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部分阅读
边那个下水道盖子能打开不？”
晓亮跑过去，弄了一气回来说冻了，没个家伙什怕是弄不开。程悦指着醉汉说：“想办法弄开它，不然这东西没地儿放。”严松过去看了一会说有办法。他去住户的木杖子边拆下一根木棒，伸到井盖的缝隙中，用力撬几次就撬活了。
“将他枪和口袋搜干净了，顺下去再杀，别把血喷外面了。”程悦看着晓亮和严松利落的办了那个睡梦里的上尉，还向盖好的井盖子上划拉了一些冰雪，用脚跺了几跺。
他们换了一家旅店，放下行李，晓亮就抑制不住兴奋的将勃朗宁交还给程悦说：“姐，这支袖珍手枪完璧归赵了。”又取出刚夺的日军南部式手枪说：“这是醉上尉的，可惜就弹夹里八粒子弹，这穷鬼，钱也不多，都是些不当钱花的满洲票子。”他掏出一大把丢到炕上说：“就这些，都交柜上了。”
严松取出一块怀表说：“还有这个，也是那醉鬼的，还有这两支枪，二百发子弹，是买的。”他将东西都一一放到炕上。
程悦看见他们俩的样子，禁不住要笑。她控制了一下，还是有板有眼的道：“我们的行动队成立以后，出击两次，都取得了胜利，以后呀，我们都要这样，出手就见响。买的两支枪发给你们俩使用，夺得这支枪带回去发给二牛。钱就留给你们小组做经费，表发给晓亮组长。”
“姐，您是有意眼馋我吧，咋啥也没我的份儿呢？”董玲等得两眼发急。“姐的钱都在你手里掌着，你还想要什么？”程悦问。“枪，我想要枪，我也是一个队员呀，还是您的助理，该说比他们还高半头呢。”董玲不满意的撅起嘴。
“哈哈，为枪呀，就因为你比他们高半头，暂时才没你的呢，你看驼叔不是也没有枪么？不是我不给你们俩配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适宜你们使用的枪。”程悦解释道。
“我们有啥特别么？”董玲不解的问。“是特别啊，你是女孩子，驼叔年岁高，不再需要他出来同我们一起打出击，这样就用不到大枪了。我想呀，给驼叔和你都配一把我这样的小手枪不好么？”“好，好。”董玲欢乐的鼓掌。
“好饭不怕晚，等着吧。”程悦见三人都在高度的兴奋激越之中，便劝道：“现在只是开始，以后比这大几倍乃至几十倍的胜利都会常有，快睡吧，明天还有新的活动。”程悦催促大家睡下，她自己却睡不着了，脑子里反复回映着与大桥接触时，言谈举止中的每一个细节，她有篇大文章，考虑是否在大桥身上作。
第二天晚上八点多钟，程悦又去了香秀酒吧，比她早去的晓亮和严松各自孤立的坐在角落里面喝酒听音乐，他们以相同的手势告诉程悦，昨晚的大桥今天还未到。
程悦叫了一杯白兰地悠闲的慢饮，酒吧里面仿佛被音乐所陶醉，没有人大声喧哗，没有人下舞池起舞。这里的人都闲哉悠哉的品味着酒的芬芳，似乎忘记了人间的一切烦恼和不快。
大约九点钟，程悦起身要走，大桥意外的进来了。“你好洋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他鞠躬行礼。“您刚到呀，时间晚了，我正准备走呢，希望您玩得开心。”程悦抬起手，优雅的摆动两下。
“洋子小姐请留一小会儿好么？我很想同您喝一杯。”“那？”程悦犹豫不决的望望墙上的挂钟。“请稍坐一会吧。”大桥又伸出了他那长长的臂。程悦无可奈何的摇着头说：“盛情难却，就陪您一会儿吧。”
“这就对了，昨晚我说过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今天不就又见面了么。”大桥欢快的道。“也许是吧，不过明天我可能就不会过来了。”程悦说。“为什么？”“我在通化省那面有一笔业务需要过去处理一下。”程悦说。
“呵呵，那面还有您的业务啊？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陪您过去。”“您过去？”程悦略显意外的问。“是呀，我在那面也有业务啊。”大桥“呵呵”笑道。
“我还没有找到车，等定下了，我们再联系好么？”“用什么车？如果您肯付运费，我可以帮您解决。”大桥说。“快到一九三五年元旦了，这是世界的节日，中国人也一样过，我搞了一些白面和布匹，想先运过去一车，当然卡车最好了，找不到卡车，就只得雇马帮或马车。”
“我在关东军后勤部供事，什么搞不到呀，区区的一台车，您就是用个十台八台的我也可以为您搞到，不过费用我却垫付不起。”大桥大气的道。“好啊，我是遇见贵人了，那明天晚上我们具体敲定。”程悦这次是真的感到意外。
第37章魔高一丈
程悦对伊藤博义说回东安取虎皮已经三天了，觉着该是从东安回来了。上午她给伊藤公馆打电话，是？江接的，说伊藤一早就去会社了。程悦让她转告伊藤，自己已经从东安回到新京，下午去公馆拜见先生。
午饭后，程悦在董玲的帮助下，着实认真打扮了一番，由于要穿和服，化妆和穿衣都相对麻烦，靠她自己两个小时也忙乎不完，好在董玲聪颖伶俐，凡事一点就通，一看就会。程悦交她几个月日语，常用会话学了*不离十，比晓亮他们三个男生高出不知多少倍。而且对日本女人的礼节和着装方面也比较通路，扮程悦仆人出行，轻易出不出纰漏。
下午两点多钟，两辆人力车载着程悦和晓亮一前一后的到了伊藤公馆大门外。程悦敲开门后，门卫只许程悦进，不许晓亮进。程悦高声的问：“你们的主人在不？”
“在。”看门人点头哈腰的道。“你进去通报她一声，就说我来了，又走了。”程悦回头叫晓亮去追人力车。两人上车走出不远，就让伊藤的车出来截住了，司机满脸赔笑的说：“洋子小姐，那门卫不懂事，请您千万不要见怪，先生请您务必给他个面子。”
“哼，叫我给他面子，可谁给我面子呀，他的保镖是人，我的护卫就是狗么？你知道我这次带的宝物值多少钱么？”程悦由于气愤而憋红了脸。“洋子小姐是伊藤先生最看重的家人，我们做下人的不敢得罪，今天您要是不回去，那个门卫的脑袋就得搬家，看在我们下人也是人的份上，我求您就饶了他的一条狗命吧。”
程悦心里恨不得伊藤都杀了他们，省得将来有一天还得自己动手。可目前还不行，她见司机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得不给个台阶下。她叫晓亮也下了人力车，一起上了伊藤的轿车。
汽车进院，就远远看见站在公馆台阶上掐着腰的伊藤博义，和跪在台阶下的门卫。程悦下车歪头狠狠的瞪了跪着的门卫，又转脸换成笑的扑向伊藤说：“行了义父，数九寒天的，让他起来吧。”然后又对晓亮介绍说：“我的义父伊藤博义先生，我的伙计彭晓亮。”
晓亮按程悦事先教的，双手指垂于裤缝上，双腿并拢向伊藤三鞠躬。伊藤笑着说：“好了，好了小伙子，都请进屋吧。”晓亮马上用日语说：“谢谢先生，小人是下人，不得进屋。”
伊藤笑指晓亮点头说：“是个懂事的规矩小伙子，日语讲得也不错，你看？”他征求程悦的意见。“就让他在门房候着吧。”程悦说。伊藤对司机说：“你带彭先生去休息，不可慢待。”“是，是。”那司机一派军人姿态。
“带着这件宝贝东西，我可不敢和侍女两个人来新京。”程悦将包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说。“走，上楼去我的房。”伊藤说。程悦在一楼的精品陈列室，被伊藤抱着进过二楼卧室，还未进过他的房。
“你一路劳顿，要不就不忙看这老虎皮，先洗洗澡休息休息好吧。”“您是又想做坏事了吧？”程悦看出他意不在她的劳顿，而在于她的身子。“没你说得那么龌龊，用你们满洲话说是我想稀罕稀罕你。”说着就要伸手去抱。
“先办正事。”程悦推开他。“好，那就先正后邪。哈哈哈哈。”伊藤爽朗大笑。
