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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部分阅读

    双肩一抖,更有点意犹未尽地补充,“难道您还真以为抱着善良与道义就能取得大神眷顾,重建奥玛森皇室的荣光?如果是这样,帕卡帕王也不必在铁与血的基石上建立你们的伟大帝国。大盗不持干戈,却终究是盗!”

    “根本是两回事……”公主的辩驳抖得跟烛光一样无力。

    银翼无视她的挣扎:“不,这是一样的。不能放开手脚地实行计划内的必要手段,从而留下威胁给已方,这才是不负责任。所以我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杀戮,但我对已方伙伴也绝不含糊,这种原则你若是不明白,就注定失败。”

    10 伙伴(2)

    丝罗娜曾经从莫沙卡嘴里听说过银翼对待追随者的一些事情,知道他并不是个彻头彻尾冷血的人。可是要她认同这种利用他人牺牲来达到己欲的冷酷,也是暂时办不到的。

    正如银翼*裸的述陈,公主复国必然要建立在一系列的铁血基路上,但少女仍然觉得尽管无法准确抓住两者界限,它们之间似乎还是有区别的,就好像……对,就像动物与人的杀戮,动物是为必要的裹腹,而人可以为娱乐……

    不过,什么才是必要,什么是不必要,却又成为另一个疑问。

    “首代安莉。奈波德提到圣医女的力量确实是斯诺维娜所授,仅此而已,再没有更新鲜的内容,现在请您出去,我想静一静。”丝罗娜有些沮丧,把那堆没什么新奇内容的羊皮纸晦气地塞到青年怀里,意思是爱看就看,但请快走,好让她一个人待着。

    银翼立身避开塞来的皮纸,表示信她所言。看着少女极力别转头,睫毛轻垂,沉甸甸地载满液体,被烛火映得亮晶晶的,便懊恼起刚才说重话。他自视甚高,从不对异性上心,但偏偏无法对以女奴身份留在脑海里的少女视若无睹。她落泊却不屈,脆弱又硬装坚强,面对诱惑仍然心地原纯,即使当初是为外表才留她一命。可到了今天。他不得不承认也许是真心地想保护与支持对方重拾昔日光荣鲜亮。

    “我与那个金发家伙也有类似想法。”少女揽入胸膛,就像以前偶尔会做的一样,“即使教你防身术,也不希望把真正地剑交到你手上。拿起剑,所有人都会朝你走来,你会成为别人攻击地目标,如果没有把握使用它,最好永远不要拿起它。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让你亲手沾上鲜血。”

    丝罗娜闷闷地嘟嚷一句:“你们都当我还是个孩子。”

    “我们都出生在无法选择的家庭。不得不为此付出代价,但不必付出所有。”他摸到那条快完全松散的发辫,干脆帮她解开,任由舒软的发丝披撒而下。少女的茶发柔亮如缎,只是辫子扎久后带满了卷,近日未经修剪。也越发见长。他五指当梳,沉沉绵绵地道:“我与他仍然希望你的心如这头又长又漂亮的头发一般。始终直率而美丽。拿剑的事交给我们就行

    银翼展露温柔时,有如河妖之歌,极具魅惑效果,但公主却没忘记忖度他话里有几份真心实意。

    “在这船上你又欠我一条命,”丝罗娜忽然抬头。拔开他抚着自己头发的手。正色道,“我知道斯诺维娜信徒对救命恩人不可妄动加害之心。这次答应与你们北上寻宝,只要你们能老实兑现承诺。就算是完美地回报我了。”因为确信了女神力量的存在,所以对女神信仰也开始有了敬畏,故而才能以它作凭依。

    看着少女眼中晶莹未退,却犹自强作坚强,银翼亦气亦笑,放开她朗声道:“好,以斯诺维娜发誓,这次我绝不骗你。”

    说毕他转身开门,嬉皮笑脸地对门外倚听之人道:“队长大人,你这样听久了也累,快随我回房休息去吧。”

    迪墨提奥俊脸生寒,一手揪来,银翼也不躲,任他拿着衣领。反正两人身材相当,谁想拎起谁都是不可能地。

    你后面说的话份上,这次饶你。没、有、下、次!”

    “哦?没有下次什么呢?与娜娜独处密谈?抑或是互诉衷肠?”

