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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部分阅读

    ,卞荣做了公证也签了名,李成廷成竹在胸站起来就往外走:“今ri天高云淡,正合比斗,小王先行一步在校场等候。”

    卫央点点头:“嗯,不错,你先走,你全家都先走。”

    李成廷脸sè一黑,甩甩袖子一溜烟出了门去。

    而后柴荣才责备卫央:“你方才也太莽撞了,好歹会王是天子亲叔,皇家的脸面也要维护着些。回头等这种人在皇帝面前造谣诬陷,便是他不亲自说,使人传扬开,往后怎办才好?”

    卫央笑着摇摇头:“这种人,办大事而惜身,sè厉内荏,比之袁绍也不如,为照顾自己的脸面,不至于在其他诸侯王面前失去做大的尊严,我敢肯定一出门他就会让他的扈从守口如瓶把今天的事情忘掉,急忙掩饰还来不及呢,这种丢人的事情,传出去对他的图谋有巨大影响的事情,你以为这老儿傻么,他会自己说出去?”

    细细一想,呼延赞笑道:“不错,也是咱们疏忽了,若真有这魄力以自己为棋子,李成廷能从魏王迁为会王么?”对卫央赞道,“好小子,本以为你是个有些小聪明,有点勇力的混小子,原来察言观sè比我这个糟老头都厉害,好,好得很!”

    卫央轻轻一笑,摇着手道:“过奖过奖,聪明过人的智慧,这是天生爹妈给的,你们羡慕也没用,别夸奖,夸我我也不会承认,我可是谦虚的人。”

    呼延赞大笑,杨业眯起眼睛看看卫央,又看看杨延玉,微微点了点头。

    呼延必求心中有愧,拽住卫央道:“好兄弟,将这老小子翻过来翻过去一顿痛揍,不愧是三哥的好兄弟。你放心,下次这老儿再找茬,你看着,三哥动手替你出头。”

    卫央踢了他一脚笑骂:“滚犊子,我还说这么好的铠甲怎么舍得送给我,原来是要傻小子睡凉炕替你顶包啊。”抬起脚道,“要是真的从灵魂深处为今天坑害兄弟而觉着应该忏悔,赶紧帮我找一双合脚的靴子,这个马全义不是等闲之辈,李成廷肯定会把最好的战马借给他使用,我没有趁手的大枪,那匹白马也算不上太好,再不仔细点,等会儿可是要丢脸的。”

    杨延玉忙道:“我有马槊jing骑,虽不算顶好的,但也千里难挑一,走,我带你先去熟悉一下。”

    卫央扯住他笑道:“不过打架而已,那么郑重其事干嘛?对李成廷这老儿,要打脸就要用最重的耳光,我就用军中使用的寻常大枪,骑我那最帅的烧包白马打败这老儿最得意的手下,那可不啻又揍了这老儿一顿。这就比如打老虎,苍龙打了老虎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一个人打死一头老虎,那就是英雄。杨大哥,你要阻拦我当英雄么?”

    呼延赞担心道:“有把握么?”

    卫央想了想郑重道:“不知道,万一打不过,逃命还是可以的。”

    太祖爷说过,战略上要蔑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这一点卫央作的不错。

    第十四章 投契

    在等呼延必求去找靴子的过程中,卫央带着疑惑请教柴荣:“李成廷这老儿,我和他无冤无仇,怎么一见面就想要我的命?难不成他儿子是我做了错事的结果?”

    柴荣忙喝道:“胡说,你这样可是对皇室的大不敬,往后这样的话千万莫要讲了,心里想也不要想。”而后才说,“你与必求情义相投,必求将这万金难得的亮银甲送了给你,在这种人看来,那定是我等费尽心思拉拢你的表现。这会王你可不能小觑了他,心思之缜密,纵横朝堂十数年而不败足以可见。能得大都护法眼的人物,他怎能不知果真是人才?”