程悦小心的将虎皮取出来，舒展开铺到地板上面。伊藤博义马上跪倒地板上，认真仔细的研究查看。粗略检查一个遍以后，又起身去写字台的抽屉里拿了特大号的放大镜来看。他每一点每一块的看，就差没有一根毛一根毛的翻看了。从他现在的仔细程度，以后他有时间了，一定会将每根虎毛都翻看一遍。
一个小时，伊藤的脸上流下了汗珠，他站起身擦了一把汗说：“这的确是件宝贝，你与对方将价格谈到什么程度了？”“四百五十两，对方再不相让。”程悦心跳得比伊藤第一次压上她还激烈。
“宝贝先放这吧，我明天再找明白人帮助看看。走，去里面休息一会吧，我也累了。”伊藤手指自己头脸上的汗说。
他们进了伊藤的卧室，这间宽敞的卧室里面有双人床、沙发、浴室和卫生间。伊藤涎着脸又拉程悦洗了次双人浴，抱她到床上说：“我和夫人分居有十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男人的功能，不曾想见到你他就觉醒了，是你激活了他，给了我人生的第二春。我得好好珍惜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不可多得的最重要宝贝。”
“强占了我的身子，还净拿一些好话糊弄我。”程悦娇嗔的拿手指点伊藤的额头。“怎么能说是拿好话糊弄你呢，我可从未向别的什么女人说过这等好话。”说完就用嘴堵上了程悦的嘴，下身也不老实的开始向那隐秘处进攻。
伊藤对程悦的表现，好像是比上次还开心愉悦，晚饭破例的请小亮和他的司机兼保镖中村四郎也上桌了。中村和晓亮通报过姓名以后，伊藤问晓亮会不会武功，晓亮说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他又问晓亮会不会使枪，晓亮说没摸过那东西。他严肃的晃了一下头说：“我看你挺机灵的，以后你们老板身边少不了要用那么两三名好身手的保镖，你连枪都不会使，万一发生情况，你怎么保护你的老板呀，光会用身子挡子弹不行，要学会消灭对方才是根本。今天时间晚了，明早你就过来和中村切磋一下武功，再让他教你使用枪械。”
第二天，程悦带晓亮一早到了伊藤公馆，晓亮和中村交流武功，学习枪法，程悦在伊藤的房看，大概九点多钟，伊藤请的动植物专家到了，他没有让程悦参与对长*虎皮的检测。
临近中午，两位专家告辞后，伊藤拉长脸进了房，对程悦说：“专家对虎皮鉴定过了，是真的长*虎皮，剥、熟和保存都很好，可她们说这件东西顶多值三百五十两黄金，看样子你的那位客商是要多讹你一百两了。”
程悦不得不佩服伊藤博义的老道，她在他目光的深处已经窥视到了那份喜悦之情，可他为了压价，却把脸皮耷拉的像死了娘。程悦含而不露的苦笑道：“没想到空欢喜了一场，那这样吧，我们乘今晚的火车回东安，您预付的那一百两抵押的黄金，我收回来就给您。”说完她起身又补充道：“您把虎皮给我吧，黄金的事您不必担忧，我三天后一准给您送来。”
第38章喜不胜喜
“就是走也得晚上的车，你现在着啥急，怎么也得吃了午饭吧？”伊藤博义挽留道。“如果晚上走，我们就得回旅馆了，那里还有人和行李，饭就不吃了，我也不是不再过来了，下次吧。”程悦坚持要走。
“别急么，走，见识一下你带来那个小伙子的武功。”伊藤不紧不慢的道。“他哪会什么武功，瞎比划几下子糊弄人呗。”程悦不屑道。
他们到别墅后院的花园里，一块清扫干净的场地，像是专门习武用的场子。晓亮和中村还在场中比划，中村和晓亮一个衣裤干净整洁，一个滚爬得泥雪沾身，显而易见胜利者是中村，失败者是晓亮。
伊藤得意的问中村，两人谁胜谁负，那中村将翘起的大拇指对向自己的鼻子，将小指指向晓亮。伊藤到晓亮身边拍打几下他衣裤上的尘土说：“你还年轻，别气馁，中村四郎八岁开始练功，跟我二十年了，也称得上老武师了，输给他几招你不丢人，使枪学会了么？”晓亮点点头。
伊藤给中村使个眼色，中村去车里取出了两支不同品牌的手枪。伊藤拿过一支左轮，指着树上的一个松塔说：“看见那松塔了吧？”手起枪响，松塔带着霜雪滚落到树下。他在冒着烟的枪口上吹了两口气，递给晓亮说：“那左面的枝上有一棵，你打掉它。”
晓亮双手握枪，闭着左眼瞄了好久，扣动扳机，枪响了，那松塔还在树上，他又瞄，再打，枪里余下的五发子弹都射出去了，那松塔还在。伊藤对中村说：“你帮助彭小弟一下吧。”中村几乎看都没看那颗松塔，就举枪打响了，和伊藤博义的效果一样。
程悦带头鼓掌说：“好武功好枪法，晓亮你以后要下功夫好好练啊。”晓亮沮丧的将枪交给中村。“这把枪就给你了，回头找中村取些子弹回去好好练练，就你目前的水平还保护不了你的老板。”伊藤说。
晓亮听说枪给自己了，心里更加佩服程悦，觉着这两个多小时没白挨摔。“谢谢伊藤先生，晓亮回去一定好好练，绝不辜负老板的栽培。”“行了，回去洗一洗换套衣服，喝酒吃饭。”伊藤刚才和程悦谈虎皮价格的那种脸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胜利者的微笑。
程悦知道晓亮是听了她的话才有意相让，如果不是这样，他绝不会输得这样惨，至少也能与中村打个平手。程悦示弱的真意希望晓亮能够理解，就目前形势，她及其需要伊藤这棵大树，只有做好羔羊，她才不会被其怀疑。
伊藤说的几句话，包括赠枪，主题都是为了保程悦的安全，在这一点上，程悦觉着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的确占有一席之位，但她不知将来再见到雄助时该怎样的面对，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顾及不到许多。
“想什么呢？”菜都上桌了，伊藤发现程悦双目发直的看着桌下的脚尖。“没什么啊？”程悦扬起头。“还在考虑虎皮的事情？”伊藤为程悦斟酒，眼睛扫视着程悦另一边的晓亮。
“不想了，虎皮吹了，别的生意还要做，我这次来新京也不单是为了这一单生意。”程悦浅浅的抿了一口酒。“还有什么生意？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伊藤感到不能理解。“小生意，不想麻烦您。”程悦不以为然的举起杯说：“中村先生，谢谢您教晓亮武术和用枪，我敬您一杯。”
中村受宠若惊的从座位站起来，向程悦鞠躬说：“小的不敢攀大，老板的意志中村死都得执行。”程悦笑眯眯的道：“敬佩，敬佩。”伊藤见这面动了，他也做顺水人情，举杯道：“彭先生，你的老板是我的义女，你是我义女的随从，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无须客气，以后希望常到家做客，同时常与中村切磋，以求发展。”
晓亮也学着中村，站起身先行礼，后敬酒，“伊藤先生既然能将我的主人当成嘉宾对待，我感激您，谢谢。”他一口干了自己杯里的酒，看着伊藤喝进去一口，又为他斟上。
席间伊藤出去接过一次电话，回来以后满面春风，程悦问他什么事如此高兴，他叫程悦猜，程悦像模像样的想了半天，摇头不语。“是与你有关的。”伊藤博义提示道。
程悦再想一会，还是摇头，她突然眼睛一亮，将一只手指按在颧骨上说：“莫不是虎皮？”“对，就是你最懊丧的虎皮有新买主了，他肯出四百五十两黄金的价格买虎皮。”
程悦喜不胜喜的站起身，将桌上四人的酒杯都填满说：“天大的喜讯呀，为了我的第一笔大生意的成功，干杯。”她能洞悉出这是伊藤自编自演的一场戏，目的是向她压价，最后见她真的要带虎皮回东安，才认输的使出这招，给了自己一个台阶。“您为我终于做成了这笔买卖，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这笔交易里面有百分之十的红利，也就是四十五两的利润，要不我将二十五两的大头让给您，二十两做我的车马劳顿费？”
