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料坐骑牲畜以及检查绳索网子之类的工具。
与库勒图的交谈中得知他以前没有参加过围猎，他们的草原以放牧为主，打猎不是他们的主要食物来源。他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大规模的围猎，希望能第一次亲手打到猎物，那样的话才能证明自己成为了一个猎手，他对即将到来的行动充满了期待。
“听说黄羊的奔跑度很快呢，你不用弓箭到时很难打到它们啊，这是我们第一次参加狩猎，一定不能空手哦。”我拉着弓弦对库勒图说。
“没关系的，我会守候在黄羊群的前头，等它们来了，冲出去，用这个砸它们。”库勒图扬了扬手中的镔铁锤，他似乎对这件兵器很自信。
“用这砸羊头，那还不被你砸得粉碎，哪只倒霉的羊碰上这铁锤可够它受的。”我笑着道。“嘿，库勒图，要不咱们比试比试，看谁打的羊多，怎么样？”
“行啊！”库勒图满口答应。
父亲他们一行在下午返回了营地，父亲叫上塔里台、豁儿出，莽尔泰也唤过随行的五个为者，大伙聚在一起，开始商量着分配任务，我与库勒图也蹲在旁边聆听。
除去先期派出的十人小分队，剩下的一百四十人抽出五人看管营地以及牛车，其他人分成了几个小队：塔里台带领二十人负责北边，豁儿出带领二十人负责南边，父亲率领着五十人守着东北方，莽尔泰率领着剩下的四十五人守在东南方向。
人员分配完后，父亲站在桌边，环视一遍众人道：“诸位，经过与莽尔泰安答的商量，具体的行动现在我向大家演示一下。”
言罢，拿起一粒豆子，放在桌面的西边，道：“这是代表黄羊。”又拿起一粒豆子放在第一颗豆子的后方，道：“这是我们派出去的十人小分队，现黄羊后，他们将跟在羊群的后面驱赶，朝东而来。等羊群接近我们这里时，塔里台带人守在北边，防止羊群向北边逃窜，同时你们跟着羊群向东移动。”
父亲说着拿了一粒豆子放在代表羊群的豆子的北边，又拿起一粒豆子放在南边，对着豁儿出说：“这是你带领的人马，与塔里台一样，你们也是防止羊群向南逃窜。同样在南线跟着羊群向东移动。”
豁儿出点头会意。父亲又拿起一粒豆子放在东边，说道：“这是我带领的人，等你们赶着羊群靠近我们这里时，我们将在这里阻击羊群，防止它们朝正东方向移动。在我们四个方向的合力驱赶下，将羊群赶往东南方向，在那里，莽尔泰安答的人马就在那个凹地附近设伏，一旦将羊群赶进凹地，几路人马将之合围起来，剩下的事就是痛快地斩杀了。”父亲言罢手作刀状用力挥了一下。
众人都明白了这次行动的意图，莽尔泰满意地看了一下众人，捋着胡须道：“各位勇士，大家都是多年的捕猎好手了，这次行动务必要全力以赴，尽力把羊群赶到凹地，那样我们才会捕获到更多的猎物。千万不要在追赶过程中贪图小利而导致羊群逃出包围圈，那样的话我们就白费功夫了。”众领点头会意。
父亲又补了一句：“还有，羊群的领头羊在进入凹地之前不要shè杀，尽量驱赶诱导它往东南的凹地，否则的话群羊无东奔西突就会乱了阵势，那样就不好控制了。”
父亲他们的这次围猎计划对我影响深远，那便是“充分利用地形、分割包抄、围而歼之”，多年后回想起来在我的历次的统兵作战中都有很大的启示。
第5章 沸腾的猎场
明确各自的任务后，剩下的事就是等待西来的羊群出现了。等到第三天的上午，西边的草原上一骑飞驰而来，应该是报信的人来了，父亲与莽尔泰伸着脖子，手搭凉篷张望着。果然是先头派出的小分队队员，他终于带来了众人翘以待的好消息，现羊群了！而且数量较大，至少有几千只！
报信人介绍说，西来的羊群走得比较慢，小分队人手不够，不敢过分靠近羊群驱赶，以防羊群提前改变方向，那就前功尽弃了。于是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按报信人说法，还有半个时辰羊群就会出现。
父亲赶忙吩咐众人抓紧时间行动，塔里台率领手下人朝北边赶去设伏，豁儿出往南边，父亲带着我与五十人往东，留下五个守营人后，众人开始分头忙碌去了。
父亲率领分队一直往东直至一个小缓草坡处方才停下，我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平坦的草原在这里开始变得有些起伏，有一处起伏较大的小土坡自北向南延伸，父亲策马上到草坡顶，草坡并不高，但另一侧足以让人隐蔽，在这里可以观察得稍远些，隐约还能望见各路行动的人马，库勒图此刻已随着他父亲的队伍奔向东南方的凹地处。
父亲指了指身后的坡底，说道：“等羊群朝我们这个方向来之前，我们都藏到坡下面，等它们靠近了再排成横队冲到坡顶，用呦喝声及箭雨迫使它们改道向南。等头羊顺利向东南方向移动后，我们再跟着一起向东南运动。”众人会意。
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待了，大伙将马匹牵到草坡背面藏好，复又上到坡顶上观察。说实话，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围猎，我心里有股莫名的兴奋与紧张，这是草原人成长的必修功课。想着等会如何才能将箭准确地送进黄羊身体，想到与库勒图的比试约定，他会不会比我打得更多？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弓，双眼紧盯着西边。父亲站在我的身旁，鼓励着我，并口授了一些运动中shè击的要领，父亲的话让我镇定了不少。
过了许久，西边的草原泛起了一股漫天烟尘，来了！秋季的草丛都泛黄了，棕sè的黄羊群走在草丛中，几乎分辨不出来，幸好这片草原中有许多沙石地混在中间，羊群带起的尘土给我们提供了信号。
父亲紧盯着远方的尘土，兴奋地道：“尘土宽而高，看来数量确实不少，勇士们，大家好好干，那样我们就可以过一个很丰实的冬天了。”
很快在烟尘中可以隐隐望见有动物在移动，最开始只能望见十几只，既而几十只，渐渐地，在它们的身后出现的范围越来越宽广，大队羊群清晰地出现在视线中。父亲挥手示意众人伏在地上，站着容易暴露。
羊群的度并不是很快，但没过多久，就能望见它们的后队泛起的尘土突然浓了起来，应该是先前的侦察小分队在羊群后面按计划靠近撵赶了。后队的羊群受到撵赶，受惊地加朝前方奔跑，原本缓慢走在前队的羊群不明就里受到后队的压挤，也开始小跑起来。伏在地上能感受到羊群奔跑的震动声。
现在我伏在坡顶上能清楚地望见远方浩浩荡荡的羊群，它们似乎整体在开始小跑。此时，羊群的北侧埋伏着的塔里台分队，按照计划出现了，他们的队伍自西向东排成纵队形式与羊群一起向东移动，他们一边大声呦喝着给羊群施压，一边用jīng确的弓箭shè倒来回横窜的黄羊。羊群对突然出现的狩猎队伍感到惊慌失措，靠近北侧的羊群受惊地拼命往羊群中间挤，北侧的压力传到南侧的羊群中，南侧的羊群有些开始向南边窜去。
然而，早就等候在那里的豁儿出的人马适时的出现了，他们与塔里台一样，排成纵队，不断呦喝着，挥舞手中的套马杆，并用强弓shè倒那些企图向南边逃窜的黄羊，这样在目睹同类倒下的情况下，企图继续往南窜去的羊群被震摄住。
现在在它们的三个方向都出现了狩猎者，头羊也许看到了这个形式，于时调整方向，继续向东奔来，也许它认为继续向东才是安全的，起码这个方向还没有出现猎人，情势正在向我们当初设想的那样顺利展着。
父亲非常满意，挥手让大伙退到坡底下，黄羊的感觉是很灵敏的，一旦被它们现了前方的危险，提前改向就麻烦了。黄羊的奔跑度很快，骑手们流传：“黄羊窜一窜，马跑一身汗”，因此真要在平坦的草原追上全奔跑的它们是徒劳的。一干人退到草坡后，或蹲着或俯着身子，开始取下各自的弓箭作准备。
