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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部分阅读

    很愉快呢。”薇儿塔娅展颜一笑,确实是一段美好的经历。那村子到处长满金药树,树上开满一串串美丽碎花,白生生黄嫩嫩,光洁夺目。当然,最让人怀念还是当地人教她做的金药树花料理。芬芳扑鼻的菜肴,光想想已经觉得口齿溢香。

    “叙旧这种让人感动的事情上车再说吧!”

    “喂,什么时候答应捎上你了。”依欧迪斯拍拍灰马皇家铃让它自行觅食去,施施然地走过来说。

    “别小气,我请了小姑娘当向导哦,不管如何我也能安安稳稳地达大树头村,可是依迪,你能忍心让可爱的少女为省路费,徒步日夜赶路吗?”

    “那你就雇马车啊!”

    “悲哀啊,难道你认为一个被王宫的同伴丢弃在外的可怜瞎子还能有多余的钱花在奢侈的交通工具上吗?”乐师保留了在歌舞比赛中赢了一堆奖金的事实。

    “是谁大清早跑出去狂欢的呢,大艺术家?”

    “我是回不来啊。”那两天王宫不管是苍蝇还是人都不让出入呢。

    埃拉拉其实挺乐意与唐尼相处,这个红发的神秘青年与年轻猎人依欧迪斯在一起的时候总能迸发出惹人大笑的元素。但中途盲目地吸纳同伴需要再三斟酌,她走到远处的迪墨提奥身边,问:“我们可以带上他吗?”

    青年正掬起一把清凉的井水要洗涤外在与内在的疲惫,闻言站着半晌,然后答到:“马车还有载重的余地。”

    *****

    “路上可能会有些小麻烦哦。”乐师唐尼轻描淡写的话却石头一样重。。

    “有人要袭击?”依欧迪斯仍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新异动。

    “我也不清楚,反正,我们是不会一路安稳地到达村子就对了。”

    “那就,做好准备吧。”黑衣骑士严肃地下着结论。

    为了照顾孕妇而被迫慢速行驶的马车,车厢的摇晃程度在精心的装修下,减至了最低。这是一辆从储君专属的马车里抽调出来改装的,王室的徽号及它精致的外表统统被剥下。车厢夹层里原本就加装过金属薄板,整个车身额外沉重,必须是精选过的骡子才能轻松拉动,所以才有迪墨提奥顾及“马车载重余地”的一说。

    但相对地,这种马车被袭击时的安全性就高了不少,就算是有人从天而降到车蓬上,也不会瞬间出现穿顶的低级戏码。另一方面,即使是出动稀罕的军用弩箭,也不可以立即穿透厢壁对里面的人造成致命打击。派出国王及储君级别用的马车,是希亚王子才能尽到的最大善意,当然,马夫也是一名守卫队长兼职的,他最后还得负责把车子送回王宫。

    “你是专门为警告我们才在这里等的吗?”薇儿塔娅似乎对占卜术有一定的了解,比较愿意相信某人。虽然她不是很肯定利用占卜术能否预知王宫里要发生的命案跟他们前进的路线而守株待兔,但是预知行为一直就是神职人员喜欢探索的内容。

    “不,绝对是因为想搭顺风车。”乐师露出一副累坏了的表情。

    “残弱妇孺都有了,在斯诺维娜的眼皮下要欺负这些人,可得做好神谴的觉悟!”

    一直充当赝品丝罗娜的贴身侍女,实质是大神殿重要神官的薇儿塔娅,握了握不知道从哪里摸来的长剑,除了妹妹,大家看着她都是一脸古怪。

    奈苏美杜有身孕以来也一直没有卸下腰间的双刀,因此人人皆知她武艺了得。可是,梳着端庄精致的高耸发髻,穿着柔软锦袍行止彬彬的成熟女性,此刻居然也叫嚣着要亲手予以侵犯者最严厉的打击……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斯诺维娜就是爱与勇气的化身,象征女性之光,侍奉她的神职人员必须文武兼备。埃拉拉考了两趟还是候选者,只是因为她老是过不了武试罢了。”

    “姐姐,这样的糗事不提也罢!”