    护卫检查舱内,看到公主原本扎好的头发倾撒,呆愕两秒,立即扫遍全身及房间,直到肯定确实是平安无事,才把视线拉回手中之人身上。他眼光如刀,恨不能剜掉那双蓝得发透的眼睛:“您既然喜欢独处密谈,那我们也回房间好好交流吧。”

    “不介意先换套衣服?”银翼皱起鼻子,才发现金发青年甚至没来得及去换衣裳。

    “一边换,一边谈。”

    “哦。

    顺手替少女关上舱门,半拖半拉的两人闪入对面舱室,另一扇舱门重重一响,两层门板终于让丝罗娜耳根清静。

    “差点又被人牵着步伐走……我为什么没有华尔素那样地魄力?”

    她曾经问华尔素为什么一同登上这条船。

    “在月露神殿,我治了不少人,但维维安医祭告诉我曾经有许多患相同病痛的人得不到医治死去。如果你们是去寻找杀人力量地话,那么我可能是去寻找救更多人的力量吧。”此坦荡地回答,没有半分扭妮,也非惺惺作态。她永远只做目前能做的事,而且经历了所有事,她仍然稳稳地站在那里。

    双手举至眼前,如葱尖似玉白,仔细修过地指甲泛着健康粉红,昏黄烛火中剔透漂亮。丝罗娜看着看着,回味刚才密谈之话,又想起女亡魂无意地调侃:“不想沾血么?手上的家伙就要拿稳!”

    终究是无法保持纯净吧,她渐渐想得累了,干脆和衣进入梦乡。

    *****

    脚步声,卸货声,吆喝声,叮叮当当声,竟是船在排队靠岸。

    丝罗娜匆匆忙忙换过新衣衫,打了小包裹,准备与众人上岸休养补给。睡前大家已经想到午后到岸,不但要寻个公共浴场洗刷干净,还要补充船上给养,另外丝罗娜虽然得到一柄人鱼鱼叉,可是少女用那种武器不但丑陋而且显眼,还是去选把称手利器的好。

    “这些男人在干嘛?”

    码头风景如画,白鸥展展,只是没有一只愿意停留在海珍号上。当然,又是老虎狮子,又是两只恨狐,谁敢过来?

    为数众多衣着缤纷地男人聚在码头岸边载歌载舞,人头簇簇,酒桶酒杯地饮个不停,有十来个男人转身正欲宽衣解带。依欧迪斯手急眼快,一把捂住公主眼睛:“不要看。”

    如果这下是银翼所为,迪墨提奥定必出言相责,但现在他先看清岸边光景,不禁脸红耳赤。看到丝罗娜用力扒开年轻猎人的手,赶紧一把接过,仍旧把她牢牢压在怀里。

    “咳咳,不知不觉爱神节到了…。。多喝点酒也正常。”半个东道主的尤里斯王子尴尬地解释。

    罗巴克早就在旁边狠敲辛西利亚一爆栗:“小姑娘家看归看,别傻笑!”

    蔓达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豪爽的船长大叔同样神情古怪,清咳两声,期期艾艾:“每年爱神节第一天,这里就开始举行拼酒大赛和射远比赛,一连七天,附近城镇的男人轮番上阵,据说有一年还弄得水位越过警戒线呢……”

    11 猛男之城(1)

    墨提奥曾随父亲护驾琅吉士四世坐船巡游南奥玛森,第一大港口城市,也鲜见今天码头之繁荣拥挤。他观察到银翼同样轻蹙长眉,若怀心事地打量着河岸。

    一碧万顷,船泊如织。

    “似乎是某些船只被迫滞留港口,以至于塞船。看来这几天城里有得热闹了。”他故作轻松,却留着心眼:怪不得出发时不容易雇到船,这会与河里出现怪物有关吗?

    杀完怪物船长已经向众人表达过震惊,证明这些怪物是存在传说里却没人见过的。船员与马戏世家的人看到这些怪物,脸上的不可思议都非比寻常,即使赶走敌人情绪仍然激昂得说话也不利索,唯独丝罗娜眉飞色舞地复述自己的战绩,难道这就是初生牛犊?只怕未必……银翼眼波不兴,却嘴角玩味含笑。

    终于,众人可以登岸,一行俊男美女,猛兽凶禽,异常瞩目,沿途人们纷纷投以好奇目光和口哨相迎。

    “嗨,伙记们!