我听到草坡那头传来的“咚咚咚”奔跑回声由远而近，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强烈。
“快到了吧？”我问父亲。
“快了，再等一会”，父亲悄悄地直起身子，趴在草坡上朝上爬了两步，抬头向坡那边观察。我紧张地猜测着坡那边的情况，几千头黄羊冲到跟前是怎样的一种宏大场面，这可是我以前见都没见过的，然而在我两旁埋伏的猎手们个个双眼红，愈来愈近的蹄声让他们兴奋不已，我能看出来那是一种杀戮的神情。
此时，“咚咚咚”的奔跑声中能隐约听到黄羊的叫声，以及追赶者此起彼伏的呦喝，快来了吧？就在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的时候，父亲突然暴喝：“准备，上马！”
那几十位壮年猎手早就憋了一口气了，当下一听到号令，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翻身上马，开始冲向坡顶，度之快让人吃惊。
我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也了一声喊，冲向旁边的小红马，翻身上去，策马冲上了坡顶，等我赶到坡顶上时，父亲他们已排开队形向对面大声哟喝了。
我虽然在坡底下设想了种种宏大的场面，但此刻站在坡顶上亲眼所见时还是深深地被震动了，那场面太震憾了，那是几千头黄羊在同时奔跑，他们红棕sè的皮毛如同刮起一股红sè旋风，在它们的两侧与后方紧跟着奔驰的马队，那些经验丰富的骑士们稳坐飞驰的马背上，时而靠得极近，时而远离，张弓搭箭任意的shè杀眼前的猎物，动作挥洒自如。人喊马嘶，黄羊的嘶鸣交杂在一起，那一刻我看得呆住了。
领头的黄羊很快就进入了我们的shè程，这头雄羊壮实得如同一只小牛犊，高度几乎达到我的腰际，比它身后的其他黄羊要壮实得多，背上满是棕红sè的毛，圆钝头部，有着一对长而尖的耳朵，额骨上有一对角短而直，呈竖琴状。
全奔跑的它突然现在自己的前方出现了一队人马，这一惊非同小可，以致于它在紧急减时，前蹄生生在地面上擦起两道灰尘。我明显地看见头羊在惊恐地观察着我们这边的情况，当看清草坡上站满了猎手时，几乎不可能越过时，它只略一迟疑便撒开蹄子调头沿着草坡边沿朝东南冲去，它在那里似乎看到了缺口，头羊身后的羊群也跟着头羊转向，不过后面有些黄羊试图继续向东越过草坡时，自然遭到了弓箭的迎击而倒地。
东南方向确实是有个缺口，但它却是猎手们故意留下的。“跟上头羊！”父亲大声喊着，调转马头顺着草坡向东南方向斜插过去，猎手们shè倒了那些试图靠近的黄羊后，依次跟着父亲向东南疾驰过去。
此时，北侧的塔里台与南侧的豁儿出的人马都已赶到附近，他们都敏捷地随着羊群的转向而调整追击方向。
我望见前方的父亲一行紧紧跟着头羊奔跑着，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猎鹰此刻也飞在父亲的头顶上，不时它会猝然俯冲下来，攻击不听话的黄羊。一旦头羊试图偏离预期的方向，狩猎者们就会用弓箭来shè退它。
我也策动小红马沿着草坡顶向南奔去，在坡下面是奔跑的羊群，离我不到一箭的距离。羊群中有公羊，也有母羊，还有幼羊，互相拥挤，有些还蹦窜起来，跳得老高。
第一次离奔跑的羊群这么近，我不免有些紧张，生怕羊群会从我这边冲来，那我可不一定能挡得住它们，必竟小红马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难保它不会受惊。
所幸羊群有着高度的纪律，虽然偶尔有那么几只羊子被挤出群体，在群体外奔跑着，其他的黄羊都能跟着大队的方向奔跑，这让我有些吃惊，它们还只是一群毫无攻击力的兽群，如果是人呢，如此高的纪律，那攻击力太可怕了。
跑在我前后的那些经验丰富的骑手们一边驱赶着羊群，一边从容地瞄准进入shè程的黄羊，他们的箭术又快又准，中箭的黄羊几乎没能再爬起来奔跑的。这种场面感染了我，于是紧跟着队伍使劲挥舞着手中的弓，对着羊群呦喝着，在混杂的呐喊声中，感到非常的过瘾，竟然忘了打羊的事。
第6章 死亡的凹地
现在头羊正领着羊群一步步地接近了凹地，在它们的左侧是父亲与塔里台率领的两个纵队，在右侧则是豁儿出的纵队，在羊群后侧的十人小分队现在也靠了上来，他们负责清理那些掉队的黄羊。
我注意到地势正逐渐向东南方向降低，离预定地点不远了。跑在最前方的父亲与塔里台已被领头的黄羊摔下了十米的距离，黄羊的长途奔跑的耐力很惊人，草原上没有哪种动物能与它作持久战的，不过猎鹰倒是能轻松地跟着羊群。由于这个方向进入凹地是个缓坡，到达凹地时，地势并不是陡然变低的，而是有一个缓冲过程，所以快奔跑的领头羊毫不迟疑地率先冲进了凹地，身后的羊群也尾随而入，两侧的猎手们随即调整了方向，他们没有跟着进入凹地，而是顺着凹地入口的两侧边缘散开，依着凹地四周的圆形地势迅组成了包围圈。
这个凹地上遍布水泡子，快冲入的羊群激起了一阵阵“噼噼叭叭”的水声，松软的水草地迟缓了黄羊的度，这样最先冲入的羊群减后，后面不断冲入的羊群撞在前面的羊群堆里，引起一阵混乱。
这个时候，最先到达这里埋伏的莽尔泰的人马已经出现在了凹地东南方向的边缘处，他们沿着凹地四周的边缘快散开，两头分别与围拢过来的父亲人马、豁儿出人马合拢，这样除了凹地入口处，四周已布满了包围的猎手。待最后一批羊群也进入了凹地后，一直撵在后侧的十人小分队堵住了入口。
此时偌大的一个凹地中心部分已挤满了几千头黄羊，在四周一百多个猎手包围着它们。我观察了一下这个凹地，简直是长生天所赐，四周的草地与凹地相比，足有一马腹高度，这样的高度对于黄羊来说不是很困难，要知道黄羊的跳跃能力是很强的，不过大群体黄羊要想突出凹地，爬上来还是要费些功夫，何况围在四周的猎手是不会轻易让它们得逞的，这样一来大部分黄羊只能悲惨地等待死亡。
现追赶者没有再逼上来，羊群中的部分黄羊停下来喝着水泡里的水，有些还咀嚼着水草，长时间的奔跑使它们消耗了大量的体力。领头羊并没闲下来，它观察了一阵四周的情况，似乎感到了不妙，它开始焦燥地弹着后腿，试图从一个方向跑开。
父亲在队伍中喊道：“大家注意瞄准那只头羊，现在可以杀掉它了，不要让它试图突围。”
如此一来那头可怜的羊群领立刻成了众矢之的，一旦它进入shè程就会遭到箭雨的迎击，头羊不愧是头羊，身手非常敏捷，在松软的水草地里行动照常自如，多次攻击均没有伤到它，倒是一些跟在它身后的追随者纷纷中箭倒下。
尝试了半天，一部分黄羊在头羊的带领下左冲右突试图寻找突破口均未果，反而被shè倒了不少。四周的猎手可以任意挥自己的箭术，他们骑在马背上，可以很从容地瞄准那些混乱的进入shè程的目标。
一部分黄羊向我这边冲过来，由于包围圈太大，人手少，所以每个人之间的站位还是有一点距离的，我忙搭上箭，向跑在最前头的黄羊瞄去。这头黄羊直线向我冲来，这比变向奔跑的目标好瞄多了，我深吸一口气，按照父亲传授的法子，沉着地拉弓瞄准了羊脖子，就把这个部位当着平时练习的那个靶心，“嗖”的一声羽箭应声而出直奔目标，我清楚地看见箭头突入黄羊脖子，绽出血花，那只快奔跑的黄羊如同受到一股迎面而来的大力撞击一般，悲鸣一声，猛地一顿，带着水花，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向后摔去，身体撞在后面的一头羊身上，它身后的羊群受此影响，转而朝旁边的方向跑去。
shè中了！我心花怒放地抽出第二枝箭，继续瞄准，此时羊群斜着向我的左边方向奔去，虽然近在shè程之内，但要瞄准这横向移动的目标还是有点困难的，箭头随着移动的目标不断晃动。