    “看来我的占卜术有待提高呀,有危险的人不应该是我们才对。”某残疾代表不安分地嘀咕着。

    相关番外请点:《金药树之夏》

    13 他与她的身份

    柏斯国二月的驱龙节,与胜基伦国三日便全部爆发的庆典不同。它的气息辗转萦绕于乡镇内一堆堆半夜便会被点燃的篝火中,一直持续半月之久。

    虽然过去也听不少胜基伦人吹嘘他们与火狂欢的驱龙节是如何地喧嚣有趣、疯狂热闹,但若非亲临,还是无非真正体会那种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热情。

    丝罗娜骑着宝马月光,以中规中矩的速度,跟行在银翼身后。帝国小公主是精通胜基伦国语的,而后者与柏斯国语其实有同源之宜,等她渐渐熟悉了新腔调后,便也能轻松地与当地人交流了。结果,她发现最近自己每离开一个小镇,都开始因这种沟通上的改变而有了种恋恋不舍的心情。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呀…………”少女呼出长长一口气,叹服地想起古代贤人的教诲。

    “应该说,要读万卷书,也要行万里路才对吧?”

    “想起来了,应该是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行万里路,不如阅人无数……女亡魂阁下,拜托你下次、还有下下次、再下下下次以后的每一次,出来的时候请先打个招呼!”明明才说完要节后长眠,怎么没几天又冒出来放冷枪呢?正体会着古代训诲的少女,吓了一大跳。

    “原谅老人家的健忘吧。奥玛森打招呼的标准用语是什么?”

    骗人,明明是那么年轻的声音。

    女亡魂慢悠悠地伸了个懒腰…………纯粹是丝罗娜根据对方语气的自行想象…………“喂,我早就跟你溶为一体了吧?”

    “准确地说我们是两个灵魂。”

    “少打岔,我说……”

    “汀娜、汀娜?”

    呃?

    “少爷,她又在发呆,”莫沙卡发现宝马上的美人不理睬主人的招唤,拍了两下马屁股赶到她侧面,一看,果然出现了最近频频显露的眼神凝滞状,“前面有个下坡弯,你小心闪马……喂,臭马崽子!”

    “哈哈,莫沙卡,你又被嫌弃了。”银翼看到仆人被马儿成功戏弄,笑了起来。

    月光认可的主人却是给马的突然加速吓回了神。她抿嘴一笑,轻拍月光的脖子,不需任何缰绳的动作,马儿就停止了超前的准备,重新放缓脚步。当它刚与栗壳比肩而行时,两位骑手,男的风神秀异,女的妍姿俏丽,莫沙卡从背后观去就是一对壁人。

    “什么意思嘛,漂亮就了不起吗?敢瞧不起我们。”无奈地裹了一身灰鼠毛外套的男人,拍着与自己一样有些其貌不扬的坐骑,沮丧地嘟囔,“势利的马,臭美的马。”

    月光喷了喷鼻子,甩甩线条优美的雁脖,无视这些于它无损的评价。它就是这样的骄傲,根本不允许莫沙卡与骡子走在自己哪怕一丁点的前面。

    “马感不错。”

    “谢谢。”

    “可是听你的口音,还是比较像中部大城市里的贵族,不太像边境的游牧民族。”

    “你去过奥玛森?”

    “几年前去过格灵,碰到过一些有意思的人。”

    对银翼来说,越淡的称赞有时候越是真心。这个神秘的女子再次展现了为人不知的能力。正如除了身上毫无新手奔波整天便大肆叫痛的反应,最重要的是她那与马浑然一体的技术。马虽然突然起动,人却像充满默契,仍然粘牢鞍上;胯下轻送,马就能领悟到骑手的心意,停走转折流水行云,连缰绳也像是多余一样。

    而且这个貌似出身不低的女子,叫她干琐碎杂事绝对乱七八糟,唯独天天给马儿喂料洗澡,不带半分含糊。

    “我的家,在格灵。”

    “说说你的家是怎么样的吧。”他决定不再说什么‘不说也可以’之类的蠢话了。

    丝罗娜樱唇翕合半晌,正仔细选择着措词,可看在男人眼里,倒像是在酝酿什么情绪,以应付不小心被别人重新钩拉撕扯的悲痛回忆。

    “这样,作为交换,我也说说我的。”所以别用那种受伤的眼神回望着我,银翼暗忖着。

    “我的家,很大,算很有钱的人吧。”皇族,当然就是格灵最大的“家庭”了。

    “是吗?哦,我也差不多。”

    你那种臭美跟挑剔的性格比我还更像有钱人的子弟呢。丝罗娜心里努了努嘴。

    “我家,成员很多;仆人也很多。”皇宫里除了有血缘关系的,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更多。

    “嗯呐,家大了仆人就多,其实要那么多人也没用,像我出来带一个都觉得足够了。”银翼不知怎么地深有感触。

    丝罗娜瞅他一眼,发现他兴致勃勃地一直盯着自己,连忙扭过头,怕眼里闪烁的神态落下什么端倪。

    “你家肯定有很多马吧?”要不马术怎么这么好?

