她是位公主，我却连匹白马都没有。其实我和她认识的时间不长，彼此之间只是简单的交往，连一句越雷池的话都没说过。但我已经倾心与她。知道什么叫倾心吗？倾心，就是爱慕，就是思念。假如她现在病了，要我的心做药引子，我这会就可以剜给她！”
小舟的一大特点就是认真起来就会流眼泪儿，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我眼圈已经红了，悄悄抹了抹眼角，自嘲道：“其实我挺自卑的，即没身材有没相貌，口袋里还没钱――前面第二排第三个座位上那位挖鼻孔的男同志，不用笑，你的确比我帅得多――借这个机会，对她说说心里话。我有张俏皮的嘴，可以逗你时时欢笑；我有一颗善良的心，期待与你相知；我有一副并不算强壮的臂膀，希望能为你遮挡几番风雨。下次见面时，如果你动容了，请朝我眨下眼睛；如果你依然犹豫，请朝我耸下鼻子。即便你没有任何表情，我还是要祝福你，愿你能获得一份永恒不朽的爱情……”
经久不息的掌声与喝彩声里，我慢慢坐了下去。我承认我很大胆，我承认我脸皮超级厚，我承认我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把握打动江楠，可我就是没有勇气回头看她哪怕一眼。良久良久，女讲师感叹道：“从来没听到过这么缠绵的表白了，今天应该是你站在讲台上。能给大家说几句经典的情话吗？”
我愣了愣神，迟疑着站起来道：“哎呀，老师您是非要把我肚子里的东西掏空了不可。，要浪漫的，还是古典的，还是无厘头的？”
“还有这么多种类呐！”女讲师笑道，“先来个浪漫的？”
我应声而道：“一千人从我身边走过，我都没有发觉，只有你，悄悄踩疼了我的心。”
“那古典的呢？”
“用四书里一副凑来的对联，唯女子与小人而难养也，有寡妇见鳏夫而欲嫁之。”
“再来个无厘头的。”
“老婆，外星人就要攻打地球了，能给你的超人老公缝一下裤头吗？”
笑声与掌声里，女讲师眨着眼睛道：“我有足够的理由给你记一个满分，留下你的大名！”
“刘小舟，计算机与通信工程学院男生，简称计男，”我无视众学生的哄笑，继续道，“一个图谋抛却孤单的半文学青年，以个在思念与焦虑众等待意中人回眸的单身汉！”
……
31、第一颗烟
（ ）这节无与伦比的公选课终于结束了，小舟我意气风发地奔出教室时，刚好十点，正是花前月下甜言蜜语的好时候。同我打招呼的人很多，男生们嘻嘻哈哈地朝我指指点点，女生则掩着嘴三三两两翩跹而过，有的眨眼有的耸鼻子，还有的又眨眼又耸鼻子，也不知道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虽然心急如焚，我却像没事人一样蹲在教学前的花坛旁，脸带高深莫测的笑意。我是在等江楠，等她给我一个或欣喜或失落的表情。
正愣神儿的功夫，有人冷不丁重重地拍了我一下。我下意识地想要回头，却猛地定在当地：“一定是江楠，别人不可能拍的这么随意！”于是我闭起眼，淡淡地道：“我不敢回头，怕看见你让人心碎的表情……姐，原谅我的懦弱，我是真的……真的喜欢你……”
“胡说八道什么呢！”身后响起了个陌生却极富侵略性的女声。我正蹲在花坛上装深沉，冷不丁听到这个陌生的声音，啪地就摔在了地上。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时，我才发现，站在我身后的，正是那位一身黑色运动衣的美女。她长的真高啊，穿着平底运动鞋居然比我还高上那么一点点……太恐怖了。
更恐怖的事还在后面呢，只见她抱着肩膀，小指头朝我勾了勾，跟个调戏女孩子的色狼一样漫不经心地吹了声口哨！
冷汗瞬间湿透我的纯棉裤衩：“这小娘皮什么人啊，怎么跟个女土匪似的？她不会以为我看上的是她？”
战战兢兢地目送女土匪远去，江楠的声音终于远远地传了过来：“小舟――”
她不是一个人过来的，包裹的印度阿三似的骡子始终紧随着她。江楠停在了我面前，他也停在我面前，这一科，我们三人很落俗套地形成了一段肥皂剧里经常出现的三角恋。
看的出来，骡子很生气。具体的表现是，他铁青着脸死死地盯着我，脑门上闪烁着好几个皱巴巴的十字包。我不甘示弱地盯了回去，用肉联厂操刀师傅一样的眼神表达着我的轻蔑。渊？岳峙地对立了良久之后，江楠轻轻地道：“子豪，你先回去。我有几句话要和小舟说……”
我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子豪？连称呼都这么亲密了？”骡子却挺了挺他那张憋得铁青的拖把脸，“嗯”了一声，得意洋洋地离开了。
月色朦胧，我跟在江楠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身影一晃一晃，心底那份热忱渐渐冰凉。她似乎没有停下的意思，穿过太阳广场，绕过研究生，一直来到学校的人工湖畔。我几次欲言又止，陪着她坐到了灯影下的假山上。良久良久，她拢了拢耳边垂下的秀发，悠悠地道：“刚才课上，你说的心上人……”