“钱就不必了，但情你还是得领的，说一下你所谓的小生意我听听？”伊藤博义道。“这不是马上就元旦和春节了么，我们山里人都习惯全家在年前换一套新衣裳，蒸些年糕什么的，我就在新京定下了一些白面和布匹棉花，这些东西在山里都是紧俏货，以前不敢想，怕在这面定了货也运不回去，上次您给我开出了免检证，我才有胆量做了。”程悦诚实的不留一点空余。
“好啊，一共搞了多少？”“预定了两万斤白面，三百匹棉布，两千斤棉花。由于货款不凑手，说好了分两批提货，这次提一批，春节前再来提余下的。”程悦说。
“你这次可以带走一大笔黄金，为什么不将货一次提走。”伊藤问。“那是人家货主的钱，回到东安就得交给人家，我的货款最早要到元旦以后才能抽回来，做生意不能失信誉。”程悦说的伊藤心服口服。
第39章新的目标
程悦将货分两批走，并不是像对伊藤说的缺少资金。她一是出于安全谨慎；终究当今是日本人当道，土匪出没，万一出事损失太大。二是她做了一个扣子，想在下一次走货时做个大活。
大桥春彦很讲信用，按时将军用卡车调到程悦装货的货栈。程悦没问运费价格，就给了大桥一根的金条。大桥紧忙推说用不了这么多，一半都用不到。程悦说：“我们第一次做生意，我不想同您就仅此一次，您要是觉着钱多，剩下的就先存您那儿，等下次做完再算。”
“您这么说我就收下先替您保管着，快过节了，我这也抽不出身送您回东安，车上这名曹长是我有意安排为您押车的，有个军人在车上，路上相对安全一些。”程悦主动伸出手去，握上大桥的手说：“您的妹妹是个好姑娘，我们很投缘，您要好好保护她。”“是呀，昨晚我们从她那里走后，她打电话给我说很愿意交您这个朋友。”
“彼此，彼此。我们都有同感，等下次过来吧，一定还去她那里玩。”程悦进到驾驶室里，向大桥扬手告别。驾驶室里坐了司机，押车的曹长和程悦，后面罩着棚布的车厢货物上坐着晓亮、严松和董玲。
从新京到东安四百多公里的路程，卡车跑了近十个小时，天擦黑进了大洋商社。晓亮招待押车的曹长和司机去饭馆吃饭，程传贵组织人卸车。出去吃饭的回来，车也卸完了。程悦要安排这两个军人休息，他们说不休，要连夜回新京。程悦取出十个大洋，让他们路上饿了买吃的。
“洋子小姐讲究，很讲究，我回去一定向大桥少佐汇报。”那曹长脚踏上了车梯板还不忘谢程悦。程悦也让他回去代向大桥问好。
送走卡车，回到屋里，程传贵就对程悦说杨少春来电话找过她几次，人也来过一次，好像有急事。程悦说：“先不管他，咱先开个会。”六个人都坐下了，程悦简单的说了这次去新京的经过，完后将买的、夺的和伊藤博义送的枪支，正式下发给了程传贵和第一行动小组成员。
完以后，程悦讲了一些枪支携带和使用注意事项，最后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话刚落，问题来了，二牛得到枪喜滋滋的爱不释手，可对外出执行任务不带他去，他有意见。董玲怨气更大，她认为发给程传贵的那支左轮手枪应该是她的。
程传贵说：“既然董玲喜欢就给董玲吧，我也不常出去，在家拿着枪也没啥大用处。”“不行。”程悦严肃的扫视大家一眼说：“我们队伍在成立那天，就定下了规矩，第一条就是要听指挥，二牛留守是有留守的任务，商社白天要营业，夜里要执勤，家里没两个硬人怎么行？所以你呀也别多想，该你有的这不是也分给你了，你的抢不比晓亮他们的差。你董玲和驼叔攀比就更不对了，在辈分上他是我的养父，在队里他是军师，军师是什么角色大家都该清楚，那是和我平肩的角色，你董玲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敢同驼叔争呀，这次谅你是初犯，以后再发生此类事，看我怎么治你。好了，散会。二牛留一下。”程悦看见董玲抹着眼泪跑出去，给晓亮递了一个眼色。
“姐，您还有什么事？”二牛站在桌前的地上，像是还没受完气。“坐下吧，我刚才说的你生气了？”“没有，姐，真的没有。”二牛屁股刚粘上板凳就又弹了起来。“不生气就好，坐下说，安排你做的马车都做好了？”“做好了，驼叔还套上马拉了两趟活，挺好使。”二牛说。
“你懂马匹，明天去骡马市场再选四五匹好马回来，训一训，过了新年咱要用。另外，商社的人手不够，你的朋友里面有没有和你比较交心，又能敢舍了命跟咱一同打鬼子的人，介绍两个进来。”程悦新做了一辆马车，就是要成立第二行动小组。
“人到有，就是咱这汉奸的活，招人恶心。”“你说什么？”“嘿嘿，姐，您别瞪眼，咱在这跟您干，知道这荞面饺子外面黑，里面全是肉，香得冒油，可外人不知道啊，就连我每天早上出门，老娘都得嘱咐一遍千万别做对不起祖宗的事。以前，我在骡马市场帮工，娘就没有这些话。”
程悦无可奈何的笑着说：“这就得忍辱负重了，你先去找合适的人谈谈，记住了，不经过队里考验最后选定，绝不能透出商社的底。”“我知道，您还有别的事么？”“干嘛那么着急走呀？”程悦问。
二牛举起枪说：“这种王八盒子我还是头一次摸它，得让组长教教怎么使呀。”程悦“呵呵”笑道：“都是些急性子，去吧。”程悦很喜欢身边这几个属下，刚才狠狠的训斥董玲，她自己的心里也很难受，但她不得不这么做，开始就放松，这支队伍将来就带不起来，她给晓亮眼色，是让他背后去替自己找董玲做工作。
“砰，砰。”是谁？这么晚了。程悦就要离开办公室上楼洗漱，敲门声响了。她推开门，是驼婶端了一碗浮着热气的夜宵，急问：“是什么好吃的？您怎么还没休息呀？”
“你叔说你最近累？了，叫我从今天起每晚为你冲一碗鸡蛋水，补补身子。”“叔也就是，他老筋巴骨的不知道补，反而给我这小孩子补上了，今晚就算了，明晚开始您给我做，就得给他也来一碗，不然我就不喝。”程悦说。
“你养父别的东西你没继承，这倔巴脾气倒一模一样，行，明晚起我就带他一份。”驼婶眼盯盯的瞅着程悦一口口喝。“你们在背后说我什么怪话呢？”程传贵在走廊里跺着脚上的冰雪，人的声音就进到了屋里。
“谁敢说您呀。”程悦拿鸡毛掸子掸程传贵衣服上的雪花，“怎么又下上了？”“不仅下了，我看这场雪还不能小了。”程传贵说。“下吧，反正后天就是新年了，员工的钱都发下去了吧？”程悦问。“都发下去了。”“没给他们加点份子呀？”程悦又想到了年。
“加了，普通员工月饷三块大洋，这月发了四块。队上的人五块，这月发了六块，叔也没同你商量。”程传贵说。“这些事您做主就行，只要买卖上能挣到钱，年节的都给员工多发点行。他们跟咱们背着汉奸的罪名，再不得点实惠以后怎么招人呀。”程悦说。
“悦儿说的对。”驼婶插话说。“叔，您看我们经过几个月的筹建和打拼，商社和行动队都有了雏形，对外我们选择了伊藤博义这个靠山，手里有了几个重要的有效证件，建立了有日伪政权官员的关系网，这些足可以作为我们今后的保护伞。对内，我们有了商社做掩护，也筹集到一些铺底资金，招收了部分基干人员，大嫂的联络点开通，已经初步完成了建院筑巢任务，进入到一个新的历史时期。过了年我们可以好好策划一下，定一个短期、中期和长期的发展奋斗目标，甩开膀子和鬼子拼一场。”
“好啊，但对扩充人员，你一定要把好关，一定要慎之又慎，决不能马虎大意。”“叔说的对，对新进人员还是您把第一道关吧，您年龄大，经事多，见识广，看人准。另外把提着脑袋跟咱们打鬼子的队员的饷钱再提一点，月涨一块，开六块吧。告诉他们对饷钱也同其他事情一样，对外严格保密，不能让普通员工知道了引起猜忌。将来条件好了还要给他们提，定军那份一直给他带着呢吧？”