最后选中了一只行动略为缓慢的黄羊松开弓弦，但这次的结果不是很理想，没有形成致命一击，受伤的黄羊只是顿了一下，继而疯般地跑开了，等我抽箭准备再给它补上一下时已跑离了我的shè程。
记得父亲跟我说过，受伤的黄羊跑得更快，它往往会跑到力竭而亡，如果认为受了伤的黄羊能轻而易举地追到是错误的，除非你有长久的耐力，或者你的坐骑能够长时间坚持追赶。
凹地变成了一个屠宰场，马嘶声，混乱的羊群奔跑声，黄羊中箭临死前的悲鸣声，猎手充满杀戮快感的喊声混在一起，组成了一曲死亡大合唱。有时候人在某种氛围的感染下，会激起骨子里的那股原始的冲动，身处其中的我也不能例外，当连续地shè中目标后，我现自己竟然也有那种快感。
父亲说过，草原的生存法则就是要心狠，对对手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从小我们就被灌输了这种弱肉强食的思想，更何况这是在获取食物，不想被饿死就要向猎物开刀，接下来我又6续地shè倒了三只黄羊，当然也shè空了不少。
在第一轮的shè杀中，黄羊已倒下了一半，那只彪悍的头羊已在一次冒险突围过程中身中六箭而亡，鲜血染红了凹地里的水泡子。
不过由于包围圈过于散开，还是有些幸运的黄羊逃了出去。大部分失去头领的羊群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见突围无望后，它们争先恐后地踩着同类的尸体拼命地向凹地中间挤去，试图躲避那致命的弓箭。
放倒了一半的黄羊后，猎手们所剩的箭已不多了，现在需要节省箭枝，要让每一枝箭都能造成致命的一击。猎手们纷纷策马下坡进入了凹地，从四面步步向中间剩下的羊群逼去。
中间的羊群眼见从四面压来的猎手，似乎感到了自己末rì将至，最外围的黄羊徒劳地往中间死命地挤靠，头羊的中箭身亡给造成它们极大的震撼，它们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勇气，惊恐地望着靠近的猎手。
进一步缩小包围圈后，猎手们开始了集体齐shè，倒下的黄羊更多了，在差不多耗尽了所有箭簇后，狩猎者纷纷拨出弯刀，准备解决掉这些剩下的猎物。
没有了弓箭的威胁，羊群在受到冲刺而来的弯刀屠杀后，哄的一下四散奔逃，一百多个训练有素的猎手放马追逐着这些可怜的猎物疯狂砍杀起来。毕竟人少羊多，无法逐一顾及到，混乱中还是有不少黄羊逃走了。
第7章 我的安答库勒
我在追逐的人群中现了库勒图，刚才的弓箭屠杀中，这小子一直没能用上力，眼见别人杀得过瘾，估计早憋着一股劲吧，呵呵，这会近距离的屠杀可派上用场了，一柄锤子用得很是顺手，左右开弓，被他追上的黄羊死状都很惨。
持续了几个时辰的追杀，一直到太阳西斜方才结束，杀戮场地也由凹地向四周的高地扩散，突出凹地的漏网黄羊是很难追得上的，猎手们纷纷放弃了追击，返回凹地开始清理猎物。凹地上充满了血腥味，令人作呕，以及一些垂死黄羊的呻吟。
凹地的战果加上一路上追击不断shè杀的黄羊一共有二千多头。猎手们纷纷下马收集战利品，并派了一些人回营地赶勒勒车。
“苏rì，你杀了几只黄羊？”库勒图提着铁锤向我走来，铁锤上还沾着黄羊血与一些毛。
“准确地说直接shè死的有五只，shè中的就多了，你呢？”
“那你赢了，还是弓箭的威力大啊，我只砸死了四只，这些黄羊跑得太快了，砸中这头，就顾不上那头，还有我这个锤柄短了点，老得弯下腰去，下次换一个长点的。”库勒图有些懊恼地道。
“怎么只有四头？”我道
库勒图摸摸头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砸空了很多次，有次用力过大，差点摔下马去了。”
这时，父亲与莽尔泰向我们这边走过来，他们喊道：“孩子们，你们的收获怎么样？”
听到我俩的回答后，他俩很高兴，并嘱咐我们尽快找到那些猎物，因为按照蒙古人的习俗，孩子们第一次狩猎打到了猎物，需要进行一些庆祝仪式的。
库勒图很容易地找到了他的猎物，那些被铁锤砸死的羊子很好辨认的。我来到最开始shè杀那头黄羊的泡子处，水草地到处倒着黄羊尸体，我找到了那头脖子中箭而亡的黄羊，因为我的箭尾处作了记号的，所以比较好辨认。
勒勒车被赶来后，所有人忙着把猎物抬上车装好，十辆大车装得老高，余下的只好捆在马背上，天快要黑时，方才收拾完毕，返回营地。
营地里到处是喜悦的气氛，除了一部分人看守勒勒车外，其他人都在庆祝着。父亲与莽尔泰张罗着为我们两个孩子的庆祝仪式，两头被我俩打杀的黄羊被抬了上来，父亲与莽尔泰在羊身上取了点血，分别涂在我们俩的中指上，然后向神灵作了一番乞福祷告，随后，围观的猎手们高兴地向两位家长道贺着。
庆祝次狩猎成功仪式完成后，新鲜的黄羊肉或煮、或烤呈上桌来，大家开始开杯畅饮，大口嘶吞着甜美的羊肉，畅快地评论交谈着。莽尔泰带着三分酒意拉着父亲的手道：“安答，我有一个设想，咱俩是好朋友，好兄弟，苏rì这孩子我很喜欢，他与库勒图也一见如故，我想让他与库勒图结为安答，你意下如何？”
父亲当即点头表示同意，双方约定等回到我们的营地后再举行结拜仪式。
第二天一早，队伍兴冲冲地带着战利品返回营地。营地里留守的男女老幼早早地迎了出来，看着满满的十车猎物，全营地的百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么多猎物足够我们过一个丰厚的冬天的，甚至来年上半季都没问题。
按照围猎前的约定，父亲与莽尔泰分配了猎物，莽尔泰派了部分人先运送回鄂尔伦草原去了。因为需要快把黄羊的肉腌制成肉干，利于保存。接下来，父亲开始张罗着我与库勒图的结交之事，地点选在营地的西边，因为西边为尊，是天神的居所。父亲、莽尔泰以及塔里台等一干人作见证。
桌子与祭品摆好后，我俩在桌子前面西而立，表情严肃地向长生天起誓我们将结成安答，跟着父亲与莽尔泰一起念着誓词：互相帮助，互相信任，在利益面前公平分配，为对方舍生忘死，矢志不移。
读完誓言后，郑重地跪拜，接下来就是互赠礼物以作凭证，我掏出一串珠子送给库勒图，这串珠子是用漂亮的五sè玛瑙石制成的，是父亲用十张黄羊皮从一个唐兀惕商人手中换来的。库勒图则解下他随身带的一把小匕送给我，这把匕由jīng钢打造，很锋利，刀背上还有三道锯齿，刀把用黑牛皮包裹，很合手。结拜仪式结束后，父亲挽留莽尔泰父子在营地里住了几天。
莽尔泰父子留下的这些天里，父亲除了陪同莽尔泰伯父饮酒外，他们似乎一直在议论着什么大事，我也没有留意，但听他们的话语间好像是提到草原的混乱形势，以及吞并投靠之类的，有时他们还会争执一番。
大人的事我没有兴趣去管，每天拉着库勒图去玩耍，一起去训练场练习技艺，与其他小伙伴们一起比试摔跤，库勒图的力气确实很大，在我们这些同邻小伙伴中没人能摔得过他的。
快乐的rì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我的库勒图安答就要跟着他父亲离开我们家了，这些天的相处，我俩成了知心的伙伴，离别时非常的不舍，与父亲一起将他们送到很远方才作罢。
送走库勒图安答后，我的心情失落了好几天。天气渐渐转冷了，草原上到处是一片枯黄sè，大人们都在忙着打草以及拾牛粪，为牲畜贮备冬天的草料。每天没事干，就跟着父亲一起去割草打时间，父亲顺便教我练习骑术，现在我的基本功已不断地巩固，父亲就会让我练一些更难的技能，主要诸如在飞驰的马背上变换各种姿势，以及如何在非正常骑姿下拉弓引箭。