    “呃,是有个花园,养了不少的动物……所以,马也很多。为了照顾他们,家里请的马夫也多,他们技术很好,教了我很多东西。”奥玛森皇宫有百种兽禽的“珍苑”,那肯定不是盖的。至于很多的“马夫”,天地良心,那些皇家骑兵队的人,不打仗操练时,干的事情不就跟马夫一样么?

    丝罗娜捏一把汗,生怕自己哪里没编好暴露了身份。

    “家里有人当官吗?”

    “恩,有的,我很多亲戚都当过不小的官,家里出入的陌生人非常多,”每天进出奥玛森皇宫的各地使者如过江之鲫,而且不管是父亲还是叔伯辈们,不都是那个帝国里最大的官吗?“其实,我父亲从不告诉我家里的事务。”

    身为帝国小公主,又不是王子,谁也没指望她能帮上什么忙吧。

    “哎,我家人也没指望我能在这方面有什么建树。”

    “所谓幺男之宿命?”不是家里长男的关系吧。丝罗娜揣测着。

    “我不会称赞你聪明的…………你是独女吗?”

    “一个姐姐,嗯,还有个弟弟,”少女按了一下心口,那里依然隐然地痛着,“我在家什么也不用操心。从小家里就很多贵重的东西,所以我想就算是啥也不干,卖掉它们我也能安稳地在家过一辈子吧。”

    露出“我彻底就是大米虫,所以什么也不清楚”的暗示,银翼突然有点恍然大悟似地总结出一个结论。

    “你父亲是个异宝商人吧?”有一种商人什么都贩卖,奇珍异宝自不在话下,稀禽珍兽、美人壮男也一样钱到货来,不是有重大手腕的人也干不来这个。当然这种商人也确实相当有钱。

    “我曾经听说,格灵住着很多大异宝商。”

    银翼在心里慢慢开始勾勒起这样的女子形象:她出身极富,没金钱观念;被父亲如珠如宝,希望她能接近真正的大贵族,而着意对她进行过礼教培养,好脱离商人世家的俗气传统;从不愁家中烟火,十指不沾杨春水,却灵慧好动;喜欢与下人混成一片,不好读书好玩乐,乱学一通有的没的知识,却变得没有架子,没有大贵族的穷酸虚荣,也没有暴发户的庸俗粗疏;经常喜欢发呆,有时候流露哀伤绝望的神情,那应该是在回忆格灵的劫难;有时候,也许只是单纯地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吸引得做起了白日梦。

    “你怎么会给捉到变奴隶的?家里人呢?”

    丝罗娜抚着抽搐得越加厉害的胸口,恶狠狠地睨住对方:“死了啊,一、个、也、不、剩、了!”

    顿了一顿,仍然是字句分明地补充道:“没有钱,要活命,就卖了自己了。”

    少女步速变缓而渐退的面孔,犹如受伤的幼兽,因愤怒而扭曲,那喘着气从胸膛里抖出的充满死气的语句,让银翼一时语塞,开始后悔自己是否没把好分寸。他是通过传闻知道格灵古城大概发生了什么状况,却从未直面过一个被毁国丧家的难民,完全没有半点的代入感。

    现在那双亮晶晶的透明茶眸深处升腾而出的悲痛,却挟着一股寒气,袭卷着他外露的每一处毛孔。

    “……我抱歉,”银翼难得地展露出低姿态,清清嗓子,转换了一下语调,“根据在上个镇弄来的地图,这条路的尽头,会有一片树林,穿过它就能到达下一个城,别斯达拉达城。”

    “别斯达、拉达?流淌的糖?”

    “嗯,是一个比较大的城,所以那里的冒险公会,凭银翼的名字可以一次性贷款25个银币哦。”

    “因为叫‘银翼’所以只能贷款‘银’币吗?”

