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部分阅读
无视了底下那帮丫鬟婆子之间的暗潮涌动，刘芳蕊不愧是掌了这么大家子好几年的，当下不急不慢的跟绿漪打了个招呼，说道：“倒是让绿漪姑娘见笑了，我这房的丫鬟不懂事，冒犯了方家妹妹，这不，我就腆着脸过来陪不是来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听说这事之后，老夫人就说大夫人是有名的贤惠守礼的人，就算是看在扬少爷面子上，也断不会做出这种指使旁人败坏他庶母名声的事情来。”绿漪说道：“现在一看，老夫人果然是没有看错人呢。”
刘芳蕊面不改色，应道：“可不是，今日既然绿漪姑娘在这儿，也不妨就此把话说通透了。”
她转向林可说道：“我也与妹妹你交个底，此事我是当真不知情的。
我知道妹妹还恨着我之前做出的那些事情，我也知道我确实是对不住妹妹。但如今老爷都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早前就算有再多的事情也该淡了。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把扬哥儿拉扯长大，让他有个好前景。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有碍他‘前程’的事情？”
不知道是多心还是怎么的，林可总觉得刘芳蕊说到“前程”这两个字的时候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而且看绿漪的表情，似乎她也这么觉得的。
送走了两尊大神，林可把自己完全放松的扔在了椅子上。
紫苏、豆蔻她们走了进来，一脸崇拜的看着林可，说道：“夫人，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我看那屋的那位刚才被您堵得脸色都变了呢！”
林可笑了笑，没有接话，反倒是一旁的丁香看着林可欲言又止。
留下丁香，把其他人找了理由打出去。林可对丁香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丁香咬了咬嘴唇，踌躇了半天才说道：“夫人……之前……不是，我是说，这么得罪那边的那位，当真没有关系吗？您之前不是说……”
“呵呵，”林可一听这话笑了，说道：“我之前说过什么？韬光养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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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院】
“夫人，那个绿漪实在是太嚣张了，以为得了老太太的宠，就真的把自己当主子了，看她那副样子！”一个穿白色衣服的丫鬟一边放刘芳蕊掸去身上的浮灰一边说道。
“行了！”许是丫鬟的手法让刘芳蕊不满意，她恨恨的把掸子挥到一旁。“要你们一点儿用没有，平日里除了抱怨什么都不会，就知道给我惹是生非！”
被挥到一旁的白衣丫鬟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刘芳蕊平息了怒气，问道：“对了，那个欠嘴的小蹄子呢？”
“回夫人的话，已经让刘头处理了……”那丫头把头俯下去，掩饰自己眼中的恐惧。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刘芳蕊恨恨说道，本来她还想用这个事情挑拨下林可和高老夫人的关系，如今倒让自己惹了一身骚。“对了，三房的侄少爷最近还一直往这边跑？”
“恩，前天刚来了一趟，三房的奶奶抱着来的。老夫人还特意让厨房里加菜呢。”丫鬟应道。
“砰！”一听这话，刘芳蕊狠狠的拍在茶几上，出“砰”的一声巨响，把刚刚站起身来的小丫鬟又吓得跪倒在地上。
“哼！老而不死！”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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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心堂】
绿漪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高老夫人从入定中出来……
“她当真这么说？”高老夫人没有睁眼，连手里捻着念珠的动作都没有一丝停顿。“是了，果然是个聪明人，你前段日子不是绣了几个荷包吗？两边都送几个，扬儿那边再添点别的……这人啊，就得知道进退才好……”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怎么？还有事？”高老夫人睁开眼睛，面带着疑惑的问道。
绿漪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给老夫人。
“你这孩子，有事情就说，什么时候学会话留一半了？”
绿漪咬了咬牙，说道：“老夫人，这……这么下去二夫人会不会变得跟大夫人一样？今天看她和大夫人说话，那可是半点儿不让的。别到后来……”
“傻丫头，要是她今天忍了下来我反而要想想要不要帮她。”高老夫人笑着说道：“这人啊，得分清什么时候该强，什么时候该弱。就她这样，蝼蚁撼大树，胆子是够了，但光知道蒙着头往前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可是……”绿漪还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于是也就不好意思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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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我告诉你，有时候示强反而是韬光养晦的一种方式。”林可站起身来从窗外看去。
蝼蚁撼树，不智也。
第十三章【求粉红票~】
白云庵是距离高家集坐马车要整个一白天才能到达的一间尼姑庵，据说是已经有两百多年历史的老庙了，也是这附近方圆百里最最有名的佛教寺庙，而高氏等几家大户的供庙也在这里。
由于之前是在孝期的关系，林可很少有到外面游玩的机会，即便是去别庄，也要不管刮风下雨、春夏秋冬的捂着厚厚的帘子，所以，这是林可第一次有机会好好的看下这个世界。
“夫人，前面就是野马渡头了，估计我们会在这里休息一下，您也带着小少爷出来走走，松松筋骨。”赶车的依旧是余氏的二儿子余广，他见林可掀开帘子朝外张望，以为在车里待得气闷，于是说道。“再往下就好了，要上山得坐滑竿，虽然比不上车子稳当，但却是胜在通透的。”
此次进香汇集了一批庞大的车队，由于来的都是各家的女眷，所以丫鬟婆子、护卫帮闲一堆一堆的比正主儿还多，赶车的赶车、骑马的骑马，浩浩荡荡的向目的地前进着。林可看在眼里，都想高唱一曲“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夫人，这次高家进香可是大手笔，你看那边……”余广向林可示意了一下，“那个穿锦袍的络腮胡子――永兴镖局的总镖头宋裴德！那个看起来瘦瘦的老头，铁鞭横江白？【同莘】！后面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是他女儿，永兴镖局的第一女镖师，白十一娘！――这可都是永兴镖局一顶一的人物啊。只不过进个香而已，也不知道干吗弄这么大的阵仗！”
“高家是‘大户’嘛，自然随时得像个大户的样子。不过小广哥，镖局是干吗的？”一旁的紫苏丫头问道。
“嘻嘻，小妹妹，镖局啊，是专门保护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被坏人抓去当压寨夫人的。”
旁边响起女子的娇笑声，林可拉开帘子一看，正是刚才余广所说的永兴镖局第一女镖师，白十一娘是也！