    我活的年岁不少,经的战争不少;

    我用弓矢长矛战斗,驱策骏马奔跑;

    我使敌人泪眼汪汪,叫朋友开怀欢唱

    ……”

    没有伴奏的粗豪歌声,借着酒力传唱,如同节日序曲,响彻了挂满彩旗的码头。岸边是爱神节拼酒大赛与射远比赛的举办场所,过客与本地人接踵参赛,络绎不绝。

    “没什么好看的,城里更热闹呢,”银翼难得与迪墨提奥同一阵线。与依欧迪斯组成品字型把丝罗娜夹在中心。牵着马,催促着雇来装死尸的马车,离开了港口。

    比其尔城,即高浪之城,城主也是银翼的亲戚。

    “虽然柏斯人也会有男女混浴,不过您确定要带娜娜去吗?”准确地捉住金发青年地死|穴,指出公共浴场地复杂性后,银翼胸有成竹地提出邀请他们去城主府,“只有她一个人到公共浴场,有什么状况你难道还能冲进去支援?”

    马戏世家的三个人目地的原来就是这座高浪城。因此与大家分道扬镳。华尔素自从变成圣医女后,对斯诺维娜的兴趣大增,还有了医者自觉,下船时被热情殷切的船长请到海员俱乐部医治一些老船员们的职业病,莫沙卡也被派以另务。

    迪墨提奥涨红了脸,连反驳机会都没有。眼睁睁看着银翼邀请丝罗娜启动脚步。他打起眼色,让鹰狼二人组紧步跟上。三个大男人跟着去。便不怕有什么风吹草动。

    路上游人接踵摩肩,壮男美女如云。野猪节只是地方性节日,规模远不能与爱神节相比。

    四月第一个星期,胜基伦与柏斯各地便拉开爱神节选美大会帷幕。不同于小地区的奔猪节,这个爱神节传统。关系到年青男女终生大事。琳琳种种的狂欢及选美活动举行得有板有眼,由于不同地区会视具体情况而划分举办时间,有闲阶级随便驾着车。一个个地方游玩下去,还能整整热闹半个月。

    储君博达奇正是害怕疯狂的节日把道路或者城镇占领,又让这伙男人留连声色,干脆打发他们走水路北上,快快离开这十天半月的举国狂欢。

    不知为何,踏雪号、皇家铃、枣泥和月光四匹骏马都惹来行人注目,特别是踏雪号,很多人对它指指点点,细议纷纷。

    “高浪之城与马有什么关系?”丝罗娜是爱马之人,路过市集,发现很多马形象地工艺品,类似小木雕、织物、油绘画甚至草织的玩意儿。

    “观察力不错。城

    是没什么关系,这城与巴德莱城非常近,那个城的城个亲戚……嗯,因为这两个城以前的先祖口舌之争引发械斗,王室干涉之下,他们举行了很多比赛代替流血的争斗。”

    巴德莱城,意即看管牧草地的人,以前是附近养牛羊马比较多地地方。

    “这附近赌风很浓,比赛变成|人们喜闻乐见的游乐内容。比如拼酒、射……射击(原本想说射远)、赛马,当然,爱神节地选美活动也掺和进来了。这两个城每个月两次赛马大会,两个城主轮流开庄纳注。每年爱神节后,长老仲裁会进行年度统计,各项比赛结果胜出的城就能持有‘猛男之城’的荣誉一年。”

    几位年轻客人交相点头:当年两个城主的口角十有*是为了女人。

    银翼看到小公主停在一个地摊上,低头对着两头互相竞争奔跑的骏马木雕露出好奇,便想替她买下来。

    “啊,不,我只是觉得这马跟踏雪号样子很像。”

    木雕买了不知道往哪里放,公主举手阻止王子地慷慨,让摊主好生失望,赶紧运起三寸之舌,欲讨少女欢心:“美丽尊贵地客人,你们初来报到,一定没听过传奇的‘踢云’和他的命运对手‘甜心’地事迹……”

    四蹄踏雪的黑公马“踢云”是巴德莱城的骄傲,父母都曾经是赛马会上的英雄,因此从出生便被寄予厚望。当然,天才之路不能寂寞,凡有大成就者,面前必须有一批浪打浪高的敌人。这样一匹少年马,成长必须有一个宿命的对手来催生。

    流星白鼻的栗母马“甜心”则是高浪城“骄傲”(上代马王)的女儿。甜心出生时,也曾被寄予厚望,但据说成长过程里出现发育滞后的迹象,只好推迟上场。但她得到城主的精心爱护,正当她长到四岁半开始被允许参赛时,却碰到了三岁半的踢云。自从它们正式比赛,踢云至今全胜,甜心是万年老二,99场未胜。