    “……不好笑。”

    “少爷!”

    “你话题也转换得太快了吧?”丝罗娜还没来得及调整自己的情绪。

    “汀娜,缰绳握好没?”

    “什么?”

    “莫沙卡,就是现在!”

    “是,少爷!”

    “啊…………”

    栗壳被主人鞭子突然一下轻抽,如离弦之箭撒开四蹄没命地往前跑。马是群奔动物,再者月光是更为高傲敏感的良驹,因此它电光火石之间便尾随头马,迅速起动,也跟着疾奔起来。丝罗娜只来得及惊呼一声,连阻止的机会都没有,只好牢牢抓紧缰绳,协调身形,莫明其妙地任由爱骑狂奔向未知的前方。

    “扑!扑扑!”

    劲风擦面,不等少女破口大骂,已经有更骇人的事发生了。

    “爷爷的,这次又是哪路的余孽?”莫沙卡怒气冲冲的声音紧跟着没入地面的箭簇而起,不过很快就越来越小声了。他们在逆风狂奔,而月光的速度惊人,三两下立即超越了栗壳冲到了前头,对于地上因射偏而掉落的箭矢,丝罗娜只觉得刚刚脑子里恍惚间划过了几道风。

    “不要停,跑!”逆风的马,逆风的箭,优势互相抵消着。银翼的叫喊被疾驰带起的急风淹没,只有扑扑声零落地响起,谁都顾不上回头。开玩笑,光是听后面轰然的马蹄声,不需要任何听声辩物的本领也知道追来者最少有七八人。

    莫沙卡是第一个偏离跑道的。他不发一语,目的准确无比地朝着某个方向狂奔而去。追赶者中分出了两道影子,其它人则不偏不倚,把目标坚定地锁紧在银翼身上。

    是弃主而逃?还是早就商量好的默契?百忙之中回头一顾,丝罗娜闪过一下念头。

    “自己逃命去……”银翼猛抽几下鞭子,栗壳吃疼,扎前了几步,让他伸上马鞭的手刚好够到了月光的屁股。出人意表地他挥鞭而至,在月光侧股上啪了一下!

    丝罗娜一直对新马呵护倍至,何曾下过狠手,这下了不得,菊花青的马儿长啸一声,只能用闪电形容它的速度,待到主人回过神时,身后已是一骑绝尘,其它人踪影全无。

    “***…………”幼年从骑兵队里学来的某句粗语,完全不足以形容帝国小公主现在的心情,“一大早做什么激烈运动嘛!”

    “我说,你真是悠闲啊!刚刚早想提醒你了,哪知道你们还在互查户口。”

    “……我以后会注意的了……啊!”

    “趴下!”

    “我知道!”

    月光已经奔到了大道的尽头,眼前是一片光秃秃的白树林。虽然还是落叶的季节,原本茂密的树木因没有叶子而视野较为开朗,可是狂奔的快马入林绝对是骑手大忌,骑兵队教导出来的少女深具这些基本常识,落马啦骨折啦毁容啦,这些名词一下全涌到脑袋里了。

    如果是久经训练的爱马皇家铃,一入林子,只要紧拉它的缰绳,绝大情况下都会自动停下来的,可是,月光会吗?

    “跳!”

    “往上还是往下…………”这些当然都是脑海里光一般闪现的对话,绝对来不及化成实质的声音形诸于外。丝罗娜燕子样轻巧地从马背上跃起,双手抱着头顶横逸而出的树丫,身体荡秋千般,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翻到了树上。

    月光已经窜到了前头,它感觉到身上大轻,似乎才明白过来主人的心意,终于自动放轻了脚步,的的咯咯,从前面溜了回来。

    “值得嘉许的熟练动作。”

    “我训练有素。”心跳如鼓擂,连手脚都开始发软,丝罗娜现在才开始感觉害怕,差点因抱不稳树干摔落下来。

    “把马叫回来吧。”

    “没有身体的亡魂果然是体会不了*的脆弱呀……”她喘气的劲儿都要没了。还好月光真是聪明绝顶,慢慢地,那浅色的身影便自己跑到丝罗娜的下方,静静地等待主人的降落。

    小心翼翼地从树上垂挂而下,自由落体这种高难度还是等精力充沛的时候再耍帅吧。

    “这是哪里呢?”