其实也难怪紫苏不知道，这永兴镖局可以算是这个世界吃“走镖”这碗饭的第一人，但也只不过开了两年左右的时间而已。
镖局的产生，有两个必要的条件：第一，要有有人身自由、可以脱离土地依附关系的镖师；第二，要有足够宽松的商业自由，这样才会有人能花钱雇佣镖师保镖。所以，以丁口为基数收取租庸、把人牢牢绑定在土地上的时代不会有镖师；而只要能赚钱的行业就要设置专卖局的时代也同样不会有镖局（镖局的活都归政府干了）。【再次证明，某些电视剧真的是生产出来误人子弟的。】
而林可现在的这个时代，达到这两个必要条件也仅仅是在两年前。梁太后为了扩大收入和安置北地南迁的无地流民，颁布元嘉诏书，扶植商业并改革租税制度，这才造就了这么一批划时代的先行。
但这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永兴镖局走镖、跑马、站店、带帮，跟开了命运的金手指似的牢牢的占据了此地江山，即便此后类似的镖局雨后春笋似的层出不穷，但也无法动摇永兴镖局在此间的一亩三分地。好在永兴镖局大掌柜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使得永兴镖局人手不足，无法开辟新的路线，否则这天下，再无他人混饭吃的余地了。
小紫苏面上一红，缩回脑袋再不言语，反倒是余广兴奋得满脸通红，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女镖师说不出话来。
“这马骡不错啊，你训的？”白十一娘把目光转到拉车的那匹菊花青上，说道：“就是赶车有点浪费了。”
余广一听白十一娘这么说，就知道遇到内行了。见骡子，外行称骡马、骡子，内行则叫马骡或驴骡。公驴和母马交配，生下的叫“马骡”，公马和母驴交配，生下的叫“驴骡”，马骡个大，具有驴的负重能力和抵抗能力，又有马的灵活性和奔跑能力，是走镖、赶车的选。于是连忙应道：“是我……呃，训着玩的……”
“训着玩？”白十一娘美目转到余广身上，饶有兴趣的说道：“我们镖局里驯马的师傅都没几个有这能耐呢。”
当下把小余广夸得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哼！”身边传来一声冷哼，林可转头一看，只见紫苏在那边拿眼狠狠的瞪着车外面余广的背影，小嘴巴撅得老高。
林可看得心中好笑，这孩子才十三吧，至于这么早熟吗？真是青葱的岁月啊。
她摇摇头，合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只听余广回头说道：“夫人，到野马渡了，您也出来透透气儿吧。”
把紫苏打出去帮其他三女向各家分食盒，林可抱了寄福下车，顿时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
此地正是之前余广所说的野马渡。
野马渡，顾名思义，渡，渡头也，所以此处是个临水的地方。
夏季的雨水开始？多，即便是这里离山不远，但河水依旧形成浩大的声势，离老远就能听到隆隆的响声。
瓦蓝瓦蓝的天空缀着一排棉絮儿状的白云，没过脚面的青草踩在脚下软软的，裙带飘飘的女孩子们相互嬉戏窃窃私语，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装作在远处喂马，但视线却一直往女孩子们那里飘……
远处，郁郁葱葱的山峰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山腰处升起仿佛仙境般的云烟。
“那里就是白云庵。”
林可闻言回头，看见女镖师白十一娘站在身后，也跟自己一样抬头看着。
“白达官有理了。”林可说道：“此地果然是个遁世修行的好地方，世外仙境也不过如此。”
“嘻嘻，”白十一娘闻言噗嗤一声乐了，笑着说道：“高家姐姐，这么听你叫我还真不习惯，还是叫我十一娘，白达官白达官的叫着，分不清是叫我爹还是叫我呢。”
一听这话，林可也笑了起来，说道：“你倒是会见缝插针，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小心别人耳目吗？人家万一奇怪我们两个怎么认识的那怎么办？”
“所以我才借这个机会说什么也要跟过来啊，这样舒姐姐和我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相识了吗？放心，我过来前看过了，没人猜得到你才是永兴镖局的大老板的。”十一娘眨眨眼睛说道。
蝼蚁撼树，不智也，但若不是蝼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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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人类有的时候会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并排斥着跟自己判断相驳的事实。
难道，真的有人会认为，自己这两年来就当真什么都没干吗？
从离开高家的第一天开始，林可就在思考着今后要怎么做。
被人打得浑身是伤只能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人是她、差点被浸到水里淹死的人是她、孩子在眼前差点被活活摔死的人还是她，而结果……被人这么灰溜溜的拖家带口轰出来的依旧还是她！唯一的理由只有一个，跟拥有庞大势力的刘芳蕊比起来，她只不过是个渣，一个废渣！
她不是圣人，不可能就这样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生悠哉游哉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所以从这一天起，她就告诉自己，林可，你给我记清楚了，人得有记性，这罪，你给我一件件的记在心里，这些苦楚，你得一样一样自己给自己讨回来！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把你踩在脚底下当蝼蚁似的作践！
因此她选择了镖局，这个在电视里常见，实际却很陌生的行业。之所以选择这个行业林可有几条考虑：第一，由于当时她的力量太过弱小，因此一些穿越前辈经常采用的诸如玻璃制造一类的行业先被林可排除了，原因无他，怀璧其罪也，她不能指望再来一场日食救她；第二，当时的她仍在孝中，所以需要自己抛头露面的行业也被排除了，她不是男人，要顾及的事情依旧是太多了。
所以，她选择了镖局，这个不需要她出面，并且没什么科技含量很容易就能被人仿照的行业。容易被人仿照，这就意味着不会太引人注目。
最重要的一点，她凭借着镖局，能够光明正大的得到自己目前最需要的东西――详尽的情报和精兵式的武力。
这两年多以来，她既要避开周围人的视线，又要费心的帮着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镖局“摸着石头过河”，可谓是耗尽心血。但好在文有自己那位深藏不露的表哥黄嘉帮忙出谋划策，武有一身肝胆的宋总镖头和白家父女，挣命了两年，终于让永兴镖局打出了如今番局面。
“夫人，大夫人往这边来了……”身后传来丁香的示警声。
不一会儿，就听身后有人说道：“好妹妹，我这里有些点心，你尝尝……呦，白达官也在……”
林可闻言回头，只见刘芳蕊拎着一个做工精巧的红漆描花食盒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诧异。
“姐姐怎么有空过这边来？”林可问道。
“哦，刚才尝了妹妹送去的食盒，有几样点心甚是稀奇，所以便也拿些点心让妹妹品评品评。”刘芳蕊笑着说道。“却没成想白达官也在此处，怎么？妹妹和白达官以前认识？”
“夫人说笑了……”回话的是十一娘，“我们只是说到这白云庵罢了。”
“白云庵？”刘芳蕊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个回答，疑惑的看了看远处的山头，干涩的接口道：“呃……此地雨雾缭绕，倒是一副人间仙境的模样……”
