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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部分阅读

    奢侈的晚宴化成套餐形式,只怕再大一倍的餐桌也放不下所有碗碟。

    “奥玛森的国宴,一直为大家津津乐道。我当时的感觉就是,那种吃法很能满足人予取予夺的虚荣心理。”

    “王兄,最先制定这种饮食标准的人是帕卡帕王,”银翼故意接话道,“这位国王的作风与他的餐桌一样。”

    “尤里斯王子殿下,帕卡帕王是在成为皇帝后才修改御宴制度的。”迪墨提奥礼貌地纠正着。

    丝罗娜眼前的长桌,洁白无暇的桌布正中,有早春百合、麝香豌豆、羽衣甘蓝以及结着小红果的茜草做成的鲜花摆饰,银蔓枝状烛台燃着干净无烟的上等香烛;刀叉碟盘擦得明净可鉴,烛光下上面配套的青蔓喇叭花雕饰闪闪发光,精致小巧的银器更布满桌面…………那是雪花花的盐碟与淡奶油碗、黄油小刀、雪花糖、鱼露、芥茉碟、醋、胡椒等配料,都贴心地以最合适的距离跟数量,放在任何人触手可及的位置。

    仆人手上的菜盖着巨大的拱形盘盖,某些需要热吃的菜肴下面安置着精致的银盒小炉,极为微弱的无烟火苗徐徐曼曼、婷婷袅袅地保持着盘子的温度。

    “遗憾这里并非柏斯王宫,无非让您品尝真正柏斯菜的精髓。”

    博达奇王子谦虚地表示这里厨师的水平有限,他挥手示意,仆人们极有节奏地循序布菜,向储君的贵宾展现他们厨师的手艺。

    “难道储君殿下忘记了吗?五年前您出使我国时,才赞叹过我们的御厨也深谙您祖国菜肴之道?”丝罗娜不软不硬扔了个钉子。

    事实上,柏斯菜近五百年才开始更多地吸收国外经验变得有所建树,早前还经常被奥玛森人耻笑说连上菜都不懂,不知何谓吃的艺术,白白浪费比胜基伦还丰富的动植物资源。

    “那肯定是您误会了!我称赞的是他的布菜顺序,真正的精髓,还是欢迎您来王宫品尝。”

    “我希望那一天的到来,我正率领着奥玛森大使团。”

    “女神在上,我向您保证,那一天不会太远。”

    奥玛森引领着宫廷菜的主要潮流,有些国家会学习她的布菜顺序,而有些则着重学习其中的菜谱。柏斯在两方面都学了点,做到同中有异,异中有同。

    柏斯储君宴客,巨细无遗。餐前的桌上,早就摆好了口味强烈的强化葡萄酒,这种餐前酒的做法来自奥玛森中部,一改葡萄酒原本温柔的味道,有如阳刚男子般激烈,窖藏也不受高温影响,因此它的酿造法风靡了附近好几个国家。

    丝罗娜只是随便润润喉咙。宫廷老师也会指导喝酒知识,品酒课总是充满醉熏熏的味道,因此指导时间总在晚上,而小公主则巧妙地利用上课后头痛的理由,在第二天继续逃课。

    “储君殿下,感谢您如此用心来对待一个落泊的异国旅人。”

    “我们只是尽地主之谊罢了!”

    丝罗娜礼节性地取过管家送上的餐牌,扫了两眼。

    柏斯的餐饮礼仪比较随意,仆人上菜时会轻声提示客人菜名,如果对菜肴成份心存顾虑,客人也可大方询问,甚至拒绝食用,而不必担心主人不快。一般奥玛森皇族的私人晚餐如果采取套餐方式,则不会给客人有选择余地…………主人的品味无须怀疑,这是其中一条原则。

    不过,奥国皇家菜套餐至少比柏斯多上五道,因此也并不妨碍宾主尽欢。不喜欢的菜会完封不动撤回厨房,反正保持餐桌好看也是计划内的成本,学会在不必要之处花钱也是另一条重要原则。

    博达奇王子不管是在接待的规格还是礼节上,都让公主感受到,他不但没偷工减料,而且小心翼翼地斟酌了很久,力求做到不卑不亢。

    “好像有句柏斯话…………示一国之泱泱,无出晚宴。今晚我能体会到此言不虚。”

    “娜娜,那句好像是弗吉利斯一世游记里说的吧。”

    “那一定是出现在游柏斯的篇章里。”

    “呃,那时柏斯还没有出现……”