这天，我与父亲一起照常外出打草，到达营地南边一处草场不久，忽然远远的望见一骑从营地奔过来，父亲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等那骑走近，方看清是我们族中的一位年青人，他来到我俩跟前，勒住马气喘吁吁地对父亲道：“柯尔乞领，塔里台的父亲突然病了，看上去很严重，已经去请“勃额”（萨满教的男巫师的称谓）来跳神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父亲赶忙放下手中的草叉，跑去牵过马匹，带上我一起往营地里赶去。
第8章 跳神
快到塔里台的家时，远远地望见他家帐篷门外放着一盆火，这是草原部落的规矩，每逢家中有人生病或是妇女生产时，都需要在门外放上一个火盆，既作避邪之用，又能起告示作用，以免生人冒然闯入这家而引起不便。
父亲翻身下马，塔里台听到马蹄声已从帐篷里迎了出来。
“怎么样了？老爹的情况。”父亲着急地问道。
塔里台焦急地摇着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突然就倒下了，晕迷不醒，我已叫人去请“勃额”了，这会也快到了吧。”塔里台边说边着急地朝西边张望着。
帐篷内隐隐传来女人的低声哭泣声，父亲跟着塔里台轻轻进了帐篷，我躲在帐篷门外向内探望。帐篷内的炉子上正烧着水，西侧的睡铺上静静地躺着塔里台的父亲，睡熟的样子，旁边陪着塔里台的母亲与他老婆，两人正低声抽泣着。见父亲与塔里台进去，塔里台的母亲连忙起身相迎，父亲拉着她的手，低声说着一些安慰的话。
过了一会，帐篷西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循声望去，原来是“勃额”来了。这位“勃额”是我们邻近一个部落的萨满巫师，我们部落里每逢生病祭祀都要去请他来主持。听说他的地位非常高，在他们部落里是不用放牧打猎的，因为作为神的联络人，自然是不需要干这些俗事的，他负责全族跳神活动，他们部落里的人都是用最高的待遇来供奉着他。我们部落没有专门的勃额，自然对这位“勃额”充满了敬意。
这位“勃额”在陪同人的带领下径直朝塔里台家走来，塔里台已经快步迎了出来，行了礼，献上哈达后，领着“勃额”进了帐篷。
作为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他可以将人的祈求、愿望转达给神，也可以将神的意志传达给人。我惊奇地打量着这位神秘的“勃额”，他身材中等，不穿我们大家常见的衣服，而是身着一件神袍，上面饰着许多奇怪的图案与符号，手中戴着一些珠圈，他脸上黑黑的，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此刻塔里台与父亲正恭敬地领着他来到病人的床边。“勃额”俯身仔细察看着病人，其他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少倾，“勃额”伸出手翻了翻病人的眼皮，看了一会，复起身又看了一圈帐篷内，方才低声对塔里台嘱咐着什么，我身处在帐篷门口，没听清楚具体说些什么，但见塔里台不断地点头应允着。
勃额吩咐完后，塔里台转身让他母亲去准备着什么，老人家擦拭着眼泪起身去了。此时父亲也起身走了出来，我连忙问父亲结果，父亲严肃地说：“勃额说了，老爹冒犯了某位神人，需要进行跳神请愿，我去帮他叫些人手来帮忙。”
我继续留在门口偷看着，这跳神也算是我们部落里的一件大事了，也只有生病，祭祀神灵才能看到。
塔里台去勃额的马背上搬下了他的包裹，送了进去，这里面有勃额跳神时所要用到的神器。父亲已叫过几个有经验的人赶过来了。
帐篷里的人在商量着跳神时的事宜，以及如何分配任务。法事决定在帐篷内进行，勃额打开他的包裹，从中拿出了一顶帽子戴上，这顶帽子很漂亮，上面缀了许多珠子，沿边挂着一些金属做成的饰物，一晃动就出一阵“叮呤呤”的响声。塔里台与家人一起在病床边搭了一个“仙仁柱”，作为迎接神灵大驾的圣台。
在迎接神灵到来前，还需要在帐篷内点燃一种香料，该香料主要生长在树林里，点燃后能出阵阵香气，可以净化帐篷内的空气，这样凡间的世俗气息就不会影响到神灵了。塔里台的母亲在柜子里找了一番，现家中没有这种香料，连忙出去找邻居借。
父亲与塔里台商量着分派人手围着仙仁柱迎接神灵，部落里的一位长者，据说他能听懂勃额在与神灵对话时所传达的意思，现在已被请到了帐篷内，负责解说勃额的话语给众人听。人手都分派好后，勃额也已准备就绪了，他左手持着一面牛皮小鼓，右手拿着槌，盘腿坐在帐篷西北角的“塔了兰”的专门位置上，病人则被移到了东南位置上。香料已借来了，并被点上，很快帐篷内出一股怡人的香气。
塔里台在“仙仁柱”边恭敬地摆上祭品，牛羊肉及ni酒等。随后，他们一家人及父亲几个人表情严肃地围坐在仙仁柱四周，请神正式开始了。坐在西北角的勃额此时双眼半睁半闭，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后，开始击鼓，然后站起身，一边击鼓，一边跳跃着。他跳得时快时慢，身上的神袍飞舞，煞是好看。
接着，这位勃额开始低声吟唱起来，听起来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竟未能听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的音调极其深沉，听起来如同来自遥远的地方。
勃额唱一句，围坐的其他人们也跟着唱。鼓声越来越急促，勃额跳跃的幅度也增大，身上的饰物响个不停。
这时我注意到勃额身上起了一些变化，只见他的双目紧闭，下巴不停地哆嗦着，牙关紧咬，并出一阵牙齿碰撞的“咯咯”声，全身也摇晃个不停，看上去非常的痛苦。
那位负责询问沟通的长者见状，连忙对众人说：“神灵即将附体，赶快准备火炭，为神引路。”塔里台赶紧起身，取过早就准备好的一盆旺火炭放在勃额的跟前。
此时急促的鼓声骤停，勃额浑身大抖不止，这表明神灵已经附体了。那位长者一直在仔细留意着勃额的举动，此刻见状连忙走到勃额的旁边，准备询问与作答。勃额抖了一阵后，开始用一种怪怪的声调开口说话了：“吾乃塔里台家族的祖先神是也，今天尔等晚辈请吾来有何事？”
原来是祖先神先到了，长者连忙恭敬地回答：“尊敬的先辈大神，本不应惊动大驾，确实是因为家中长者突然患病，措手无策，故想请教一下先祖，起因何在，是否冒犯了哪位神圣？”
勃额继续用怪怪的声调回答道：“既如此，且等吾问一下列位神仙。”
长者躬身答谢。
勃额闭着眼睛，开始击鼓继续吟唱起来，逐个询问列位神灵病人是否冒犯了他们，每问到一个神灵的名字时，唱的内容都有所不同，唱完一段后，勃额睁眼看东南方向的病人是否有所反应，没有的话继续向下吟唱。这样从腾格里长生天、风雨雷电等神灵逐个问到后病人还是没有反应，塔里台及家人都露出焦急的神sè。
第9章 巫师的神力
接着勃额又提到了一位神灵的名字，似乎是管理森林的山神，吟唱完后，东南角的病人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众人见状紧锁的眉头方才有所舒展，看来是这位神灵在作崇病人。
那位长者连忙询问祖先灵：“还请祖先神问下那位山神，病人因何种缘故冒犯了他。”
勃额这次没有立刻作答，沉吟了半响，似乎那位祖先神正在与山神交涉。大家焦急地等待着答案，一会儿勃额开口说话了，不过这次的声调又换了，不像是那位祖先神的声音。