林可被她那副古怪的语气逗得差点没忍住笑，真是，好奇就说嘛，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云雾缭绕是真……”十一娘看着远处的山峰说道。“不过说此地是仙境，那倒也不一定……”
“哦？怎么说？”
“两位夫人可知这白云庵的来历？”十一娘问道。
林可哑言，心想我上哪知道去。
“这白云庵说是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但实际上，六十多年前，这庙，可不叫白云庵，而是叫做灵钟寺，是个和尚庙……”
林可渐渐的被白十一娘的故事引出了兴趣。
“而说到这灵钟寺，那就要从三百多年前的一个传说说起。
三百年前，这翠云峰上有一条修炼成精的千年蛇妖。当时正值天灾的乱世，朱九号称大顺王，领三十万大军横扫中原，尸横遍野、血流漂杵。而这条蛇精就借此收人精魂，修炼法身……”
“若干年后，这条蛇精终于修炼成了人身。此时朱九已经伏诛，天下大定，于是它便化身青云和尚，借传播佛法之名收敛钱财。此外――”十一娘突然诡异的笑了一下，看着一个方向说道：“还专吸小女孩的魂魄！”
“啊……！”身旁传来一声惊呼，林可一转头，才现周围围过来了很多人，刚才出声音的，就是被林可打去分食盒的小紫苏。如今已经是小脸白，可见刚才被十一娘吓得不轻，因为十一娘最后一句话，就是看着她说的。
林可在暗叹十一娘的恶趣味的同时也在暗自好笑，一个蛇精，收敛钱财，莫非这丫还是西方龙转世的，喜欢在金币上睡觉？也就这些小姑娘会被这种鬼故事骗成这个样子，当真好玩得紧。
“那……后来怎么样了？”人群里有人问道。
“后来，此地路过了一个游方僧人，看出这青云和尚的真身是一条青花蟒蛇，与它斗了七七四十九天，依旧不能将其毙于伏魔杖下。直到这位僧人请来自己师傅，查出青花蟒蛇的真身就在这翠云峰上，毁掉它真身，这才降服了它。”
“两位高僧在降服了蛇精之后，用其骨肉融化进铜水之中铸成大钟悬挂于山顶，并依此修建寺院。此钟无人敲击却能自鸣，颇为灵异，乡人称其为‘灵钟’，而这寺院也被称为灵钟寺，百年来香火鼎盛，为此地一景……”
“如此说来这也是神迹，那为何之前白达官说此地不是仙境呢？”
一听这话，十一娘再次笑了笑，刚想说话，只听那边有人喊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十一娘是护队镖师，自然不能在这里停留，因此只能停下话头。见有人面露遗憾之色，于是说道：“为何说此地不是仙境……其实我也是从镖局里一个镖师那里听到的，各位只需上山去问问庵里的尼姑便会知晓。……去问问……这香火鼎盛的灵钟寺为何会变成白云庵……不就知道了吗？”
不知道是十一娘临走的时候那诡异的语气太过震撼还是怎么的，紫苏明显比休息之前要安静了很多，间或掀开帘子看看远处云雾缭绕的翠云峰，此外再无一句话。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她们上山。
因为马车爬不了山，因此林可等女眷就换乘了此地专用来搭乘游人香客的滑竿。因为长房的关心，林可抱着寄福仅次于高老夫人和刘芳蕊的序列，身边是豆蔻丁香紫苏紫鸳四女。而余广则因为要看顾马车留在了山下白云庵的别院。
上得半山腰，林可见小紫苏的脸色好了一些，便也放下心来逗着怀里的小寄福说话。正在这个时候，寄福突然把视线转向远方，小手一指，说道：“娘，那里有哥哥~~~~”
林可一激灵，抬头望去。
哪里有什么人影……
第十五章
“小孩子别乱说话！”
林可承认自己有点被吓到了，于是用上了自己上辈子极其鄙视的一句话。
现在已经快到傍晚时分，此地林子又密，昏暗的阳光透过夏季茂密的阔叶射了进来，斑斑点点的映在人身上和地上，本来就带着几分诡异。如今小寄福这话一讲，立刻把刚才听故事的几人吓得变了脸色，尤其是刚才就脸色不好的紫苏，这下更是惊恐的望着小寄福手指的方向。
小家伙瘪瘪嘴，面露委屈的表情。
又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再次喊道：“娘、娘，你看，哥哥！小哥哥！”
林可抬眼一看，似乎真的见到远处山头上一个模糊的、矮矮的身影闪现了一下，又“嗖”的一下不见了踪迹。
这一来，弄得她这个本来把那故事当笑话听的人也有点毛了。
好不容易上了山，见过带领一群尼姑前来迎接的住持静苦师太之后，林可跟自己房里的几个人便食不知味的用完饭，早早的回自己的小院休息――因为饭堂的门正好能看到在夜色下更显得阴森的那口大钟。
这种奇怪的神色自然被高老夫人看在眼里，因此打绿漪过去问个究竟。
“这里有鬼祟？”绿漪哑然，连声说道：“阿弥陀佛，佛门静地，二夫人可不要乱说，菩萨听了可是要怪罪的。”
林可闻言脸上一红，也对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不好意思。真是，接受了那么多年的马列毛概三代表外加和谐社会教育，到这里反倒开始迷信了，说出去都对不起祖国人民的教育。
但小紫苏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被打的，见绿漪不以为然的样子，连忙噼里啪啦的把百十一娘之前说的故事讲了出来。
绿漪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这白云庵之前是灵钟寺的事情到是没错，但这个故事我没听说过，是真是假并不晓得。不过说此地不是福地……那就有点过了。”
最后，抵不过紫苏等人的一再请求，林可不得不派人去寻故事讲到一半的女镖师白十一娘。结果那边传话过来，她得负责整个内院的护卫，所以根本脱不开身，但给她们找来了庵里妙字辈的一个小尼姑，声称问她即可，自己却不见人影了。
小尼姑法号妙善，刚一进来，先呼了一声佛号，在林可示意后方才坐下。
白云庵的尼姑里，最年长的是静字辈，再然后是惠字辈和觉字辈，这个妙字辈的小尼姑是排行最低、也是年龄最小的，上个月刚刚过完十七岁的生日，虽说不上漂亮，但自有一番出家人出尘的味道。
十一娘没直接告诉小尼姑这群女人的真实目的，只说是请她过来讲经的。于是妙善小法师一进来，便问林可要听哪段，林可不好意思直说“我只是想请你来讲你家尼姑庵里的鬼故事的”，只好让众女先随便点了几个讲。
说到讲经，林可一开始还以为是那种讲解经义一类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讲佛教的一些典故，对于平日没有什么休闲娱乐的深闺女子来说，倒也是解闷的好法子。唯一让林可郁闷的是，这些她当年上宗教史的时候都听过了……
听了几个佛祖割肉饲鹰、达摩面壁之类的故事后，话题终于转到了这白云庵的前身――灵钟寺上。
见有人问起，妙善倒也没推脱，反而出奇的带着一股子自豪，给林可她们讲了起来。
前半部跟十一娘说的故事差不多，无非是两个游方僧人斩妖除魔建立灵钟寺的故事，唯一不同的是这口灵钟却是专门用来引渡此地因蛇妖而枉死不得托生的亡灵的。因此每当一遇到迷途亡灵，这灵钟就会嗡嗡作响，将其引渡到该去的地方。
借由这口大钟，这灵钟寺的香火颇为旺盛，据说就连京城里面的贵人，也有到这边来祈福的。每到佛诞节等几个特定的日子，那是人山人海，彩旗飘飘。各路善男信女汇集于此，热闹非凡。现在的白云庵比起当年来说，那可是差得远了。
关于当时的盛况，还有一个最出名的传说，灵钟寺建寺六十多年后，当时的灵钟寺僧人曾动近百名僧侣为一位不知名贵人送葬，这位贵人就葬在的翠云峰附近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而当时主持葬礼的僧人甚至还专门设下七十二座假坟来保证这位贵人在那个世界的安寝。
由此可见这灵钟寺的影响之广大。
林可听得暗自咋舌，这么个排场来看，这位贵人来头可不小，而这位来头不小的贵人既然能找到灵钟寺专门为其葬，还埋在了这翠云峰旁边，那此地风水估计也差不了。
“既然这灵钟寺如此香火旺盛，那为什么如今改成了白云庵呢？”豆蔻问道。
“阿弥陀佛――”妙善口宣佛号，面露惋惜之色。“世间所谓盛极而衰也不过如此……”
时间到了鸿庆七年，也就是距现在六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天上下起了好大一场雷雨，这本来也没什么，此地本来就是雷雨多的地界，可没成想这场雷雨就成了这灵钟寺由盛转衰的关键。到现在还有些老人记得当时的情景：一道紫金色的雷光从天而降，正好劈在了灵钟之上。