    头盘是开胃果盘和两道橙色汤类。丝罗娜很熟悉那两道汤…………“美人汤”。两道橙色的汤汁名称相同做法不同。一个是胡萝卜跟橙汁再配上蔬菜和水果熬煮,是奥玛森后宫最喜欢喝的修身汤;另一个则是南瓜奶油汤,洒了点柠檬丝,却是柏斯与胜基伦宫廷菜里受女性追捧的传统营养菜。

    “奥玛森经典的宫廷菜?看来储君对各地贵族名媛爱好果然深有研究。”

    恭维话不好多说,丝罗娜朝博达奇投去感谢的礼节笑容。

    “告诉您一个秘密,这份菜谱尤里斯给了至关重要的意见。”

    “尤里斯王子确实比较有流行触觉,他甚至对很多乡间野里的事很精通。”

    “咳、咳,你们饶了我吧……”

    开胃菜是红苹果菊蓟果盘,混合使用了红苹果、菊蓟、甜橙、甜豆、紫苏叶、混合的生菜、油醋汁,漂亮又清爽。汤与果盘,丝罗娜只能浅尝辄止,如果都吃光,那下面的主菜就没有胃动力了。

    第二道菜是常规海鲜类。储君笑眯眯地请侍者掀开第一个银盖,热腾腾的蒸汽散尽,纵是丝罗娜见惯世面,也要赞他有诚意:白军渡黑河,白色墨鱼釀虾肉,放在黑色的墨鱼汁上。海边离糖城有一段距离,使用新鲜墨鱼肉,是博达奇对公主身份的认可。

    另一个是腌橙色鱼虾香酥,裹着腌好的橙色鱼柳跟大虾炸成小卷,上面裹以黑白芝麻,双色双味。如果要保持良好的作战能力,此时也不适宜吃光,合适的做法就是每样尝一下。

    第三道是肉冻:兔肉冻与鱼肉冻,五彩缤纷的样子就像是把酒色的透明水晶石熔化,倒入五颜六色的珠宝裹在一起,放到小碗里冷决后再倒扣出来。

    “也许我的外表给您一种还是孩子的错觉,其实,成年礼后我对外表好看的东西大大降低了兴趣。”

    “确实,有时好吃与好看并不能兼顾的。”这是道突出酒味的菜,但厨师掌握得不好,使好吃与好看未能兼顾,所以博达奇表现得有点歉意。

    “尤里斯,你当年没有出席公主殿下的成年礼,今天才会错过了太多的精彩。”

    “储君殿下,错过什么不重要,拘泥于过去,我与尤里斯便不可能在此同席而谈了。”

    “王兄,让我们为将来干一杯?”

    “好,为我们的将来干杯。”

    主宾们稍加打趣,化解了食物味道不好带来的尴尬。

    第四道是热血类动物的肉。一个是醉翁鹿,选用梅花鹿的肋排,用红葡萄酒和香料腌好后烧制。

    “娜娜,这是奥玛林公主吃肉的真正方法?”银翼在餐会上没拘泥礼节,仿佛回到了他与丝罗娜“旅游”的日子。

    “公主与王子对食物有相同的追求。”醉翁鹿必须热吃,丝罗娜没有使用银翼一路所见的切肉法,而是跟其它男性一样采取边切边食的方式。“吃菜也应该做到量体裁衣般的精确,否则会容易顾此失彼,正如那种切好再吃的办法,动作再优雅漂亮,也只会让食物变凉,肉汁流光。”

    丝罗娜说话时,眼睛瞅着银翼,手上却没有停顿,银餐刀利索地割着,让身边的银发青年感觉自己就是公主刀上的那块肉。

    另一个是熏野猪肉烧梅子核桃碎,切得薄薄的红色野猪腌肉,卷着酸脆甘香的果仁烤得喷香,正确的吃法就是一口嚼掉。

    “大家猜猜这猪肉是从谁杀的猪身上割下来的?”博达奇又谨慎地开着玩笑。他为了找到能符合奥玛森皇家习惯的调侃话题还真是煞费苦心,当绅士不容易啊。

    丝罗娜刚吃完肉,舌头灵敏地尝出真相,可她想好了答案:“哪一头都不是。”

    “哦?”银翼当然知道猪从哪来。

    “储君殿下怎么可能用粗鄙的成年公猪肉招待他所看重的贵宾呢?”小公主从侧面把自己与对方都捧了一下,并表示她领受到主人在之前的细节上表达的心意。

    她得体的回答让博达奇满意:“呵呵,确实,这是捕公猪的时候顺便捉的母猪。”