“带着呢。”程传贵说。“好吧，节前我们就不出去了，商社的事您老就多操心了，悦儿可当甩手当家的了。”程悦说完瞅着程传贵夫妇俩嘻嘻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叔婶都为你高兴。”驼婶说：“我们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第40章这招不行
杨少春真是等急了程悦，早上一上班电话就进来了，要求程悦安排时间见面。程悦问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说，只说见面谈。程悦觉着他是个保安团的官员，总进出商社留不下什么好影响，就约他去大嫂的小饭馆吃饭。
为了任福梅有个安身立脚之处，又便于隐蔽身份，在驼叔的暗中帮助下，开了一家叫关东风味的小饭馆，位置在正街靠东，距商社有两里多地。开业一个多月了，程悦还没抽出时间去看一眼。她听驼叔说本来想找个靠商社近些的铺面，没找到。饭馆内部间壁出了两个带火炕的单间，外面四张散桌，也勉强凑合了。
程悦想给大嫂带点礼物，找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想下次去新京给大嫂选一件带回来，就算春节礼物。她在饭馆门前站了一会，见杨少春骑了一辆自行车过来觉着好奇，问他哪儿来的，他说是奉天的朋友送的，程悦要上车试试，杨少春说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要专门找时间教她。
他们来的早，两个单间都空着。程悦让杨少春选了一间，任福梅拿了一大把木牌进来，将木牌摆到桌面上叫客人挑选。程悦看着大嫂，一脸迷惑的问：“老板，您这是啥意思啊？”“我们店里只大师傅一个人识字，是他想出的法子。”任福梅脸上有点磨不开。
杨少春拿起一块，看到上面的菜名是小鸡炖榛蘑，递给任福梅说：“这个。”然后指着牌对程悦说：“挑呀。”程悦“嘿嘿”笑着挑了两个，杨少春又挑了一个给任福梅说：“四个菜可以了。”他脱掉半截子大衣，在怀兜里掏出一瓶洋酒放到桌上说：“来吧，今天咱就坐热炕上慢慢喝，慢慢聊。”
东北人，家家住大炕，吃饭、聊天都坐炕上，特别是进入冬天以后，长达五个月的猫冬，人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炕上度过的，盘腿坐着是他们从小练就的一大功夫。程悦和杨少春对面坐在炕桌的两边。程悦看着桌中间的酒瓶说：“心够细的，不过，在这个档次的小店里喝洋酒，有点不伦不类吧？”“这是您的专用，我也知道这里不会有洋酒，就带来了，我是喝什么酒都行。”杨少春说。
“今天就这样吧，下次到这等小店，我随您，喝咱关东小烧。说吧，是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找我。”程悦切入正题。“时间久了，想看看您，约您一起喝点酒不行？非得有事么？”杨少春打着哈哈。
“那也不必一天几个电话吧？说吧，说完了喝酒爽快。”“到底是关东女人。”“关东女人怎么了？”程悦不满的问。杨少春呵呵笑着说：“比南方汉子爽呗。”“照您这么说就赶不上关东爷们了呗？不行咱就换小烧，最后看谁先趴下。”程悦挽起袖子，满是豪气的道。
“我真就要您的这股劲头，您说的那个事，我有些着落，不过得需要您配合。”杨少春用手比划了一个枪的动作。“我怎么配合啊？”程悦问。
杨少春下地趿拉个鞋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坐回到炕上，向前探出身子，诡秘的说：“现在日本人收集民间私有枪支，我的手下探出周边的乡下有几个大户家里还养着枪，我想带着人去收缴，在我收缴完返程的途中，您埋伏下人手，劫了我收的枪支就完了，我不收您的钱，算白送您。”
“哎，您可别吓坏我，您不会真把我当成关东女侠了吧？我得谢谢您的抬举，可这事我看还是算了吧。您就瞅瞅，我和我商社那几个人，哪个是玩枪打劫的主，别说真刀实枪的干，就是对他们一说，他们不吓尿裤子也得腿肚子转筋。”程悦自嘲道。
“我也不用您们的人真刀实枪呀，有我在，您们只要装装样子，堵在路上一吆喝，我们丢下枪跑就是了，不过人手得多点，不能叫我手下看出明显的破绽。”
“这招不行，绝对不行。”程悦当场否决。正好敲门了，程悦喊了一声进，就有女服务员端两盘子菜上来。走时，杨少春喊了声关好门。“其实很简单的，您只要布置二三十人，这事准成，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我说不行就不行，不说别的，就这二三十人我哪儿找去？算了，想别的招吧，我也不急着用那玩意，来边喝边等菜吧。”程悦为杨少春倒满酒说：“谢谢学长还总惦记我，干一杯。”“干杯就免了，一半吧，另外您就不能换换称呼，这屋子里就咱两个人，一口一个学长的叫着不累啊？”杨少春说。
“那您想让我怎么称呼您？”“叫杨哥或杨队长都行。”“您升队长了，真得恭喜您，好，以后就叫您杨队长，是侦缉队么？”程悦欢喜的问。“是，场面上您叫我杨队长，就咱俩时还是叫杨哥或就一个哥字也行，显得近面不是？”“行，您是官，我是民，您说话那叫令，小女子听就是，来，就让小妹敬哥一杯。”
放下酒杯，送菜的又来了。这次是任福梅，她说菜齐了，愿两位吃好喝好。她出去有意的推紧了门，程悦想跟出去，觉着又不妥。“对了，我从新京搞回来了一些面粉，明天就过新年了，你和唐团长一人一袋，是我打发人给您们送去，还是您派人来取？”
“给唐团长一袋行，我的就不必了。”杨少春推托说。“那怎么行，过了节我还要用您们的人给我押趟车呢，这次走的远，是去新京，来回得十天半月的，用的人多，时间也长，他唐团长这次能收入个百八十的。”程悦说。“好事，好事啊，城里的商行要都像妹妹您这样，唐团长不仅不愁军饷，还可大发一笔。”杨少春高兴的说。
“您先喝着，我去解个手。”程悦出门问任福梅厕所，任福梅说：“在后院，我领您去。”程悦进了厕所，任福梅守在门口，程悦问任福梅饭店情况，还缺什么不，钱或其它的。
任福梅说饭店共四个人，厨师和前厅女服务员是外人，劈柴担水干杂活的年轻人是自己人，现在就是缺把枪，用于应对突发事件。程悦说她晚上就派人送来。
回到饭店屋内，程悦又加了一盘水饺，接着到柜上把账结了。杨少春还埋怨程悦结账。程悦说：“您这一瓶酒，够在这等小店吃一年，要是您觉着您赚的钱比我多，以后凡是大钱您算，小钱我结，您看怎么样？”她的话将杨少春说笑了。
第41章请君入瓮
节日放两天假，元月三号一上班，程悦就揣着一百块大洋敲响了保安团唐团长的办公室。还沉浸在节日欢快中的唐团长，冷丁见到程悦，还有点吃惊，问道：“洋子小姐，不会是刚过年就来送钱财给我吧？”
“还真叫您说着了，节前杨队长没同您谈起过我要求您的事么？”“不就是用几个人么？呵呵，他说过，怎么？现在就用？还是远道？”唐三豹将脸凑近了程悦。
程悦用手推开唐三豹的脸说：“别把您那这张臭嘴往我脸上靠，我烦着呢。”“是呀，年龄大，不如人家那脸白还光滑了。”唐三豹没趣的退后一步。“连您的下属都嫉妒，瞧您那点出息。”程悦说着就将一卷大洋拍到唐三豹的办公桌上说：“这是一百块，剩了存你这下次用，不够回来再给您补，八个人，您给选些硬实，遇事能顶一阵子的。”
唐三豹将钱拿手里掂了两掂说：“行，什么时候动身？”“明天早晨八点准时在商社出发。”程悦说。