周围的人只觉得眼前猛地出现一道白光，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等人们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现离得近的几个人连耳朵里都被震出血来。而从此以后，这钟竟然就像是被破了法身一般，再也没响过，而这寺也紧接着衰败了。
更离奇的是……
“更……更离奇的是什么？”紫苏颤声问道。
“阿弥陀佛……”妙善再次口宣一声佛号，双目在众女脸上转了一圈，压低着声音说道：“更离奇的是……若干天后，这寺中和尚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全部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啊――！”众女齐齐惊呼，就连林可也禁不住到吸一口凉气，若是当真“出家人不打诳语”的话，这故事根本就是那些写灵异故事的大大们绝佳的题材，这也未免有点太诡异了吧？
“有人说这天雷劈散了这钟的灵气，引得原本被灵钟压住的邪气外泄，反噬到寺中僧人身上，这才有此惨剧。但实际……却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师父，若是如此，为何贵庵要选择此地？”林可问道。她自认自己已经算是够不信邪的了，但要是遇到这么个事情，也保证有多远就走多远，那这白云庵为何还偏偏在这被成为“鬼寺”也差不多的灵钟寺原址上建立呢？
“阿弥陀佛，”妙善微微一笑，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豁达，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看着眼前含笑而立的小尼姑，林可有些怔然。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林可当真有了敬仰的感觉。
“嘻嘻……，其实是我们住持教导我们的。”见林可她们呆呆的看着自己，妙善露出一丝羞怯的微笑，红着小脸说道：“不过，我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却从来没见过什么邪物。师姐说我们住持是有力的，邪不压正，那些东西是怕了我们住持也说不定呢。”
送走了妙善小尼姑和要回去复命的绿漪，林可搂着早就已经睡着的小寄福准备休息。紫苏虽然可怜巴巴的说要在房里打地铺，但依旧被丝毫不手软的丁香几人拎去隔壁厢房。
吹熄了灯，林可看着怀里熟睡中的儿子暗自好笑，如果天下间当真有凶鬼恶灵的话，又有几个身上的怨气会重过她的？
……
秋云归去兮
……
不见来人
……
应我离我兮
……
皆是君恩
……
【谁？】
……
秋云归去兮
……
不见来人
……
应我离我兮
……
皆是君恩
……
【谁？】
……
秋云归……
“啊！！！！！！！！”
“砰――！”的一声，林可猛然坐了起来，胸口激烈的起伏证明她还没从紧张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呼！呼！
怎么……回事？
林可呆呆的环绕四周看了一圈，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唔……娘~~~~”耳旁响起糯糯的童声，林可低头一看，自己儿子正迷迷糊糊的跟小猫似的揉着眼睛。“娘，抱~~~”
林可失笑，整整小寄福的衣服，把他抱了起来。“乖，行了？要不要嘘嘘？”
林可长久以来一直被噩梦困扰着，但这么真实的梦境已经很久没有了，尤其是最后的那声女人的尖叫，就跟当真回响在自己耳边一样。
“啊――”
没错，就像现在这样……
不对！林可这才回过味来，不是自己做梦，是当真有人在尖叫。
“来人啊，死人了啊啊啊啊！！！！”
【PK的第二天，九虫依旧在新人第一的位置没动，啊啊啊啊，多谢大家的支持了，九虫猛虎伏地式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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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补昨天的】
白云庵是林可见到的第一个真正的古代的尼姑庵，坐北朝南，从山门起从南到北有一条明显的中轴线，在这条中轴线上有三座主要建筑，分别是天王殿、大雄宝殿和观音殿，观音殿旁有一座小楼，据说是藏经阁。左右配以珈蓝殿、祖师堂。中轴线东侧则是尼姑们做饭和居住的地方，而像林可她们这些前来礼佛的香客则是住在中轴线西边的客房。
而尸体被现的地方，就是在连接东西两边的一条回廊附近。
这是一具女尸，而且是一具无头女尸。
“可知死的是谁？”林可问道。因为寄福的关系，林可不能亲去，因此让豆蔻丁香她们去探听了情况。
“哪里知道，那人被切了脑袋，光着身子被扔在那里，只知道是个女的，哪里会知道是谁。”丁香说道。
赤身？难道是奸杀？
林可听这话神情严肃起来，佛门静地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当真让人……
当下吩咐房内各女不准单独行动，即便是夜里出恭也得三四个人结伴而去。而自己则是前往高老夫人处请安。
高老夫人那边也听说了此时，对林可的安排甚是满意，和林可商量好了值夜的人之后，更是允了林可的提议央人把永兴镖局的女镖师们请来以保安宁，而永兴镖局来的人正是十一娘。对此，刘芳蕊也没有提出异议，毕竟这事情太过骇人，若不是因为三日的礼佛未完，怕菩萨怪罪，只怕她早就要求下山去了，此时自然是保护越多越好。
当晚，林可这一房闹腾到了半夜，原本就脸色不好的紫苏开始起烧来，经庵里懂医术的尼姑们诊断后说是受了惊吓的关系。好在林可这几年久病成良医，别的症状也就罢了，安神的药物确实身边常备的。因此让人把药煎了给紫苏灌下，这才安静了下来。
知道自己那故事才是引子的白十一娘见此情景后悔得要命，主动把守夜的活揽到自己身上，另外打听了紫苏爱吃的东西，早早吩咐白云庵里的尼姑备下等她醒过来吃。
这是题外话暂且不讲。
好不容易安排好了几个丫鬟，林可暗自庆幸没把小寄福带过去，万一给孩子留点心理阴影什么的自己不得后悔死。
结果林可没过去，却有人找上门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可刚刚用过饭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林可房中。
“阿弥陀佛，女施主万安。”眼前的老尼姑年纪大约六十岁上下，雪白的眉毛，整齐的淄衣，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如今却满面的悲伤。“贫尼法号惠静。”
林可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这位惠静师太，不清楚她找自己什么事。“见过惠静师太，不知师太此番前来……”
“阿弥陀佛……”惠静师太面上哀伤更甚，叹息说道：“此番前来……”
她踌躇了半晌，说道：“此番前来……咳，不知女施主可曾知晓这日间的事情？”
林可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情说不知道谁信啊？“只是听说。我这孩儿尚小，怕上前去沾了浊气，所以打丫头们前去的，但即便这样，喏――”林可示意了下垂花门厢房里躺着的紫苏，“就这，还吓病了一个呢。听说……是个惨死的？”
林可问道，但也只是问问。她可没兴趣让自己变成刑侦小说的主角，人家的那些主角上辈子就是干这行的，而自己则是跟这个专业八竿子打不着边，犯不上去凑这个热闹。
“正是，被现的时候，那孩子死状……死状甚是凄惨……”惠静师太痛苦的闭上眼睛颤声说道：“阿弥陀佛……”
“那孩子？”林可一怔，问道：“死莫非是师太相熟之人……？”
“阿弥陀佛，正是劣徒妙善。”