勃额声音宏量地说：“吾乃是居住在西边的山神，前些天忽马罕（塔里台的父亲的名字）去树林里采集山货，进山前，在山脚下我的供祀处向我作了祷告，如果吾能保佑他采得更多的山货，作为回报他将亲自带上牛羊祭品前来供奉，吾满足了他的要求，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没有见到他的踪影，吾想他该不会忘记了自己的诺言了吧？”
众人听罢，惊得出了一身汗，长者擦着汗赶忙道歉着：“尊敬的山神，一直以来您都是以无限的仁慈给予了我们部落丰实的食物来源，我们是不会忘记您的恩德的，忽马罕受了您的恩赐，更不会忘记他的诺言的，他应该一回家就带上祭品去孝敬您的，请您大慈悲，愿谅他的这次鲁莽之举吧，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平息您的雷霆之怒呢？”
山神似乎在考虑，一会才开口道：“既如此( 大漠狼骑士 http://www.xlawen.org/kan/1263/ )
与库勒图的交谈中得知他以前没有参加过围猎，他们的草原以放牧为主，打猎不是他们的主要食物来源。他也是第一次参加这样大规模的围猎，希望能第一次亲手打到猎物，那样的话才能证明自己成为了一个猎手，他对即将到来的行动充满了期待。
“听说黄羊的奔跑度很快呢，你不用弓箭到时很难打到它们啊，这是我们第一次参加狩猎，一定不能空手哦。”我拉着弓弦对库勒图说。
“没关系的，我会守候在黄羊群的前头，等它们来了，冲出去，用这个砸它们。”库勒图扬了扬手中的镔铁锤，他似乎对这件兵器很自信。
“用这砸羊头，那还不被你砸得粉碎，哪只倒霉的羊碰上这铁锤可够它受的。”我笑着道。“嘿，库勒图，要不咱们比试比试，看谁打的羊多，怎么样？”
“行啊！”库勒图满口答应。
父亲他们一行在下午返回了营地，父亲叫上塔里台、豁儿出，莽尔泰也唤过随行的五个为者，大伙聚在一起，开始商量着分配任务，我与库勒图也蹲在旁边聆听。
除去先期派出的十人小分队，剩下的一百四十人抽出五人看管营地以及牛车，其他人分成了几个小队：塔里台带领二十人负责北边，豁儿出带领二十人负责南边，父亲率领着五十人守着东北方，莽尔泰率领着剩下的四十五人守在东南方向。
人员分配完后，父亲站在桌边，环视一遍众人道：“诸位，经过与莽尔泰安答的商量，具体的行动现在我向大家演示一下。”
言罢，拿起一粒豆子，放在桌面的西边，道：“这是代表黄羊。”又拿起一粒豆子放在第一颗豆子的后方，道：“这是我们派出去的十人小分队，现黄羊后，他们将跟在羊群的后面驱赶，朝东而来。等羊群接近我们这里时，塔里台带人守在北边，防止羊群向北边逃窜，同时你们跟着羊群向东移动。”
父亲说着拿了一粒豆子放在代表羊群的豆子的北边，又拿起一粒豆子放在南边，对着豁儿出说：“这是你带领的人马，与塔里台一样，你们也是防止羊群向南逃窜。同样在南线跟着羊群向东移动。”
豁儿出点头会意。父亲又拿起一粒豆子放在东边，说道：“这是我带领的人，等你们赶着羊群靠近我们这里时，我们将在这里阻击羊群，防止它们朝正东方向移动。在我们四个方向的合力驱赶下，将羊群赶往东南方向，在那里，莽尔泰安答的人马就在那个凹地附近设伏，一旦将羊群赶进凹地，几路人马将之合围起来，剩下的事就是痛快地斩杀了。”父亲言罢手作刀状用力挥了一下。
众人都明白了这次行动的意图，莽尔泰满意地看了一下众人，捋着胡须道：“各位勇士，大家都是多年的捕猎好手了，这次行动务必要全力以赴，尽力把羊群赶到凹地，那样我们才会捕获到更多的猎物。千万不要在追赶过程中贪图小利而导致羊群逃出包围圈，那样的话我们就白费功夫了。”众领点头会意。
父亲又补了一句：“还有，羊群的领头羊在进入凹地之前不要shè杀，尽量驱赶诱导它往东南的凹地，否则的话群羊无东奔西突就会乱了阵势，那样就不好控制了。”
父亲他们的这次围猎计划对我影响深远，那便是“充分利用地形、分割包抄、围而歼之”，多年后回想起来在我的历次的统兵作战中都有很大的启示。
第5章 沸腾的猎场
明确各自的任务后，剩下的事就是等待西来的羊群出现了。等到第三天的上午，西边的草原上一骑飞驰而来，应该是报信的人来了，父亲与莽尔泰伸着脖子，手搭凉篷张望着。果然是先头派出的小分队队员，他终于带来了众人翘以待的好消息，现羊群了！而且数量较大，至少有几千只！
报信人介绍说，西来的羊群走得比较慢，小分队人手不够，不敢过分靠近羊群驱赶，以防羊群提前改变方向，那就前功尽弃了。于是若即若离地跟在后面，按报信人说法，还有半个时辰羊群就会出现。
父亲赶忙吩咐众人抓紧时间行动，塔里台率领手下人朝北边赶去设伏，豁儿出往南边，父亲带着我与五十人往东，留下五个守营人后，众人开始分头忙碌去了。
父亲率领分队一直往东直至一个小缓草坡处方才停下，我观察了一下这个地方，平坦的草原在这里开始变得有些起伏，有一处起伏较大的小土坡自北向南延伸，父亲策马上到草坡顶，草坡并不高，但另一侧足以让人隐蔽，在这里可以观察得稍远些，隐约还能望见各路行动的人马，库勒图此刻已随着他父亲的队伍奔向东南方的凹地处。
父亲指了指身后的坡底，说道：“等羊群朝我们这个方向来之前，我们都藏到坡下面，等它们靠近了再排成横队冲到坡顶，用呦喝声及箭雨迫使它们改道向南。等头羊顺利向东南方向移动后，我们再跟着一起向东南运动。”众人会意。
接下来就是耐心的等待了，大伙将马匹牵到草坡背面藏好，复又上到坡顶上观察。说实话，第一次参加这样的围猎，我心里有股莫名的兴奋与紧张，这是草原人成长的必修功课。想着等会如何才能将箭准确地送进黄羊身体，想到与库勒图的比试约定，他会不会比我打得更多？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手中的弓，双眼紧盯着西边。父亲站在我的身旁，鼓励着我，并口授了一些运动中shè击的要领，父亲的话让我镇定了不少。
过了许久，西边的草原泛起了一股漫天烟尘，来了！秋季的草丛都泛黄了，棕sè的黄羊群走在草丛中，几乎分辨不出来，幸好这片草原中有许多沙石地混在中间，羊群带起的尘土给我们提供了信号。
父亲紧盯着远方的尘土，兴奋地道：“尘土宽而高，看来数量确实不少，勇士们，大家好好干，那样我们就可以过一个很丰实的冬天了。”
很快在烟尘中可以隐隐望见有动物在移动，最开始只能望见十几只，既而几十只，渐渐地，在它们的身后出现的范围越来越宽广，大队羊群清晰地出现在视线中。父亲挥手示意众人伏在地上，站着容易暴露。
羊群的度并不是很快，但没过多久，就能望见它们的后队泛起的尘土突然浓了起来，应该是先前的侦察小分队在羊群后面按计划靠近撵赶了。后队的羊群受到撵赶，受惊地加朝前方奔跑，原本缓慢走在前队的羊群不明就里受到后队的压挤，也开始小跑起来。伏在地上能感受到羊群奔跑的震动声。
现在我伏在坡顶上能清楚地望见远方浩浩荡荡的羊群，它们似乎整体在开始小跑。此时，羊群的北侧埋伏着的塔里台分队，按照计划出现了，他们的队伍自西向东排成纵队形式与羊群一起向东移动，他们一边大声呦喝着给羊群施压，一边用jīng确的弓箭shè倒来回横窜的黄羊。羊群对突然出现的狩猎队伍感到惊慌失措，靠近北侧的羊群受惊地拼命往羊群中间挤，北侧的压力传到南侧的羊群中，南侧的羊群有些开始向南边窜去。
然而，早就等候在那里的豁儿出的人马适时的出现了，他们与塔里台一样，排成纵队，不断呦喝着，挥舞手中的套马杆，并用强弓shè倒那些企图向南边逃窜的黄羊，这样在目睹同类倒下的情况下，企图继续往南窜去的羊群被震摄住。
现在在它们的三个方向都出现了狩猎者，头羊也许看到了这个形式，于时调整方向，继续向东奔来，也许它认为继续向东才是安全的，起码这个方向还没有出现猎人，情势正在向我们当初设想的那样顺利展着。