“不就是你咯！”我装出个若无其事的样子，看似嬉皮笑脸地打断了她。
江楠秀眉微皱，又道：“唉，让我怎么跟你说才好……”
“不想说就不说呗，我这么厚的脸皮，经受得起各种惨无人道的打击。”我的手脚都在颤抖。
“他是因为我受伤的，缝了十七针。”江楠望着波光碎涌的湖面，眉宇间透出股说不出的忧郁，“医生说，往左一点是面部神经，往右一点就是太阳｜穴，往下是眼睛，只要偏上两毫米，他就没命了……”
我寂然无语，耳听她继续道：“……当时我吓得不知该怎么办，只得没日没夜地陪着他。他恢复得很快，我也渐渐放下了心。可出院那天，他突然提出来要我做他女朋友……”
江楠的目光落到了我身上，眸子里是淡淡的哀伤：“我对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可我没有任何理由去拒绝。他是因为我才受伤的，差点就没命了……小舟，你说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她流泪了，无声地流泪。我很快镇定了下来，语气却再没有半分痞气：“姐，记得我课上那最后一句话吗？即便你没有任何表情，我还是要祝福你，愿你能获得一份永恒不朽的爱情。以后你就是我亲姐，不要太疏远我，好吗？”
我们都已不再是孩子，很快便冷静了下来。彼此的交谈虽然依旧随和，但已经多了几分看不见的疏远和陌生。我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更不知道，这种情感上的裂痕该去如何弥补……
一路无言地送她回去，我踱回街上，没有睡意，没有念头，心中一片空白。大喜大悲后的人都会有这种感觉，就像中医里说的那样：无思无欲无眠，静观月升星落。木然游荡中，我从包里摸出两个鲜红的烟盒。这是那天在网，老周他们从众痞子那里讹来的。两条烟都让我散得差不多了，就剩这么两盒了。老周那句“总有一天你会想到它”一直回荡在脑海众，我苦笑着自言自语道：“还真让丫说中了。”
坐在假山旁边，我笨拙地撕开包装纸，点上了我近二十年来第一颗香烟。头一口烟就醉了，醉的七荤八素，不变五谷。我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把两盒烟都抽完的，只记得步履蹒跚地离开时，湖面上已经飘满长长的烟蒂……
1、“段郎”你也敢叫？
（ ）这是我大学四年里第一次病得如此严重，足足挂了半个月的点滴。我很感激宿舍里五个哥们，那天晚上是他们倾巢出动，凌晨两点把我背回宿舍。据他们说，当时我的模样很恐怖，脸色惨白得像只风干鸭，抽抽得口水流了一地，嗓子都哑了还在那说胡话；据他们说，当时的我很幸运，我是仰面朝天卡在石头缝里的，脑袋离水面不到五公分，再往下一点就能成为本世纪以来S大第一个投湖自杀的男生了。生病的日子过得十分无聊，我整日赖在床上，像个小产后虚弱的女人。我没有再见江楠，也没和她通过电话，毕竟她已经是别人的女朋友了，我再怎么折腾都属于自作多情。倒是那节公选课，有几个好事儿的把这景弄到了校园网BBS上，弄得我是尽人皆知。尤其是系里这帮子*们，简直把我捧成了下凡的情圣。娘西皮，咱这是纪实文学，又不是种马小说，弄这些个东西有意思吗？
浑浑噩噩了没有多久，我们敬爱的辅导员就找上了门。
大家可能还记得这位刘导，就是前文中提到的瘦的像根话筒的眼睛男。当时我正叼着根烟躺床上发呆，他一进门，劈头就是一句呵斥：“敢在被窝里抽烟，起了火怎么办！”
我吓了一跳，扭头发现是他，这才懒洋洋地爬起来，揉着眼睛道：“我当是谁呢，敢情您来了。”
话筒刘黑着脸道：“怎么，我不能来？”
我慢条斯理地道：“那倒不是，我的意思是说，也就是您，换别人这么呵斥我我早把他打出去了。”
话筒刘：“……”
他叹了口气，自嘲道：“看来我还是比较有威信的哈。最近忙什么呢？”
“忙着吃饭睡觉。”
“其他人呢，怎么也不在？”
“他们也忙着吃饭睡觉。”我顺手把烟盒递了过去：“来一根呗！”
“别别，我不会抽烟，真不会……”
丫嘴上推辞着，手头却毫不迟疑的接了过去，打兜里掏出个火机，麻溜地点上了。我仔细一看，那火机居然是98限量版的精品双刻ZIPPO。个老烟鬼！
火一点，烟一抽，话筒刘的态度就温和得多了：“小舟，听说昨天音乐系的男生给骂了？”
“他活该，敢欺负李佳玲的前女友，不骂他骂谁？”
李佳玲的前女友就是涮了我一顿的小萝莉，昨天英语课上，音乐系一衰男勾搭不成，躲在一边左一句右一句地说风凉话，被我从三皇五帝到辛亥革命骂了个狗血喷头。
“少惹点事！那男生回去之后，哭哭啼啼地要找人收拾你，被系主任给按住了。”
我颇为不屑地道：“我都是敢在被窝里抽烟的人了，我怕他( 混到毕业 http://www.xlawen.org/kan/95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