“什么？妙善？！”林可瞪大了眼睛，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对那个名叫妙善的小尼姑林可很有几分好感，哪里会想到几个时辰之前才刚刚见过的人如今竟然就这么死了？
“正是，贫尼听说昨晚夫人曾召劣徒前来讲经，所以冒昧前来。不知女施主能否告知……劣徒是何时离去的呢？”惠静师太问道。
林可听得眉头一皱，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太的意思……可是怀疑――凶手是我这边儿的人？”林可怒极而笑，“只是不知师太又是听何人所说的呢？”
不是林可反应过度，真的。
按照现代人的思维来看，这位惠静师太的问话没有任何问题，询问死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林可是那种刚穿越过来的小白的话。
如果惠静师太不是说“听说”的话林可还不至于生气，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往她身上泼脏水。
为什么这么说？这个时代的妇人一旦牵涉上官司，无论最后查明是否与之有关都得沾上一身的腥。若是遇到那没权没势还给不起银子的，不管是作为人犯还是证人，抓到就是按在堂上脱了裤子打一顿板子。这乡间无赖之流，甚至只要一听说要审女眷了，就拉帮结伙的到衙门那去“看打”。若是良家妇女，遇到这种事情脾气烈点的估计回家就得抹了脖子。
长久以来，这也基本上成了衙门里的一进项，一旦有人家里的女眷牵涉进案子里，先要做的就是先给衙门里的人上供，免了上堂这道程序。若是实在免不了，那也得寻了夫家或兄弟替代了。
而如今这位，则是干脆唯恐林可不惹上一身的腥臊，当真是可恶之极了。
“阿弥陀佛，贫尼绝无此意。”见林可面色不郁，惠静师太连忙解释道。“请女施主放心，贫尼自会和衙门中的人解释，况且女施主这房全是女眷，这事断断不会牵涉到女施主身上。”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有一个男人说道：“师太此言大缪，若是什么都不问，如何能还死公道？”( 鬼母夜叉 http://www.xlawen.org/kan/1016/ )
“原来如此，怪不得刚才听说这事之后，老夫人就说大夫人是有名的贤惠守礼的人，就算是看在扬少爷面子上，也断不会做出这种指使旁人败坏他庶母名声的事情来。”绿漪说道：“现在一看，老夫人果然是没有看错人呢。”
刘芳蕊面不改色，应道：“可不是，今日既然绿漪姑娘在这儿，也不妨就此把话说通透了。”
她转向林可说道：“我也与妹妹你交个底，此事我是当真不知情的。
我知道妹妹还恨着我之前做出的那些事情，我也知道我确实是对不住妹妹。但如今老爷都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早前就算有再多的事情也该淡了。
我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把扬哥儿拉扯长大，让他有个好前景。又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有碍他‘前程’的事情？”
不知道是多心还是怎么的，林可总觉得刘芳蕊说到“前程”这两个字的时候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而且看绿漪的表情，似乎她也这么觉得的。
送走了两尊大神，林可把自己完全放松的扔在了椅子上。
紫苏、豆蔻她们走了进来，一脸崇拜的看着林可，说道：“夫人，你刚才真是太厉害了，我看那屋的那位刚才被您堵得脸色都变了呢！”
林可笑了笑，没有接话，反倒是一旁的丁香看着林可欲言又止。
留下丁香，把其他人找了理由打出去。林可对丁香问道：“怎么？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丁香咬了咬嘴唇，踌躇了半天才说道：“夫人……之前……不是，我是说，这么得罪那边的那位，当真没有关系吗？您之前不是说……”
“呵呵，”林可一听这话笑了，说道：“我之前说过什么？韬光养晦？”
－－－－－－
【桂院】
“夫人，那个绿漪实在是太嚣张了，以为得了老太太的宠，就真的把自己当主子了，看她那副样子！”一个穿白色衣服的丫鬟一边放刘芳蕊掸去身上的浮灰一边说道。
“行了！”许是丫鬟的手法让刘芳蕊不满意，她恨恨的把掸子挥到一旁。“要你们一点儿用没有，平日里除了抱怨什么都不会，就知道给我惹是生非！”
被挥到一旁的白衣丫鬟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
过了好一会儿，刘芳蕊平息了怒气，问道：“对了，那个欠嘴的小蹄子呢？”
“回夫人的话，已经让刘头处理了……”那丫头把头俯下去，掩饰自己眼中的恐惧。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刘芳蕊恨恨说道，本来她还想用这个事情挑拨下林可和高老夫人的关系，如今倒让自己惹了一身骚。“对了，三房的侄少爷最近还一直往这边跑？”
“恩，前天刚来了一趟，三房的奶奶抱着来的。老夫人还特意让厨房里加菜呢。”丫鬟应道。
“砰！”一听这话，刘芳蕊狠狠的拍在茶几上，出“砰”的一声巨响，把刚刚站起身来的小丫鬟又吓得跪倒在地上。
“哼！老而不死！”她咬牙切齿的说道。
－－－
【苦心堂】
绿漪静静的站在一旁，等着高老夫人从入定中出来……
“她当真这么说？”高老夫人没有睁眼，连手里捻着念珠的动作都没有一丝停顿。“是了，果然是个聪明人，你前段日子不是绣了几个荷包吗？两边都送几个，扬儿那边再添点别的……这人啊，就得知道进退才好……”
接下来又是长久的沉默。
“怎么？还有事？”高老夫人睁开眼睛，面带着疑惑的问道。
绿漪想了想，不知道该不该把这事告诉给老夫人。
“你这孩子，有事情就说，什么时候学会话留一半了？”
绿漪咬了咬牙，说道：“老夫人，这……这么下去二夫人会不会变得跟大夫人一样？今天看她和大夫人说话，那可是半点儿不让的。别到后来……”
“傻丫头，要是她今天忍了下来我反而要想想要不要帮她。”高老夫人笑着说道：“这人啊，得分清什么时候该强，什么时候该弱。就她这样，蝼蚁撼大树，胆子是够了，但光知道蒙着头往前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来。”
“可是……”绿漪还想说些什么，但想了想也觉得自己有点草木皆兵，于是也就不好意思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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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孩子，我告诉你，有时候示强反而是韬光养晦的一种方式。”林可站起身来从窗外看去。
蝼蚁撼树，不智也。
第十三章【求粉红票~】
白云庵是距离高家集坐马车要整个一白天才能到达的一间尼姑庵，据说是已经有两百多年历史的老庙了，也是这附近方圆百里最最有名的佛教寺庙，而高氏等几家大户的供庙也在这里。
由于之前是在孝期的关系，林可很少有到外面游玩的机会，即便是去别庄，也要不管刮风下雨、春夏秋冬的捂着厚厚的帘子，所以，这是林可第一次有机会好好的看下这个世界。
“夫人，前面就是野马渡头了，估计我们会在这里休息一下，您也带着小少爷出来走走，松松筋骨。”赶车的依旧是余氏的二儿子余广，他见林可掀开帘子朝外张望，以为在车里待得气闷，于是说道。“再往下就好了，要上山得坐滑竿，虽然比不上车子稳当，但却是胜在通透的。”
此次进香汇集了一批庞大的车队，由于来的都是各家的女眷，所以丫鬟婆子、护卫帮闲一堆一堆的比正主儿还多，赶车的赶车、骑马的骑马，浩浩荡荡的向目的地前进着。林可看在眼里，都想高唱一曲“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
“夫人，这次高家进香可是大手笔，你看那边……”余广向林可示意了一下，“那个穿锦袍的络腮胡子――永兴镖局的总镖头宋裴德！那个看起来瘦瘦的老头，铁鞭横江白？【同莘】！后面那个穿红衣服的女孩子是他女儿，永兴镖局的第一女镖师，白十一娘！――这可都是永兴镖局一顶一的人物啊。只不过进个香而已，也不知道干吗弄这么大的阵仗！”
