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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部分阅读

    “好好好,李大指挥,我领命就是。”肖总笑哈哈地说道。

    “谢谢,还是老领导支持我。”

    “什么话,见外了不是。”

    “是是是。”

    安排好了主风机制造工作,李长庚才舒了一口气,他立即召开会议,对项目施工做出了整体安排:

    基建工程公司王经理,你率领基建公司所有人马,负责全部设备基础钢筋混凝土的浇筑,负责分馏塔、稳定塔等全部大设备的吊装。这是一项硬任务,你们一定要多动脑筋,多想办法;检修公司张经理,你带着你的检修队伍,负责沉降器的制造任务,同时负责所有机泵的安装调试工作。要认真布置,仔细检查;设备研究院刘院长,你带领你的专业队伍,负责再生器、加热炉、解析塔等的制造。需要协同配合的,及时与指挥部联系;机械厂吴厂长,你们机械厂负责所有自制设备的加工制造,你们要随时做好配好,无论是基建、检修、设研,还是其他单位,需要加工配合的,一定要全力以赴,不讲条件,不分你我。否则,影响了工期,唯你是问。

    对仪表电器安装调试、系统管网配置,及操作室、控制室、泵房等全部安排到各单位,制订了项目完成时间进度表,明确了各分项目的责任人。这时候的李长庚,俨然一个威风凛凛的将军,在那里指挥若定,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叹服。

    杨学刚总经理不住地点头,他好像已经看到了拔地而起的催化装置了。当李长庚请他作指示时,他非常高兴,只说了一句话:“就按照长庚同志的安排全面推进,我和班子全体成员给大家保后勤,给你们做坚强后盾!”会场上爆出热烈的掌声。

    布置好工作后,李长庚每天到各处转一圈,了解进度况,每周召开一次碰头会,由各单位负责人简要汇报工作进度及存在的问题,以便及时协调解决。

    一天,依布拉英来到指挥部找到李长庚说:“唉,李主任,你太不够意思了,现在你恢复工作了,施工建设这么忙,这么大的事怎么能把我落下?难道我真的成了落后分子了?”

    依布拉英已经退休了,现在已是满头华,但身体还很硬朗。

    看到这位曾经犯过错误的老同事,李长庚感慨万千,笑了笑说:“老小子,你呀好好休息吧,毕竟60来岁了。”

    48。五十八(2)

    “唉,李主任,说啥呢,瞧不起人么,我的身体很棒的,不信你瞧瞧。***”依布拉英一边说,一边亮了亮身子骨,把他那多毛的壮壮实实的胸脯拍得通通响。说实话,现在的依布拉英,除了看起来肥胖些,他的身体确实很结实。

    看着依布拉英那副认真劲,李长庚心里高兴啊,其实他早就想到他了,这不,他自己送上门来啦。

    “老伙计,黄土山的展是我们大家的事,怎么会落下你。”

    “那还犹豫个啥,赶紧给我派个差事,免得闲得蛋儿痛。”

    依布拉英说完,哈哈哈笑起来。

    李长庚骂道:“老小子,管好你自己,把老子搭进去事小,耽误了催化建设,再把杨总搭进去,那咱可就是大罪人了。”

    依布拉英收起笑脸,严肃地说:“长庚,我向**保证,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要是出半点问题,我提头来见你。”

    “得了,大话收起来,看你的工作表现。”

    “说了半天,还没说到主题上,具体让我干啥?”

    “这样吧,你就当个现场施工监督员,每天到处走走,看看,你的任务就六个字:安全、质量、进度。”李长庚一字一句认认真真地说。

    “记住了,海里买斯(维语,全部的意思)交给我,你就一百个放心吧!”