早上出发时，北风刮得雪粒子横飞。二牛赶着第一辆马车，满装着各种皮子，苫布上面还坐了四个保安团的人；严松赶的第二辆马车装满草药，苫布上也坐了四名保安团的人；第三辆是程悦的带蓬马车，晓亮赶车，棚里坐着程悦自己。差一天就进腊月了，零下三十度左右的气温，实在是够车上人的呛。车走出去不过五里地，赶车的坐车的都冻得在车上坐不住了，下车跟在车的两旁和车后走。
“这是什么鬼天气呀，程老板，中午您可得多赏我们弟兄些酒喝啊。”吕班长在程悦的车旁怨声载道的喊。“酒，老板都给你们备着呢，哪位弟兄想来几口随时吱声。”晓亮说?( 铁蹄下的女人 http://www.xlawen.org/kan/1685/ )
晓亮跑过去，弄了一气回来说冻了，没个家伙什怕是弄不开。程悦指着醉汉说：“想办法弄开它，不然这东西没地儿放。”严松过去看了一会说有办法。他去住户的木杖子边拆下一根木棒，伸到井盖的缝隙中，用力撬几次就撬活了。
“将他枪和口袋搜干净了，顺下去再杀，别把血喷外面了。”程悦看着晓亮和严松利落的办了那个睡梦里的上尉，还向盖好的井盖子上划拉了一些冰雪，用脚跺了几跺。
他们换了一家旅店，放下行李，晓亮就抑制不住兴奋的将勃朗宁交还给程悦说：“姐，这支袖珍手枪完璧归赵了。”又取出刚夺的日军南部式手枪说：“这是醉上尉的，可惜就弹夹里八粒子弹，这穷鬼，钱也不多，都是些不当钱花的满洲票子。”他掏出一大把丢到炕上说：“就这些，都交柜上了。”
严松取出一块怀表说：“还有这个，也是那醉鬼的，还有这两支枪，二百发子弹，是买的。”他将东西都一一放到炕上。
程悦看见他们俩的样子，禁不住要笑。她控制了一下，还是有板有眼的道：“我们的行动队成立以后，出击两次，都取得了胜利，以后呀，我们都要这样，出手就见响。买的两支枪发给你们俩使用，夺得这支枪带回去发给二牛。钱就留给你们小组做经费，表发给晓亮组长。”
“姐，您是有意眼馋我吧，咋啥也没我的份儿呢？”董玲等得两眼发急。“姐的钱都在你手里掌着，你还想要什么？”程悦问。“枪，我想要枪，我也是一个队员呀，还是您的助理，该说比他们还高半头呢。”董玲不满意的撅起嘴。
“哈哈，为枪呀，就因为你比他们高半头，暂时才没你的呢，你看驼叔不是也没有枪么？不是我不给你们俩配枪，是现在还没有找到适宜你们使用的枪。”程悦解释道。
“我们有啥特别么？”董玲不解的问。“是特别啊，你是女孩子，驼叔年岁高，不再需要他出来同我们一起打出击，这样就用不到大枪了。我想呀，给驼叔和你都配一把我这样的小手枪不好么？”“好，好。”董玲欢乐的鼓掌。
“好饭不怕晚，等着吧。”程悦见三人都在高度的兴奋激越之中，便劝道：“现在只是开始，以后比这大几倍乃至几十倍的胜利都会常有，快睡吧，明天还有新的活动。”程悦催促大家睡下，她自己却睡不着了，脑子里反复回映着与大桥接触时，言谈举止中的每一个细节，她有篇大文章，考虑是否在大桥身上作。
第二天晚上八点多钟，程悦又去了香秀酒吧，比她早去的晓亮和严松各自孤立的坐在角落里面喝酒听音乐，他们以相同的手势告诉程悦，昨晚的大桥今天还未到。
程悦叫了一杯白兰地悠闲的慢饮，酒吧里面仿佛被音乐所陶醉，没有人大声喧哗，没有人下舞池起舞。这里的人都闲哉悠哉的品味着酒的芬芳，似乎忘记了人间的一切烦恼和不快。
大约九点钟，程悦起身要走，大桥意外的进来了。“你好洋子小姐，我们又见面了。”他鞠躬行礼。“您刚到呀，时间晚了，我正准备走呢，希望您玩得开心。”程悦抬起手，优雅的摆动两下。
“洋子小姐请留一小会儿好么？我很想同您喝一杯。”“那？”程悦犹豫不决的望望墙上的挂钟。“请稍坐一会吧。”大桥又伸出了他那长长的臂。程悦无可奈何的摇着头说：“盛情难却，就陪您一会儿吧。”
“这就对了，昨晚我说过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今天不就又见面了么。”大桥欢快的道。“也许是吧，不过明天我可能就不会过来了。”程悦说。“为什么？”“我在通化省那面有一笔业务需要过去处理一下。”程悦说。
“呵呵，那面还有您的业务啊？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陪您过去。”“您过去？”程悦略显意外的问。“是呀，我在那面也有业务啊。”大桥“呵呵”笑道。
“我还没有找到车，等定下了，我们再联系好么？”“用什么车？如果您肯付运费，我可以帮您解决。”大桥说。“快到一九三五年元旦了，这是世界的节日，中国人也一样过，我搞了一些白面和布匹，想先运过去一车，当然卡车最好了，找不到卡车，就只得雇马帮或马车。”
“我在关东军后勤部供事，什么搞不到呀，区区的一台车，您就是用个十台八台的我也可以为您搞到，不过费用我却垫付不起。”大桥大气的道。“好啊，我是遇见贵人了，那明天晚上我们具体敲定。”程悦这次是真的感到意外。
第37章魔高一丈
程悦对伊藤博义说回东安取虎皮已经三天了，觉着该是从东安回来了。上午她给伊藤公馆打电话，是？江接的，说伊藤一早就去会社了。程悦让她转告伊藤，自己已经从东安回到新京，下午去公馆拜见先生。
午饭后，程悦在董玲的帮助下，着实认真打扮了一番，由于要穿和服，化妆和穿衣都相对麻烦，靠她自己两个小时也忙乎不完，好在董玲聪颖伶俐，凡事一点就通，一看就会。程悦交她几个月日语，常用会话学了*不离十，比晓亮他们三个男生高出不知多少倍。而且对日本女人的礼节和着装方面也比较通路，扮程悦仆人出行，轻易出不出纰漏。
下午两点多钟，两辆人力车载着程悦和晓亮一前一后的到了伊藤公馆大门外。程悦敲开门后，门卫只许程悦进，不许晓亮进。程悦高声的问：“你们的主人在不？”
“在。”看门人点头哈腰的道。“你进去通报她一声，就说我来了，又走了。”程悦回头叫晓亮去追人力车。两人上车走出不远，就让伊藤的车出来截住了，司机满脸赔笑的说：“洋子小姐，那门卫不懂事，请您千万不要见怪，先生请您务必给他个面子。”
“哼，叫我给他面子，可谁给我面子呀，他的保镖是人，我的护卫就是狗么？你知道我这次带的宝物值多少钱么？”程悦由于气愤而憋红了脸。“洋子小姐是伊藤先生最看重的家人，我们做下人的不敢得罪，今天您要是不回去，那个门卫的脑袋就得搬家，看在我们下人也是人的份上，我求您就饶了他的一条狗命吧。”
程悦心里恨不得伊藤都杀了他们，省得将来有一天还得自己动手。可目前还不行，她见司机话说到这个份上，不得不给个台阶下。她叫晓亮也下了人力车，一起上了伊藤的轿车。
汽车进院，就远远看见站在公馆台阶上掐着腰的伊藤博义，和跪在台阶下的门卫。程悦下车歪头狠狠的瞪了跪着的门卫，又转脸换成笑的扑向伊藤说：“行了义父，数九寒天的，让他起来吧。”然后又对晓亮介绍说：“我的义父伊藤博义先生，我的伙计彭晓亮。”
晓亮按程悦事先教的，双手指垂于裤缝上，双腿并拢向伊藤三鞠躬。伊藤笑着说：“好了，好了小伙子，都请进屋吧。”晓亮马上用日语说：“谢谢先生，小人是下人，不得进屋。”
伊藤笑指晓亮点头说：“是个懂事的规矩小伙子，日语讲得也不错，你看？”他征求程悦的意见。“就让他在门房候着吧。”程悦说。伊藤对司机说：“你带彭先生去休息，不可慢待。”“是，是。”那司机一派军人姿态。
“带着这件宝贝东西，我可不敢和侍女两个人来新京。”程悦将包放到客厅的茶几上说。“走，上楼去我的房。”伊藤说。程悦在一楼的精品陈列室，被伊藤抱着进过二楼卧室，还未进过他的房。
“你一路劳顿，要不就不忙看这老虎皮，先洗洗澡休息休息好吧。”“您是又想做坏事了吧？”程悦看出他意不在她的劳顿，而在于她的身子。“没你说得那么龌龊，用你们满洲话说是我想稀罕稀罕你。”说着就要伸手去抱。