    卫央哈哈大笑:“看来是真有点本事,不过,咱本来就是人才,这老儿还要看别人的表现才敢下结论,道行可比你们三位低了不止一筹。”

    柴荣瞪了他一眼继续说:“这里自大都护以下,咱们都是拥护公主,抑或出身公主府的人,看好的人,自然也是拥护公主的,你也瞧得出来,这一伙诸侯王乃是公主的死对头,他们怎能容忍我们还没死绝,便已培养出又一伙拥护公主的力量来?自渭州来时路上,你也听说了陈礼的事情,这陈礼本也是咱们很看好的人物,忠心耿耿誓死不肯与那一伙同流合污,三千锐士战死沙场,少不了后头有这伙人使刀子,因此那一伙还损失了不弱的帮手。如今你羽翼尚未丰满,他自然想着要将你先行掐死在襁褓之中。”

    卫央大恨:“这老儿也太歹毒了点,我又没说一定要给别人效死力,”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三人,“如果我现在跑出去说,我没有拥护过什么公主,你们说他们还会不会想方设法想弄死我?”

    呼延赞大怒,问杨业要金刀:“别拦着我,我先劈了这混小子。”

    “开玩笑,开玩笑。”卫央连忙讪讪地致歉,愁眉苦脸道,“您老三位对我不错,最起码能容忍我这么胡闹,差点把个王爷给砍死你们也没想着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为难,我哪能那么没心没肺不知好歹。”

    说罢唉声叹气地对杨延玉吐槽:“杨大哥,你说我这跟谁说理去,被人绑架了还为绑匪说好话,天底下我这种好人在哪找?你要把这一点牢牢地记住,认认真真地揣摩学习。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想做点坏事,千万不要先说出口,血淋淋的经验教训啊。”

    柴荣笑了笑,忽听堂后有窸窣动静,正见一角衣衫从后面露了出来,怒喝道:“二郎,你在后头作甚么?”

    后面钻出笑嘻嘻的柴熙和,冲卫央翘起大拇指,满眼都是崇拜——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砍一个王爷,这胆子有多大可不是他能想象得到的。事后还百般对一个手握重权的王爷那么威胁,这太让柴熙和喜欢了。

    按照柴熙和的想法,这种人不当自己姐夫,那还能有天理么,放出去祸害了别人怎么办。

    “爹,一会儿卫大哥去跟那谁比武,我也要去看。”柴熙和道。

    柴荣哼道:“不行。”

    柴熙和眼珠一转:“不去不行啊,我不去,阿姐便要去。”

    柴荣面子放不下来,勃然大怒拍案喝道:“不准,谁也不许擅自去!”

    柴熙和咧咧嘴,硬着头皮道:“恐怕不行啊爹,阿姐和卫大哥都没机会互相了解,难不成你想让他们跟那些糊里糊涂过ri子的平常人一样,直到洞房了之后才互相去对脾气?这样一来,这么好的机会那就不能错过了。可阿姐亲自出面,李成廷那老儿肯定会乱说话,这不好,所以,我去关注着情况,随时给阿姐通风报信,也显得咱们家有矜持对不对?”

    卫央一脑门黑线,我是个腼腆的人,终身大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那是不好意思亲自开口表态的——你们倒是让我发表一下当事人的意见成不成?

    柴荣脸sè越来越黑,杨业忙劝道:“让二郎跟着去瞧瞧也好,你纵使不让他去,莫非能将他锁起来不成?总要想方设法去的,那时擅闯校场,可真是要治罪的。”

    柴荣只好点头答允,jing告道:“去也罢,但不可招摇惹事,看完即刻回家,不许趁机溜出去晃荡,记住了么?”

    柴熙和大喜,点头如小鸡啄米,又笑嘻嘻感谢杨业:“杨大伯,还是你说话管用,你放心,孩儿将来从军,定不会来你麾下给你添乱。”

    众人怅然,有一个卫央造孽就够烦的了,这又一个孽障正在长成,这可怎么办才好!

    可愁死人了!

    呼延必求抱着一双黑腰白底的靴子冲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两个与他一般儿黑一般儿壮的小将,最后跟着个虎头虎脑十一二岁的孩童,手中竟拎着一根竹鞭,进门清亮的嗓门大声嚷嚷:“爹,谁欺负你,你跟孩儿说,孩儿跟哥哥们抄他家去!”

    呼延赞头痛无比,虎着脸喝道:“小孩儿家家的,你能帮甚么忙?!必兴,必改,你们怎么来了?四郎不是在府中做学业么,怎地也跟着来了?”

    个头矮些最壮实的那个忙道:“是这样,孩儿刚回到军里,三郎就急咻咻地来孩儿军中取枪,二郎正也在那里,得知李成廷那厮来寻衅,便来要添个帮手——四郎又将先生打了,母亲不在,只好送来请爹爹管教。”

    把老师给打了?还又?