    第五道是热血类禽鸟肉。一个是树糖帝王鸡,用帝王草等香料腌制后再烤;另一个则是雷电烤|乳鸽,把鸽腿去骨皮后,留下细长的腿肉,用雷电之实抹满后拿去烤,旁边还有混了芹菜及奶油的土豆泥加上雷电之实碎末做的沾酱。

    因为与银翼曾经在餐馆里吃过很不错的树糖香草鸡,小公主比较感兴趣的是鸽子肉:奥玛森皇宫有很多信鸽,但不可以随便吃……

    第六道是甲壳类:一个是蒸蛤蜊,吃的时候必须从半开的壳里把蛤蜊拉出来,剥开它的薄膜,然后放到融化的奶油蛤蜊汤里一起品尝;另一个是蜗牛过笋桥,蜗牛肉配上香草、芝士、磨菇一起焗,下面垫着起酥的面包皮、番茄粒和芦笋绿汁,是柏斯的国菜。

    奥玛森皇宫里比较少出现蜗牛的菜式,因为除了南部有食用的大种蜗牛,北奥玛森养不出美味的品种。丝罗娜嫌蛤蜊复杂,吃着手脏,干脆原封不动,而坐在一旁的银翼居然体贴地提出要帮她剥蛤蜊(虽然礼节允许,但很少有人这样做)。

    博达奇王子轻抬眼额,干咳两声。当然,绅士帮淑女解决有问题的菜肴是两国通用的礼仪,不过服务者一般以该女士左边上首位置的男士为先……

    第七道是甜品:绝对叠了三十六层皮的烤苹果酥,还有红葡萄酒烩甜梨。甜梨是南柏斯一种软甜的梨子,把它们剥皮,用树糖块、柠檬和城主庄园里出产的红葡萄酒煮出的汁浸泡、冰冻半天,便晶莹剔透得像堪地亚那的鸽血红宝石,令人未吃先醉。

    少女一般都喜欢吃漂亮又美味的甜品,丝罗娜公主也不例外,她优雅又迅速地把最后一道菜消灭掉了。

    “看来,今晚我们的厨师一定会感觉受宠若惊。”

    “哈哈,我也觉得与娜娜一起就餐很赏心悦目。”

    从第三道菜开始,公主丝罗娜在餐桌渐渐表现出有别于正常女性的战斗力,迪墨提奥与银翼司空见惯,储君博达奇却愕然感叹:如果她出现在王室周年感恩宴上,一定能把所有以浪费食物为目标的贵族名媛羞死。

    丝罗娜在这方面却有种敏感,她醒悟到自己露出了不那么“淑女”的一面,不禁脸红。最后迪墨提奥下意识出言相助:“公主殿下一直是皇宫里女性饮食健康的楷模。”

    银翼与博达奇笑得更欢了……

    不管怎么说,这顿晚餐,丝罗娜与其说是吃了一顿饭,还不如说完成了一场无烟的战役,一场小心翼翼的繁复仪式,一次步步斟酌的心理交锋。

    其实,贵族们在餐桌上都可以边吃边谈,边喝边笑,即使嚼着食物说笑话,只要不把它们喷出来,也不会有人感觉不妥。

    一开始,丝罗娜心急如焚,有很多问题想与储君在进餐时讨论,但晚餐虽说是贵族最常利用的交流场合,可晚餐又很不流行谈公事,这令小公主感觉自己整晚开始被主人牵着步伐走。

    不过,博达奇也不好受。比起五年前出使奥国的王子,今天的储君内心深处尽管有想过煞煞丝罗娜公主气势,可是在各种礼节考虑上,还是全面周到地考虑了更多的东西。他要考虑两国迥异礼仪的前提下,不卑不亢地争取到气势上适到好处的上风,这实在颇有难度。

    而且这主仆二人也经常让他的餐桌设计出轨。

    一开始,公主还拘谨地坐在餐桌边上,敏锐地回应着他与尤里斯的各种话题,不管喝酒还是吃菜都小心翼翼,生怕丢了矜持,落了风度。然而,随着美食旅途的进行,她动作仍然流畅、优雅,只不过目光开始软化,就像冰块被丢进烈酒,坚硬的四角慢慢被浓烈的酒液腐蚀融化,先是角,后是棱,最后开始陶醉,与美食融为了一体。

    “丝罗娜公主殿下……”

    在第五道菜时,少女被唤了三次才有反应,这令她对面的金发青年有点不安,脸上泛起仅若可见的微红…………当然这可能是酒精引起的。

    银发弟弟向王兄传来眼色,就像在谴责哥哥为什么不好好让逃亡数月的公主殿下好好完成一顿晚饭!