    “99场不胜,岂不是连输四年?踢云连赢四年?!”丝头迅速算了算,惋惜地想,还好“猛男之城”比赛项目并不单一,所以人们不至于被马连累。

    摊主以为她在讽刺,努力地解释:“小姐,您肯定没看过赛马,很多马儿输多了上场都不敢,何况永远只输给同一匹马?别的马只要跟踢云同场竞技几回,连脚都会哆嗦!只有我们的甜心小姐,永远抖擞精神,拼尽全力、奋起直追,从来输马不输势!它无愧于我们的骄傲,是值得我们学习的榜样、支持的对象!”说完,他拿起那个木雕,双手虔诚地捧给丝罗娜端详。

    两匹马逆风而奔,甜心比踢云稍逊半个身,看来是临摹冲刺。捧到手上仔细看会发现虽然能表现出比赛马与军用马体格上的差别,但手法粗糙,颜料涂得不精致,只是作为地摊货,也就合格了。

    “爱神节明天的比赛是它第一百场比赛,也是她的九岁退役比赛,我们全城人都祝愿它至少能赢一回!如果您也为她的毅力感动,请祝福她吧!”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个摊主有点伤感起来。

    银翼小声地低头向丝罗娜补充:“这些赛马在退役时,如果一生没赢过一回冠军,就硬性规定送去屠宰场。靠近堪国边境的北柏斯人不喜欢吃马肉,但中北部的人却无所谓。”

    12 猛男之城(2)

    军马与专业赛马、观赏马取向完全不同。堪地亚那国有很优秀的练马师,他们不吃马肉,成绩低迷的赛马退役后如果没人养老,便直接放归野外让它自生自灭。

    在高浪之城和巴德莱城地区,功勋卓著的赛马会幸运地被作为种马过上退休生活,但是那些未曾创造佳绩的赛马,会被卖给屠宰场。一生没有得过冠军的赛马对任何人来说都是奢侈的宠物,不能拉车耕田,也不能打仗,又没有获过荣誉,如果没有好的饲料及专人伺候,也会变得丑陋不堪而有损曾经的尊严。所以,屠宰也未必不是失败者体面的下场。

    “这就是失败者的命运?”丝罗娜悄声自问,却没有自答。

    罗巴克在旁边看着,突然杀价把木雕买了下来。钱迷花三十五个铜币买得物无所用的木头摆设,教人意外。

    “这不是挺有意思吗?”黑鹰眯着眼,把小木雕在阳光下举得高高地欣赏一番,“对甜心小姐来说,踢云原本是多么好的对象!可是它们的立场却不能成为一对佳偶。而对可怜的甜心小姐来说,这黑马小弟可能是它仰慕的偶像,也可能是复仇对象,但又更像一路战斗走来的战友。太可爱了,它们就是宿命的对手!”

    他说得声情并茂,感染了身边的人。

    “呃,慷慨的先生,很惊讶您拥有不逊于诗人的想象力。”那摊主硬是被杀了十个铜币。此时突然报仇雪恨地笑了起来,“可是我还是要负责地告诉您,我们是敬佩最强者地!谁都希望甜心小姐不但不被屠宰,而且能与最厉害地马王留下孩子,但是命运总是捉弄人的……”

    哦?大家都竖着耳朵等下文。

    “踢云的训练师来自堪地亚那。踢云是骟马。”

    有一些马性子过烈,无法成为最优秀的赛马,于是便仿效军马的做法,把它骟掉,令其听从命令。

    丝罗娜显得心事重重,转身离开地摊。迪墨提奥看着她心中一紧。她没见过甜心。断不会太过神伤,也不会过于震惊,毕竟骑兵队如果有马匹受了不能医治的伤,下场也是送去屠宰。小公主此时无精打采,定是为同是“失败者”的命运忧虑。

    “娜娜,打起精神来。你又不是马。”善于察颜观色的银翼轻拍她肩膀,快言快语地宽慰着。“有我在,以后有人胆敢欺负你,我就揍他;如果你想欺负谁,我也替你揍他。”

    “我们明天去看甜心比赛吧,”依欧迪斯捅捅还在玩着木雕的老朋友。示意他赶紧说点什么活跃气氛。“罗巴克,你也想看看这两匹马的真身吧?”

