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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部分阅读

    林三妹醒来的时候已是后半夜。丈夫死一般睡着了。得到满足的他总是显出疲状,林三却难以合眼。

    其实,她是一个很传统的女人。林三妹在黑暗中这样对自己说,我是一个只懂种地、带孩子的女人,一个没有生活言权的女人,一个在夜里自言自语的女人,一个找不到情感寄托的女人,一个自命清高的女人,一个自以为纯洁的女人,一个早就失去贞操的女人,一个对不起丈夫的女人……

    林三妹搜罗了千万个词语咒骂自己,让自己的心灵跪在了地上。因为初夜权就象一条悬挂已久的鞭子,使林三妹不敢不迎合丈夫刘金的各种怪异心理。

    她在天差不多亮的时候就开始反悔了。我对他说了些什么呢?胡编乱造。天衣无缝。象真有那么回事一样。我怎么编出这样的弥天大谎呢?钟桂兰会喷上香水,赤着身体在丈夫面前走来走去?她会与丈夫整个晚上沉浸在夫妻生活的欢乐之中。她是铁做的女人,却象一个秋天里的狐狸?刘妙林的精血快被她吸干了。她是狐狸精,所以年轻。她的生活跟她的设想没有什么差别。任何想象,任何谎言都符合她的生活。不错,刘妙林不肯当科技主任,就是她的错。她不能让刘妙林过分地投入;刘妙林对科技一投入,她晚上的生活就不知该如何安排了。

    第5章:家藏玉镯(1)

    妙林走到半路就停下了脚步,他对妻子说,我忘了带烟了。

    钟桂兰那时只是嗯了一声。但是,妙林还未回到家里,他就开始担心妻子会不会也跟着回来。

    几天前,大雄将他老婆的陪嫁物金戒指拿去兑钱筹集购车资金时,他被大雄狠狠地点拔了一番,但他的丈母娘家离这太远了,去一躺若是筹不到钱,可能还要搭上车路费和礼物费什么的。划不来,他决意在自家里掘地三尺,也要弄出一点动静;再怎么样,也要找到钱的影子。

    妙林急急地走着,心想大雄家过去跟他家里还不是一个样?穷,但是李嫂有不少陪嫁物,那些金银饰什么的一当就值一万多,而他老婆桂兰却没有,只有一张漂亮的脸蛋,年纪轻轻的就经过刘少刚母亲钟美秀的介绍而嫁给了他。至于他家里,自从他父亲走后,这个家实际上就是他说了算了,家里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他还是能算得出来的。一把祖父解放前打游击用过的马刀被县博物馆收去了,一分钱也没给,只给了一张博物馆收藏证;母亲曾经用过的银佩早已当掉,依稀记得的一对玉镯子,究竟是老婆桂兰的陪嫁物,还是他母亲的遗物,他自己一时也无法说清楚。

    妙林先是在门楼下站了一会,因为刚刚对老婆桂兰撒下的谎言使他感到不安。掏钥匙。开门。关门。然后直奔主题,打开衣柜,干爽的气息迎面扑来。紧张的心情却按也按不住。我没干坏事呀!他的双手显得有些抖。

    左边衣柜没有,再抄几下,底下只有几张旧照片。带斑点的故事,黄的微笑。一张,两张,三张。又找右边,两个孩子小时候的衣物占去了一大格,紧张心情的空间迅变得狭窄起来了。一件件挪开,又一件件叠整齐,不露痕迹,不为人知,但是要找的东西还是没有进入他的眼帘,无需看到的东西,比如妻子桂兰入门时用过的变了形的奶罩,孩子们小时候吮过的奶嘴,还有他们穿过的兜兜,全出来了,全***一个个都出来了。可是一文不值,废品成堆。

    妙林气鼓鼓地站在家里。面对熟悉的家,他的眼睛急切地扫过许许多多的角落。战决,谈何容易?再犹豫,再不赶紧寻到玉镯子,也许就要东窗事了。借口拿一包烟,用得上这么长的时间么?床底下的破木箱。墙角的旧书堆里。技校合影像框的背后。床头柜的抽屉。芝麻罐,米缸,薯缸……都寻过了。家里有些乱了,乱就乱吧!大不了将事情和盘托出,一了百了。