    无可奈何的储君把目光转向迪墨提奥,希望好好问问他在胜基伦国的见闻。结果这位严守军仪的前任队长若非完全停下来专门回答他的疑问,就是坚决把嘴里的食物咽光,确定嘴巴干净才与他交谈。

    有丰富行军经验的领兵者知道毫无顾忌地边吃边聊不但影响进餐速度,而且在可能有敌袭的情况时,很容易出现反应不及而产生意外…………至少噎死是不名誉的。另外,军医也发现,安静有节地完成进餐对保持士兵精力也有莫大好处,所以奥玛森的高级军人们都会接受进餐训练,以保证任何情况下保持良好的进餐习惯。

    如此,迪墨提奥即使是在需要交流的场合下,也会严格遵守先吞完食物再说话的举止标准。

    这引来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两位王子冷场了。

    哎,博达奇决定,吃完晚餐再说吧。

    33 品酒会

    在城主府门前看到只插着一根旗帜的情况时,丝罗娜与迪墨提奥心下有数,知道这位柏斯储君也耍了个小把戏掩饰他的行程表。

    依欧迪斯和唐尼,这两个人对危险的触角叫人佩服。他们认为,虽然感觉不到身边有直接的威胁,但不代表哪处没有奇怪的眼睛盯着自己。所以,小心谨慎的柏斯储君是否也有同样的想法?不想让自己与公主接触过的消息让第三方知道,是因为有些相关的东西也必须隐瞒起来吧?

    “越是神秘越有意思”,公主心想,从他们的行动倾向看来,柏斯王室对她是有想法的,那说不定能从这位储君身上获得关于自己处境的情报。

    丝罗娜对奥玛森邻国的情况都比过去有了更多暸解,既然奥玛森是个与大神巴鲁巴签定契约的神眷之地,那么外国势力即使进入腹地,帮助平叛之后即使想从奥玛森身上揩点油,也并非易事,所以她大可不必担心变成卖国贼,进而步步为营…………不是说要大刀阔斧,而是说,也许想败国也不容易啊,管它呢,不如一切交给大神看着办?

    奥玛森皇室如今被谣传成背叛神灵契约的形象,可谁也说不清他们到底是怎么失约的,小公主不幸被揪了出来,理由仅仅是她尝试过却没有成功的劝阻行动。不服,她绝对不服:如果大神没有错,便一定有人搞错;如果不是有人搞错,那一定是有人故意诬陷…………毫无疑问是那些该死的宗教敌人!奈苏美杜与丝罗琳皇姐都提到拉什尼教的神秘阴谋,再加上得益者就是嫌疑犯的定律,小公主有着清晰的斗争对象。

    她现在只想安全地回去,找到宗室力量把据说已经被拉什尼叛徒控制的巴格将军打败,把那些该死的卑鄙教徒们连根拔起,然后让教会查清楚那次该死的神山爆发到底是为了什么!

    至于奥玛森皇帝,只要是姓奥玛森的人,她可管不上谁去坐那个宝座。

    *****

    餐后喝点烈酒顺理成章,但说到品酒会,便有点夸大其词,似乎不过是把城主自酿的土特产拿出来与众共乐,醉翁之意不在酒,聊天才是主宾们的目的。

    博达奇王子从晚餐开始,与他的奥玛森客人相处融洽,五年前四个人在奥国皇城里的冲突仿佛从未发生。储君认为,虽然他不必非得对丝罗娜表现客气,但既然某天可能需要到对方的身份,那今天为维持这个身份而花点小代价是值得的。

    身份,有时还得靠别人捧出来。

    “蒙塔莎姑母除了醉心研究医学,第二个爱好就是酿酒。”

    银翼让仆人捧来了两个小橡木桶与四个形状不一的水晶瓶子,毫无疑问便是储君王子提及的“品酒会”内容。

    丝罗娜不发一言,默默看着两个王子摆弄各种东西,她对品酒没有半点兴趣,不过她跟迪墨提奥学到了一样好东西,那就是耐性。就像黎明前等待日出,黄昏时等待日落,耐心之下,必有风景。