    依布拉英痛痛快快地答应着,满脸笑容,高高兴兴地走了。

    依布拉英每天都在工地上,他头戴安全帽,左臂上挂着红袖标,上面写着“施工监督员”五个金灿灿的大字。他认真负责,现不戴安全帽的,及时让他们戴上,提醒高空作业人员,一定要系好安全带,起重、倒车、装车、卸货,注意安全。催化裂化项目两年的施工建设中没有生一起安全事故,与依布拉英的工作有一定关系。不过,最后总结的时候没提一句。

    还有一个人需要提说一下,就是十多年前在大街上被李长庚教训了一顿后来又要拜他为师的那个小青年小胡,他现在就在基建工程部下设的一个施工队担任队长,工作非常踏实,李长庚非常喜欢。李长庚想好好培养一下,他让小胡虚心地向依布拉英求教,同时叮嘱依布拉英,要耐心指导,仔细调教。小胡确实没有辜负李长庚的厚望,他在催化装置工程建设上得到了学习和磨炼,成为一名出色的基建管理干部。

    催化建设遇到的困难真是难以计数,原材料的缺乏到了让人难以想象的地步。为了解决设备材料问题,李长庚和指挥部领导一起想办法,采取“清、修、代、制”的四字方针,“清”就是清理矿区范围内各单位的仓库,查找可用设备材料;“修”就是对于一些施工急需的设备,修旧利用;“代”就是对于紧缺设备材料,就用其他可用设备材料替代;“制”就是实在买不到的设备,就自己制造。

    当时,浇筑基础用的钢筋采购不到,春节一过,供应处长和基建工程公司经理同时找到李长庚,李长庚一筹莫展。有人说,可以想办法从垃圾堆里捡一些,一句话提醒了李长庚,他一挥手,带着工人们在冰天雪地里用铁锤一锤一锤敲碎废弃的混凝土构件,把钢筋一根一根回收回来再利用。李长庚亲自参与了这项工作,大冷的天,一身的汗,他敲铁锤的那股劲儿,跟小伙子似的,让年轻人叹服。

    谁能够想到,在那个特殊的展时期,黄土山的石油工人就是靠这种方式逐步建设展起来的。

    施工建设中,最艰难的,还是主风机,这个高2米多,重18吨,转速高达每分钟6000转,出口压力达到3个大气压的庞然大物,硬是由炼油厂、机械厂的技术人员给制造了出來,创造了中国机械制造史上的一个奇迹。当然,他们也请了南京、徐州等地的专家进行现场指导。

    主风机制造成功,完成了关键的第一步。下一步就是联机试运,那是最关键的,它的成败标志着整个装置运转的成败。

    主风机的制造也极大地鼓舞了士气。各单位、各队伍,扬“吃三睡五干十六”的拼搏精神,施工现场热火朝天。基建工程部百十名员工成功地完成了塔器、换热器等大型设备的安装。

    49。五十八(3)

    起吊分馏塔的任务就是小胡的队伍承担的。***李长庚对小胡是信任的,他之前就叮嘱过小胡要仔细检查。尽管如此,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担心,因为这是催化裂化最大的塔器,重达180吨,吊装难度非常大。那时候哪有这么大的吊车,只能用传统的桅杆吊,桅杆吊确确实实是需要经验和技术的,稍有不慎,可能酿成事故,损坏设备,人员伤亡,后果不堪设想。

    起吊那天,小胡异常谨慎,也非常冷静,现场指挥有条不紊。

    依布拉英在现场转了一圈,他检查的很仔细,询问了桅杆的高度,目测了缆绳的角度,细细察看了组装桅杆的连接螺栓,包括地面基础。后来他对李长庚说,哎,李主任,现在的年轻人太了不起了,他们的工作很扎实,没问题。李长庚放下心来,他在那里静静地观察着,没多说一句话。

    现场的指挥运作非常顺利,分馏塔一次吊装成功,预示着催化裂化装置初步建设。

    这段时间,李长庚一直守候在现场,从主风机安装,到分馏塔起吊,他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睡过觉了,眼圈由红肿变青紫,身体也有些虚,不过,他精神一直很好。

    完成各项检查后,进行装置水联运,然后进入正式试车状态,当催化主风机成功运转的那一刻,李长庚兴奋的一下从凳子上蹦起来。

    “主风机开起来了。”

    催化裂化装置开工正常了。可是,李长庚却突脑出血被紧急送到医院。杨学刚总经理急忙赶到医院,要求医院全力以赴救治李长庚。院长说,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紧急转到省城医学院做开颅手术。但是,时间还要快,否则,后果非常可怕。