    果然迷路了,因为手上根本没有地图,唯一知道的路就是刚才跑进来的方向。

    14 “英雌救美”?

    “如果我是你,我就原路返回看看后面的家伙怎么样了。”

    丝罗娜在心里白了一眼亡魂,没好气地继续用“想”来跟对方沟通着。

    “即便会为刚刚的一鞭有点感动,可是想想他在王宫里干的事,我真的很难把他当同伴看待。”

    “可惜呢,这么出色的小伙子…………”

    “我说,好不容易才有了属于自己的马,还逃离了胁制,你觉得我应该回去吗?”

    “啊,姑娘,你身上有钱吗?有地图吗?有武器吗?肚子饿了怎么办?困了怎么办?碰到强盗怎么办?”

    “……钱么,唐尼说过女人用天赋就可以赚钱,有钱了我去买个地图跟武器,在此之前如果饿肚子就忍一下,四五天也死不了,反正渴了有雪喝就好。”汀娜果然是倒霉的名字,她逃出塞姆敏斯前,也曾经饿了三天三夜,所以现在才敢说得这样豪气干云。

    “虽然说走出这个林子可能费点功夫,但好像沿着同一个方向走总不会错吧。”

    “幼稚!笨蛋!天真!肤浅!”

    “什么嘛!”

    “那个瞎子教你的是下三滥的手段!一流的女人应该等着一流的男人像对待女王一样,把钱啊权啊什么的都亲自奉送上来。”

    “……这算哪门子一流的手段呀。”

    “开玩笑的…………比起捉瞎,你还不如回去看看。你不是对他身份也好奇吗?而且,要是那男人挂了,说不定能从他身上搜刮点什么,像钱袋、武器、地图、身份的证明等等,甚至,把他衣服剥下来典当也可以。”

    丝罗娜眼睛一亮,觉得对得极了。

    “万一他被人抓走了,我就还是走自己的。”

    “那当然。”

    …………

    回程的路,月光在主人授意下,磨磨蹭蹭、拖泥带水,女亡魂有些不乐意了。

    “你还真的准备去给他收尸呀。”

    “明明就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所以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吧,她想不到应该端出何种态度回去,即使她承认,跟他在一起旅行的这段时间还是蛮愉快的。

    “……我不管,你快点走。”

    怀疑中。

    “如果你喜欢美男子,我介绍一个、不,两三个给你吧。”

    “女人要有风情,男人要有风趣,像金发小子那种冰块,连衣服都不好好穿,我才不喜欢,”亡魂哼哼两声,“叫你的马快点,否则,你就准备一辈子养着我好了。”

    “莫非你最终目标不是要去找丢失的东西,而是附身到他将来的妻妾身上吗……说到风趣,那个红发的唐尼如何?”

    “我看我们现在就义结金兰吧。”

    帝国小公主打个寒战,一辈子藏着第二个人在自己身体里?大神啊,饶了她!一定要保佑那个男人不要挂了!

    “这就去…………这就去!”

    轻夹马肚,月光哼了一声,虽然有点不满意自己要顺风狂奔,却还是乖乖起动,在一片雪沙之中往来路迅速折回。

    混在雪泥里的血在道路上恣意铺陈,地上躺着五名肢体零落的尸体,足以见证杀人者惊人的剑法及劲道。银发的主人,身上的黑裘,头上的狐帽由于饱餐着死者破碎的血肉,早被他厌恶地丢弃地上。

    血的颜色,染在洁亮的银发和双层精绵做的内衣上,孤身作战的青年,有如传说中浴血奋战的银光独角兽,闪着叫人战栗的光芒,伴着偶尔鼓舞自己勇气、打击敌人信心的吼声,忘我地挥舞着沾满血与脂肪的利剑,与对方拉锯式地一次又一次争夺着死亡的邀请权。

    “兔崽子,今天老子们不信办不了你!”

    “……”为了省一口气握牢手里的长剑,银翼只好放弃无聊的舌战,默默反击着。

    活着的敌人还有四名,幸运地射箭的家伙已经被他解决,剩下的近战高手虽然死缠烂打,理论上还是可以获胜的,如果不是那开始该死的箭擦伤了手臂,另外其中一个敌人居然拿了根长棍子…………后者给他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老大,我们干脆把他活捉卖给他的仇家吧,据说连胜基伦国的探子也出过高价要找他的。”

    “哼哼,说得好,活的肯定比死的有趣,看他那鸟样,就算是废了一只手再剥光卖到小爷馆也很值钱!”