    蒙塔莎除了是个行为有点特立独行的城主,也是个精明的商人。她的谷物收成、水果树绝大部分用来酿酒。

    在培利亚平原东西两端的几个国家,主要流行着几类高级饮料:用谷物酿的蒸馏酒“生命之水”;葡萄苹果等水果酿的蒸馏酒“燃烧的水”;奥玛森南部甘蔗做的蒸馏酒(因为南方海域的海盗们也喜欢喝,结果当地人自称“海盗之酒”);大沙棘果蒸馏酒“沙棘的灵魂”;奥玛森野生茶树叶泡成的“奥玛森泪水”。

    炼金术师们从大麦里抽出它们的“灵魂”,把这些液体放到坩埚里期待能点石成金,却无意中发明了液体黄金“生命之水”。与麦酒一样,是大麦一条藤上的两个瓜。而“燃烧之水”最先起源于普通的水果酒,人们发现洞里的猿猴自己拿水果丢在坑里酿出味道好极了的液体,便渐渐地学习这种办法,然后慢慢把蒸馏酒的作法也延用到果酒上面。

    爱喝酒的罗巴克无意中为丝罗娜解说过这位聪明的女城主赚奥玛森阔佬钱的过程。

    “不管是谷物做出的‘生命之水’,还是水果做的‘燃烧之水’,绝大部分都要放在橡木酒桶里陈化若干年才完成。于是城主发现了一个秘密,白橡木桶把里层烤焦,头两年里只用来陈化一桶新的‘生命水之’,就能相当于旧桶陈化四年的效果,但只有头两年是如此。而奥玛森人却固守传统,硬是喜欢出高价收各种旧酒桶去慢慢陈化他们的‘生命之水’,用到散架为止,认为这样熬出来的柔和味道才正宗,结果城主大人便专门用新桶,用完了把自己的旧桶高价卖给他们。”

    传统一般都是这样固执,但正是因为有些人固执和忍耐,有些人喜欢投机钻孔,才能产生不同地区的文化与风格,所以倒不能去嘲笑谁更顽固更愚蠢。

    “这是姑母用百年李子树的果实酿的‘燃烧之水’,它不需要放在木桶里陈化,直接放在水晶瓶子里就行,所以酒液呈无色透明。另外两个小木桶里的宝贝,才是她的得意之作…………用神秘古方蒸馏出来的生命之水。”

    储君王子一边解说着,他的弟弟便在旁边开始动手,用水晶杯为客人斟倒出两个瓶里的无色透明液体,丝罗娜与迪墨提奥每人得到两杯。按照主人的做法,丝罗娜先喝一口香喷喷的,再喝一口冰凉又甘甜的。

    “……山泉水。”公主贫弱的知识还有点用,辨出一杯是李子做的烈酒,一杯其实不过是冰镇矿泉水。这种喝法还真不错,刚才一顿饭下来,吃得脑满肠肥,昏昏欲睡的,来一杯烈酒,芳香扑鼻的液体在口腔里余味悠长,提神消食,而且口齿留香。

    “柏斯人这种喝烈酒的方法您还习惯吗?”

    “不错,我喜欢李子的味道……但没有经木桶陈化的酒,变化可能少一点,比不得金黄的燃烧之水更出彩。”

    品酒需要的就是口直心快。博达奇点头同意:“就是图个新鲜味道。”

    他放下李子酒,重点推荐其它成员:“两个桶里的生命之水是送给您的礼物,它是姑母研究斯诺维娜的成果,听说是一道古方。当然,我觉得与其说它是‘生命之水’,还不如说它是毒药。因此,我个人不建议您去尝试。”

    “哦?”丝罗娜好奇地挑挑眉。

    奥玛森的帝国小公主有很多宫廷课要学,其中也包括品酒。皇族女子经常要陪同男性成员出席很多喝酒场合,酒是打开话题最好的助物,如果女眷在这方面一无所知,连带她身边的男士也会面目无光。简单地说,在品酒会上,丝罗娜不懂也得装懂。

    当然,她还是懂点的。

    “这第一瓶琥珀色的是这桶酒的样本。大麦发酵出的原液经过四次蒸馏,用旧桶陈化了十年,此刻它拥有比任何酒都醇厚的酒魂,普通人如果喝着超过两小勺,便有可能立即昏阙不醒,甚至危及生命。”就像是要引证这个说法,他让弟弟从水晶瓶里,以瓶盖沾了一滴酒,抹在公主的手背上,并且再三强调着,“即使我们不是调酒师,也能嗅到它深邃的灵魂。”

    调酒师就是负责把完成陈化的各种原酒按不同要求兑出成品酒的人材。

    “现在还不是最好的品尝时刻吧?”小公主没有用嘴尝,假装老练地而用鼻子细细地闻。没错,酒香从鼻子里往脑髓深处挥发,这种原酒不像别种兑过的酒混了太多说不清的香味,淡雅的花香、强烈的泥煤跟醇厚的麦芽香,营造的基调悠远得像深夜笛音,在山谷里缓缓回荡。

    “燃烧之水”会让人头痛,“生命之水”则会给人一种舒服状态下的腿软感。少女只是这样轻轻一闻,那醇得不能再醇的气味便刺激着鼻子,然后沉到脚下,再闻,便有种双腿酥软的畅快,确实有让人难忘的魅力!