    杨学刚总经理紧急安排,用矿区最好的车辆将李长庚送到省城医学院。手术非常成功,李长庚的命保住了。但是,他的记忆力却无法恢复过来。他时常自自语,就喜欢说他得病前说的最后一句话:“主风机开起来了。”

    50。五十九(1)

    李长庚做完手术后,杨学刚立即来看望他,医生介绍了况,杨学刚不住地摇头,脸色很难看,表非常痛苦。***

    杨学刚对袁萧然说:“小袁,老天真是不公啊,现在形势好了,长庚正好可以大展宏图了,却突然……”

    袁萧然心里非常难受,不住地摇头。

    杨学刚停顿了一会儿说:“唉,谁也没有想到啊,可惜……”

    杨学刚说得非常动,也非常伤感,袁萧然听了几乎落泪。不过,她努力克制着自己,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也不让自己内心的悲伤表现出来。可是,她越想控制越是控制不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流。自从李长庚晕倒送进医院那一刻起,她的心就绷得紧紧的,随时都可能崩溃似的。她已经默默流了无数的泪,她的心别人无法体会,更不可能理解。袁萧然强忍悲伤对杨学刚说:“杨总,长庚心里会感激你的,你也要多保重。”

    杨学刚轻轻叹了一声,离开医院。

    杨学刚走后,袁萧然走进洗手间,狠狠地流了一阵眼泪。然而,她没敢哭出声来,而内心的纠结却比哭声更加强烈,更加悲痛。

    李长庚住院期间,公司、指挥部、各单位的领导、同志们都来看望他,他有时候睡着,有时候醒着,不过他醒着睡着都一样,表木讷,两眼呆,看了让人心里难受。

    是啊,那么干练的一个领导干部,突然就变成这副样子,能不叫人心痛吗?能不让人揪心吗?尤其这些跟他一起共同奋斗过的领导和同事们,有的一边看,一边擦眼泪,有的干脆扭过脸去,泪水夺眶而出……

    “可是,同志们,你们的心我们可以理解,但是,病人现在需要的是静养,安静。”

    医生一再提醒:“请你们尽量少打扰,让他好好恢复一下,或许会生奇迹。”

    后来一天,依布拉英来看望李长庚,袁萧然有些不自然,说不上是反感,还是别的原因。

    前面,因为李长庚再次起用依布拉英的事,袁萧然还很生了一番他的气,好些天不愿意搭理他。

    李长庚到炼油扩建工程指挥部以来,每天早出晚归,工作非常辛苦。袁萧然劝他多注意身体,每天做饭的时候,都要给他专门煎一个鸡蛋。

    自从依布拉英当了义务监督员,袁萧然就不给李长庚煎鸡蛋了。后来,袁萧然实在忍不住了,就对李长庚说:“你呀,就是没记性,依布拉英是什么人,整天乌七八糟,你还把他拉去做安全监督员,看来你脑子又进水了。”李长庚看着袁萧然笑了笑,语重心长地说:“他以前确实犯过错误,不过后来改了,他是有工作能力的,在施工建设方面有专长。现在,催化装置建设时间紧,任务重,正好用得着。”

    袁萧然冷笑了一声:“哼,现在用得着,等哪一天他再犯了事,你后悔莫及。”

    “不会的,人心都是肉长的,都是有感的。”李长庚说。

    袁萧然见李长庚如此固执己见,也没办法,只能干生气。从那以后,她就不再主动跟李长庚说话了,也是在跟他赌气。

    李长庚脑出血后,失去了记忆,她再生气也没意义了。再说现在他都这样了,还生什么气呀。她也有些后悔,当初不该跟李长庚生气。现在,见依布拉英走过来,她转身就走出病房。

    依布拉英走进病房,李长庚看着依布拉英张了张嘴,什么都想不起来。依布拉英握着李长庚的手失声痛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唉,好兄弟,你是个好人呐,老天爷不公平,为啥不让病痛生在我身上,让你的身体好好的。”

    李长庚眼角流下了眼泪,或许是听懂了依布拉英的话,或许是被依布拉英的眼泪感染的。

    依布拉英走出病房,慢慢向袁萧然走过来。

    依布拉英走到袁萧然跟前,叹了口气说:“唉,袁大夫,希望你能原谅我。”