父亲非常满意，挥手让大伙退到坡底下，黄羊的感觉是很灵敏的，一旦被它们现了前方的危险，提前改向就麻烦了。黄羊的奔跑度很快，骑手们流传：“黄羊窜一窜，马跑一身汗”，因此真要在平坦的草原追上全奔跑的它们是徒劳的。一干人退到草坡后，或蹲着或俯着身子，开始取下各自的弓箭作准备。
我听到草坡那头传来的“咚咚咚”奔跑回声由远而近，大地的震动越来越强烈。
“快到了吧？”我问父亲。
“快了，再等一会”，父亲悄悄地直起身子，趴在草坡上朝上爬了两步，抬头向坡那边观察。我紧张地猜测着坡那边的情况，几千头黄羊冲到跟前是怎样的一种宏大场面，这可是我以前见都没见过的，然而在我两旁埋伏的猎手们个个双眼红，愈来愈近的蹄声让他们兴奋不已，我能看出来那是一种杀戮的神情。
此时，“咚咚咚”的奔跑声中能隐约听到黄羊的叫声，以及追赶者此起彼伏的呦喝，快来了吧？就在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的时候，父亲突然暴喝：“准备，上马！”
那几十位壮年猎手早就憋了一口气了，当下一听到号令，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已翻身上马，开始冲向坡顶，度之快让人吃惊。
我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也了一声喊，冲向旁边的小红马，翻身上去，策马冲上了坡顶，等我赶到坡顶上时，父亲他们已排开队形向对面大声哟喝了。
我虽然在坡底下设想了种种宏大的场面，但此刻站在坡顶上亲眼所见时还是深深地被震动了，那场面太震憾了，那是几千头黄羊在同时奔跑，他们红棕sè的皮毛如同刮起一股红sè旋风，在它们的两侧与后方紧跟着奔驰的马队，那些经验丰富的骑士们稳坐飞驰的马背上，时而靠得极近，时而远离，张弓搭箭任意的shè杀眼前的猎物，动作挥洒自如。人喊马嘶，黄羊的嘶鸣交杂在一起，那一刻我看得呆住了。
领头的黄羊很快就进入了我们的shè程，这头雄羊壮实得如同一只小牛犊，高度几乎达到我的腰际，比它身后的其他黄羊要壮实得多，背上满是棕红sè的毛，圆钝头部，有着一对长而尖的耳朵，额骨上有一对角短而直，呈竖琴状。
全奔跑的它突然现在自己的前方出现了一队人马，这一惊非同小可，以致于它在紧急减时，前蹄生生在地面上擦起两道灰尘。我明显地看见头羊在惊恐地观察着我们这边的情况，当看清草坡上站满了猎手时，几乎不可能越过时，它只略一迟疑便撒开蹄子调头沿着草坡边沿朝东南冲去，它在那里似乎看到了缺口，头羊身后的羊群也跟着头羊转向，不过后面有些黄羊试图继续向东越过草坡时，自然遭到了弓箭的迎击而倒地。
东南方向确实是有个缺口，但它却是猎手们故意留下的。“跟上头羊！”父亲大声喊着，调转马头顺着草坡向东南方向斜插过去，猎手们shè倒了那些试图靠近的黄羊后，依次跟着父亲向东南疾驰过去。
此时，北侧的塔里台与南侧的豁儿出的人马都已赶到附近，他们都敏捷地随着羊群的转向而调整追击方向。
我望见前方的父亲一行紧紧跟着头羊奔跑着，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猎鹰此刻也飞在父亲的头顶上，不时它会猝然俯冲下来，攻击不听话的黄羊。一旦头羊试图偏离预期的方向，狩猎者们就会用弓箭来shè退它。
我也策动小红马沿着草坡顶向南奔去，在坡下面是奔跑的羊群，离我不到一箭的距离。羊群中有公羊，也有母羊，还有幼羊，互相拥挤，有些还蹦窜起来，跳得老高。
第一次离奔跑的羊群这么近，我不免有些紧张，生怕羊群会从我这边冲来，那我可不一定能挡得住它们，必竟小红马也是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难保它不会受惊。
所幸羊群有着高度的纪律，虽然偶尔有那么几只羊子被挤出群体，在群体外奔跑着，其他的黄羊都能跟着大队的方向奔跑，这让我有些吃惊，它们还只是一群毫无攻击力的兽群，如果是人呢，如此高的纪律，那攻击力太可怕了。
跑在我前后的那些经验丰富的骑手们一边驱赶着羊群，一边从容地瞄准进入shè程的黄羊，他们的箭术又快又准，中箭的黄羊几乎没能再爬起来奔跑的。这种场面感染了我，于是紧跟着队伍使劲挥舞着手中的弓，对着羊群呦喝着，在混杂的呐喊声中，感到非常的过瘾，竟然忘了打羊的事。
第6章 死亡的凹地
现在头羊正领着羊群一步步地接近了凹地，在它们的左侧是父亲与塔里台率领的两个纵队，在右侧则是豁儿出的纵队，在羊群后侧的十人小分队现在也靠了上来，他们负责清理那些掉队的黄羊。
我注意到地势正逐渐向东南方向降低，离预定地点不远了。跑在最前方的父亲与塔里台已被领头的黄羊摔下了十米的距离，黄羊的长途奔跑的耐力很惊人，草原上没有哪种动物能与它作持久战的，不过猎鹰倒是能轻松地跟着羊群。由于这个方向进入凹地是个缓坡，到达凹地时，地势并不是陡然变低的，而是有一个缓冲过程，所以快奔跑的领头羊毫不迟疑地率先冲进了凹地，身后的羊群也尾随而入，两侧的猎手们随即调整了方向，他们没有跟着进入凹地，而是顺着凹地入口的两侧边缘散开，依着凹地四周的圆形地势迅组成了包围圈。
这个凹地上遍布水泡子，快冲入的羊群激起了一阵阵“噼噼叭叭”的水声，松软的水草地迟缓了黄羊的度，这样最先冲入的羊群减后，后面不断冲入的羊群撞在前面的羊群堆里，引起一阵混乱。
这个时候，最先到达这里埋伏的莽尔泰的人马已经出现在了凹地东南方向的边缘处，他们沿着凹地四周的边缘快散开，两头分别与围拢过来的父亲人马、豁儿出人马合拢，这样除了凹地入口处，四周已布满了包围的猎手。待最后一批羊群也进入了凹地后，一直撵在后侧的十人小分队堵住了入口。
此时偌大的一个凹地中心部分已挤满了几千头黄羊，在四周一百多个猎手包围着它们。我观察了一下这个凹地，简直是长生天所赐，四周的草地与凹地相比，足有一马腹高度，这样的高度对于黄羊来说不是很困难，要知道黄羊的跳跃能力是很强的，不过大群体黄羊要想突出凹地，爬上来还是要费些功夫，何况围在四周的猎手是不会轻易让它们得逞的，这样一来大部分黄羊只能悲惨地等待死亡。
现追赶者没有再逼上来，羊群中的部分黄羊停下来喝着水泡里的水，有些还咀嚼着水草，长时间的奔跑使它们消耗了大量的体力。领头羊并没闲下来，它观察了一阵四周的情况，似乎感到了不妙，它开始焦燥地弹着后腿，试图从一个方向跑开。
父亲在队伍中喊道：“大家注意瞄准那只头羊，现在可以杀掉它了，不要让它试图突围。”
如此一来那头可怜的羊群领立刻成了众矢之的，一旦它进入shè程就会遭到箭雨的迎击，头羊不愧是头羊，身手非常敏捷，在松软的水草地里行动照常自如，多次攻击均没有伤到它，倒是一些跟在它身后的追随者纷纷中箭倒下。
尝试了半天，一部分黄羊在头羊的带领下左冲右突试图寻找突破口均未果，反而被shè倒了不少。四周的猎手可以任意挥自己的箭术，他们骑在马背上，可以很从容地瞄准那些混乱的进入shè程的目标。
一部分黄羊向我这边冲过来，由于包围圈太大，人手少，所以每个人之间的站位还是有一点距离的，我忙搭上箭，向跑在最前头的黄羊瞄去。这头黄羊直线向我冲来，这比变向奔跑的目标好瞄多了，我深吸一口气，按照父亲传授的法子，沉着地拉弓瞄准了羊脖子，就把这个部位当着平时练习的那个靶心，“嗖”的一声羽箭应声而出直奔目标，我清楚地看见箭头突入黄羊脖子，绽出血花，那只快奔跑的黄羊如同受到一股迎面而来的大力撞击一般，悲鸣一声，猛地一顿，带着水花，整个身子腾空而起向后摔去，身体撞在后面的一头羊身上，它身后的羊群受此影响，转而朝旁边的方向跑去。
shè中了！我心花怒放地抽出第二枝箭，继续瞄准，此时羊群斜着向我的左边方向奔去，虽然近在shè程之内，但要瞄准这横向移动的目标还是有点困难的，箭头随着移动的目标不断晃动。