    双黑青年下意识地看看天空,发现朵娃不在。高兴地点头:“哦,对对,今天晚上就叨扰城主大人为我们洗尘,然后我们晚上出来游园怎么样?”

    游园是爱神节晚上地固定节目,很多年青男女会在晚上秉烛夜游,自由恋爱、甚至野合……

    ******

    高浪城的主人比其尔取了与城市一样的名字。银翼没有广为告知丝罗娜的身份,所以管家以为他们是王子亲随,带他们去仆人的浴房。银翼多嘴一问,连忙放下聚旧去阻止。

    即使是奥玛森,国王也曾与下层贵族共享过公共浴室,但是财富累积到一定程度后,私宅里的浴室却反而更加等级分明。他知道丝罗娜脾气好,却又怕接待不周,怠慢公主而惹恼迪墨提奥,亲自跑来代替管家,带着丝罗娜四人前去主浴室。

    管家身后是侍女们托着干净浴衣,伺服一旁。

    迪墨提奥走进金黄|色、有着红色斑岩壁柱地浴室,瞄了一圈,低声对近在眼前的银翼强调:

    殿下,您不介意让公主殿下先使用吧?”

    参照蒙塔莎府上地浴室结构,前亲卫骑兵队长理所当然地认为里面没有分隔空间,如果是城主自己人当然可以混浴,现在只能公主先用,才能轮到他们。

    银翼失笑:“比其尔是能使用王家徽章的族人,他的浴室怎么可能那么小气。仆人会带娜娜到里面单独的贵宾间,外面的才是我们男人专用。”

    迪墨提奥一窘,暗叫惭愧。其实奥国皇家浴场有无数单独贵宾池,用途嘛……除了某些场合下专供外臣女眷使用,皇家人有时候地特殊爱好总是不足为外人道地。

    高浪城也没有温泉,一切都得靠仆役烧水,所以热身程序更多使用水浇到烧热的鹅卵石上获取蒸汽。热身时,银发尽情地嘲笑金发的过分谨慎:“带着武器进入休息圣地,会遭主人家嫌弃地,即使是仆人也会鄙夷你。”

    “汀娜姑娘,您习惯哪种方式?”

    洗澡程序各地大同小异。这里按格局便是先在温水浴室或者蒸汽间热身,放松身体,此时可以选择猪(像雷电之实一样从树根处挖出的菌块,民间叫野猪屎)和香料做的澡豆洁身,或者让女仆用象牙刮身板清油垢,然后再抹上香膏按摩,移到更热的浴水里进一步清洁放松,最后坐到旁边的休息小屋里降温————外面的冷水喷泉因为有男客在,所以暂时不能用了。

    刮身板相当古老,清洁力不及澡豆,但活血化瘀,而且能增进人与人之间的亲密程度。据说,帕卡帕一世出征时,会在河里与将士同浴,以洁白牙板替军功彪炳者刮污;而在沐浴文化旺盛的地区,贵族在浴室里进行社交活动,与政治伙伴互相刮背。

    专门服侍丝罗娜的侍女表面恭敬,心里却在走神。她羡慕外面同伴的“艳遇”,哀叹自己被委派服务女宾的运气:天啊,四位男客都那么出色,如果能伺候他们沐浴……

    “我用澡豆……你没事吧?这热水不厉害啊。”丝罗娜发觉女佣脸孔红得不正常,担心她是不是被半封闭式的浴室闷住了,“要不,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今天是爱神节,女佣暗喜,心道“斯诺维娜在上”,喜孜孜、堪称风驰电掣地丢下丝罗娜跑了。

    再高级的澡豆,清洁力也比不上侍女好好地帮你揉搓,弄干净背上的污垢。她们还得帮忙按摩身体、梳洗头发、修整指甲、掏耳朵和挠背,才完成贵族的沐浴程序。这位侍女当她是无关轻重的人,于是擅自怠慢。

    “尊敬高贵的先生们,如果不让我们服侍,别人知道会嘲笑城主大人怠慢贵客的!”突然外面浴池传来隐约的女仆声音。因为说者声音尖高,内容听得很清楚。

    一阵骚动后,女仆似乎是被某人成功劝出去了。正在替自己抹香膏的少女挪了脚步,凑到声音更灵敏的地方,这次听到银翼在说话:“好吧,没有仆人,我吃亏点替你搓,只要你一会儿别公报私仇。”

    公主会心一笑,又有句模糊的声音过后,换成年轻猎人的声音传来:“别看着我,平民可不敢让王子当搓背的,你们两个大人自己解决吧。”

    迪墨提奥害怕女仆肆无忌惮的手跟眼睛,从来不让女子伺候洗澡。现在,他与心有罅隙的男人*相裎,就是有种不安感,而且奥玛森语里“搓背的”有种暧昧含义,让他一边替王子搓背,一边不爽。突然,四个连洗澡也各有算盘的男人听到浴室深处传来少女促狭的声音:“你们应该经常一起去浴室,才能慢慢地‘刮出交情’!”