    “想买我可得有倾国倾城的价钱!”忍不住还是还了嘴,怒喝一声,第一剑挡住那大哥砍来的马刀,第二剑扛住斜砍而来的棍子,三件兵器在半空中缠绵,发出激烈生硬的呻吟。

    “卟…………”

    青年的剑砍进了一名杀手的肩膀上,随着骨头砍裂后的轻响,那人发出杀猪才有的惨叫,跪到了地上。

    可是偏生这一剑,由于左手流血过多的关系,右手使劲过度,剑刃在极短时间内被伤者的骨肉夹住!这时间短得可能只相当于正常人拿起了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再把它咽下…………对于同样杀人经验丰富的狂徒来说,这足够了!

    一根黑黝黝的棍子拦腰扫在青年左侧,后者因为下意识地紧抓武器不放,把这记攻击吃得端端正正、结结实实,鲜血直冲胸臆,夺口而出。银翼不是纯力量型的剑手,剑术的精湛经常用来弥补自己的抗击打能力,现在被棍棒这样击中,他一提武器,连人带剑便往侧一倒,摔了个四仰八叉!

    “娘的,这狼崽子太狠,宰了!”

    狂暴的敌人吼着最后的命令,举起手中因误伤兄弟变得血肉模糊的利刃准备砍以最后一击!

    银翼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啊!”

    “篷”,接着是这样的沉响。

    的咯鲁的咯鲁、的咯鲁的咯鲁,飞驰而至的马蹄声!

    三声部交响结束,施以最后一击的男人,竟然被飞掠而过的黑影一个探身,一个钩拳打到了额角的位置。那是颅骨、颧骨、蝶骨及颞骨的交汇之处,神驹疾驰的冲力,施拳者天生的神力,足以让他毫无痛苦地作完抛物线运动后,永远地沉睡了。

    “抓住我的手!”

    “笨蛋,回来干嘛……”

    银翼的视线开始涣散模糊。他努力睁开的眼缝勉强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向自己奔来,挟带着疾风,一只柔软却极为有力的手已经揽上了他的腰。完全是本能的接应,青年手一抬,回扣住影子的身躯,拾起最后一口气,神奇地攀着对方翻身上了马背后座。

    “抓稳了!”

    “撤!”

    丝罗娜没意识到自己生平首次杀人,竟然是这样赤手空拳完成的。她从远处看到要解救的男人命悬一线,因为没有武器,便俯身弯腰,使用一边的拳头从那人的额角要害攻击。此时她手里拿着的如果是刀剑,便连头颅也轻易而举就割下。

    完全没时间停下观察四周的动静,正如迪墨提奥同样能在雷霆一发间把神山上的丝罗琳救起,帝国的小公主一扯缰绳,让奔过头的月光绕个大圈再次转向,自已毫不犹豫地使出“镫里藏身”的高超马术,往地上的青年奔去。

    地上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疾电狂风般出现的青马,看着上面因速度过快而无法分清性别的人,如魔似幻地把他们的老大一击而飞,然后掳走了即将成功击杀的目标,进而化成雪尘中的一抹青烟,空余蹄声点点,最后销声匿迹。

    *****

    若问银翼最凶险的时刻,他不一定会说是这次半途上的被截杀;但追究起他最不甘心的一次脱险,这回确实可排得上前几名。

    “蠢女人,回来干什么?我可不跟你说谢谢。”

    “闭嘴,抓紧我!”

    头次作为主导者,截着高大的男人骑在疾奔的马背上,丝罗娜感觉不到技巧的要点。身后的人伤筋动骨,软塌塌压在背上,整个重量都靠了过来,试想她还怎么能保持正确的骑姿。

    “那点小重量不算什么。”

    “躲在别人体内睡觉的家伙说得倒轻巧。”

    “本来就比男人力量大,有这样的天赋没资格装小鸟依人。”女亡魂最近说话越来越肆无忌惮呢,丝罗娜咬牙咧齿了一番。

    差点就进入昏迷状态的青年,当然不可能探知身前少女内心与某魂激烈的交流。他全副身心紧紧挨着少女身上丝滑的獭兔外套,对方秀发因为帽子的掉落而披洒下来,发梢如名为幸福的触手,带给他脸脖一片舒舒痒痒。虽然没有平时拥她在鞍前时闻到的芬芳,但此刻死里逃生,一种境地瞬间逆转的侥幸替代了所有的情感,用如坠云端来形容再恰当不过。

    “你把我勒太紧了!”