“先办正事。”程悦推开他。“好，那就先正后邪。哈哈哈哈。”伊藤爽朗大笑。
程悦小心的将虎皮取出来，舒展开铺到地板上面。伊藤博义马上跪倒地板上，认真仔细的研究查看。粗略检查一个遍以后，又起身去写字台的抽屉里拿了特大号的放大镜来看。他每一点每一块的看，就差没有一根毛一根毛的翻看了。从他现在的仔细程度，以后他有时间了，一定会将每根虎毛都翻看一遍。
一个小时，伊藤的脸上流下了汗珠，他站起身擦了一把汗说：“这的确是件宝贝，你与对方将价格谈到什么程度了？”“四百五十两，对方再不相让。”程悦心跳得比伊藤第一次压上她还激烈。
“宝贝先放这吧，我明天再找明白人帮助看看。走，去里面休息一会吧，我也累了。”伊藤手指自己头脸上的汗说。
他们进了伊藤的卧室，这间宽敞的卧室里面有双人床、沙发、浴室和卫生间。伊藤涎着脸又拉程悦洗了次双人浴，抱她到床上说：“我和夫人分居有十年了，我以为自己已经丧失了男人的功能，不曾想见到你他就觉醒了，是你激活了他，给了我人生的第二春。我得好好珍惜你，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不可多得的最重要宝贝。”
“强占了我的身子，还净拿一些好话糊弄我。”程悦娇嗔的拿手指点伊藤的额头。“怎么能说是拿好话糊弄你呢，我可从未向别的什么女人说过这等好话。”说完就用嘴堵上了程悦的嘴，下身也不老实的开始向那隐秘处进攻。
伊藤对程悦的表现，好像是比上次还开心愉悦，晚饭破例的请小亮和他的司机兼保镖中村四郎也上桌了。中村和晓亮通报过姓名以后，伊藤问晓亮会不会武功，晓亮说会几下三脚猫的功夫。他又问晓亮会不会使枪，晓亮说没摸过那东西。他严肃的晃了一下头说：“我看你挺机灵的，以后你们老板身边少不了要用那么两三名好身手的保镖，你连枪都不会使，万一发生情况，你怎么保护你的老板呀，光会用身子挡子弹不行，要学会消灭对方才是根本。今天时间晚了，明早你就过来和中村切磋一下武功，再让他教你使用枪械。”
第二天，程悦带晓亮一早到了伊藤公馆，晓亮和中村交流武功，学习枪法，程悦在伊藤的房看，大概九点多钟，伊藤请的动植物专家到了，他没有让程悦参与对长*虎皮的检测。
临近中午，两位专家告辞后，伊藤拉长脸进了房，对程悦说：“专家对虎皮鉴定过了，是真的长*虎皮，剥、熟和保存都很好，可她们说这件东西顶多值三百五十两黄金，看样子你的那位客商是要多讹你一百两了。”
程悦不得不佩服伊藤博义的老道，她在他目光的深处已经窥视到了那份喜悦之情，可他为了压价，却把脸皮耷拉的像死了娘。程悦含而不露的苦笑道：“没想到空欢喜了一场，那这样吧，我们乘今晚的火车回东安，您预付的那一百两抵押的黄金，我收回来就给您。”说完她起身又补充道：“您把虎皮给我吧，黄金的事您不必担忧，我三天后一准给您送来。”
第38章喜不胜喜
“就是走也得晚上的车，你现在着啥急，怎么也得吃了午饭吧？”伊藤博义挽留道。“如果晚上走，我们就得回旅馆了，那里还有人和行李，饭就不吃了，我也不是不再过来了，下次吧。”程悦坚持要走。
“别急么，走，见识一下你带来那个小伙子的武功。”伊藤不紧不慢的道。“他哪会什么武功，瞎比划几下子糊弄人呗。”程悦不屑道。
他们到别墅后院的花园里，一块清扫干净的场地，像是专门习武用的场子。晓亮和中村还在场中比划，中村和晓亮一个衣裤干净整洁，一个滚爬得泥雪沾身，显而易见胜利者是中村，失败者是晓亮。
伊藤得意的问中村，两人谁胜谁负，那中村将翘起的大拇指对向自己的鼻子，将小指指向晓亮。伊藤到晓亮身边拍打几下他衣裤上的尘土说：“你还年轻，别气馁，中村四郎八岁开始练功，跟我二十年了，也称得上老武师了，输给他几招你不丢人，使枪学会了么？”晓亮点点头。
伊藤给中村使个眼色，中村去车里取出了两支不同品牌的手枪。伊藤拿过一支左轮，指着树上的一个松塔说：“看见那松塔了吧？”手起枪响，松塔带着霜雪滚落到树下。他在冒着烟的枪口上吹了两口气，递给晓亮说：“那左面的枝上有一棵，你打掉它。”
晓亮双手握枪，闭着左眼瞄了好久，扣动扳机，枪响了，那松塔还在树上，他又瞄，再打，枪里余下的五发子弹都射出去了，那松塔还在。伊藤对中村说：“你帮助彭小弟一下吧。”中村几乎看都没看那颗松塔，就举枪打响了，和伊藤博义的效果一样。
程悦带头鼓掌说：“好武功好枪法，晓亮你以后要下功夫好好练啊。”晓亮沮丧的将枪交给中村。“这把枪就给你了，回头找中村取些子弹回去好好练练，就你目前的水平还保护不了你的老板。”伊藤说。
晓亮听说枪给自己了，心里更加佩服程悦，觉着这两个多小时没白挨摔。“谢谢伊藤先生，晓亮回去一定好好练，绝不辜负老板的栽培。”“行了，回去洗一洗换套衣服，喝酒吃饭。”伊藤刚才和程悦谈虎皮价格的那种脸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胜利者的微笑。
程悦知道晓亮是听了她的话才有意相让，如果不是这样，他绝不会输得这样惨，至少也能与中村打个平手。程悦示弱的真意希望晓亮能够理解，就目前形势，她及其需要伊藤这棵大树，只有做好羔羊，她才不会被其怀疑。
伊藤说的几句话，包括赠枪，主题都是为了保程悦的安全，在这一点上，程悦觉着自己在他的心目中的确占有一席之位，但她不知将来再见到雄助时该怎样的面对，她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顾及不到许多。
“想什么呢？”菜都上桌了，伊藤发现程悦双目发直的看着桌下的脚尖。“没什么啊？”程悦扬起头。“还在考虑虎皮的事情？”伊藤为程悦斟酒，眼睛扫视着程悦另一边的晓亮。
“不想了，虎皮吹了，别的生意还要做，我这次来新京也不单是为了这一单生意。”程悦浅浅的抿了一口酒。“还有什么生意？为什么不早跟我说？”伊藤感到不能理解。“小生意，不想麻烦您。”程悦不以为然的举起杯说：“中村先生，谢谢您教晓亮武术和用枪，我敬您一杯。”
中村受宠若惊的从座位站起来，向程悦鞠躬说：“小的不敢攀大，老板的意志中村死都得执行。”程悦笑眯眯的道：“敬佩，敬佩。”伊藤见这面动了，他也做顺水人情，举杯道：“彭先生，你的老板是我的义女，你是我义女的随从，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就无须客气，以后希望常到家做客，同时常与中村切磋，以求发展。”
晓亮也学着中村，站起身先行礼，后敬酒，“伊藤先生既然能将我的主人当成嘉宾对待，我感激您，谢谢。”他一口干了自己杯里的酒，看着伊藤喝进去一口，又为他斟上。
席间伊藤出去接过一次电话，回来以后满面春风，程悦问他什么事如此高兴，他叫程悦猜，程悦像模像样的想了半天，摇头不语。“是与你有关的。”伊藤博义提示道。
程悦再想一会，还是摇头，她突然眼睛一亮，将一只手指按在颧骨上说：“莫不是虎皮？”“对，就是你最懊丧的虎皮有新买主了，他肯出四百五十两黄金的价格买虎皮。”
程悦喜不胜喜的站起身，将桌上四人的酒杯都填满说：“天大的喜讯呀，为了我的第一笔大生意的成功，干杯。”她能洞悉出这是伊藤自编自演的一场戏，目的是向她压价，最后见她真的要带虎皮回东安，才认输的使出这招，给了自己一个台阶。“您为我终于做成了这笔买卖，我不知道该怎样感谢您，这笔交易里面有百分之十的红利，也就是四十五两的利润，要不我将二十五两的大头让给您，二十两做我的车马劳顿费？”