    妙林点上一支烟,样子有些泄气,却仍在揭力回忆着最后一次见着玉镯子的场景。那玉镯子那时就捧在妻子钟桂兰的手里,据说是传家之物。既然是传家之物,那肯定就是值钱的真品,绝不可能只值那么一两千元。如果能找到它,确定它的存在,下一步就可以跟老婆商量,为了能买一部车跑客运,一定要把它兑掉,反正现在市面上有不少并不亚于那玉镯子质地的石玉之器,其实是可以做为它的替代品的。

    妙林这么想的时候,屋子后面传来了脚步声,这是谁呢?难道老婆踅回来了?踏踏、踏踏,往刘仁贵家方向消失的时候,那人唱起了歌。是个男的,是刘金,他怎么老呆在家里?他不用做生意了?见鬼。

    不一会,妙林手里的烟就抽完了,他把烟掐灭掉,又开始对正屋的墙隙,可能的暗格、神纸盒进行一次搜索。

    藏哪里去了呢?今天我其实只是想知道家里是否还真有这么一对玉镯子,并不一定要拿着它去当钱。看来我要是能找到它,我就可以到处去做贼了。难道她转移到了她的娘家?难道我不该打这玩意的主意?干脆明说,让她拿出来,岂不更好?偷偷摸摸,不是我的性格。再抽香烟的时候,妙林不知不觉间走出了院子。

    第5章:家藏玉镯(2)

    妙林在院子里有些懊恼地抽着云烟,他摸着脑壳想,藏哪里去了呢?待他踱到门楼,这才现妻子桂兰也回来了。她有些神秘地冲着妙林笑了笑说,你回家拿一包烟,也用得上翻箱倒柜么?

    你都看到了?妙林模棱两可地笑着,说,我也不瞒你,我们家的玉镯呢?

    什么玉镯?钟桂兰似有些明知故问地说,我们家有玉镯吗?我怎么从来也没见过?

    你见过。妙林肯定地说,好几年前,你曾经在我面前戴过,还给我看过。

    你想拿去兑钱?钟桂兰说,那玉镯是别人家的东西,早就还回去了。

    不可能。妙林疑惑地说,我明明看见你放在衣柜里。

    所以你就半路杀了个回马枪。钟桂兰有些严厉地说,你想偷偷拿去兑钱,好圆你的春秋大梦,是不是?

    妙林有些骇然,象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脑袋立即耷拉下来了。桂兰一根食指戮在他的脑门上说,你越来越不象话了,什么事情也不跟我商量,亏我月月给你买地黄丸,夜夜为你做贡献。

    妙林面对钟桂兰的满脸愠色,一时语塞,半天也说不上话来。桂兰却单刀直入,击中要害。她说,我知道大雄老婆把个人饰什么的都贡献出来了,你也早就盯着家里值钱的东西了。要合股买车麻,那能没有钱呢?可是没想到你竟打起玉镯的主意来了,要不是我藏得巧,说不定早就让你得手了。

    你骂吧!妙林有些委屈。

    我不能骂你吗?你以前有什么事都不瞒我,都跟我好好商量的,看来你是跟着大雄哥学坏了。

    是我自己坏,你不要怨别人。妙林抽出一根烟,点着抽了起来。钟桂兰从内房拿出玉镯。她说,其实,这玉 镯不是我们家的,我是代别人家保管,今天我跟你说清楚了,你以后都不能打这玉镯的主意。

    不打就不打,你叽叽喳喳做什么?我又没做贼。妙林终于忍不住了,将手里仅抽了几口的烟甩在了地上,桂兰瞧着妙林生气的样子,嗤地笑了一声,走过来牵住了他的手说,不要生气麻,去把关上门,一会我要亲你一口。说着就往内房去了。

    妙林那时还有些呆呆地站在院子里,心想老婆想干什么呢?她的私房钱前天就贡献出来了,难道家里还有更值钱的东西不成?桂兰一会就从内房出来了,她说,我这里还有一点私房钱,你点点,都给你。

    妙林转过身,看着妻子脸,说,你前天不是给了一笔私房钱么?今儿怎又多出一笔私房钱来?

    前天的私房钱是我平时从全家人的牙隙里省下来的,这一笔才是真正的私房钱,是用来防身的。诺,全拿去,这回我可是一个子儿都没有了。

    妙林接过这一笔桂兰用手帕包着的私房钱,他不敢打开来看,毕竟这是妻子的防身钱,今天让他这么一捣鼓,一闹腾,居然全出来了。妙林有些意外地想,无心插柳,柳暗花明,绝地逢生,当车主、搞客运的梦离他越业越近了。

    打开看看呀?桂兰见他有些不愿意打开,便用手去掰那手帕,说,我来打开。妙林看着桂兰,他内心里突然有些激动,忽地把桂兰紧紧抱住了,说,老婆,我爱死你了,你怎就存了这么旧版钱?