    袁萧然转过脸去,没有吭声。

    依布拉英继续说:“唉,这么多年来,我已经在心里把自个儿骂了无数遍了,多少次想都当面给你赔礼道歉,可是一直没那个勇气,也没那个机会。唉,今天给你当面道个歉,请你原谅我,我就是死了也无憾了……”

    51。五十九(2)

    袁萧然淡淡地说了一句:“那都是陈年旧事了,其实也没啥可道歉的。”

    “唉,李长庚真是个好人,他是我最佩服的人。”依布拉英竖起大拇指头,努力地点了点头,“他是我这辈子遇到的一个真正的好男人,真正的儿子娃娃(新疆方,男子汉)。小梁队长也是个儿子娃娃,他非常能干,我多么希望那一回死掉的是我,他能够好好活着……”

    依布拉英非常激动,他低着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抹着眼泪。

    依布拉英的话也激起袁萧然痛苦的记忆,她转过身,看了看依布拉英。依布拉英确实老了许多,头胡须都已经斑白了。

    刚才依布拉英跟李长庚说的那番话,袁萧然自然是听到了,说真的,她也是很动的。现在,见这个以前最厌恶的人如此真诚地向自己赔礼道歉,也被他的诚心触动了。是啊,人心都是肉长的。

    袁萧然长叹一声:“嗨,其实也没啥,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都老了,小梁去世了,长庚失忆了,也不知道痛苦的滋味了……”

    “袁大夫,你也别太伤感,好人有好报,长庚会好起来的。”依布拉英安慰说。

    “但愿吧!”袁萧然轻轻地说。

    袁萧然说着话,暗自伤感起来,甚至连依布拉英什么时候离开的都没在意。

    李长庚在医院住了两个多月,身体慢慢恢复了。出院后,他的性格变得急躁,就是待不住。袁萧然想让他在家好好休息,可是,李长庚待一会儿就要出去,说要去施工现场看看。

    袁萧然说:“现在催化已经开工正常了,没有事了。”

    李长庚听了非常激动:“催化开工正常了?我要去看。”

    袁萧然没有办法,只好陪着他出去到外面走走。李长庚走路不是很稳当,但是去炼油厂的路他记得倒是清楚,径直就到了厂大门。门卫一看是李指挥,赶忙向他问好,李长庚却不记得,摆摆手说我要去催化。袁萧然赶忙说:“就在门口看看行了,生产上忙,不去打扰了。”

    李长庚生气了,骂道:“屁话,我去看催化,打扰谁了。”

    门卫越看越糊涂,一脸疑问。袁萧然轻轻说:“他的记忆力还没完全恢复过来。”门卫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李长庚进入大门,直接向催化装置走去。袁萧然紧跟在后面,有些难为。

    李长庚进入催化操作室,工人们向他问好,他向工人们招手,一边说:“催化开工了。”

    “李指挥,这是你建的装置啊,现在生产非常正常。”工人们说。

    “生产正常好,生产正常好。”李长庚高兴地说。

    “李指挥,你现在恢复的挺好的。”

    李长庚哈哈大笑:“恢复的挺好的,恢复的挺好的。”

    工人们觉得不大对劲儿,袁萧然悄悄对旁边的人说,他现在的记忆力还没有完全恢复。工人们用诧异的眼神看着他,半是怀疑,更多的是敬意,为这位为催化装置建设累病的老领导致敬。

    后来,李长庚每天都要去催化装置转一转,有时候,上午去一趟,下午还要去一趟,袁萧然实在不好陪着他转了。袁萧然对保国说:“保国啊,怎么想办法不要让他老往催化跑了。”

    其实,保国也正为此事愁,也没办法,他是父亲,他有腿,能走动,他要去哪儿,谁能管得住。再说了,他那脾气,谁拦他骂谁,炼油厂的领导们见了他都礼让三分,谁也不好说,工人们也不敢说,他是老领导,是功臣,是病人,谁好意思说他。

    袁萧然后来找到公司,问杨学刚总经理该怎么办?杨学刚听了觉得很为难,最后说:“老李是为建催化病倒的,他对催化有感,就让他看看,或许对他的恢复有帮助。”