    13 猛男之城(3)

    柏斯人的衣着通常配有帅气的腰带,除了银翼,四个朴素低调,所以当银翼吩咐管家带来新服饰时,大家都欣然换上。在这种小节上没人会闹别扭。

    腰是武者全身的主宰。外套袖子可以折起,袍子无肩,领襟也无大小之别,扎上一条紧凑的手织宽彩带——腰和腹合围,构成了男士们的第二张脸,伟岸的腰身向侍女们完美展示着主人的雄风。

    南柏斯的医祭发明了一种可外用兼内服的奇怪香水,据说能芬芳提神、醒脑止痛,沐浴完后除了涂洒身体还可以漱口。这种留香极短的神水名叫“皮靴”,将士出征时会带一小瓶塞到军人皮靴里。它充满柠、橙花和迷迭香气,辛辣却清新,如同裹上了一层刚洗好的衣服,干净舒适,让人情绪大好,即使是严谨的迪墨提奥也毫不拒绝。

    女仆虽然给丝罗娜配了衣饰,但香料却给得很随便,公主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太缺乏气度,以至让人看来像跟班的跟班。只混和着桂花、苿莉、柠檬和薄荷味道的薄味香膏,对帝国公主来说堪称“简陋”。沐浴后,淡香从发梢处透发几份端庄含蓄的韵致,她精神奕奕地掠过迪墨提奥身边,无比自然地扬起一阵香风:“怎么样?我很难得地没有马的味道。”

    鹰狼二人组照例狗腿:“非常棒!”

    “很适合。”金发青年恪守符合皇家礼仪的含蓄,但稀罕的微笑弥补了一切。

    银翼却用鼻子上下嗅她,显得意兴阑珊:“太冷淡了,看来比其尔家的女仆品味也不怎样。”

    “品味偶尔需要灵感。”丝罗娜揪住他垂到自己眼前地湿发。微扬下巴,不满地挪揄着,“而年轻姑娘们更是有针对性……嗯,晚上游园会时你们也要注意品味哦!”

    “品味”既是动词又是名词。明知道她偷听男人们沐浴时地私密谈话,一想到她那句“刮出交情”,四人帮顿觉脸上浮起了微烧。

    银翼说城主的母亲与故去的德丝莉尔皇后曾是闺中密友,所以丝罗娜的身份不必隐瞒,但在刚才众人沐浴时,来了客人,现在只好让大家边吃着茶点。边等候城主亲临。

    “果然只有奥玛森的贵族才能想出这种难以理解的点心,”罗巴克一口吞掉面前烤得金黄的小面团。它表层像长着的疙瘩,浇着白奶油和桑梅果酱,里面全是大窟窿泡泡,“轻飘飘地就像吞了一阵风,吃了等于没吃。它能流行还真是奇怪。”

    “你可以用纯正的奥玛森语发音读读看。‘卜、呼’……对,就象戳破水泡的拟声词。”丝罗娜看着双黑青年囫囵吞枣后。一副欲求不满,忍不住掩嘴莞尔,“它就叫‘虚无’,当你午饭吃得脑满肠肥,却还得按照礼仪完成吃甜点地程序。你就会感激它。”

    小公主是厨房常客。对奥玛森饮食甚有了解。某个公认的奥玛森皇帝经常把时间花在吃喝上面,他胃口无穷、贪婪无节,参加宴会的宾客到了最后。都只剩下装模作样动刀叉的力气。“……一整个下午,开例会时大臣们的打嗝声此起彼落……这种‘皇帝嗝’现象引起社会清流人士的短流长方……为此,厨师们特地运用无滋无味无重地蛋白,变化出这道美食;然而,厨师们又害怕过度膨胀的‘虚无’在物质化后,又终将难逃坍塌地命运,所以千方百计地想让‘虚无’在送达客人食用之前,能保持优雅蓬松的原貌……”(《甜蜜的心得》第一御厨凯克。史多伦著)