    做姑娘时就存了。桂兰话还未说完,嘴巴就让妙林的嘴给堵住了,她迎着也狠狠地亲了起来,好一会才说,这回你不生气了吧?

    有这么好的老婆,我哪能生气呢?老婆连防身钱都贡献出来了,我再不好好干活,我自己都不能原凉自己了。

    第6章:无商不奸(1)

    妙林晚饭后才来到后坡,这里有他们家种的一片桉树林。是他七年前跟他父亲种的,那时他妻子还未过门,孩子也还未出世。他种下这片桉树林的时候,他当然想不到今天会派上大用场。他反背着手,一株株的端详,眼光在树中上上下下地丈量着,哪些可以做椽子,哪些可以做檩子。他在心里敲着算盘。七七八八,差不多的时候,他才又背着手往回走。

    小学的钟不知在被谁敲打着,钟声悠长。天开始暗下来了,村庄上的炊烟越来越淡了。呼儿唤女的声音不时传来。有人扛着铁耙,也有人牵着黄牛,都披着暮色回来了。妙林不慢不紧地剔着牙齿。他并不急着回家。心想老婆这几天变得温柔多了。女人总是很容易满足的,你就是拿自己过去干的坏事向她坦白,她也会感动半天。

    妙林在村中央的那片空地上站住了。村庄仿佛关起了门,暗得月色也有了光华。妙林那时并没有现刘金。刘金在废弃的井台边洗车。他在打水,气有些喘,大约是很久没打过水了吧!他将水哗哗地泼向车子的时候,妙林才回过头来。刘金也朝妙林这边望,他将水泼得哗哗响,仿佛身边就有一条流淌不息的小河。

    妙林走了过去,眼光正好与刘金碰在了一起。刘金看着妙林的脸说,其实,你不该拒绝人家武三。

    不过,据我所知。妙林停了一会才说,人家看中的是你。武三那么抬爱你,赏识你,你该给人家一个面子。妙林觉得说这话并不伤害刘金,他就大胆说了。

    我不能成全了他。刘金的眼光收回去了,不再看着妙林。他说,他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讨好我老爸仁敏。我要是接了,我就肯定亏了。我没那么傻。

    真是个生意人。妙林暗暗吃惊,商人的头脑毕竟是与众不同的,但他并不夸耀刘金。他知道刘金这个人有时也会眉飞色舞,喜欢在女人的面前张扬自己。妙林见他洗得很认真,差不多每一条钢线都用抹布擦一遍,他就不想在他的面前站得太久。站久了也没意思,他是不会觉得你在乎他的回答的。

    妙林反背着手走过去了,身后是刘金洗车时哗哗的水声。他一桶接一桶地冲洗着,废水顺着地势,流到刘仁贵家的门口来了,但刘仁贵的一家关着门,他们不知道这些沾着油污的水流到他们的家门口来了,否则他们会跳脚、骂人的。

    这时候的村庄已经很安静了。有电视机的人家一家人守着电视看开心,没有电视机的人家大约是串门或者睡觉了。农村的夜晚这时已经很详和了。你看不出她有怎样的期待,尤其是在晚上,一切痛苦都似乎结束了,妙林也该回到他的书案前了。

    妙林“咿呀”地推着门楼门,市里的歌联社的几副对联在等着他。一个月前,他为武三的一个恳求费尽了脑筋,现在,合股买车的钱也差不多筹够了,他该赶着歌联社中秋节截稿日期给老杜对上几句了。他关好门楼门后,他的妻子桂兰打着手电筒从内房出来了。她忘了关上鸡笼的门,弄得鸡们又叫了起来。

    两个儿子都睡着了,这会儿没有人吵着他了。

    妙林进房后脱下一件衣服,才觉得自己的上身有些沾,好象出了不少汗,于是他光着上身到院子里舀水冲洗。他妻子告诉他,他刚才出去的时候,大雄跟他舅舅来过了,大雄的舅舅也到赤坎看了那部车,说价值还算公道,让妙林把筹够的一部分钱明天就送过去……