    卫央惊奇无比,对小孩招招手:“你叫呼延四郎是不是?来,我问你,你那先生拢共教了你几个时辰?走的时候,是被抬着走的还是趴着走的?我跟你讲,打人要往屁股上打,肉厚打不死。”

    呼延必求掐住他往后拖:“你别带坏四郎——快些穿好衣甲,教那老儿久等,不知又要怎样编排你的不好。”

    卫央忙跟着走,走到半路一拍脑门:“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这老儿定顺路将我的户籍申请书给拦下了,刚才没让他亲自给我写上一封。”

    柴荣头大无比:“我自知晓,片刻命柴武亲自走一趟京兆府便是了,你快些换上靴子,这就去校场了。”

    耳根子暂时得到了清静,柴荣苦笑一声道:“这往后的ri子,我看片刻也别想得宁静了。”

    呼延赞也头疼的很,叹息道:“别看这混小子现在一副听天由命的样子,心里实在还是抗拒入伍的,不知往后又闹出甚么发作不得的事,防不胜防,烦不胜烦!”

    两人倒苦水还没几句,后面传来卫央和呼延必求吵吵闹闹的声音,只听卫央赞道:“三哥,不是我夸你,你眼光实在再好也没有了,这铠甲,这靴子,简直是贴身极了,好眼光,我相信你这个能做裁缝的厨子肯定能成为好将军!”

    呼延必求道:“那是,那是,不过你还没告诉我屁股上那块红红的布是作甚么用的,那岂不是委屈最要紧的地方么?”

    两人边走边扯从后面转了出来,卫央双手在空中竖直地画了条波浪,连忙啐了一口又平行着地面画了一遍,挑着眉笑吟吟道:“弹力内裤,给你贴心的呵护——三哥,这你就不懂了,俗话说想大就大,想小就小,想大师兄那棍子,用时大可捅破天,不用时小能藏在耳朵里,你是没见过,兄弟我正往他那个方向发展,回头我再给你介绍这内裤的妙处,保管你试过一次终身受益。”

    这两人说地含糊,可这屋里除了呼延四郎不知男女之事,旁人哪还不懂?

    柴荣实在不忍心在这里继续丢人,逃也似地大步出了门去。

    柴熙和看看卫央的打扮,亮闪闪的实在好看的很,竖起大拇指赞道:“姐夫,这身铠甲虽然风sāo了些,却和你着实匹配的很哪。”左右看看又添了一句,“只是你脸黑了些,放心,回头我问阿姐要些脂粉拿给你,三五天后,保准比杨豫那小娘皮的胸脯还白。”

    卫央赏了他一个爆栗,边往外走边低声问:“杨豫是谁?你相好么?”

    柴熙和翻了个白眼:“不要跟我问这么尴尬的话好不好?我可是个比你还腼腆的人!那杨豫么,哼,少爷本来想和她多吃几盅酒的,可这小娘皮贱地很,居然说少爷粗鲁不堪,偏生爱跟那帮读书的鬼混,教刘小三那小子哄进门当小妾了。”

    卫央大是欣慰:“看来,你的不要脸经过一夜的发酵,已经比昨ri高明许多了,大有前途,我看好你,要努力。”

    柴熙和不肯罢休,骂骂咧咧道:“提起这个我就生气,刘小三那厮,前些年跟着少爷混的时候,少爷又不是没见过他那玩意儿,牛耕过的地里一插,捅不出半寸深的坑,这小娘皮,你们看着罢,活守寡的滋味够她三五十年念着少爷的好的。”

    卫央一个寒颤,妈的,没想到这货都破了处了,你让咱这两世处男情何以堪?

    杨延玉和呼延兄弟笑岔了气,年龄最大的呼延必兴拍着柴熙和的脑门道:“大名鼎鼎的柴二郎竟被横刀夺爱了,你不用丧气,过些ri子哥哥带你再去回兴院,那杨豫无非胸脯白了些,论风情还不及圆圆呢,保管你很快忘了心口的伤疤。”

    卫央一看,这都是一群轻易不外露的禽兽,心里无限怨愤自己还靠五姑娘过ri子,连忙低声严肃地斥责道:“呼延大哥,你别带坏小孩子——你告诉我,去回兴院是不是你请客?”