    袁萧然还想说点什么,见杨学刚这么说,也不好再多说了。毕竟人家已经表态,人家是总经理,一把手,整天要处理那么多工作,不好多打扰。袁萧然把杨学刚的话跟保国说了,保国叹了口气说:“唉,只好这样了。”

    52。六十(1)

    深秋时节,袁萧然接到老家电报,说母亲病危。***

    几年前父亲去世的时候,家里没有告诉她,主要是那时候形势紧张,怕影响了她,因为父亲是资本家,是被批斗病死的。现在,形势好转了,母亲想见见她。

    袁萧然跟保国和月月安顿好照顾李长庚的事,坐火车赶到江南。母亲弥留之际,告诉了她的真实身世。

    母亲说:“萧然啊,你父亲临走时交代过,将来要把你的真实身份告诉你。其实我们是你的养父母,你父亲是你的舅舅,我是你的舅妈,你的亲生母亲是你已经去世的姑姑。”

    袁萧然的生身母亲叫袁柯慧,上中学时接触了进步思想,成为进步学生。那年,袁柯慧给自己改名袁慧,和几个青年学生跟随党组织到东北宣传抗日救国,有一天在大街上突然失踪了,好长时间没有音讯。

    原来她被人绑架了。绑架她的是一股土匪,半路上又被另一伙土匪劫走。劫走她的这伙土匪,为的就是后来的乌鸦岭匪戚大彪。戚大彪见袁慧年轻美貌,就想留她做压寨夫人。后来,袁慧生下一个女婴,身染重病,戚大彪只好带着她到城里看病。袁慧身体恢复的好一些,趁戚大彪回山寨之际,带着孩子逃出城外,千辛万苦回到自己家中。

    袁慧回家后就病倒了,临死前将孩子交给了自己的哥哥嫂子,要他们一定要将孩子抚养成|人。

    这个孩子就是袁萧然,名字也是她的母亲袁慧取的。袁慧的哥哥问她孩子的父亲是谁?袁慧说,她的父亲是革命者,她是革命者的后代。哥嫂愕然。袁萧然的父亲究竟是谁,袁慧没有明说,他们也不知道。不过,他们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不许家人说出去,袁萧然那时候还是个婴儿,自然不知道。袁萧然的母亲,也就是她的养母对她说,父亲临走之前要我把这件事一定要告诉你,就是关于你的生身父亲,希望你有机会见到他。

    这个突然的消息让袁萧然一下子坠入五里雾中。她非常吃惊,这一切都跟传奇似的,她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后来她想起一件事,她记得李长庚以前曾经跟她说过秦经理的事。李长庚说,秦经理曾经说他早年去东北的时候,有一个女学生,出身富豪家庭,思想非常进步,人长得也非常漂亮,他们都非常喜欢她,他和党组织的另一名同志都在追求她。后来女学生失踪了,他们都很心急,两个人都以为是对方气走了女学生。后来,好多天不见踪影,他们才知道大事不好。那时候形势很乱,到处都是日本人,军阀横行,土匪、盗贼四处作乱,没有一处太平地方。他们估计,那女学生已经被日本人杀害了。他们再也没有见上面,这是他一生的遗憾。

    袁萧然记得那次为李长庚的事她去找秦经理,秦经理看着她愣了一会儿神,他好像问过自己的家庭况。得知她家在江南,秦经理很吃惊,还问她母亲的名字。袁萧然当时觉得奇怪,心想,秦经理今天怎么了,为什么突然问自己的母亲。后来秦经理还问她认不认识一个女人,好像叫袁慧。袁萧然第一次听说,自然也不认识。不过有一点她比较好奇,秦经理为什么要问一个跟自己同姓的女人呢?这个女人跟他有什么特殊关系?她没好多问,心里着急李长庚的事。

    后来,秦经理看着她不住地摇头,他还自自语地说,实在是太像了,真是奇怪了。

    难道,秦经理就是跟自己母亲一起在东北宣传抗日的革命者?难道,秦经理所问的那个好像叫袁慧的女人就是自己的生身母亲袁柯慧?