    妙林静静地听着,待洗去身上的汗泉,他也还是一声不吭。他在斟酌着给老杜的对联。他不想让自己的名字就这样从老杜的征联榜上消失。

    他妻子又告诉他说,傍晚到村西牵牛时,她碰上了武三。武支书还是很客气的,他让她劝劝妙林接了科技主任……妙林这时蹙起了眉头。他说,你停下来跟他说话了。

    是他停下来了。他妻子钟桂兰说,我没停,我停不了,天都差不多黑了,牛都急着回家了。

    妙林有些烦恼,一边在内房寻着纸和笔,一边说,他武三一个女儿,能嫁两个女婿么?钟桂兰一时不明其意,没有接话,好久才吃吃地笑了说,也是的,叫我们怎么接呢?他这样做,不是让我们跟刘金一家闹矛盾么?

    第6章:无商不奸(2)

    两个伐木工都来了,他们在妙林家的那片桉树林里转来转去。妙林也随着他们走进去了。工头还未来,他们没活干,都抽着烟,评估着工头会从中赚了多少钱。妙林啧着舌,心里连声叫着,奸商奸商,他真的赚了我那么多?他问了行情,一个伐木工说,你是第一次卖树吧!他致少赚了你这么多。说着快地做了一个手势。妙林没看清楚,却疑问着说,真有那么多?另一个伐木工吐了一口烟,撇了撇嘴说,没这么多,他老婆孩子早喝西北风去了。

    妙林又啧了两声,见工头悠然而来,两个伐木工都不说话了。他们扛着斧头,探着脑袋问,先砍哪边?工头测了风向,用手指了指说,这边吧!头年树,你们用心点。说着运斧伐下了一株。树斜斜的顺着风势倒下去了。妙林远远的躲开劈头而下的树,然后随着斧声念了起来。――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涟漪。但是这里根本就没有河。妙林继续熟练地念道,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獾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诗经》里说得一点没错。这是天大的剥削。可是看过工头的双手和运斧的双臂,他就不想念第二遍了。阳光细细地照下来了。工头往手里吐一口唾沫说,你念什么呀!嗨,我说你去教书最相宜。

    我去教书?妙林说,我没那资格。工头说,你看上去就是个有学问的人。

    有学问,都不会留在这里了,你说是吧?

    那不一定。工头说话间又伐下了一株,但他丝毫也不气喘,他说,我们村里有个人挺象你,他说美国又打起来了,你说他们跟谁打呢?跟越南?我没听说,你总算知道吧?

    我……不知道。妙林不是不屑回答他的问题。他直觉工头的精明,他想这是偷换论题的最好时机,他不能让工头得逞。他说,他们打仗跟我卖树给你有什么关系?完全没有关系。

    那当然没关系了。工头附和着说了一句,停下斧头,吹起了口哨。妙林不再看工头,他的眼光落在了两个默默劳作的伐木工身上。他们跟工头还未到来之前判若两样。他们更像一些沉默的树。他们沉住气,砍着树。他们还未结婚吧!血气方刚,精力过盛,泼在树上了。一下、两下、三下……树就沉沉地倒下去了。天就渐渐地开阔起来了。

    妙林准备走了。有人在远处向他招着手,示意他快些过去,但他还是慢慢地走过去。十年树人呐,一朝收获,能让人释怀么?

    是大雄。妙林再次看过去的时候,大雄将头盔解下来了。掏出手帕。擦汗。然后有些气喘地说,我好象要感冒了,你离远点。

    妙林隔着摩托车给大雄递过一支烟,大雄用右手挡了回去,说,我好象要感冒了。不抽。

    妙林点上烟说,你那一股还欠多少钱?差不多了。大雄打着呵欠说,你不是准备卖玉镯么?怎么卖起树来了?

    玉镯是别人的。妙林有些懊丧地说,只好卖树了。大雄说;放在你家里的东西,怎么会是别人的呢?是你老婆耍阴谋吧?

    不象是耍阴谋。我老婆从来不耍阴谋。

    那会是谁的呢?大雄一会就来了精神,他打着喷嚏说,会不会是少刚家里的东西?

    不可能,我看不可能。妙林一再否定说,少刚家当年穷得叮当响,怎会留着玉镯不兑钱呢?就算是他们家的吧!我老婆会不告诉我?