“高家是‘大户’嘛，自然随时得像个大户的样子。不过小广哥，镖局是干吗的？”一旁的紫苏丫头问道。
“嘻嘻，小妹妹，镖局啊，是专门保护像你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不被坏人抓去当压寨夫人的。”
旁边响起女子的娇笑声，林可拉开帘子一看，正是刚才余广所说的永兴镖局第一女镖师，白十一娘是也！
其实也难怪紫苏不知道，这永兴镖局可以算是这个世界吃“走镖”这碗饭的第一人，但也只不过开了两年左右的时间而已。
镖局的产生，有两个必要的条件：第一，要有有人身自由、可以脱离土地依附关系的镖师；第二，要有足够宽松的商业自由，这样才会有人能花钱雇佣镖师保镖。所以，以丁口为基数收取租庸、把人牢牢绑定在土地上的时代不会有镖师；而只要能赚钱的行业就要设置专卖局的时代也同样不会有镖局（镖局的活都归政府干了）。【再次证明，某些电视剧真的是生产出来误人子弟的。】
而林可现在的这个时代，达到这两个必要条件也仅仅是在两年前。梁太后为了扩大收入和安置北地南迁的无地流民，颁布元嘉诏书，扶植商业并改革租税制度，这才造就了这么一批划时代的先行。
但这短短两年的时间里，永兴镖局走镖、跑马、站店、带帮，跟开了命运的金手指似的牢牢的占据了此地江山，即便此后类似的镖局雨后春笋似的层出不穷，但也无法动摇永兴镖局在此间的一亩三分地。好在永兴镖局大掌柜坚持宁缺毋滥的原则，使得永兴镖局人手不足，无法开辟新的路线，否则这天下，再无他人混饭吃的余地了。
小紫苏面上一红，缩回脑袋再不言语，反倒是余广兴奋得满脸通红，看着眼前英姿飒爽的女镖师说不出话来。
“这马骡不错啊，你训的？”白十一娘把目光转到拉车的那匹菊花青上，说道：“就是赶车有点浪费了。”
余广一听白十一娘这么说，就知道遇到内行了。见骡子，外行称骡马、骡子，内行则叫马骡或驴骡。公驴和母马交配，生下的叫“马骡”，公马和母驴交配，生下的叫“驴骡”，马骡个大，具有驴的负重能力和抵抗能力，又有马的灵活性和奔跑能力，是走镖、赶车的选。于是连忙应道：“是我……呃，训着玩的……”
“训着玩？”白十一娘美目转到余广身上，饶有兴趣的说道：“我们镖局里驯马的师傅都没几个有这能耐呢。”
当下把小余广夸得面红耳赤，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哼！”身边传来一声冷哼，林可转头一看，只见紫苏在那边拿眼狠狠的瞪着车外面余广的背影，小嘴巴撅得老高。
林可看得心中好笑，这孩子才十三吧，至于这么早熟吗？真是青葱的岁月啊。
她摇摇头，合上眼睛。
过了一会儿，马车停了，只听余广回头说道：“夫人，到野马渡了，您也出来透透气儿吧。”
把紫苏打出去帮其他三女向各家分食盒，林可抱了寄福下车，顿时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
此地正是之前余广所说的野马渡。
野马渡，顾名思义，渡，渡头也，所以此处是个临水的地方。
夏季的雨水开始？多，即便是这里离山不远，但河水依旧形成浩大的声势，离老远就能听到隆隆的响声。
瓦蓝瓦蓝的天空缀着一排棉絮儿状的白云，没过脚面的青草踩在脚下软软的，裙带飘飘的女孩子们相互嬉戏窃窃私语，鲜衣怒马的少年郎装作在远处喂马，但视线却一直往女孩子们那里飘……
远处，郁郁葱葱的山峰在云雾中时隐时现，山腰处升起仿佛仙境般的云烟。
“那里就是白云庵。”
林可闻言回头，看见女镖师白十一娘站在身后，也跟自己一样抬头看着。
“白达官有理了。”林可说道：“此地果然是个遁世修行的好地方，世外仙境也不过如此。”
“嘻嘻，”白十一娘闻言噗嗤一声乐了，笑着说道：“高家姐姐，这么听你叫我还真不习惯，还是叫我十一娘，白达官白达官的叫着，分不清是叫我爹还是叫我呢。”
一听这话，林可也笑了起来，说道：“你倒是会见缝插针，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要小心别人耳目吗？人家万一奇怪我们两个怎么认识的那怎么办？”
“所以我才借这个机会说什么也要跟过来啊，这样舒姐姐和我不就可以‘名正言顺’的相识了吗？放心，我过来前看过了，没人猜得到你才是永兴镖局的大老板的。”十一娘眨眨眼睛说道。
蝼蚁撼树，不智也，但若不是蝼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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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人类有的时候会过于相信自己的判断，并排斥着跟自己判断相驳的事实。
难道，真的有人会认为，自己这两年来就当真什么都没干吗？
从离开高家的第一天开始，林可就在思考着今后要怎么做。
被人打得浑身是伤只能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苟延残喘的人是她、差点被浸到水里淹死的人是她、孩子在眼前差点被活活摔死的人还是她，而结果……被人这么灰溜溜的拖家带口轰出来的依旧还是她！唯一的理由只有一个，跟拥有庞大势力的刘芳蕊比起来，她只不过是个渣，一个废渣！
她不是圣人，不可能就这样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生悠哉游哉的过着自己的日子，――所以从这一天起，她就告诉自己，林可，你给我记清楚了，人得有记性，这罪，你给我一件件的记在心里，这些苦楚，你得一样一样自己给自己讨回来！
从今往后，再也没有人能把你踩在脚底下当蝼蚁似的作践！
因此她选择了镖局，这个在电视里常见，实际却很陌生的行业。之所以选择这个行业林可有几条考虑：第一，由于当时她的力量太过弱小，因此一些穿越前辈经常采用的诸如玻璃制造一类的行业先被林可排除了，原因无他，怀璧其罪也，她不能指望再来一场日食救她；第二，当时的她仍在孝中，所以需要自己抛头露面的行业也被排除了，她不是男人，要顾及的事情依旧是太多了。
所以，她选择了镖局，这个不需要她出面，并且没什么科技含量很容易就能被人仿照的行业。容易被人仿照，这就意味着不会太引人注目。
最重要的一点，她凭借着镖局，能够光明正大的得到自己目前最需要的东西――详尽的情报和精兵式的武力。
这两年多以来，她既要避开周围人的视线，又要费心的帮着这个世界上第一个镖局“摸着石头过河”，可谓是耗尽心血。但好在文有自己那位深藏不露的表哥黄嘉帮忙出谋划策，武有一身肝胆的宋总镖头和白家父女，挣命了两年，终于让永兴镖局打出了如今番局面。
“夫人，大夫人往这边来了……”身后传来丁香的示警声。
不一会儿，就听身后有人说道：“好妹妹，我这里有些点心，你尝尝……呦，白达官也在……”
林可闻言回头，只见刘芳蕊拎着一个做工精巧的红漆描花食盒站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微微有些诧异。
“姐姐怎么有空过这边来？”林可问道。
“哦，刚才尝了妹妹送去的食盒，有几样点心甚是稀奇，所以便也拿些点心让妹妹品评品评。”刘芳蕊笑着说道。“却没成想白达官也在此处，怎么？妹妹和白达官以前认识？”
“夫人说笑了……”回话的是十一娘，“我们只是说到这白云庵罢了。”
“白云庵？”刘芳蕊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么个回答，疑惑的看了看远处的山头，干涩的接口道：“呃……此地雨雾缭绕，倒是一副人间仙境的模样……”
林可被她那副古怪的语气逗得差点没忍住笑，真是，好奇就说嘛，何必这么拐弯抹角的。
“云雾缭绕是真……”十一娘看着远处的山峰说道。“不过说此地是仙境，那倒也不一定……”
“哦？怎么说？”
“两位夫人可知这白云庵的来历？”十一娘问道。
林可哑言，心想我上哪知道去。
“这白云庵说是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但实际上，六十多年前，这庙，可不叫白云庵，而是叫做灵钟寺，是个和尚庙……”