    “我的选择是再等两年。完整的酒,秘方都在调酒师的舌头上,可是对这种难得的秘方而言,还是继续保持它的独一无二好了。”博达奇王子很满意她脸上露出的欣赏表情。

    “姑母花了大本钱去酿制它,甚至每一个陈化用的旧桶都曾经存放过最上等的酒,小心可别受诱惑乱来哦。”银翼认真地说,“城主的试酒师好奇之下尝了三小勺,结果昏阙不醒。姑母把它改名为‘女神的诱惑’。只要是酒徒,就无法挡住好奇喝下第三勺。”

    此刻迪墨提奥也按捺不住好奇心,跃跃欲试。他拿起最后一个透明无色的水晶瓶,掀起盖子滴了一滴酒在手背上,随即“咦”了一声。

    “消失得好快……”

    博达奇点点头,银翼倒了一点酒在杯子里递给了迪墨提奥。后者接过,非常自然地放到鼻子下面嗅。

    “味道很冲。”

    “生命之水有令人炫耀的口感,燃烧的水有醉人的芳香,可是这种由姑母亲自发明的东西,却什么都没有,经过无数次的蒸馏后,它把谷物发酵出来的色香味都剥夺弥尽,就剩下‘酒’本身。”

    “能喝吗?”

    “如果是这么点,你大概会头晕脑热,两眼发直,舌头发涩。”似乎挺满意对方听完自己的话后露出了迟疑,他接过酒杯,细木条在蜡烛上点燃,“篷”地往杯子里点了一把火,“平时别拿烟火靠近它。”

    “燃烧的水”都可以点燃,但显然一般酒的火势比起现在这个,简直是温柔的小猫。

    迪墨提奥似乎被烈火中的豪饮所诱,仰头连火带酒一干而尽。

    “感觉如何?”丝罗娜担心地问。

    “……也许我应该离它远点。”金发青年沙哑着嗓子回答。他感觉有条火蛇从胃里逆向直窜喉咙。火焰把酒力驱散了一部分,但仍然威力惊人。

    博达奇王子鼓掌称许他勇于接受新鲜事物:“这是冰镇过的酒,直接喝一点其实可以的,但我不觉得是美好的享受。”

    早就尝过味道的银翼深有感触:“我觉得它是专属于男人的酒。”

    “再试试。”迪墨提奥意犹未尽,歪着脖子的表情就像刚刚囫囵吞下了一颗枣,没有尝清楚味道。

    丝罗娜瞪大眼睛,她可不知道宫女们眼里的品良生“迪迪大人”,肚子里居然还有酒虫。

    先喝点甘泉清嗓,迪墨提奥亲自倒下半口酒,一口灌掉。即使是冰镇过的液体,仍然令他觉得舌头被火烧着一样,烫得发痛,嘴巴与喉咙特别干,像脱水一样。他想起军队里喝极品生命之水的办法,赶紧含上一片柠檬,于是发酵谷物的芳香在稍稍冷却的身体里层层涌了上来,弥漫着喉咙与口腔,回味感比它的入口感好多了。

    “脑子,有点昏沉。”他有板有眼地说着,然后老实地坐了下来。

    小公主突然有点警觉地盯着两个王子:“我的人都被你们灌醉了!”