    呼延必兴挤挤眼睛:“怎地,卫兄弟也想去见识见识?咱们可要讲好了,万一事后被柴家妹子追究起来,咱们可不兴出卖兄弟的。”

    卫央还没点头,柴熙和大声叫道:“爹,你快管管,姐夫要去回兴院,说好要呼延大兄出钱。”

    “什么回兴院?”卫央不慌不忙左顾右盼,“呼延大哥,你方才说那个杨豫跟人跑了?那怎么行?二郎这么挂念她,她怎能这么负心薄幸?什么圆圆方方的,那在二郎心里能比得上杨豫姑娘么,你放心,回头你帮他出气,我定跟着你去,好兄弟说话算话。”转头问懵懵懂懂的呼延四郎,“四郎,你说哥哥说的对不对?咱男人出来混,第一就是要讲义气,是?”

    四郎哪里知道这群禽兽刚才在说甚么,傻乎乎地点头,还确认了一句:“你说得对。”

    没领教过卫央无耻的呼延必兴瞠目结舌。

    柴熙和迎着自家老子杀人的目光,羞愧地将头埋进胸膛里去了。

    不愧是姐夫啊,这道行,看来,要学的果然还有很多哪!

    卫央得意洋洋,不防柴熙和突然凑到他耳边贼兮兮说了一句:“其实,你定知道我阿姐比那杨豫白多了,是不是?那小娘皮手和脖子可没阿姐那么白。”

    眼前立马浮现柴熙宁白生生的……

    卫央连忙摇摇头,鼻血快流下来了。

    “咳,我跟你姐姐是清白的,你不要那么想。”

    柴熙和撇撇嘴:“看来,你果然是知道白的,至于清么,水那么清,自然更白了。”

    别人不知道他们打甚么禅机,但看卫央下意识舔了下嘴唇的动作,差不多也猜了个七八分,只是不知道这姐夫小舅子居然在说柴熙宁。

    卫央心中赞叹,柴熙和这小子,再有一段时ri恐怕无耻程度要超过他了,这可大大的不妙。

    不过,柴熙宁可是真白啊,展览柜台里羊脂玉一般。

    吞了口口水,卫央甩甩头翻身上马,马上就要交手厮杀了,这关头可不能再胡思乱想。

    伸手接过呼延必求递来的大枪,卫央掂量了一下摇摇头又送了回去:“待会儿厮杀,那马全义定不留后手,这枪来之不易,被他损坏了不值,一会儿到了校场,三哥你帮我找一杆丈长的寻常大枪便是,稍稍有些劲道也行。”

    呼延必兴道:“方才应该拖后几ri的,去长安取枪杆的快马,如今怕已出原州境内了,没有趁手的兵器,那要吃不少的亏。”

    卫央冷冷一笑:“吃亏?呼延大哥,我这人吃酒吃肉吃豆腐,偏偏就不肯吃亏,那老儿想给我个亏吃,也不怕折断他的手指头?”

    柴熙和叫道:“姐夫,你只管打他,想让咱们吃亏,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卫央点点头:“那肯定的——喂,你别乱叫啊,我是个腼腆的人,害羞了等一下手打滑怎么办?”

    柴熙和嗤之以鼻:“用你的话说,拉倒,指望你害羞脸红,我这辈子怕是看不到了。啥时候你真腼腆了,麻烦让我孙子清明节告知我一声。另外我认真严肃地问你一句,敢不这么不要脸么?”

    呼延必兴哈哈大笑,一巴掌拍在白马屁股上:“快走,磨磨蹭蹭难不成让爹爹他们等着咱们么?不过,卫兄弟,你这人虽然脸皮厚了些,为人却爽快地紧,你放心,拼着内人一顿打,这回兴院哥哥定请你赏脸去一遭,便是柴家妹子不痛快,那也顾不得了。”

    柴熙和一晃一晃点着头:“不错,不错,呼延大兄说的对,好兄弟要同甘苦共患难,有肉一起吃,有酒一起喝,顶要紧的就是,去回兴院定要一起去,没一起喝过花酒,那是有缺憾的兄弟一场。”

    呼延必改爆笑道:“咱们去就行了,柴二郎就不必了——你那物事戳进老牛耕过的地里最多捅个一寸的坑,岂不是让兄弟们为难么。”

    卫央奇道:“二哥,你这话说的很有道理,只是我有点迷糊,怎地这小子最多捅一寸的坑,咱们便为难了?”