林可渐渐的被白十一娘的故事引出了兴趣。
“而说到这灵钟寺，那就要从三百多年前的一个传说说起。
三百年前，这翠云峰上有一条修炼成精的千年蛇妖。当时正值天灾的乱世，朱九号称大顺王，领三十万大军横扫中原，尸横遍野、血流漂杵。而这条蛇精就借此收人精魂，修炼法身……”
“若干年后，这条蛇精终于修炼成了人身。此时朱九已经伏诛，天下大定，于是它便化身青云和尚，借传播佛法之名收敛钱财。此外――”十一娘突然诡异的笑了一下，看着一个方向说道：“还专吸小女孩的魂魄！”
“啊……！”身旁传来一声惊呼，林可一转头，才现周围围过来了很多人，刚才出声音的，就是被林可打去分食盒的小紫苏。如今已经是小脸白，可见刚才被十一娘吓得不轻，因为十一娘最后一句话，就是看着她说的。
林可在暗叹十一娘的恶趣味的同时也在暗自好笑，一个蛇精，收敛钱财，莫非这丫还是西方龙转世的，喜欢在金币上睡觉？也就这些小姑娘会被这种鬼故事骗成这个样子，当真好玩得紧。
“那……后来怎么样了？”人群里有人问道。
“后来，此地路过了一个游方僧人，看出这青云和尚的真身是一条青花蟒蛇，与它斗了七七四十九天，依旧不能将其毙于伏魔杖下。直到这位僧人请来自己师傅，查出青花蟒蛇的真身就在这翠云峰上，毁掉它真身，这才降服了它。”
“两位高僧在降服了蛇精之后，用其骨肉融化进铜水之中铸成大钟悬挂于山顶，并依此修建寺院。此钟无人敲击却能自鸣，颇为灵异，乡人称其为‘灵钟’，而这寺院也被称为灵钟寺，百年来香火鼎盛，为此地一景……”
“如此说来这也是神迹，那为何之前白达官说此地不是仙境呢？”
一听这话，十一娘再次笑了笑，刚想说话，只听那边有人喊大家收拾东西准备启程，十一娘是护队镖师，自然不能在这里停留，因此只能停下话头。见有人面露遗憾之色，于是说道：“为何说此地不是仙境……其实我也是从镖局里一个镖师那里听到的，各位只需上山去问问庵里的尼姑便会知晓。……去问问……这香火鼎盛的灵钟寺为何会变成白云庵……不就知道了吗？”
不知道是十一娘临走的时候那诡异的语气太过震撼还是怎么的，紫苏明显比休息之前要安静了很多，间或掀开帘子看看远处云雾缭绕的翠云峰，此外再无一句话。
这个情况一直持续到她们上山。
因为马车爬不了山，因此林可等女眷就换乘了此地专用来搭乘游人香客的滑竿。因为长房的关心，林可抱着寄福仅次于高老夫人和刘芳蕊的序列，身边是豆蔻丁香紫苏紫鸳四女。而余广则因为要看顾马车留在了山下白云庵的别院。
上得半山腰，林可见小紫苏的脸色好了一些，便也放下心来逗着怀里的小寄福说话。正在这个时候，寄福突然把视线转向远方，小手一指，说道：“娘，那里有哥哥~~~~”
林可一激灵，抬头望去。
哪里有什么人影……
第十五章
“小孩子别乱说话！”
林可承认自己有点被吓到了，于是用上了自己上辈子极其鄙视的一句话。
现在已经快到傍晚时分，此地林子又密，昏暗的阳光透过夏季茂密的阔叶射了进来，斑斑点点的映在人身上和地上，本来就带着几分诡异。如今小寄福这话一讲，立刻把刚才听故事的几人吓得变了脸色，尤其是刚才就脸色不好的紫苏，这下更是惊恐的望着小寄福手指的方向。
小家伙瘪瘪嘴，面露委屈的表情。
又过了一会儿，小家伙再次喊道：“娘、娘，你看，哥哥！小哥哥！”
林可抬眼一看，似乎真的见到远处山头上一个模糊的、矮矮的身影闪现了一下，又“嗖”的一下不见了踪迹。
这一来，弄得她这个本来把那故事当笑话听的人也有点毛了。
好不容易上了山，见过带领一群尼姑前来迎接的住持静苦师太之后，林可跟自己房里的几个人便食不知味的用完饭，早早的回自己的小院休息――因为饭堂的门正好能看到在夜色下更显得阴森的那口大钟。
这种奇怪的神色自然被高老夫人看在眼里，因此打绿漪过去问个究竟。
“这里有鬼祟？”绿漪哑然，连声说道：“阿弥陀佛，佛门静地，二夫人可不要乱说，菩萨听了可是要怪罪的。”
林可闻言脸上一红，也对自己的大惊小怪感到不好意思。真是，接受了那么多年的马列毛概三代表外加和谐社会教育，到这里反倒开始迷信了，说出去都对不起祖国人民的教育。
但小紫苏可不是这么简单就能被打的，见绿漪不以为然的样子，连忙噼里啪啦的把百十一娘之前说的故事讲了出来。
绿漪闻言皱了皱眉头，说道：“这白云庵之前是灵钟寺的事情到是没错，但这个故事我没听说过，是真是假并不晓得。不过说此地不是福地……那就有点过了。”
最后，抵不过紫苏等人的一再请求，林可不得不派人去寻故事讲到一半的女镖师白十一娘。结果那边传话过来，她得负责整个内院的护卫，所以根本脱不开身，但给她们找来了庵里妙字辈的一个小尼姑，声称问她即可，自己却不见人影了。
小尼姑法号妙善，刚一进来，先呼了一声佛号，在林可示意后方才坐下。
白云庵的尼姑里，最年长的是静字辈，再然后是惠字辈和觉字辈，这个妙字辈的小尼姑是排行最低、也是年龄最小的，上个月刚刚过完十七岁的生日，虽说不上漂亮，但自有一番出家人出尘的味道。
十一娘没直接告诉小尼姑这群女人的真实目的，只说是请她过来讲经的。于是妙善小法师一进来，便问林可要听哪段，林可不好意思直说“我只是想请你来讲你家尼姑庵里的鬼故事的”，只好让众女先随便点了几个讲。
说到讲经，林可一开始还以为是那种讲解经义一类的，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讲佛教的一些典故，对于平日没有什么休闲娱乐的深闺女子来说，倒也是解闷的好法子。唯一让林可郁闷的是，这些她当年上宗教史的时候都听过了……
听了几个佛祖割肉饲鹰、达摩面壁之类的故事后，话题终于转到了这白云庵的前身――灵钟寺上。
见有人问起，妙善倒也没推脱，反而出奇的带着一股子自豪，给林可她们讲了起来。
前半部跟十一娘说的故事差不多，无非是两个游方僧人斩妖除魔建立灵钟寺的故事，唯一不同的是这口灵钟却是专门用来引渡此地因蛇妖而枉死不得托生的亡灵的。因此每当一遇到迷途亡灵，这灵钟就会嗡嗡作响，将其引渡到该去的地方。
借由这口大钟，这灵钟寺的香火颇为旺盛，据说就连京城里面的贵人，也有到这边来祈福的。每到佛诞节等几个特定的日子，那是人山人海，彩旗飘飘。各路善男信女汇集于此，热闹非凡。现在的白云庵比起当年来说，那可是差得远了。
关于当时的盛况，还有一个最出名的传说，灵钟寺建寺六十多年后，当时的灵钟寺僧人曾动近百名僧侣为一位不知名贵人送葬，这位贵人就葬在的翠云峰附近的一个不知名的地方，而当时主持葬礼的僧人甚至还专门设下七十二座假坟来保证这位贵人在那个世界的安寝。
由此可见这灵钟寺的影响之广大。
林可听得暗自咋舌，这么个排场来看，这位贵人来头可不小，而这位来头不小的贵人既然能找到灵钟寺专门为其葬，还埋在了这翠云峰旁边，那此地风水估计也差不了。
“既然这灵钟寺如此香火旺盛，那为什么如今改成了白云庵呢？”豆蔻问道。
“阿弥陀佛――”妙善口宣佛号，面露惋惜之色。“世间所谓盛极而衰也不过如此……”
时间到了鸿庆七年，也就是距现在六十多年前的一个夜晚，天上下起了好大一场雷雨，这本来也没什么，此地本来就是雷雨多的地界，可没成想这场雷雨就成了这灵钟寺由盛转衰的关键。到现在还有些老人记得当时的情景：一道紫金色的雷光从天而降，正好劈在了灵钟之上。
周围的人只觉得眼前猛地出现一道白光，接着是震耳欲聋的巨大响声……等人们再次醒过来的时候，现离得近的几个人连耳朵里都被震出血来。而从此以后，这钟竟然就像是被破了法身一般，再也没响过，而这寺也紧接着衰败了。
更离奇的是……
“更……更离奇的是什么？”紫苏颤声问道。
“阿弥陀佛……”妙善再次口宣一声佛号，双目在众女脸上转了一圈，压低着声音说道：“更离奇的是……若干天后，这寺中和尚在一夜之间消失不见……全部都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啊――！”众女齐齐惊呼，就连林可也禁不住到吸一口凉气，若是当真“出家人不打诳语”的话，这故事根本就是那些写灵异故事的大大们绝佳的题材，这也未免有点太诡异了吧？
“有人说这天雷劈散了这钟的灵气，引得原本被灵钟压住的邪气外泄，反噬到寺中僧人身上，这才有此惨剧。但实际……却没人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师父，若是如此，为何贵庵要选择此地？”林可问道。她自认自己已经算是够不信邪的了，但要是遇到这么个事情，也保证有多远就走多远，那这白云庵为何还偏偏在这被成为“鬼寺”也差不多的灵钟寺原址上建立呢？