    银翼看着她认真的怀疑表情,只觉可爱无比:“太冤枉了,这确实是姑母真心的礼物,只不过她总是有随时让人哭笑不得的潜力。”

    “您的勇士只是尝试挑战自己,别担心,而且他喝的技巧掌握得很快。喝这个不能让酒液在口腔里慢慢停留。”

    储君把第二个小酒桶推到她眼前。

    “这就是我们姑母完成‘女神的诱惑’后,发明出来的奇特东西。生命之水的完成过程复杂又漫长,于是她想,酒就是酒,追求香味或者口感实在太费劲,不如试着直接追求它的本源,做出一种超级烈酒,而用时又要极短。你眼前这小桶酒,就是直接蒸馏几十次后的成果,简直能当燃料使用。”

    “它是名符其实的燃烧之水。”

    银翼撇嘴,无奈说:“姑母给它改名为‘女神的理性’,她说前人酿酒,总是花样繁多,酿酒者吹得再天花乱坠,也未必明白喝酒者嘴里的味道。有丰富酿酒知识的人不一定有酿酒的智慧,有酿酒智慧的人不一定有喝酒的理性。有喝酒理性的人都应该把酒当酒喝,真奔主题,抓住根本;但喝完这酒的人,却又一定会醉得失去理性。”

    丝罗娜被这通绕口令般的理论熏得未饮先醉,不由再次观察迪墨提奥,看他完全没有傻笑撒野的迹象,反应正常,才放下心来:“既然说得像是两桶毒药,怎么会想到送我?”

    “我与尤里斯也获赠两小桶,您不必多虑,”仿佛是对长辈的行径久习为常,博达奇哈哈笑着解释:“也许是因为我们接下来要谈及的话题跟女神有关吧,又或许,是因为它的额外作用。除了在阴寒天气喝一点暧身,受伤后,这种浓度的酒兑点水,就能成为净化伤口的良品。”

    “好家伙,”亲身试过酒威的前骑兵队长总结感受,“感觉别的酒都是嘴在喝,可它是用胃来喝。”

    “那是因为别人喝的是酒中杂质,你刚才喝的是酒的本身。”公主也乐了。

    ……………

    注:“蒸馏四次”的烈酒设定来自某种古老秘方的威士忌。苏格兰布鲁赫拉迪赫酿酒厂根据古老秘方计划酿五千瓶这种对生命有害的水,一瓶才卖七百美金,不过要十年后提货。据说将会在网上直播酿酒过程,以证明酿制过程不会爆炸。。。。。。

    (夜莺写得太琐碎无趣了吗?大家请大胆告诉我。)

    34 公主的身份(1)

    《美味晚餐》一章三易其稿,有兴趣朋友可重看

    继续欢迎大家给各种意见

    ……………

    晚餐用完,餐后酒品完,甚至礼物也拿完,可是话却没有谈完。丝罗娜主从二人,终于盼来能与柏斯储君展开正式话题的机会了。

    蜡烛的材料除了粗石蜡,还有其它动物脂肪,比如牛脂、蜂蜡或者其它野兽油脂,像鲸脂便是从巨鲸头腔里提取。城主府的蜡烛耐力显示比奥国皇宫要逊色,在漫长的晚餐与品酒会后,已不足以继续把宽敞的大厅照亮,替换吊灯的烛火相当麻烦,仆人们也到休息的时间了,管家带着几个人用长长的灭蜡器把残余的烛火盖掉,储君则让四人的阵地转移到城主办公室。

    上次与银翼进府,丝罗娜还没机会拜见“可爱”的城主,所以她口述的地图没有标到这一块。思及自己进入了别人密封的私人空间,心下有点惴惴,还好不是孤身作战,至少身边有一位誓忠过的保护者。

    “别紧张,其它地方人多耳杂,来这里我们反而可以更放心地聊天。”银翼不理会迪墨提奥的梢视,公然与丝罗娜交头接耳。

    “丝罗娜公主殿下,请问您的身份证明在哪里?”

    博达奇王子语出惊人。他坐在城主官座上,办公桌正对面就是丝罗娜公主,话音刚落,便捕捉到桌子对面那双眼里的碎芒。

    “您这话什么意思?”迪墨提奥就在少女身侧,清楚地看到她脸色发青。

    转眼,他突然也想起什么,与丝罗娜一起脸色变得难看。

    “星光蓝宝石项链。”丝罗娜下意识地说。

    “月华钻石戒指。”迪墨提奥记得公主最后拿着的是钻石戒指。

    异口同声,一人一个名称,储君川着眉心,不解地望着他们。

    丝罗娜以最简练的语言把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丝罗琳长公主刻着名号的饰物是钻石戒指;丝罗娜公主的是一条星光蓝宝石项链。当妹妹的劫后余生,又再逢至亲逝世,恍惚失神,感情用事,葬礼上用项链替下戒指作留念。然后因为阴差阳错,钻石戒指便流到奴隶贩子手上了。

    “您为什么会突然提及这个事情?难道……”