    可是现在,母亲早已去世,秦经理在南方老家养病,李长庚脑出血失去了记忆,她该去问谁呢?

    从老家回来后,袁萧然安下心来,什么也没说,只当什么也没生过。是啊,自己的亲生母亲为了宣传抗日救国,悲惨离世,没留下一点消息,若不是养母告诉自己,她什么也不知道。

    这么多年来,她确实什么也不知道,还背着资本家出身的包袱,不是也挺过来了吗?现在父亲是谁,已经无法知道了。就算知道了又能如何呢?

    53。六十一(1)

    保国担任车间主任,在一个技术人员的任用上非常头痛,这个人就是赵金虎。***

    几十年来,李赵两家积怨很深,赵有才和李长庚,赵金虎和李保国,老子和老子,儿子和儿子,两代人恩恩怨怨,关系错综复杂。

    保国和赵金虎小时候就是死对头。这倒不算啥,关键是赵金虎一直喜欢月月。

    上学那阵子,月月和金凤经常围着保国,赵金虎又羡慕又气愤。所以,那时候他经常折腾保国,也有这层意思,只是说不到台面上。

    中学有一段时间,赵金虎死活想缠着月月,月月非常生气,就去告诉了保国。保国在北村,听了此事,登上自行车驮着月月就上来了,将赵金虎一顿痛打。保国打赵金虎的时候,月月和金凤就在旁边。保国骂道:“你再敢欺负月月,当心我打断你的狗腿。”

    赵金虎被保国打得鼻子冒血,他一边擦鼻血一边嚷嚷道:“唉,保国,你讲点道理,我是喜欢月月,不是欺负她。”

    “呸,赵金虎,你也不害臊,谁喜欢你。羞死人了。”月月怒不可遏,大声骂道。

    金凤在一边也骂道:“哥,你真没出息,人家不喜欢你瞎折腾啥。”

    赵金虎还想申辩,保国又开始动手了。月月看着赵金虎满脸是血,惨兮兮的样子说:“保国,算了,看他以后也不敢了。”

    奇怪的是,金凤一直不吱声。赵金虎看了她两次,金凤理都没理,好像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哥哥,好像他赵金虎就是该打。看到月月劝保国停手,金凤悄悄说:“他下次再欺负你怎么办?”

    保国指着赵金虎的鼻子说:“再有下次,决不轻饶。”

    月月中学毕业的时候,赵金虎又去找过她,说他愿意跟她一起到北村,月月根本不理睬他。赵金虎没有办法,就去求妹妹金凤帮忙。金凤知道月月心高气傲,再说她跟保国要好,怎么会看上她哥赵金虎。金凤就对赵金虎说:“你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趁早死了这份心思。”

    “你傻瓜呀,要是月月跟我好上了,保国不就是你的了。”赵金虎说。

    “你真没出息,这样的话你也有脸说出口,赶快滚。”金凤骂道。

    虽然赵金虎没有追上月月,但他对月月一直没有死心,后来还给月月写信,让月月非常气恼,她给保国讲了此事。那时候,保国已经在炼油厂工作好长时间了。保国说,你现在是黄花大姑娘,别人就有权利追求你。要是我们结婚了,谁还敢来。这话倒是没错。

    赵金虎后来被推荐上了大学。没多久,他爹赵有才就被停职调走了。随着他爹赵有才的下台,形势急转直下,他们家一下子从天上掉到地下,什么都没了。这突然的打击让赵金虎彻底失望了,也让他一下子清醒了。其实,真正让赵金虎清醒过来的,还是他妹妹赵金凤。赵金凤探亲回来的时候对赵金虎说:“哥,以前我们小,不懂事,许多事都做得不对。文化大革命是一个历史的错误,我们不能执迷不悟了,你必须好好学习,重新做人。”

    赵金虎在大学期间学习上还是比较用功的,成绩也比较好,毕业后回到黄土山,他妈不大同意。他妈因为他爹赵有才乱搞女人的事已经跟他爹离婚了。他妈是个厚道人,她对赵金虎说:“金虎啊,你爹在黄土山做了那么多坏事,造了那么多孽,你还是离开这里吧。”

    赵金虎沉默了一会儿说:“妈,即便是我离开了这里,也减轻不了他的罪责。再说了,你还在这里,我就在这里找回自己的梦想。”

    历史真是捉弄人,赵金虎工作之后就分配到保国这个车间。保国当时在车间担任副主任,看到赵金虎,非常吃惊,他当时还不知道赵金虎已经毕业分配到车间了。保国说:“金虎,你不是上大学了,怎么来这里了?”