    这就难说了。大雄戴上头盔,启动摩托车说,依我看,这玉镯若真是少刚家的东西,你老婆就有可能不告诉你,为什么这么说呢?当年少刚错手打死了你爸,你老婆却为少刚家匿藏传家宝,你说她会让你知道么?

    妙林摸着脑袋,十二分的佩服。真是天算不如人算呀!武三怎么不选这样的人当科技主任呢?我妙林充其量只是一支椽子呀,大雄才是一支檩木。跟这样的人闯荡江湖,合资搞客运肯定有得赚。

    妙林很快就铁定了心。当他第二天从伐木工工头手里拿到卖树钱时,他连夜合了自己平时的积蓄,送到大雄家里。大雄那时在喝酒,已经微微的有点醉了。他吆喝着让老婆收妥妙林的钱,然后拉着妙林的手坐下说,来,你也喝个半醉吧!还有半边猪脚,够下酒的了。

    妙林正在兴头上,也不推辞,坐下就对饮起来了。大雄说,老邓让我们富起来,我们就要想办法富起来,来,我们先干这一杯吧!你多喝一点汤。

    妙林一杯酒下肚,全身渐渐热起来了。他索性脱下衬衣,又酌了一杯。大雄说,别人都以为我们不是做生意的料,这回我就偏要富给他们看。武瞎子算什么?刘金算什么?他们财,都是靠乱来。他们能乱来,我们就不可以乱来么?

    你醉了,妙林啜了一口酒说,我可不想乱来。再说,家有家规,国有国法,我们乱不得。

    说乱来就乱来么?大雄说,看你还不够胆。他打着饱嗝,酒气喷了出来。妙林退了一下座位,又啜了一口酒才说,我是担心家里。

    担心什么?大雄借着酒意凑了过来,他有点怪诞地笑着说,是担心别人偷了你老婆吧!谁让你娶那么漂亮的老婆呢?放在家里不放心,这回尝到苦头了吧!要象我老婆那么丑,谁会看上眼呢?

    妙林一听,心里不免一沉,但喝了一口酒,人气似乎又升上来了。他说,我不担心这个,我是说,……妙林也打起饱隔来了。他说,我走后,我老婆可就辛苦多了。

    啊……嗨!你担心什么?大雄咕咕地笑了一会才说,你最不应当担心的就是这个了。你想想,我们赚了钱,还会让老婆辛苦么?你打错了算盘了;要是还让老婆辛苦,我们要致富干什么?我们不能象刘金他们,生意了,老婆还丢在家里挨辛苦。

    那不是刘金的意思吧!妙林想说,那是林三妹的个性使然,她喜欢种地。可是眼看大雄耷拉着脑袋说话,他想再说下去也是白说,于是喝了一口酒,又喝了一口汤之后站了起来。他说,你醉了,酒也喝光了,我也该回去了。

    大雄勉强抬起脑袋说,不送了,这么早就回去跟老婆睡觉,也不怕伤身体;你要象我,看你还睡不睡?说着倒在了酒桌上。

    第7章:刘美美的秘密(1)

    林三妹生来就喜欢种地,喜欢乡下,这在别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事。刘金回家的这些天里,林三妹竟有些无所适从。她不知道自己是该停下手中的农活专门陪丈夫呢?还是依照自己的农事计划,让刘金欣赏她对农事的稔熟。那些犁呀,耙呀,她拿得起,放得下,绰绰有余,但是刘金丝毫也不愿意欣赏,也不需要她陪他。他回家干什么呢?林三妹不免要为他担心。小富则安,近朴归真;生意失败,或是合家吵架?

    林三妹有一天趁刘金酒足饭饱,得意洋洋地欣赏着两个儿子工整的作业时,缩着脑袋问,你回来有好几天了吧?

    刘金反应快,眼睛斜斜吊着,说,你想赶我走?

    林三妹的脸霎时红了,讪讪地说,我怎么会赶你走呢?这里是你的家。她停了一会才接着说,我是说,你回来没别的事吧?