    呼延必改神sè郑重,瞄着柴熙和的裤裆苦苦忍着笑道:“还不为难么,柴二郎怎么也是咱们兄弟,不给他安排个姐儿过意不去,安排个罢,又觉着对不住姐儿,左右为难,怎么取舍?”

    卫央脸sè肃然,很认真地考虑了一会儿,赞同道:“还是二哥肯为兄弟考虑,不过这也不要紧,好兄弟有难,咱们作哥哥的不能袖手旁观,我有个主张,到时替他央上等的匠人做一个指头加长的手套,要用时让他戴在手上,长度足够,硬度足够,虽然差些感觉,但也聊胜于短,是不是?”

    众人哈哈大笑,柴熙和尖叫一声:“呼延大郎,我杀了你!”纵马扑了上去,当时策马快奔,片刻间工夫,早到了军营外头,校场上围了数千将士,密密麻麻地正等着。

    杨延玉厉sè一闪怒道:“这老儿好毒的心肠,他莫非想断了卫兄弟的道路么!”

    卫央细细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道:“杨大哥,你怎知却不是我断了这老儿在咱们这里要伸进来的一只手?”

    杨延玉点点头,告诫卫央道:“卫兄弟,你说的好,咱们定要斩断他这手。”

    呼延必兴跳下马扯住白马缰绳,悄悄递给卫央一块硬邦邦的东西:“兄弟,这是咱们军中的袖弩,你藏在袖口内,万一打不过,别管他好看不好看,先shè死那个马全义再说。至于结果,你便说军阵之上只看生死,咱们兄弟帮你起哄,绝不教这老儿yin谋得逞。”

    还没接手,呼延必求又塞过来一包灰土:“还有这个,你也带着,万一打不过,甚么手段都给他使上。你也不要顾面子,战场上没甚么光彩不光彩,打赢了,活下来,那才最光彩。”

    卫央心下暖烘烘的,陡然豪气顿生,收好暗器大笑道:“各位哥哥的好意,小弟实在是感激的很。不过,毕竟不是生死搏杀,这些也用不着。”

    杨延玉待再劝,卫央哼道:“你们当这老儿打什么主意?他怎能不知纵然杀了我,他那手下在原州恐怕一ri也活不过去,身入军中岂非自投虎口?既如此,这老儿也要以自己的手下一命换我一命,这样的人,能有甚么死士手下?明知胜必死,活着或许还好,那马全义傻么?放心,小弟武艺或许不好,但这嘴皮子可没对手,定然无碍。”

    呼延必兴几个见劝不得,又觉着卫央说得有道理,便不再劝。

    柴熙和满目杀气恶狠狠道:“姐夫,你只管放手去打,那马全义若真是个死士,我偷偷跑到那老儿身边,一把刀子架在他脖子上,看他敢不敢跟我赌!”

    卫央拍拍柴熙和的肩膀,接过门口锐士递过来的一杆长枪,轻轻抬起听了一下力,纵马喝道:“好,那咱们弟兄一伙,便会会这心比天高的会王殿下!”

    第十五章 拐带

    马銮铃响处,卫央直奔校场之内,呼延必兴几人往点将台旁拐去,台上呼延赞高居最上,下首右有杨业与李成廷对坐,柴荣又在李成廷下首,前头帅案上高悬出鞘长剑,那是天子宝剑,用来制约三军。

    卫央驰入校场,外头虽有数千将士观战,这场地却还很广阔,四个足球场般大,纵马驰不一圈,人群分开,自会王扈从里驰出一员大将,视之,铁甲掩红袄,兜鏊顶红樱,胯下乌骓马,掌中枣阳槊,粗眉大眼三四十年纪,身形雄壮至极,平地里一团黑雾腾空而出,这是幽州良将,蓟县壮士,怒睁双目气势汹汹。

    呼延赞命擂鼓,那军鼓非寻常大鼓,一槌下去震天动地地响,八面牛皮大鼓齐声敲响,校场似也在颤抖。

    众军肃然,一通鼓声后,呼延赞长身而起,往天子剑拜了一拜,厉声喝道:“今有投军壮士马全义,幽州好汉,原会王府典卫统领,愿与大唐壮士卫央枪槊相较,胜者会王典举原州军百将,刀枪无眼,生死有命,须立生死契约,可有质疑?”