    博达奇深色的眼睛凝视着公主,有点语重心长地道:“您干了很莽撞的事。我也在长公主玉指上见过那钻石戒指,皇族的身份信物珍贵精美自不待言,因此奴隶贩子不打算把它变成传家宝的话,就会拿给出得起价的珠宝商人收购。如果我是珠宝商,买到这种精品定必细细观摩把玩,如果不想收藏,自然又会拿给高一级的收购商,或者拿去送礼。最好的宝石镶嵌技术是工匠祖传技艺,一枚完美的钻石戒指被拆散的机会很小,因此它也便有被发现秘密的时候…………上面镌刻着长公主名号,如果落入阴谋家的视线……。”

    “腾”声大作,丝罗娜从座位里激动得弹了起来,深吸一口气,仿佛是想让自己看起来仍旧存有冷静:“我用那戒指作为信物给迪卡图皇叔父送了信,所以那钻石戒指可能被人利用,成为假扮我的证据?”

    不,不是可能,柏斯储君知道这件事,那一定是有人这样干了!

    在胜基伦王宫,她曾请王子送信到迪卡图亲王府上,不过没挨到回音便给银翼“拐带”出去。然后,也就把这事给忘了。

    “殿下,您带的若是显眼的项链,奴隶贩子会一早把它抢走,然后真就把你卖了。”迪墨提奥安慰她。钻石戒指的好处就是隐蔽,才能挨到她突然拿给唐尼去自救。

    “迪墨提奥,我向皇叔父发的第二道信送到没有?”

    迪墨提奥脸色也是发青,俯身在丝罗娜耳边低声道:“不管送没送到,没有区别。您离开后,迪卡图亲王单方面送信过来,希望迎您回奥玛森。可是我出发之前,双方都没有通信了。我临行拜托希亚王子要把我们离开胜基伦国的消息传出去,就是因为不希望被任何势力假装掌握了我们,出现假公主取而代之。”

    这些情况丝罗娜已经听说过,所以她才一门心思想回去与皇叔父会合。

    银翼似乎是首次从王兄处听到这些消息,他没功夫去感叹为什么现在才听说,而是反复咀嚼着:“只要钻石戒指不在娜娜手上,任何情况都不影响戒指持有者的计划。奥玛森境内,绝大部分熟悉小公主面容的高级官员都遇难了,只要没有国外王室的干涉,拿着钻石戒指又与皇族有点关系的人,便成为你们肯定公主身份最权威的家伙。他们只要随便找个相貌差不多的女人就能假扮,然后…………”

    他看向迪墨提奥,嘴角露出隐晦的嘲讽:“要找人假扮迪墨提奥队长或许有点难度,但一方面可以说他已死或者失踪;另一方面如果这势力与齐拉维的人有联系,他们甚至可以帮假扮的人作证。”

    能假扮奥玛森第一金发美男的人才虽少,不过这个角色无关大局。

    博达奇举手在空中按了按,把大家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他重重呼口气,看来将要说出的内容很重要。

    “丝罗娜公主殿下,您把信物掉换的事,有多少人知道?”

    “巴格当时提供了一些随葬品,但皇姐讨厌奢侈,所以我打理她遗体的时候,没有把所有随葬品都留下,而是专门挑了一点,那程序是与皇姐遗体独处时干的。真要说谁更清楚,也许是他们有人发现了。”

    “经过您的解说,我才发现,比起有人拿着钻石戒指冒充公主,有更恶劣的事发生了。”

    所有人盯着发言者,屏息间静得能听到针尖落地。

    “钻石戒指面世后,有人拿着真正的星光蓝宝石项链站出来宣称自己是公主。”

    “……不可能,它现在是皇姐的陪葬品。”

    “所以才说恶劣。据说已经有教会与皇族使者鉴定过,是真品。那么,这东西如果不是假的,就肯定是真的…………长公主的墓谁会派人重兵把守?”博达奇说得古井不波,但听者火冒三丈,拍案而起。

    “无耻的败类、卑劣的窃贼、肮脏的强盗!”公主猛一抬头,发辫被甩到脑后,长长的睫毛阴影下,炽热的怒火喷薄欲出。她想更多地发泄愤怒,却突然找不到词,随即脑海里噼噼啪啪冒出骑兵队里听过的话,于是口不择言继续骂,“这帮表子养的蟑螂,阴沟里的老鼠,裤子里的粪便……”

    “咳、咳,娜娜,冷静……”银翼情急中懒得装模作样用敬称,抢着与迪墨提奥一起把失仪少( 斯诺利亚传说 http://www.xlawen.org/kan/21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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