    我要没事回来干什么?刘金呲了呲牙说,我的事你不要管,你要是去镇里打听半句,说一个字,我就打断你的脚。

    林三妹一听,背着刘金撇了撇嘴,心里骂道。暴君。嘴巴却不敢张开。那时已有两块地要除草,大的一块在村西。林三妹于是就一个人闷闷不乐的往村西那边去了。

    林三妹挑着尿桶,穿过了刘仁贵家承包的西瓜地,不久之后,就看到她茵绿的甘蔗了。

    刘仁贵的西瓜开花了,叶子却有些蜷,象是生病了。林三妹俯下身子看,又直起了腰,自语着,这个死人头,瓜都有病了,还躺在家里唱戏。大步走过去后,莫明其妙地唱了一句歌。那时地里已经没有别人,自然,林三妹唱的歌暂时还没有人听到。她给甘蔗喷了农药,然后慢慢地往回走。不久,她就在村口的不远处的树荫下看到了钟桂兰。

    钟桂兰在单车的篮子里抽出一个黑塑料袋,将零食散给两个儿子,才搭着小儿子回村里去。林三妹那时还未走到村口。她有意放慢了脚步,她想大客车一回来,刘妙林一走,钟桂兰就要忍受那长夜里的寂寞了。还不是跟她林三妹一个样?最令林三妹惬意的是,妙林走后的农活全压在钟桂兰的身上。一年下来,她还能细皮嫩肉么?笑别人守活寡,还不知道谁在守寡呢?水性杨花。风流成性。我看你这回怎么风流法?

    林三妹摇摇晃晃地朝家里走,她不象其他人那样围着大雄妙林合股买的大客车评头品足。日影西斜,她得回去了,她饿了。肚子一直在叫着,仿佛有人在贫脊的土地上游行示威似的。

    两个儿子在院子里踢毽子,他们玩得满头大汗,裤腿上满是污渍。林三妹说,你们不能停一会么?两个儿子依然故我。林三妹忽然叫了起来,刘波,谁敲坏了大姑的门?

    老爸敲的,不关我的事。大儿子答。

    他敲开做什么?林三妹说着推开了这一间属于大姑刘美美的房门。

    大儿子说,他敲开找书看?

    小儿子补充说,他还在里面唱歌?

    他看书?又唱歌?他转性了?林三妹审视般扫过整个房间,刘美美小时候看的《儿童文学》、《少年文艺》等等被丢得满床都是。有几页黄的刘美美练笔的稿纸被揉成纸团。林三妹拈起来,掰开,刘美美的笔迹赫然入目。刘金要干什么?美美出了事?不可能,美美在农垦医院当护士,她几天前在镇里还碰上她,刘美美还好好的。是刘金有事。是他神经了。疯狗。乱咬人。

    林三妹关上刘美美的房门,两个儿子也终于玩累了。他们坐在椅子上喘着气,难分胜负。林三妹也想不出刘金敲开门是出于什么目的。也许是真的想看书吧!可是这些文学书,他看得进去么?生意不做,躲在老家逍遥、赌钱,神经病,十足的神经病……

    林三妹回到内房,内房也有些乱。她担心着自己的秘密,待开了床头灯,关照过她匿在床底下的日记本,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了。他不可能知道她有这样的秘密。他对家了无兴趣,只对漂亮女人入迷……刘金……刘金,你还是个人?林三妹在心里叫道,我的秘密就藏在床底下,你偷偷搜去看呀!我不怕你知道,真的,我最终还是要让你知道的……

    第7章:刘美美的秘密(2)

    林三妹有些沮丧地走出来了。她蓬乱着头,把两个儿子吓了一跳。两个儿子怔怔地望着她。她说,看什么看?没看见我准备洗头吗?待两个儿子定了神,她又说,你爸爸死哪里去了?

    大儿子刘波啜嚅着,犹豫了一下说,刚才你去地里喷药,他睡觉起来的时候,有个人来找他……

    你直说吧!他去哪了?林三妹不耐烦,无名火在心里乱窜。

    大儿子说,有个人骑摩托车找他……

    去赌钱?林三妹又打断了大儿子的话。

    不是去赌钱。小儿子说,是去看戏。

    去哪里看呀?