    听得百将二字,马全义眼中狂热,扭头瞧瞧卫央,目光复杂顿了一顿,微微冲他点了点头。

    卫央心中道,看来这马全义果然是个明白人,也非是那李成廷的心腹,这李成廷想要利用他的命,他便心中有了反抗之意。

    于是,卫央也向马全义点了点头,道:“马壮士,幸会。”

    马全义呆了一下,挤出一点笑容深吸一口气,笑容又真诚了一些:“幸会。”

    两厢互签了生死契约,呼延赞再不多话,命旗官下令开始斗将。

    斗将,脱胎于考武举时的单打独斗项目,但血腥惊险远远超过单打独斗,乃是模仿敌我两将狭路相逢以生死为赌约进行搏杀的考较比斗,虽不至于只能容许一人活下来那么残酷,但通常都不会两人握手言和下场,总要有一个丧命或者重伤。

    卫央手中大枪,乃是标准的大唐骑军长枪,丈长的枪杆,可破甲的梭子枪头,红樱如血,抖开来斗大一团花,杆子稍有些弹xing,这是卫央使枪最能高超于旁人的地方。

    对内力这种东西,卫央本当不存在,总认为说的太玄乎。但接触到吴殳所说的内力之后他才恍然大悟,所谓内力,一半是一个人的潜力,一半是对潜力的运用。没有小说中所说的飞天遁地那么玄妙,其实这内力就是暗劲,也称内劲。

    内劲的运用,一直到北宋末期岳飞才系统地整理并推广开来,卫央习得天下枪法,运用高明处全在这内劲一途,所谓听力,便是为了让人、枪、力三者完美结合。经过超文明时代的jing密计算,卫央尤其在枪法上对内劲的理解和运用,在他所生活的两个世界,合起来也没有一个人能比他更透彻。

    枪柄稍微细了些,鼓声之后,卫央一手掌着枪杆根部,浑身放松,那枪竟听话地宛如有一根丝线在枪头挂着,水平地横在卫央手中。别人自然看不到也听不到卫央正将一丝力气缠绕般听在枪上,长枪外表看起来纹丝不动,实际上这一丝力量早将大枪分隔成数千数万个小结块,每个结块之间彷佛剧烈地颤抖,抖动渐渐汇聚,便形成了枪上的力量。

    正是这巧妙的听力,卫央不用自己使太大的力气,大枪便乖乖地不用什么外力就安安静静横在空中,等待着刺出饮血的那一刻。

    这大枪并不好,枪杆上硬结很多,材质也不好,远远达不到卫央在空间里使枪如神,马踩千军如无物的程度,只好将就着用罢。

    这一凝神听力,马全义当先头一个收起轻视的心。原本李成廷让他在校场上杀死面前这人的时候,马全义便知道自己被李成廷当成棋子抛弃了,心想这人既然有呼延赞这样的大都护做后台,杀死他自己焉能活命?下场之前就打定主意卖些人情给这人,最终能落个平手的结局,想必那呼延赞也会瞧出来喊破斗将,这样一来,脱身于会王府有望,还能落个不小的人情,以自己一身武艺,出人头地也有了希望。

    可卫央这一驻马抬枪,马全义立时知道自己错了。

    对面这人,枪法不知怎样,但自己这马槊恐怕讨不了几分好,忙将大意压下,缓缓催动坐骑走动了几步,调整好最好的状态,这才一声怒吼霹雳般提槊往对面冲去。

    卫央轻轻一笑,耳边有风声吹着ri光拂过,恍惚就在那空间里,对面千军万马杀将过来,这样熟悉到麻木的感觉,他不用调整就已经有了。

    于是,卫央拨转马头,竟在马全义距离自己还有十几丈之外的时候,背对着马全义往后逃跑了。

    李成廷哈哈大笑,下头的几员小将又急又怒,心中均道:“还没有交手你跑甚么,倒是和他碰一碰也好啊!”

    柴荣虽也有勇力,毕竟并不擅长斗将厮杀,见卫央拍马就跑,心中的忧虑又化成了不满,身后周泰见状低声道:“使君勿忧,卫大郎此战,哪怕不胜,也必不输。”

    “逃跑也能不胜不败?”柴荣深深疑惑了。

    校场内卫央如脑后生眼,虽在前面策马逃逸,但实际上白马甚至还没有发力,那马全义人马靠近一尺,卫央心中便算计一声。

    马全义也甚jing惕,他知道杨家枪法里有神鬼难逃的撒手锏回马枪,卫央虽未倒拖大枪,但战马已经奔腾起来,他依旧单手掌着大枪,那大枪竟动也不动一下,枪头红樱宛如凝结在枪头上一般,这哪里是避敌锋芒的样子?