    “起名字的人是个哲学家。”银翼调侃道。

    “呵呵,应该说,奥玛森的御厨是个哲学家。”

    ……

    “瑟、瑟莉丝……”奥玛森小公主首次看到比其尔城主,眼泪差点夺眶而出,她捂住了嘴巴。

    不仅眉目,连面部轮廓也都跟记忆里地瑟莉丝郡主极为相似。那是一位性格开朗得即使长公主丝罗琳也无法拒绝地表姐,丝罗娜激动不已——因为,瑟莉丝与丝罗琳的头发来自同一家族,她们眉眼也很像。

    头发淡金色的比其尔城主,自然料不到远道而来地尊贵少女会出现这种外露的激动,但似乎已捉到答案,他主动替少女化解失态:“殿下一定是想起瑟莉丝吧?我可怜的妹妹,若她得知千里孤游的公主殿下对她仍然印像深刻,应该也会深感安慰的。”

    “妹…妹?”

    “是的,我是她哥哥,但姨母家没有孩子,所以接我回来继承家族了。”

    主客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银翼也始料不及。寒喧之后,话题便迅速转移到寻宝的行程上。

    “你是说,这里聚集了过多的船只是因为河流里出现的怪物?”银翼皱紧眉头,感叹地说,“比起那些莫明其妙损失人口的船来说,我们还是幸运的了?”

    “看来大体如此……”丝罗娜心虚地附和着城主与银翼的对话。

    城主收到他们送来的腐臭尸体,还看到了三叉戟,更加直言不讳:“事情发生在大半个月前。首先是一夜之间突然出现很多船只投诉,说是无缘无故会在一段河道上出现短暂失忆,总有些人失踪,岸上有人说半夜经常听见少女的歌声;而最近,则开始出现更可怕的沉船事故,我们才刚从上游把第二艘沉船捞起。但爱神节将至,而且,如果船只减少,城里的税收会影响很厉害,所以只好努力压住……因为害怕受害,船只都只敢在近中午前后行航,船的流通性差了很多。”

    大家恍然:怪不得下游很难找到返航的船。

    “你们太了不起了,居然能找到证物……虽然有了证物会让大家更害怕,但却证明我没有白费力气请来堪地亚那的马戏世家来对付河里的怪物。”城主左手托右手,打了个响指,“在上游某段河路,半个月前有人投诉出现了巨大怪物,有渔夫说看起来像鲸鱼……”

    “鲸鱼?!”众人异口同声讶问。

    即使是一辈子没见过海的人,只要是听过鲸鱼,都知道它是海洋里的君王。

    “不、不,我意思是,看起来像鲸鱼,但没有人知道是什么东西。接近黄昏或者日出时,有些出海见过世面的人惊鸿一瞥,他们说像鲸鱼。”

    14 甜心(1)

    不可能是鲸鱼,”丝罗娜与银翼异口同声,“它们生北部的海洋,从来不曾出现在河流。”面的公主眼里,远远比不上家乡水土的宏伟。丝罗娜加倍强调:“即使是看着像海的奥玛森第一大河,也从没听说过会有鲸鱼。”

    巨鲸本来就如世外居客,与人无争,但它体内奇特的分泌物促使世人渐渐敢捕猎这种海中君王,掀开了它的神秘面貌。

    人们展开远洋活动之前,便在海边捡过不少白色的蜡状漂流物,干燥后点燃芳香四溢。当时检验它们的炼金术士们只能猜测可能是远古巨龙睡觉时流下的口涎,在海里浸泡经年后才被发现。人们把这种物质混在酒里变成传奇式的药物或香料使用。

    又后来,渔民发现海里有一种味道比牛肉还鲜美的巨型鱼类“鲸鱼”,这种生物非常巨大,人们认为它是龙退出大陆后遗下的后裔(在陆地则由巨蜥享此“殊荣”)。有一种体型稍小、头部特大的“方头鲸”尸体被冲上海岸,肠子里怀有灰色或微黑色的蜡状物,干燥后呈琥珀色,燃烧起来便跟白色“龙涎香”十分相像,大家才明白传说中的巨龙口涎就是这东西。