    林东村。

    林东村?林东村有女人勾他的魂?钟桂兰不勾他的魂了?林三妹在心里骂,神经病。疯狗。乱咬人。

    刘金这会儿确实是在去林东村的路上,他回来没几天,就走惯了乡间小路了。一个小时前,中午午睡之后,老婆没了踪影;漱了口,洗了脸,赌瘾全无,也没有什么事需要他做,他还能在乡下坚持多久呢?他操起一把斧子,往妹妹刘美美的房门一下子敲下去,锁就给砸开了。房间久不开门,久不通风,一阵霉味扑鼻而来。

    刘金开始翻箱倒柜,想找一本琼瑶或者亦舒的书消遣消遣,可是整个书架,木柜子寻了个遍,还是没有。他记得家里过去是有这些书的,他不明白他妹妹坚持这么多年,看那么多《儿童文学》、《少年文艺》有什么用处。他随手翻开一本,想在书上写上几句什么话,两支圆珠笔竟写不出墨来。再找笔,心就有些烦了。

    于是,他在刘美美的房间里哼起了香港电视剧《流氓与大享》的插曲。他漫不经心地翻开一本软皮笔记本,妹妹刘美美的一句话将他吓了一跳。他一再地小声念着,“――偷看别人日记是一种不道德的行为。”

    我偷看了吗?少金有些得意地闭上双眼,才翻开一页,但里面却是一片空白。或许日记后来撕掉了,死妹子,你有什么秘密?他猜测着,一定是后来抄写到别的地方去了。死妹子,才多大,也有秘密?怕别人知道的话,就别写日记。好奇心使刘金企图继续寻找,但毫无结果,被撕了好几页纸的日记本让他丢进了靠墙角的木柜。但这一丢,令刘金双眼一亮,两页黄的纸片给扬弃出来了。少金趋上一步,在空中接住了这两张黄的纸片。

    刘金打开纸片念道――11月22日,星期四,多云转阴。

    校运会高中男子篮球进入白热化决赛阶段了,缺了他的高二〈4〉班意外败给了〈3〉班。做为他的球迷,我为他不能参赛感到非常遗憾。因为他带球过人、快步上篮投球既准确又迷人,许多女同学都喜欢看他打球,可是那天他却不知到躲哪里去了。

    那时他母亲的事已经传遍了整个学校,我知道这事对他打击很大,可是我无法去安慰他,虽说改革开放了,可是学校里的男女界限还是分得很清楚的;虽然我们差了两个年级,我也正忙着参加中考,但是我真的很想跟他说上几句话,那怕只是几句安慰的话,但他彻底地躲开了我,不再愿意跟我说话……

    看到他因此而性情大变,不苟言笑,仿佛整个人都变傻了似的,我真的好心疼他,我真的很想为他分担他的痛苦和欢乐,但是他好象躲开了所有的同学,不再与他人交往,更让我担心他。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个少女的暗恋……

    刘美美的“秘密”到此为止,刘金想通过这本旧日记本,窥破他妹妹的内心的企图化为泡影。他连日记中的“他”究竟是谁也无法破解,但他可以肯定,妹妹对这个中学时代的蓝球帅哥有好感,朦朦胧胧的感情在她参加中考的关键时刻仍然纠缠不清,后来也许继续来往,展成了她的初恋,也许只是她个人苦苦的单相思。

    ?

    第8章:看戏(1)

    刘金快到林东村的时候,太阳还有半杆子高。他停下车到防护林边拉尿,陪他到林东村看戏的朋友林妃泰也停下了车。刘金对他说,有你这么早去看戏的么?

    林妃泰说,我们先去吃点白斩狗,慢慢喝酒。

    刘金拉好裤子的链说,你听谁说的,“金嗓子”金铁梅会真的到林东村这种地方来演戏?

    管她来不来呢?林妃泰说,先过来吃了白斩狗再说。

    吃吃吃吃,你就知道吃。刘金有些不高兴地说,我是为了看金铁梅才来哟,你要是骗了我,今晚这一餐你要买单。

    好,我买单,没问题的。林妃泰拍着胸脯上了车说,我怕你不是为了看金铁梅演戏吧?

    不是为了看她演戏,难道是为了看她的x?刘金暴出了一句粗话。林妃泰嬉笑着说,鬼知道你是为什么呢?

    那你说我是为了什么?刘金没好气。林妃泰说,听说她还未结婚呢?

    你怎么这么清楚她?你跟她还有联系?刘金忽然来了兴趣。林妃泰说,我们伐木队解散都七、八年了,有个屁联系,还不是听那些爱嚼舌根的工友说的。

    唉,也真是。刘金忽然感慨起来了,他说,要不是刘少刚给判了刑,她说不定成了我们村里人了呢。

    你以为她真会嫁给你们村那个劳改犯?林妃泰无不耻笑着说,劳改犯当年逼着他老妈改嫁,金铁梅劝不住他,就已经恨透了他。那时候,我还在伐木队,我清楚这事。金铁梅那时找我们伐木队的几个哥们将那个劳改犯刘少刚痛打了一顿,还捋下了他的手表。

    他不反抗?刘金说,你们捋下他的手表干吗?