“阿弥陀佛，”妙善微微一笑，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豁达，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看着眼前含笑而立的小尼姑，林可有些怔然。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子，林可当真有了敬仰的感觉。
“嘻嘻……，其实是我们住持教导我们的。”见林可她们呆呆的看着自己，妙善露出一丝羞怯的微笑，红着小脸说道：“不过，我从小就在这里生活，却从来没见过什么邪物。师姐说我们住持是有力的，邪不压正，那些东西是怕了我们住持也说不定呢。”
送走了妙善小尼姑和要回去复命的绿漪，林可搂着早就已经睡着的小寄福准备休息。紫苏虽然可怜巴巴的说要在房里打地铺，但依旧被丝毫不手软的丁香几人拎去隔壁厢房。
吹熄了灯，林可看着怀里熟睡中的儿子暗自好笑，如果天下间当真有凶鬼恶灵的话，又有几个身上的怨气会重过她的？
……
秋云归去兮
……
不见来人
……
应我离我兮
……
皆是君恩
……
【谁？】
……
秋云归去兮
……
不见来人
……
应我离我兮
……
皆是君恩
……
【谁？】
……
秋云归……
“啊！！！！！！！！”
“砰――！”的一声，林可猛然坐了起来，胸口激烈的起伏证明她还没从紧张的情绪中脱离出来。
呼！呼！
怎么……回事？
林可呆呆的环绕四周看了一圈，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在什么地方。
“唔……娘~~~~”耳旁响起糯糯的童声，林可低头一看，自己儿子正迷迷糊糊的跟小猫似的揉着眼睛。“娘，抱~~~”
林可失笑，整整小寄福的衣服，把他抱了起来。“乖，行了？要不要嘘嘘？”
林可长久以来一直被噩梦困扰着，但这么真实的梦境已经很久没有了，尤其是最后的那声女人的尖叫，就跟当真回响在自己耳边一样。
“啊――”
没错，就像现在这样……
不对！林可这才回过味来，不是自己做梦，是当真有人在尖叫。
“来人啊，死人了啊啊啊啊！！！！”
【PK的第二天，九虫依旧在新人第一的位置没动，啊啊啊啊，多谢大家的支持了，九虫猛虎伏地式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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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评论的评论，九虫手里现在有一堆精没送出去呢，大家多多在评论区言吧！】
第十六章【补昨天的】
白云庵是林可见到的第一个真正的古代的尼姑庵，坐北朝南，从山门起从南到北有一条明显的中轴线，在这条中轴线上有三座主要建筑，分别是天王殿、大雄宝殿和观音殿，观音殿旁有一座小楼，据说是藏经阁。左右配以珈蓝殿、祖师堂。中轴线东侧则是尼姑们做饭和居住的地方，而像林可她们这些前来礼佛的香客则是住在中轴线西边的客房。
而尸体被现的地方，就是在连接东西两边的一条回廊附近。
这是一具女尸，而且是一具无头女尸。
“可知死的是谁？”林可问道。因为寄福的关系，林可不能亲去，因此让豆蔻丁香她们去探听了情况。
“哪里知道，那人被切了脑袋，光着身子被扔在那里，只知道是个女的，哪里会知道是谁。”丁香说道。
赤身？难道是奸杀？
林可听这话神情严肃起来，佛门静地竟然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当真让人……
当下吩咐房内各女不准单独行动，即便是夜里出恭也得三四个人结伴而去。而自己则是前往高老夫人处请安。
高老夫人那边也听说了此时，对林可的安排甚是满意，和林可商量好了值夜的人之后，更是允了林可的提议央人把永兴镖局的女镖师们请来以保安宁，而永兴镖局来的人正是十一娘。对此，刘芳蕊也没有提出异议，毕竟这事情太过骇人，若不是因为三日的礼佛未完，怕菩萨怪罪，只怕她早就要求下山去了，此时自然是保护越多越好。
当晚，林可这一房闹腾到了半夜，原本就脸色不好的紫苏开始起烧来，经庵里懂医术的尼姑们诊断后说是受了惊吓的关系。好在林可这几年久病成良医，别的症状也就罢了，安神的药物确实身边常备的。因此让人把药煎了给紫苏灌下，这才安静了下来。
知道自己那故事才是引子的白十一娘见此情景后悔得要命，主动把守夜的活揽到自己身上，另外打听了紫苏爱吃的东西，早早吩咐白云庵里的尼姑备下等她醒过来吃。
这是题外话暂且不讲。
好不容易安排好了几个丫鬟，林可暗自庆幸没把小寄福带过去，万一给孩子留点心理阴影什么的自己不得后悔死。
结果林可没过去，却有人找上门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林可刚刚用过饭没多久，一行人便来到了林可房中。
“阿弥陀佛，女施主万安。”眼前的老尼姑年纪大约六十岁上下，雪白的眉毛，整齐的淄衣，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如今却满面的悲伤。“贫尼法号惠静。”
林可莫名其妙的看着眼前的这位惠静师太，不清楚她找自己什么事。“见过惠静师太，不知师太此番前来……”
“阿弥陀佛……”惠静师太面上哀伤更甚，叹息说道：“此番前来……”
她踌躇了半晌，说道：“此番前来……咳，不知女施主可曾知晓这日间的事情？”
林可点了点头，这么大的事情说不知道谁信啊？“只是听说。我这孩儿尚小，怕上前去沾了浊气，所以打丫头们前去的，但即便这样，喏――”林可示意了下垂花门厢房里躺着的紫苏，“就这，还吓病了一个呢。听说……是个惨死的？”
林可问道，但也只是问问。她可没兴趣让自己变成刑侦小说的主角，人家的那些主角上辈子就是干这行的，而自己则是跟这个专业八竿子打不着边，犯不上去凑这个热闹。
“正是，被现的时候，那孩子死状……死状甚是凄惨……”惠静师太痛苦的闭上眼睛颤声说道：“阿弥陀佛……”
“那孩子？”林可一怔，问道：“死莫非是师太相熟之人……？”
“阿弥陀佛，正是劣徒妙善。”
“什么？妙善？！”林可瞪大了眼睛，这下是真的愣住了。对那个名叫妙善的小尼姑林可很有几分好感，哪里会想到几个时辰之前才刚刚见过的人如今竟然就这么死了？
“正是，贫尼听说昨晚夫人曾召劣徒前来讲经，所以冒昧前来。不知女施主能否告知……劣徒是何时离去的呢？”惠静师太问道。
林可听得眉头一皱，这话是什么意思？
“师太的意思……可是怀疑――凶手是我这边儿的人？”林可怒极而笑，“只是不知师太又是听何人所说的呢？”
不是林可反应过度，真的。
按照现代人的思维来看，这位惠静师太的问话没有任何问题，询问死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人那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林可是那种刚穿越过来的小白的话。
如果惠静师太不是说“听说”的话林可还不至于生气，现在看来，这分明就是有人故意往她身上泼脏水。
为什么这么说？这个时代的妇人一旦牵涉上官司，无论最后查明是否与之有关都得沾上一身的腥。若是遇到那没权没势还给不起银子的，不管是作为人犯还是证人，抓到就是按在堂上脱了裤子打一顿板子。这乡间无赖之流，甚至只要一听说要审女眷了，就拉帮结伙的到衙门那去“看打”。若是良家妇女，遇到这种事情脾气烈点的估计回家就得抹了脖子。
长久以来，这也基本上成了衙门里的一进项，一旦有人家里的女眷牵涉进案子里，先要做的就是先给衙门里的人上供，免了上堂这道程序。若是实在免不了，那也得寻了夫家或兄弟替代了。
而如今这位，则是干脆唯恐林可不惹上一身的腥臊，当真是可恶之极了。
“阿弥陀佛，贫尼绝无此意。”见林可面色不郁，惠静师太连忙解释道。“请女施主放心，贫尼自会和衙门中的人解释，况且女施主这房全是女眷，这事断断不会牵涉到女施主身上。”
话音刚落，只听门外有一个男人说道：“师太此言大缪，若是什么都不问，如何能还死公道？”( 鬼母夜叉 http://www.xlawen.org/kan/101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