    赵金虎看着保国,心里咯噔一下。“怎么,你也在这个车间?”

    “是啊。”保国笑了笑说。

    赵金虎心想,真是冤家路窄,有时你想躲也躲不了。

    这时候,有个穿一身工作服的年轻女工过来对保国说:“李副主任,万主任叫你到会议室开会。”

    54。六十一(2)

    “知道了。***”保国说。

    那女工对赵金虎说:“你是赵金虎吧,主任叫你也去开会。”

    赵金虎嗯了一声。那女工走后,赵金虎惊奇地问:“保国,你,是车间的副主任?”

    “是啊。”保国笑了笑说。

    赵金虎显得非常沮丧,低下头准备走开,保国说:“哎金虎,一起走吧。”

    两个人向车间会议室走去,保国问了赵金虎有关大学的学习和专业况,赵金虎除了应答几句,一路上沉默不语。

    会议内容主要是针对新进厂员工的工作分配和学习培训的。万主任介绍了三名大学生,赵金虎、胡学凯、齐晓敏,赵金虎是设备专业,胡学凯和齐晓敏都是工艺专业。万主任说,现在厂里缺的就是大学生,今年车间分配来三名大学生,也是我们的福气,希望三名大学生在车间好好实习,好好锻炼,尽快成长。也希望各位领导和干部要认真关心三名大学生的工作、学习和生活。赵金虎被分配到工艺班开始倒班学习。

    保国在车间是管生产的副主任,经常会了解几位新入厂员工的学习况。不过,每次见到赵金虎,感觉他总是别别扭扭的。后来,保国现,这个赵金虎好像工作学习的积极性不高,主动找他谈心。保国说:“这段时间工作上不大适应?”

    “也不是。”赵金虎慢吞吞地说。

    “那你为什么整天闷闷不乐的?”

    赵金虎叹了口气,不再说话了。

    “你怎么突然就没话了?”保国问道。

    “唉,保国,我小时候太混,干了许多对不起你和李伯伯的事,想起来就后悔。”

    “嗨,都过去了,想那些干什么。再说了,那也不是谁一个人的错。”

    “话虽如此,毕竟是一种伤害啊。”

    保国叹了口气:“是啊,伤疤肯定会痛的。但是,谁也不是圣人,你,我,你父亲,我父亲,都一样。比如说我父亲李长庚,他那时候确实当过土匪,尽管是被迫上山的,毕竟是上了山,做了匪。这事到底是谁的错。可是,谁又能说他没有一点错呢。”

    赵金虎非常激动:“这么说,你肯原谅我和我的父亲了?”

    “本来不存在原不原谅的问题,你说现在我们原谅那个时代还有什么意义吗?”

    赵金虎看着保国,突然觉得,这个同龄人比自己深刻的多,也比自己看得更远。现在,他心里对保国有些服气了。说实话,他们刚见面那次,那个女工喊保国副主任的时候,他心里很不服气,心想,这个李保国也没上过大学进行专业学习,提升为车间副主任,估计是沾了他爹的光,毕竟他爹这帮被打倒的人又站起来了。现在想一想,保国确实比自己成熟。

    保国看着赵金虎,非常认真地说:“金虎,我们现在的任务就是,认清现实,脚踏实地,扎扎实实做好本职工作,为企业生产展多做贡献,也是在实现我们自己的人生价值。你说对吗,大学生?”