    丝罗娜离开糖城前,向蒙塔莎城主感谢了她的礼物——女神的诱惑及女神的理性。城主向她解释,南柏斯海港附近的渔民能捡到珍贵的龙涎香,而且堪地亚那北部和南柏斯都有制香世家故意把新鲜得到的下等涎香,浸泡在海水几十年及上百年来提升它地价值(泡到白色最值钱),蒙塔莎收购这些香料。利用蒸馏出来地“酒的本质”制造最完美的定香剂。然后卖给大陆贵族赚钱。

    方头鲸的体油、脑油、香料和肉块,对皇家人而言都是供不应求,搞懂来源的人类称呼它为“黄金鲸”,甘冒奇险去捕捉。王子与公主如此笃定出现在河流里的怪物不是鲸鱼,正是来自他们的出身对奢侈物的见识。

    “我们的常识也知道这点。”比其尔城双手一摊,有点无可奈何,“我是没亲眼所见,但沉船事实也无可置疑,目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异想天开地说。鱼是从南部河流入海口里进来地……我半个月前已经请堪地亚那对各种动物都非常熟悉的马戏世家来调查,他们结论是,即使不是鲸鱼,也可以用类似的方法杀死。所以他们决定后天等人手来全后展开首次的捕杀行动。”

    “马戏世家……”依欧迪斯望着老朋友,就像是重新想评价他一样地看了一遍,“还不知道你精通水性?”虽然会游泳。但他从来不觉得罗巴克的水下功夫有什么了不起。

    罗巴克“惭愧”地解释:“我是鹰家养鹰的罗巴克,他们说地一定是鱼家的人。鱼家地人才对水里的生物熟悉。”

    其它人也饶有趣味的看着双黑青年。开始预感这趟旅程,目的地离他的家乡这么近,双方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奇妙地交集。

    丝罗娜问城主:“我们若想出发,也得等后天你安排地行动结果出来后才能决定是否起航了?”

    “是的,如果情况不秒。那么你们还是继续走陆路安全。”

    “明白了。那不是问题。”

    银翼却心下盘算,他吩咐莫沙卡去当地的冒险公会附近等候随后跟上地大司祭一行好通个消息。如果两帮人都走同样的路线,恐怕会惹人注目。

    “父亲!”客厅大门进来了一位清秀少年。外表就像是翻倍儿年轻的比其尔,只是个子要矮许多,似乎比丝罗娜还瘦小,淡栗色的眼珠闪闪如星。

    “洛丽丝,过来拜见尤里斯王子殿下!”

    不需通报便进来的当然只有少城主了。淡金头发的骑装少年跑过来,向银翼躬腰施礼,行的竟然是女子礼仪。银

    可闻地清咳两声,似乎也有点惊讶。

    迪墨提奥比谁都镇定,却不由自主用眼梢朝公主殿下小小地笑了一下,让她脸泛红晕。在皇宫打扮得少年似的小公主,即使面对希亚王子,行的也是男子礼,可谓顽皮。

    “父亲,我要趁夜晚来临前把甜心送到赛场的马厩了。”赛马场在高浪城与巴德莱城中间的一个郊区,每次比赛前,所有马都会在前一天进驻赛场由公证委会员监督。但此时少年的脸色有点难看,透露着心事。

    “洛丽丝,怎么了?”

    “我知道大家都希望甜心在退役赛上,在第一百场比赛里获得至少一次胜利,但是,我不愿意是在踢云让赛的情况下获得的!这对甜心不公平!”

    “怎么了?”银翼知道丝罗娜有点关心这两匹马的情况,主动打听起来。

    比其尔脸露尴尬,他同时也是甜心父亲的马主,所以对甜心的培育下了不少功夫,只是没料到这马99场连败给巴德莱的踢云。不在于甜心的发育迟滞,因为根本没有另一匹马能在踢云参赛情况下获胜,这几年屠宰场的屠夫宰赛马都宰得手发软了。

    “甜心虽然连败99场,但她赢得了踢云的尊重,如果是++那匹黑马面前都会遭到嘲笑,只有甜心不会。她的拼博精神感染着每位高浪城民,所以它也有自己的拥护者组织……下午我接见的人其实是巴德莱城的抗议者,他们说有激进分子为了保证甜心的退役战能获得胜利而进行了陷害。”城主提及这种不名誉事件时显得小心翼翼,措辞谨慎,并且时刻盯着女儿质疑的目光,生怕她误会是父亲派人干的,“洛丽丝是甜心的二号骑手,她为了甜心最后一战能堂堂正正,坚( 斯诺利亚传说 http://www.xlawen.org/kan/21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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