“钱就不必了，但情你还是得领的，说一下你所谓的小生意我听听？”伊藤博义道。“这不是马上就元旦和春节了么，我们山里人都习惯全家在年前换一套新衣裳，蒸些年糕什么的，我就在新京定下了一些白面和布匹棉花，这些东西在山里都是紧俏货，以前不敢想，怕在这面定了货也运不回去，上次您给我开出了免检证，我才有胆量做了。”程悦诚实的不留一点空余。
“好啊，一共搞了多少？”“预定了两万斤白面，三百匹棉布，两千斤棉花。由于货款不凑手，说好了分两批提货，这次提一批，春节前再来提余下的。”程悦说。
“你这次可以带走一大笔黄金，为什么不将货一次提走。”伊藤问。“那是人家货主的钱，回到东安就得交给人家，我的货款最早要到元旦以后才能抽回来，做生意不能失信誉。”程悦说的伊藤心服口服。
第39章新的目标
程悦将货分两批走，并不是像对伊藤说的缺少资金。她一是出于安全谨慎；终究当今是日本人当道，土匪出没，万一出事损失太大。二是她做了一个扣子，想在下一次走货时做个大活。
大桥春彦很讲信用，按时将军用卡车调到程悦装货的货栈。程悦没问运费价格，就给了大桥一根的金条。大桥紧忙推说用不了这么多，一半都用不到。程悦说：“我们第一次做生意，我不想同您就仅此一次，您要是觉着钱多，剩下的就先存您那儿，等下次做完再算。”
“您这么说我就收下先替您保管着，快过节了，我这也抽不出身送您回东安，车上这名曹长是我有意安排为您押车的，有个军人在车上，路上相对安全一些。”程悦主动伸出手去，握上大桥的手说：“您的妹妹是个好姑娘，我们很投缘，您要好好保护她。”“是呀，昨晚我们从她那里走后，她打电话给我说很愿意交您这个朋友。”
“彼此，彼此。我们都有同感，等下次过来吧，一定还去她那里玩。”程悦进到驾驶室里，向大桥扬手告别。驾驶室里坐了司机，押车的曹长和程悦，后面罩着棚布的车厢货物上坐着晓亮、严松和董玲。
从新京到东安四百多公里的路程，卡车跑了近十个小时，天擦黑进了大洋商社。晓亮招待押车的曹长和司机去饭馆吃饭，程传贵组织人卸车。出去吃饭的回来，车也卸完了。程悦要安排这两个军人休息，他们说不休，要连夜回新京。程悦取出十个大洋，让他们路上饿了买吃的。
“洋子小姐讲究，很讲究，我回去一定向大桥少佐汇报。”那曹长脚踏上了车梯板还不忘谢程悦。程悦也让他回去代向大桥问好。
送走卡车，回到屋里，程传贵就对程悦说杨少春来电话找过她几次，人也来过一次，好像有急事。程悦说：“先不管他，咱先开个会。”六个人都坐下了，程悦简单的说了这次去新京的经过，完后将买的、夺的和伊藤博义送的枪支，正式下发给了程传贵和第一行动小组成员。
完以后，程悦讲了一些枪支携带和使用注意事项，最后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话刚落，问题来了，二牛得到枪喜滋滋的爱不释手，可对外出执行任务不带他去，他有意见。董玲怨气更大，她认为发给程传贵的那支左轮手枪应该是她的。
程传贵说：“既然董玲喜欢就给董玲吧，我也不常出去，在家拿着枪也没啥大用处。”“不行。”程悦严肃的扫视大家一眼说：“我们队伍在成立那天，就定下了规矩，第一条就是要听指挥，二牛留守是有留守的任务，商社白天要营业，夜里要执勤，家里没两个硬人怎么行？所以你呀也别多想，该你有的这不是也分给你了，你的抢不比晓亮他们的差。你董玲和驼叔攀比就更不对了，在辈分上他是我的养父，在队里他是军师，军师是什么角色大家都该清楚，那是和我平肩的角色，你董玲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敢同驼叔争呀，这次谅你是初犯，以后再发生此类事，看我怎么治你。好了，散会。二牛留一下。”程悦看见董玲抹着眼泪跑出去，给晓亮递了一个眼色。
“姐，您还有什么事？”二牛站在桌前的地上，像是还没受完气。“坐下吧，我刚才说的你生气了？”“没有，姐，真的没有。”二牛屁股刚粘上板凳就又弹了起来。“不生气就好，坐下说，安排你做的马车都做好了？”“做好了，驼叔还套上马拉了两趟活，挺好使。”二牛说。
“你懂马匹，明天去骡马市场再选四五匹好马回来，训一训，过了新年咱要用。另外，商社的人手不够，你的朋友里面有没有和你比较交心，又能敢舍了命跟咱一同打鬼子的人，介绍两个进来。”程悦新做了一辆马车，就是要成立第二行动小组。
“人到有，就是咱这汉奸的活，招人恶心。”“你说什么？”“嘿嘿，姐，您别瞪眼，咱在这跟您干，知道这荞面饺子外面黑，里面全是肉，香得冒油，可外人不知道啊，就连我每天早上出门，老娘都得嘱咐一遍千万别做对不起祖宗的事。以前，我在骡马市场帮工，娘就没有这些话。”
程悦无可奈何的笑着说：“这就得忍辱负重了，你先去找合适的人谈谈，记住了，不经过队里考验最后选定，绝不能透出商社的底。”“我知道，您还有别的事么？”“干嘛那么着急走呀？”程悦问。
二牛举起枪说：“这种王八盒子我还是头一次摸它，得让组长教教怎么使呀。”程悦“呵呵”笑道：“都是些急性子，去吧。”程悦很喜欢身边这几个属下，刚才狠狠的训斥董玲，她自己的心里也很难受，但她不得不这么做，开始就放松，这支队伍将来就带不起来，她给晓亮眼色，是让他背后去替自己找董玲做工作。
“砰，砰。”是谁？这么晚了。程悦就要离开办公室上楼洗漱，敲门声响了。她推开门，是驼婶端了一碗浮着热气的夜宵，急问：“是什么好吃的？您怎么还没休息呀？”
“你叔说你最近累？了，叫我从今天起每晚为你冲一碗鸡蛋水，补补身子。”“叔也就是，他老筋巴骨的不知道补，反而给我这小孩子补上了，今晚就算了，明晚开始您给我做，就得给他也来一碗，不然我就不喝。”程悦说。
“你养父别的东西你没继承，这倔巴脾气倒一模一样，行，明晚起我就带他一份。”驼婶眼盯盯的瞅着程悦一口口喝。“你们在背后说我什么怪话呢？”程传贵在走廊里跺着脚上的冰雪，人的声音就进到了屋里。
“谁敢说您呀。”程悦拿鸡毛掸子掸程传贵衣服上的雪花，“怎么又下上了？”“不仅下了，我看这场雪还不能小了。”程传贵说。“下吧，反正后天就是新年了，员工的钱都发下去了吧？”程悦问。“都发下去了。”“没给他们加点份子呀？”程悦又想到了年。
“加了，普通员工月饷三块大洋，这月发了四块。队上的人五块，这月发了六块，叔也没同你商量。”程传贵说。“这些事您做主就行，只要买卖上能挣到钱，年节的都给员工多发点行。他们跟咱们背着汉奸的罪名，再不得点实惠以后怎么招人呀。”程悦说。
“悦儿说的对。”驼婶插话说。“叔，您看我们经过几个月的筹建和打拼，商社和行动队都有了雏形，对外我们选择了伊藤博义这个靠山，手里有了几个重要的有效证件，建立了有日伪政权官员的关系网，这些足可以作为我们今后的保护伞。对内，我们有了商社做掩护，也筹集到一些铺底资金，招收了部分基干人员，大嫂的联络点开通，已经初步完成了建院筑巢任务，进入到一个新的历史时期。过了年我们可以好好策划一下，定一个短期、中期和长期的发展奋斗目标，甩开膀子和鬼子拼一场。”
“好啊，但对扩充人员，你一定要把好关，一定要慎之又慎，决不能马虎大意。”“叔说的对，对新进人员还是您把第一道关吧，您年龄大，经事多，见识广，看人准。另外把提着脑袋跟咱们打鬼子的队员的饷钱再提一点，月涨一块，开六块吧。告诉他们对饷钱也同其他事情一样，对外严格保密，不能让普通员工知道了引起猜忌。将来条件好了还要给他们提，定军那份一直给他带着呢吧？”
“带着呢。”程传贵说。“好吧，节前我们就不出去了，商社的事您老就多操心了，悦儿可当甩手当家的了。”程悦说完瞅着程传贵夫妇俩嘻嘻笑。“看到你现在的样子，叔婶都为你高兴。”驼婶说：“我们走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第40章这招不行