    “我受伤了。”

    “……算了你抱稳就好。”

    月光根据主人的指示,缓步小跑到林里绕行几圈,隐藏行踪。如果不这样做,仍未消融的薄雪上留下的轻痕一样会把追兵引来。

    “我跟你说,我是方向白痴,你要是还有力气赶紧指个路,我们要走出这个林子才能入城哦。”

    “……别在意,再一下就好了,”就像是趁机撒娇的孩子,他有气无力地继续倚靠在她的背上,低沉略哑的嗓子梦呓似地说着一些模糊不清的话,“斯诺维娜、斯诺维娜,只是每次都习惯了这样喊,没想到真的来救我了。什么时候高傲的女神也愿意重临眷顾她的信徒了?”

    “救你的是我,可不是你们信奉的什么女神。”丝罗娜有些不满被不在场的神灵抢功,嘟了嘟小嘴,突然从手上传来濡湿冰冷的感觉,低头一看,才大叫糟糕。

    “该死,流了这么多血。”

    “你先帮他包扎一下吧。”

    包扎是没问题,丝罗娜摸出银翼脚上藏的小刀,把他身上的精棉衣割成条状,尽力处理他左臂和背上多处的伤痕…………她救人的时候可没空把地上的包裹也拾起来,而且,栗壳好像也被箭扎成刺猬倒毙路上了。现在没有任何的药物跟绑带,用石头上的雪水擦一下伤口先包起来,即使会发烧什么的,也只能是等到入城再说了。

    “啪啪…………”丝罗娜甩了两巴掌让伤者清醒了点,简明扼要地问道,“从我们前进的方向进了林子后,应该往哪一边才能穿到别斯达、达、拉达城?”

    拗口的名字,以后还是叫糖城吧(柏斯语,别斯达拉达,“流淌的糖”)。

    “往南,往南就行……”仍然是软绵无力,才说一句就又失去意识了。

    “天这么冷,你叫他这样赤身*的怎么办?”

    “他衣服不都在身上了嘛。”棉布带子一根都没浪费。

    “变绑带了。”所以就不能叫有穿衣服了吧?女亡魂提醒着。

    “我是不会把大衣让给他穿的。”

    “那我们从今天开始就姐妹相称好了。”

    “你、你、你简直就是恶魔!”绝对是上当受骗了,丝罗娜对天长叹。

    “呃…………你难道不知道,女人跟恶魔在古奥玛森语的诗歌中是可以互替的词语吗?”

    “瞎说!”

    “不信打赌。”

    “瞎说!”

    “对了,你把袍子上下分成两半,一人一半不就行了吗?”

    “……月光身上有露宿用的毯子!”

    …………………

    “是谁说回去就能有钱、有武器、有地图的?”

    受伤的银翼,已经完全进入了睡眠状态。天气仍然寒冷,身上的外创完全止住了血,但显然更困扰的应该是内伤。丝罗娜在女亡魂的唠叨下,不但帮他包扎好伤口,还捋下低垂的树枝上薄薄的积雪,帮他擦干净了脸,结果自己的手都冻红了。

    “不是已经知道往南走就可以了嘛。出这片林子,应该就有人烟。”言下之意是说,如果凭小公主自己的判断力,也不知道要走多久。

    丝罗娜扁起小嘴,作不齿状:“既然可以提醒我有人袭击,自然能探知周围的情况。不肯指点我一个人走出去,而非得去救人…………说吧,理由?”

    一个沉睡中的人,即使他双手已圈好前面的骑手,任由他在后座不倒翁似地晃晃悠悠,都是极其危险的。少女骑手不得不把身材比自己高大得多的男人安排到前座上,让自己一手拿缰绳一手护住他,真是有够累呛的。

    至少,口头抱怨一定少不了。招揽此事的家伙难道不应该解释一下么?

    “那个……那个,啊,好冷,我先睡一下!”

    “又来这套!”