最后选中了一只行动略为缓慢的黄羊松开弓弦，但这次的结果不是很理想，没有形成致命一击，受伤的黄羊只是顿了一下，继而疯般地跑开了，等我抽箭准备再给它补上一下时已跑离了我的shè程。
记得父亲跟我说过，受伤的黄羊跑得更快，它往往会跑到力竭而亡，如果认为受了伤的黄羊能轻而易举地追到是错误的，除非你有长久的耐力，或者你的坐骑能够长时间坚持追赶。
凹地变成了一个屠宰场，马嘶声，混乱的羊群奔跑声，黄羊中箭临死前的悲鸣声，猎手充满杀戮快感的喊声混在一起，组成了一曲死亡大合唱。有时候人在某种氛围的感染下，会激起骨子里的那股原始的冲动，身处其中的我也不能例外，当连续地shè中目标后，我现自己竟然也有那种快感。
父亲说过，草原的生存法则就是要心狠，对对手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酷，从小我们就被灌输了这种弱肉强食的思想，更何况这是在获取食物，不想被饿死就要向猎物开刀，接下来我又6续地shè倒了三只黄羊，当然也shè空了不少。
在第一轮的shè杀中，黄羊已倒下了一半，那只彪悍的头羊已在一次冒险突围过程中身中六箭而亡，鲜血染红了凹地里的水泡子。
不过由于包围圈过于散开，还是有些幸运的黄羊逃了出去。大部分失去头领的羊群如同没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见突围无望后，它们争先恐后地踩着同类的尸体拼命地向凹地中间挤去，试图躲避那致命的弓箭。
放倒了一半的黄羊后，猎手们所剩的箭已不多了，现在需要节省箭枝，要让每一枝箭都能造成致命的一击。猎手们纷纷策马下坡进入了凹地，从四面步步向中间剩下的羊群逼去。
中间的羊群眼见从四面压来的猎手，似乎感到了自己末rì将至，最外围的黄羊徒劳地往中间死命地挤靠，头羊的中箭身亡给造成它们极大的震撼，它们已经失去了逃跑的勇气，惊恐地望着靠近的猎手。
进一步缩小包围圈后，猎手们开始了集体齐shè，倒下的黄羊更多了，在差不多耗尽了所有箭簇后，狩猎者纷纷拨出弯刀，准备解决掉这些剩下的猎物。
没有了弓箭的威胁，羊群在受到冲刺而来的弯刀屠杀后，哄的一下四散奔逃，一百多个训练有素的猎手放马追逐着这些可怜的猎物疯狂砍杀起来。毕竟人少羊多，无法逐一顾及到，混乱中还是有不少黄羊逃走了。
第7章 我的安答库勒
我在追逐的人群中现了库勒图，刚才的弓箭屠杀中，这小子一直没能用上力，眼见别人杀得过瘾，估计早憋着一股劲吧，呵呵，这会近距离的屠杀可派上用场了，一柄锤子用得很是顺手，左右开弓，被他追上的黄羊死状都很惨。
持续了几个时辰的追杀，一直到太阳西斜方才结束，杀戮场地也由凹地向四周的高地扩散，突出凹地的漏网黄羊是很难追得上的，猎手们纷纷放弃了追击，返回凹地开始清理猎物。凹地上充满了血腥味，令人作呕，以及一些垂死黄羊的呻吟。
凹地的战果加上一路上追击不断shè杀的黄羊一共有二千多头。猎手们纷纷下马收集战利品，并派了一些人回营地赶勒勒车。
“苏rì，你杀了几只黄羊？”库勒图提着铁锤向我走来，铁锤上还沾着黄羊血与一些毛。
“准确地说直接shè死的有五只，shè中的就多了，你呢？”
“那你赢了，还是弓箭的威力大啊，我只砸死了四只，这些黄羊跑得太快了，砸中这头，就顾不上那头，还有我这个锤柄短了点，老得弯下腰去，下次换一个长点的。”库勒图有些懊恼地道。
“怎么只有四头？”我道
库勒图摸摸头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道：“砸空了很多次，有次用力过大，差点摔下马去了。”
这时，父亲与莽尔泰向我们这边走过来，他们喊道：“孩子们，你们的收获怎么样？”
听到我俩的回答后，他俩很高兴，并嘱咐我们尽快找到那些猎物，因为按照蒙古人的习俗，孩子们第一次狩猎打到了猎物，需要进行一些庆祝仪式的。
库勒图很容易地找到了他的猎物，那些被铁锤砸死的羊子很好辨认的。我来到最开始shè杀那头黄羊的泡子处，水草地到处倒着黄羊尸体，我找到了那头脖子中箭而亡的黄羊，因为我的箭尾处作了记号的，所以比较好辨认。
勒勒车被赶来后，所有人忙着把猎物抬上车装好，十辆大车装得老高，余下的只好捆在马背上，天快要黑时，方才收拾完毕，返回营地。
营地里到处是喜悦的气氛，除了一部分人看守勒勒车外，其他人都在庆祝着。父亲与莽尔泰张罗着为我们两个孩子的庆祝仪式，两头被我俩打杀的黄羊被抬了上来，父亲与莽尔泰在羊身上取了点血，分别涂在我们俩的中指上，然后向神灵作了一番乞福祷告，随后，围观的猎手们高兴地向两位家长道贺着。
庆祝次狩猎成功仪式完成后，新鲜的黄羊肉或煮、或烤呈上桌来，大家开始开杯畅饮，大口嘶吞着甜美的羊肉，畅快地评论交谈着。莽尔泰带着三分酒意拉着父亲的手道：“安答，我有一个设想，咱俩是好朋友，好兄弟，苏rì这孩子我很喜欢，他与库勒图也一见如故，我想让他与库勒图结为安答，你意下如何？”
父亲当即点头表示同意，双方约定等回到我们的营地后再举行结拜仪式。
第二天一早，队伍兴冲冲地带着战利品返回营地。营地里留守的男女老幼早早地迎了出来，看着满满的十车猎物，全营地的百姓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这么多猎物足够我们过一个丰厚的冬天的，甚至来年上半季都没问题。
按照围猎前的约定，父亲与莽尔泰分配了猎物，莽尔泰派了部分人先运送回鄂尔伦草原去了。因为需要快把黄羊的肉腌制成肉干，利于保存。接下来，父亲开始张罗着我与库勒图的结交之事，地点选在营地的西边，因为西边为尊，是天神的居所。父亲、莽尔泰以及塔里台等一干人作见证。
桌子与祭品摆好后，我俩在桌子前面西而立，表情严肃地向长生天起誓我们将结成安答，跟着父亲与莽尔泰一起念着誓词：互相帮助，互相信任，在利益面前公平分配，为对方舍生忘死，矢志不移。
读完誓言后，郑重地跪拜，接下来就是互赠礼物以作凭证，我掏出一串珠子送给库勒图，这串珠子是用漂亮的五sè玛瑙石制成的，是父亲用十张黄羊皮从一个唐兀惕商人手中换来的。库勒图则解下他随身带的一把小匕送给我，这把匕由jīng钢打造，很锋利，刀背上还有三道锯齿，刀把用黑牛皮包裹，很合手。结拜仪式结束后，父亲挽留莽尔泰父子在营地里住了几天。
莽尔泰父子留下的这些天里，父亲除了陪同莽尔泰伯父饮酒外，他们似乎一直在议论着什么大事，我也没有留意，但听他们的话语间好像是提到草原的混乱形势，以及吞并投靠之类的，有时他们还会争执一番。
大人的事我没有兴趣去管，每天拉着库勒图去玩耍，一起去训练场练习技艺，与其他小伙伴们一起比试摔跤，库勒图的力气确实很大，在我们这些同邻小伙伴中没人能摔得过他的。
快乐的rì子总是过得很快，转眼我的库勒图安答就要跟着他父亲离开我们家了，这些天的相处，我俩成了知心的伙伴，离别时非常的不舍，与父亲一起将他们送到很远方才作罢。
送走库勒图安答后，我的心情失落了好几天。天气渐渐转冷了，草原上到处是一片枯黄sè，大人们都在忙着打草以及拾牛粪，为牲畜贮备冬天的草料。每天没事干，就跟着父亲一起去割草打时间，父亲顺便教我练习骑术，现在我的基本功已不断地巩固，父亲就会让我练一些更难的技能，主要诸如在飞驰的马背上变换各种姿势，以及如何在非正常骑姿下拉弓引箭。
这天，我与父亲一起照常外出打草，到达营地南边一处草场不久，忽然远远的望见一骑从营地奔过来，父亲道：“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等那骑走近，方看清是我们族中的一位年青人，他来到我俩跟前，勒住马气喘吁吁地对父亲道：“柯尔乞领，塔里台的父亲突然病了，看上去很严重，已经去请“勃额”（萨满教的男巫师的称谓）来跳神了，您快回去看看吧。”