    他反抗什么?我们那么多人,那个打呀哭爹叫娘的。捋下他的手表,还不是为了让金铁梅相信我们是真打了他?后来没几天,他说回老家找人帮忙教训我们,没想到一回家就打死了人,给抓起来了,还被判了刑。

    可是,我不明白。刘金一边手抓着脑袋说,金铁梅要是真恨他,有意离开他,她会不早点嫁人?她现在都二十好几,老大不小了。

    嫁人?林妃泰说,她一嫁人,她的身体就走样了,她的戏还会有这么多人看么?

    刘金说,演戏,那身材不至于这么重要吧?她嫁了人不也同样可以演戏么?再说她在外面演戏也有六、七年了,会没有人追她?她现在可是出了名的名角了,找个比刘少刚更合适的男人嫁出去,机会可是大把大把的。

    林妃泰说,你是担心她跟那个劳改犯还有往来吧!我看劳改犯跟金铁梅一点戏也没有了。你想想,两个人就算过去没有心结,就现在的形势也是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呀?

    刘金嘿嘿笑了两声,不再说话了,他朝村子里猛开着摩托车。他们刚进村口,就看见了戏台子。林氏庙堂远远的对着戏台子,卖白切狗的,卖凉粉、煮鸭、豆浆、甘蔗、花生、冰激凌、苹果、糖水、饮料的都一应来了。他们围着戏台子对面的一大片空地成扇形拉开,不远处是临时拉起来的一个乱哄哄的赌场。敬神的男人,和从外地赶回来的一些赚了钱的爷们不时地在庙堂前烧着鞭炮祈福。小孩子和老妇们在占着有利位置。空气中弥漫着久经不散的硫磺气味和节日气氛。

    刘金跟林妃泰挑了一个偏僻处,斩了两斤狗肉,各要了半碗白酒,蹲在条凳上,慢慢啜饮。卖白斩狗的男人早喝过了酒,脸红红的,喝着女人,让她回家去拿酱油。天那时还未断黑,天气很好,有点风,不闷,天空中一丝云彩也没有。即将西沉的太阳将微弱的光投在了文化楼的青瓦上。有人爬到戏台子的四个柱子上面了。他们在布景了,趁天还未黑,见缝插针,把节日的气氛绑上去,把乡村戏台子下面的嘈杂声绑上去,将孩子们渴望热闹的眼光给绑上去。

    第8章:看戏(2)

    刘金一边喝着酒,一边盛赞着白斩狗,卖主便又给他加了一只狗爪。刘金来劲了,半碗酒不一会就给喝光了。卖主说,还喝吧?

    刘金说,才刚刚开始。再来半碗。卖主于是操起勺子,咣当一声,从酒坛里舀了一勺,白花花的酒便被倒进了刘金的酒碗。林妃泰说,慢慢喝,戏还有一阵子才开锣呢。

    刘金右手操起狗爪,醮上酱油,嚼了嚼才问卖主说,听说请了“金嗓子”,是吧?卖主回过神说,你是说请金铁梅?我也只是听说,还未见人影呢。

    说话间,四条汉子已抬着还福的烟花进了戏场。烟花扎成麒麟状,放在庙堂面前。掌头的人急地登记着。他身边围着一大群从外地赶回来的人,他们争相向掌头的人递钱。掌头的人忙得不亦乐乎,很久才让他们了却心愿,喜滋滋的看着掌头的人将他们的名字写在捐款名册上。

    天开始渐渐的暗下来了。刘金蹲了很久,他的一边脚不得不放到地下。他脱下衬衣,胳膊也一遍通红了,但他一点也不气喘,林妃泰却喘着气说,我有点醉了,不能再喝了,等一会还要开车。

    你不看戏了?刘金说,原来你只是为着吃白斩狗,你这个馋鬼。

    不是的。林妃泰说,我是说,若是“金嗓子”今晚不来的话,我想早点回去。

    刘金有点不高兴,让卖主给林妃泰舀酒,林妃泰立用五指罩住酒碗说,我真的不能喝了。我吃一只狗爪,慢?( 为情爱干杯 http://www.xlawen.org/kan/16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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