    “……”女亡魂沉默不语。

    “呼吸都变白色的了~~”丝罗娜打了个寒碜,认命地考虑往后的事情。人累马乏,还犯困。月光身上带着一张露宿时的毯子,暂时贡献给身体开始有发烧症状的银翼;还有小袋红萝卜,一个已经喝水的水囊。

    哦,对,怀里揣着三张薄饼,不用去跟月光抢红萝卜吃了。

    “你倒是悠闲,”看着月光刨开薄雪吃着下面冻着的苜蓿,丝罗娜真羡慕它的适应力,“听着,我们必须在入夜前找到有屋顶跟地板的东西,或者是一堆火。”

    月光像是听懂地抬起头,停止吃东西的动作。丝罗娜一勒马索,往南边的方向继续前进。露宿的毯子在身体发烫的伤者身上,两人身上都没了火石,唯一办法就是向着陌生的方向继续前进、再前进。

    15 带猪的猎人(1)

    冬季进入最后的阶段,柏斯的森林最多能用披着轻盈的白纱这种程度的词句来形容。阳光透过溜直的树杈闯入林子,视野相当开阔。令头脑异常清醒的冰凉空气,静摄人心的环境,头上是舒畅心怀的蔚蓝,怎么看都是一个可人的地方。

    丝罗娜眯着眼睛东张西望,避免直视到雪白的反光面。这些树干里既有榛树、橡树、榉树之类,也有些很类似家乡格灵的掌枫木,而且越往南,那种银白泛灰的白色掌枫木树身越发常见。

    “有点像格灵的外郊。”

    公主的植物学常识不足以分清眼前树种与奥玛森的区别,但是被自己营造出的熟悉感渐渐安定了情绪。流落异国的森林,却像信马游缰于故郊,这才是皇家气派。

    光秃的各种树干之间也夹着些松树与常绿的矮灌木,它们脚下的积雪不时耸动出一个个小包,里面会冒出一两只榛鸡。月光总是被脚边响动惊吓一番,屡屡撒蹄就跑,让丝罗娜哭笑不得,只好一手护住银翼,另一手艰难地抽出去安慰马儿的弱小心灵。

    “胆小鬼!”

    月光鼻孔喷出呼呼的粗气,抗议主人的评价。

    胸脯饱满、头顶一圈红色盔毛的榛鸡,它们褐底细白纹的身子,在丝罗娜眼里都幻化成赤身*,并被涂上浓香的蜜汁烤成了金黄|色,再撒上香料,最后化成完美的晚餐。

    “就算一把土制的弓也好啊,”忘记说,帝国小公主射箭打猎的技术也得过真传的。

    “皮库、皮库…………听话,皮库!”

    酒桶?(胜基伦话“皮库”=酒桶)忽隐忽现的人类声响如天簌般动听,尽管叫嚷的内容有点莫明其妙。略略迟疑几秒,少女便策动马缰,内心欢呼着往那个人声的方向驶去。

    卟卟卟…………像有什么东西在急速地挖土一样。然后是嚎嚎嚎的野兽低喃声。

    丝罗娜发现一棵高大的树下,一个裹了厚厚的毛披肩,带着毛制紧式软帽的男人双手努力地往后面拉扯着一头个体迷你、浑身长满黑色硬毛的野猪,一边拉一边叫着。

    “猪真是猪,就只知道吃!快给我回来!累死了!”

    终于,筋疲力尽的男人成功地把充满着愤怒与不甘的猪拖到一边的树上栓好。

    “皮库,别吵,等我挖完再给你吃的。烦死了,好吧好吧,这个拿去,只有这么点了,想吃再给我继续去找!”

    清晰地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有点浑浊不清的嗓声,夹杂着欢快却又无可奈何的情绪。仍然是看不见对方脸容,却看到他从掏出点什么东西,丢到猪的面前,看着它一口吞了下去。

    男人变戏法般又掏出另一把黑黑的小铲,蹲到那棵刚刚与猪纠缠不清的大树底下,往一处已经变得有些松动的泥坑仔细地挖了起来。也没过多久,像挖出了什么宝藏,他从树根下面的土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黑乎乎包满了泥巴的疙瘩。

    “好样的皮库,最后一个居然是大家伙。我们回去吧,晚上多给你点报酬。”

    他解开那只活蹦乱跳的小猪,随手牵起绳子就走。那猪盯着他放着疙瘩的口袋,兀自激动万分,甚至双脚人立跃到( 斯诺利亚传说 http://www.xlawen.org/kan/21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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