杨少春真是等急了程悦，早上一上班电话就进来了，要求程悦安排时间见面。程悦问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他不说，只说见面谈。程悦觉着他是个保安团的官员，总进出商社留不下什么好影响，就约他去大嫂的小饭馆吃饭。
为了任福梅有个安身立脚之处，又便于隐蔽身份，在驼叔的暗中帮助下，开了一家叫关东风味的小饭馆，位置在正街靠东，距商社有两里多地。开业一个多月了，程悦还没抽出时间去看一眼。她听驼叔说本来想找个靠商社近些的铺面，没找到。饭馆内部间壁出了两个带火炕的单间，外面四张散桌，也勉强凑合了。
程悦想给大嫂带点礼物，找了半天也没有合适的，想下次去新京给大嫂选一件带回来，就算春节礼物。她在饭馆门前站了一会，见杨少春骑了一辆自行车过来觉着好奇，问他哪儿来的，他说是奉天的朋友送的，程悦要上车试试，杨少春说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要专门找时间教她。
他们来的早，两个单间都空着。程悦让杨少春选了一间，任福梅拿了一大把木牌进来，将木牌摆到桌面上叫客人挑选。程悦看着大嫂，一脸迷惑的问：“老板，您这是啥意思啊？”“我们店里只大师傅一个人识字，是他想出的法子。”任福梅脸上有点磨不开。
杨少春拿起一块，看到上面的菜名是小鸡炖榛蘑，递给任福梅说：“这个。”然后指着牌对程悦说：“挑呀。”程悦“嘿嘿”笑着挑了两个，杨少春又挑了一个给任福梅说：“四个菜可以了。”他脱掉半截子大衣，在怀兜里掏出一瓶洋酒放到桌上说：“来吧，今天咱就坐热炕上慢慢喝，慢慢聊。”
东北人，家家住大炕，吃饭、聊天都坐炕上，特别是进入冬天以后，长达五个月的猫冬，人们大部分时间都是在炕上度过的，盘腿坐着是他们从小练就的一大功夫。程悦和杨少春对面坐在炕桌的两边。程悦看着桌中间的酒瓶说：“心够细的，不过，在这个档次的小店里喝洋酒，有点不伦不类吧？”“这是您的专用，我也知道这里不会有洋酒，就带来了，我是喝什么酒都行。”杨少春说。
“今天就这样吧，下次到这等小店，我随您，喝咱关东小烧。说吧，是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的找我。”程悦切入正题。“时间久了，想看看您，约您一起喝点酒不行？非得有事么？”杨少春打着哈哈。
“那也不必一天几个电话吧？说吧，说完了喝酒爽快。”“到底是关东女人。”“关东女人怎么了？”程悦不满的问。杨少春呵呵笑着说：“比南方汉子爽呗。”“照您这么说就赶不上关东爷们了呗？不行咱就换小烧，最后看谁先趴下。”程悦挽起袖子，满是豪气的道。
“我真就要您的这股劲头，您说的那个事，我有些着落，不过得需要您配合。”杨少春用手比划了一个枪的动作。“我怎么配合啊？”程悦问。
杨少春下地趿拉个鞋到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听了一会，坐回到炕上，向前探出身子，诡秘的说：“现在日本人收集民间私有枪支，我的手下探出周边的乡下有几个大户家里还养着枪，我想带着人去收缴，在我收缴完返程的途中，您埋伏下人手，劫了我收的枪支就完了，我不收您的钱，算白送您。”
“哎，您可别吓坏我，您不会真把我当成关东女侠了吧？我得谢谢您的抬举，可这事我看还是算了吧。您就瞅瞅，我和我商社那几个人，哪个是玩枪打劫的主，别说真刀实枪的干，就是对他们一说，他们不吓尿裤子也得腿肚子转筋。”程悦自嘲道。
“我也不用您们的人真刀实枪呀，有我在，您们只要装装样子，堵在路上一吆喝，我们丢下枪跑就是了，不过人手得多点，不能叫我手下看出明显的破绽。”
“这招不行，绝对不行。”程悦当场否决。正好敲门了，程悦喊了一声进，就有女服务员端两盘子菜上来。走时，杨少春喊了声关好门。“其实很简单的，您只要布置二三十人，这事准成，而且神不知鬼不觉。”
“我说不行就不行，不说别的，就这二三十人我哪儿找去？算了，想别的招吧，我也不急着用那玩意，来边喝边等菜吧。”程悦为杨少春倒满酒说：“谢谢学长还总惦记我，干一杯。”“干杯就免了，一半吧，另外您就不能换换称呼，这屋子里就咱两个人，一口一个学长的叫着不累啊？”杨少春说。
“那您想让我怎么称呼您？”“叫杨哥或杨队长都行。”“您升队长了，真得恭喜您，好，以后就叫您杨队长，是侦缉队么？”程悦欢喜的问。“是，场面上您叫我杨队长，就咱俩时还是叫杨哥或就一个哥字也行，显得近面不是？”“行，您是官，我是民，您说话那叫令，小女子听就是，来，就让小妹敬哥一杯。”
放下酒杯，送菜的又来了。这次是任福梅，她说菜齐了，愿两位吃好喝好。她出去有意的推紧了门，程悦想跟出去，觉着又不妥。“对了，我从新京搞回来了一些面粉，明天就过新年了，你和唐团长一人一袋，是我打发人给您们送去，还是您派人来取？”
“给唐团长一袋行，我的就不必了。”杨少春推托说。“那怎么行，过了节我还要用您们的人给我押趟车呢，这次走的远，是去新京，来回得十天半月的，用的人多，时间也长，他唐团长这次能收入个百八十的。”程悦说。“好事，好事啊，城里的商行要都像妹妹您这样，唐团长不仅不愁军饷，还可大发一笔。”杨少春高兴的说。
“您先喝着，我去解个手。”程悦出门问任福梅厕所，任福梅说：“在后院，我领您去。”程悦进了厕所，任福梅守在门口，程悦问任福梅饭店情况，还缺什么不，钱或其它的。
任福梅说饭店共四个人，厨师和前厅女服务员是外人，劈柴担水干杂活的年轻人是自己人，现在就是缺把枪，用于应对突发事件。程悦说她晚上就派人送来。
回到饭店屋内，程悦又加了一盘水饺，接着到柜上把账结了。杨少春还埋怨程悦结账。程悦说：“您这一瓶酒，够在这等小店吃一年，要是您觉着您赚的钱比我多，以后凡是大钱您算，小钱我结，您看怎么样？”她的话将杨少春说笑了。
第41章请君入瓮
节日放两天假，元月三号一上班，程悦就揣着一百块大洋敲响了保安团唐团长的办公室。还沉浸在节日欢快中的唐团长，冷丁见到程悦，还有点吃惊，问道：“洋子小姐，不会是刚过年就来送钱财给我吧？”
“还真叫您说着了，节前杨队长没同您谈起过我要求您的事么？”“不就是用几个人么？呵呵，他说过，怎么？现在就用？还是远道？”唐三豹将脸凑近了程悦。
程悦用手推开唐三豹的脸说：“别把您那这张臭嘴往我脸上靠，我烦着呢。”“是呀，年龄大，不如人家那脸白还光滑了。”唐三豹没趣的退后一步。“连您的下属都嫉妒，瞧您那点出息。”程悦说着就将一卷大洋拍到唐三豹的办公桌上说：“这是一百块，剩了存你这下次用，不够回来再给您补，八个人，您给选些硬实，遇事能顶一阵子的。”
唐三豹将钱拿手里掂了两掂说：“行，什么时候动身？”“明天早晨八点准时在商社出发。”程悦说。
早上出发时，北风刮得雪粒子横飞。二牛赶着第一辆马车，满装着各种皮子，苫布上面还坐了四个保安团的人；严松赶的第二辆马车装满草药，苫布上也坐了四名保安团的人；第三辆是程悦的带蓬马车，晓亮赶车，棚里坐着程悦自己。差一天就进腊月了，零下三十度左右的气温，实在是够车上人的呛。车走出去不过五里地，赶车的坐车的都冻得在车上坐不住了，下车跟在车的两旁和车后走。
“这是什么鬼天气呀，程老板，中午您可得多赏我们弟兄些酒喝啊。”吕班长在程悦的车旁怨声载道的喊。“酒，老板都给你们备着呢，哪位弟兄想来几口随时吱声。”晓亮说?( 铁蹄下的女人 http://www.xlawen.org/kan/168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