    “保国,你讲得太好了,真的太好了,我从心里佩服,真的。”

    赵金虎非常激动,紧紧地握着了保国的手,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赵金虎心里的疙瘩解开后,心畅快多了,对工作非常积极主动,三个月时间学会了岗位操作,能够达到顶岗水平。保国跟班长说,只要能够通过顶岗考试,就安排他顶岗,两个月后,再换岗学习,一年时间内,争取让他学完全部岗位。赵金虎确实很争气,不但学完全部岗位,通过考试,他的实习答辩成绩也非常优异,被评为优秀实习生。

    后来,保国推荐赵金虎担任车间的设备技术员,万主任就同意了。赵金虎担任设备技术员,工作压力很大,他毕竟对生产现场况不十分熟悉。保国告诉他,要多向老工人学习,他们虽然没有理论知识,但是他们有丰富的实践经验,他们就是这套装置的操作规程,就是这套装置的书本。哪里出了问题,如何处理,如何解决,必须要了解工艺,熟悉流程,这样才能指挥若定。书本上的知识很难解决现场的问题,必须要了解生产,熟悉现场,才能保证装置安稳长运行。

    55。六十一(3)

    在保国的指点下,赵金虎进步非常快,两年时间就成为车间设备管理能手,处理起设备故障问题来很有些行家里手的味道。

    赵金虎的表现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厂部想调赵金虎到机动处去工作,赵金虎犹豫不定,找保国商量。

    保国看着赵金虎,沉思了一会儿说:“金虎,从专业管理的角度看,你去机动处是合适的,专业对口,到了机动处,可以管理全厂的设备,点多面广,学的知识多,管理的层次深,很有好处。但是,从另一个方面看,一个车间就是一个生产单元,在这里把生产和管理都摸透彻了,生产管理经验丰富了,一样具备高层次的管理水平。”

    “你的意思是,让我留在车间好些?”

    “如果让我选择,我会这样。不过,你自己的事还是你自己拿主意。我的建议,仅作参考。”

    后来,赵金虎就留在了车间。有人说他很傻,机动处那可是厂里的肥缺,不去是傻逼。也有人说,厂里某老总当年受到他爹赵有才的迫害,人家给机动处领导递了话,拒绝了他。不管别人怎么议论,赵金虎还跟以前一样,认认真真干自己的事。

    56。六十二(1)

    车间万主任调到技术处之后,保国就被提升为车间主任。***

    保国主持工作后,他在班子会上讨论设备副主任的人选。车间工艺副主任小于认为,老设备员罗阳比较适合,罗阳虽然没文凭,但在现场管理方面车间无人能及,经验丰富,工作扎实,群众威信也好。党支部书记老楚说,按照理论水平来说,大学生赵金虎年轻有为,有后劲。但在现场方面可能欠缺些。保国原本的意思想提拔赵金虎。可是,罗阳跟他关系一直不错,他父亲在“文革”中也被批斗过,应该说,他跟自己是一条战线上的人。但是,这个罗阳就是文化程度太低。保国知道,现在的生产工艺和设备越来越先进,自动化控制程度越来越高,没有较高的理论水平,暂时应付还可以,长远来讲,很难适应,也不利于生产展。现在,班子成员意见不一致,保国说:“我们就公开竞聘,谁得票多,就由谁来担任,公平,公正。”大家表示同意。

    那天的竞聘会上,赵金虎态度非常诚恳,也非常谦虚,讲得非常好,得了最高票。赵金虎担任车间设备管理副主任后,有人说是保国一手策划的。也有人骂保国忘了本,说当年赵有才是怎么欺负你父亲李长庚的,李指挥现在已经失忆了,跟傻子一样,这账要算到赵有才头上,现在你李保国居然提用仇人的儿子,简直是对遭受磨难的父亲的一种侮辱。

    就连月月也很有意见,说赵金虎他父亲跟李伯伯的事也就罢了,他赵金虎当年是如何欺负你的,你怎么这么快就忘了?保国跟月月讲了赵金虎的工作表现,再说那是竞聘上去的,也不是他自己说了算的。月月还是不答应。月月说:“你要说赵金凤我肯定相信,这个赵金虎,骨子里就跟他爹一样阴坏。”保国再三解释,月月还是想不通。月月说:“要是李伯伯现在清醒的话,他会怎么想?”

    “爸爸也会这么做的,我完全是从工作角度出的,不是为了私利和私人感。企业是国家的,不是我们自家的,我们要为国家负责任。”保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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