父亲赶忙放下手中的草叉，跑去牵过马匹，带上我一起往营地里赶去。
第8章 跳神
快到塔里台的家时，远远地望见他家帐篷门外放着一盆火，这是草原部落的规矩，每逢家中有人生病或是妇女生产时，都需要在门外放上一个火盆，既作避邪之用，又能起告示作用，以免生人冒然闯入这家而引起不便。
父亲翻身下马，塔里台听到马蹄声已从帐篷里迎了出来。
“怎么样了？老爹的情况。”父亲着急地问道。
塔里台焦急地摇着头道：“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还好好的，突然就倒下了，晕迷不醒，我已叫人去请“勃额”了，这会也快到了吧。”塔里台边说边着急地朝西边张望着。
帐篷内隐隐传来女人的低声哭泣声，父亲跟着塔里台轻轻进了帐篷，我躲在帐篷门外向内探望。帐篷内的炉子上正烧着水，西侧的睡铺上静静地躺着塔里台的父亲，睡熟的样子，旁边陪着塔里台的母亲与他老婆，两人正低声抽泣着。见父亲与塔里台进去，塔里台的母亲连忙起身相迎，父亲拉着她的手，低声说着一些安慰的话。
过了一会，帐篷西边传来了一阵马蹄声，循声望去，原来是“勃额”来了。这位“勃额”是我们邻近一个部落的萨满巫师，我们部落里每逢生病祭祀都要去请他来主持。听说他的地位非常高，在他们部落里是不用放牧打猎的，因为作为神的联络人，自然是不需要干这些俗事的，他负责全族跳神活动，他们部落里的人都是用最高的待遇来供奉着他。我们部落没有专门的勃额，自然对这位“勃额”充满了敬意。
这位“勃额”在陪同人的带领下径直朝塔里台家走来，塔里台已经快步迎了出来，行了礼，献上哈达后，领着“勃额”进了帐篷。
作为神与人之间的中介者，他可以将人的祈求、愿望转达给神，也可以将神的意志传达给人。我惊奇地打量着这位神秘的“勃额”，他身材中等，不穿我们大家常见的衣服，而是身着一件神袍，上面饰着许多奇怪的图案与符号，手中戴着一些珠圈，他脸上黑黑的，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此刻塔里台与父亲正恭敬地领着他来到病人的床边。“勃额”俯身仔细察看着病人，其他人都眼巴巴地望着他。
少倾，“勃额”伸出手翻了翻病人的眼皮，看了一会，复起身又看了一圈帐篷内，方才低声对塔里台嘱咐着什么，我身处在帐篷门口，没听清楚具体说些什么，但见塔里台不断地点头应允着。
勃额吩咐完后，塔里台转身让他母亲去准备着什么，老人家擦拭着眼泪起身去了。此时父亲也起身走了出来，我连忙问父亲结果，父亲严肃地说：“勃额说了，老爹冒犯了某位神人，需要进行跳神请愿，我去帮他叫些人手来帮忙。”
我继续留在门口偷看着，这跳神也算是我们部落里的一件大事了，也只有生病，祭祀神灵才能看到。
塔里台去勃额的马背上搬下了他的包裹，送了进去，这里面有勃额跳神时所要用到的神器。父亲已叫过几个有经验的人赶过来了。
帐篷里的人在商量着跳神时的事宜，以及如何分配任务。法事决定在帐篷内进行，勃额打开他的包裹，从中拿出了一顶帽子戴上，这顶帽子很漂亮，上面缀了许多珠子，沿边挂着一些金属做成的饰物，一晃动就出一阵“叮呤呤”的响声。塔里台与家人一起在病床边搭了一个“仙仁柱”，作为迎接神灵大驾的圣台。
在迎接神灵到来前，还需要在帐篷内点燃一种香料，该香料主要生长在树林里，点燃后能出阵阵香气，可以净化帐篷内的空气，这样凡间的世俗气息就不会影响到神灵了。塔里台的母亲在柜子里找了一番，现家中没有这种香料，连忙出去找邻居借。
父亲与塔里台商量着分派人手围着仙仁柱迎接神灵，部落里的一位长者，据说他能听懂勃额在与神灵对话时所传达的意思，现在已被请到了帐篷内，负责解说勃额的话语给众人听。人手都分派好后，勃额也已准备就绪了，他左手持着一面牛皮小鼓，右手拿着槌，盘腿坐在帐篷西北角的“塔了兰”的专门位置上，病人则被移到了东南位置上。香料已借来了，并被点上，很快帐篷内出一股怡人的香气。
塔里台在“仙仁柱”边恭敬地摆上祭品，牛羊肉及ni酒等。随后，他们一家人及父亲几个人表情严肃地围坐在仙仁柱四周，请神正式开始了。坐在西北角的勃额此时双眼半睁半闭，连续打了几个哈欠后，开始击鼓，然后站起身，一边击鼓，一边跳跃着。他跳得时快时慢，身上的神袍飞舞，煞是好看。
接着，这位勃额开始低声吟唱起来，听起来时而模糊时而清晰，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竟未能听出个所以然来，因为他的音调极其深沉，听起来如同来自遥远的地方。
勃额唱一句，围坐的其他人们也跟着唱。鼓声越来越急促，勃额跳跃的幅度也增大，身上的饰物响个不停。
这时我注意到勃额身上起了一些变化，只见他的双目紧闭，下巴不停地哆嗦着，牙关紧咬，并出一阵牙齿碰撞的“咯咯”声，全身也摇晃个不停，看上去非常的痛苦。
那位负责询问沟通的长者见状，连忙对众人说：“神灵即将附体，赶快准备火炭，为神引路。”塔里台赶紧起身，取过早就准备好的一盆旺火炭放在勃额的跟前。
此时急促的鼓声骤停，勃额浑身大抖不止，这表明神灵已经附体了。那位长者一直在仔细留意着勃额的举动，此刻见状连忙走到勃额的旁边，准备询问与作答。勃额抖了一阵后，开始用一种怪怪的声调开口说话了：“吾乃塔里台家族的祖先神是也，今天尔等晚辈请吾来有何事？”
原来是祖先神先到了，长者连忙恭敬地回答：“尊敬的先辈大神，本不应惊动大驾，确实是因为家中长者突然患病，措手无策，故想请教一下先祖，起因何在，是否冒犯了哪位神圣？”
勃额继续用怪怪的声调回答道：“既如此，且等吾问一下列位神仙。”
长者躬身答谢。
勃额闭着眼睛，开始击鼓继续吟唱起来，逐个询问列位神灵病人是否冒犯了他们，每问到一个神灵的名字时，唱的内容都有所不同，唱完一段后，勃额睁眼看东南方向的病人是否有所反应，没有的话继续向下吟唱。这样从腾格里长生天、风雨雷电等神灵逐个问到后病人还是没有反应，塔里台及家人都露出焦急的神sè。
第9章 巫师的神力
接着勃额又提到了一位神灵的名字，似乎是管理森林的山神，吟唱完后，东南角的病人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众人见状紧锁的眉头方才有所舒展，看来是这位神灵在作崇病人。
那位长者连忙询问祖先灵：“还请祖先神问下那位山神，病人因何种缘故冒犯了他。”
勃额这次没有立刻作答，沉吟了半响，似乎那位祖先神正在与山神交涉。大家焦急地等待着答案，一会儿勃额开口说话了，不过这次的声调又换了，不像是那位祖先神的声音。
勃额声音宏量地说：“吾乃是居住在西边的山神，前些天忽马罕（塔里台的父亲的名字）去树林里采集山货，进山前，在山脚下我的供祀处向我作了祷告，如果吾能保佑他采得更多的山货，作为回报他将亲自带上牛羊祭品前来供奉，吾满足了他的要求，然而这么多天过去了，没有见到他的踪影，吾想他该不会忘记了自己的诺言了吧？”
众人听罢，惊得出了一身汗，长者擦着汗赶忙道歉着：“尊敬的山神，一直以来您都是以无限的仁慈给予了我们部落丰实的食物来源，我们是不会忘记您的恩德的，忽马罕受了您的恩赐，更不会忘记他的诺言的，他应该一回家就带上祭品去孝敬您的，请您大慈悲，愿谅他的这次鲁莽之举吧，我们该怎么做，才能平息您的雷霆之怒呢？”
山神似乎在考虑，一会才开口道：“既如此( 大漠狼骑士 http://www.xlawen.org/kan/126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