    他座下乌骓马雄骏千金不换,卫央那白马虽也不错,却不是上品的宝马良驹,走不多远,马全义已追了上来,小心翼翼计算好距离,探出马槊往卫央肋下刺去。

    这一刺,卫央心中赞叹,果然这是个武艺非凡的壮士。迅如霹雳,偏偏稍稍抬手或下压便能挡住自己的大枪,不过,若是使出那神鬼难逃的回马枪,他这点本领还是难逃一死的。

    敬这人聪明,人才也难得,卫央并不存有杀心,就在槊锋快要贴上自己肋下的时候,低声轻叱一声,手中大枪竟快到让人恍惚似看到消失了一般,倏然竟从前头回到了身后,轻轻在槊杆上一拨,响声也没有,那马槊便被枪杆上的弹力震开,马全义这一槊走了空。

    李成廷大大叹息一声直叫可惜,呼延赞与杨业却差点站了起来。

    他们是高手中的高手,猛将中的猛将,武艺眼力均非常人所能想到,卫央那回手一枪,看起来风轻云淡,实则惊世骇俗,马全义是个少有的马槊高手,他的槊又快又狠,却在往前探出不有半尺的不及眨眼工夫内,卫央那长枪已掉转了个头,这是怎样的武艺?那大枪好像就是卫央的手臂,能与他心意相通,这其中的力量运用,恐怕巧妙地不可想象了。

    此刻没有人能比马全义更后怕,他本想马槊搭上卫央肋下,卖个人情教他知晓自己的手段便静等下场,岂料那槊锋眼见只走了三寸,一蓬牡丹花盛开般红樱竟从槊锋绽放开来,那大枪悄无声贴着槊杆反刺上来,而自己这一招已被震开,走了个空。

    骇然之下马全义忙要撤槊,一扯之下竟那马槊没能自大枪上撤出,若有若无的一股力道沿着槊杆直传上来,恍如蟒蛇般,纠缠着自己不能从卫央手中远离,更不必说逃脱。

    轻轻一叹,马全义便要撒手认输,他不觉着冤,这卫央枪法古怪到了极点,一身武艺恐怕呼延赞杨业下场也捉摸不到,能输在这样的大枪之下,马全义心服口服。

    岂料只听一声轻笑,卫央竟撤回了紧贴马槊轻轻颤动的大枪,趁着自己往后撤槊的力道,将那马槊轻轻递一般送回自己手中。

    马全义不解,卫央竟回过头来向他笑着摇了摇头,用仅他能听到的声音低声快速道:“马大哥,相信你也想明白了,李成廷那老儿想要用你我的鲜血铺垫他的不归路,事已至此,难道你还要跟他一条道走到黑么?”

    不及答话,两人已在校场里转马走了半个圈,正对着了点将台,马全义恍惚间看到李成廷已经站了起来,手舞足蹈不知在叫喊着甚么。不用知道,马全义心中明白这是这厮催促自己快些杀了卫央。

    方才那惊心动魄一枪,李成廷怎能瞧得出来?那倭人与那高丽人更不知究竟,其余扈从,不是拍马溜须的,便是阿谀奉承的,马全义始终不曾瞧得起这些所谓高手过,以他们的眼力,恐怕还以为方才自己犹豫着让了卫央一槊呢。

    一声疾叱,对危险有本能的反应的马全义抬手将马槊在胸前一横,正挡住了绵软无力的大枪,那枪头定在自己胸前不足半寸处,又飞快收了回去。

    马全义讶然看向卫央,两人已背对着了点将台,只听他低声道:“既然是斗将,那也该有些样子,不要让那些老兵油子小瞧了咱们的本事,你来我往,打他个三五百合,饿死那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混蛋,完了握手言和,岂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么?”

    原本这样的话,马全义是千万听不得的。我用尽全力和你斗将,你倒抱着玩玩的心态对付,这是在侮辱人还是怎么的?

    可他是聪明人,非常聪明的人,对这样的人,方才那一枪足以让他知道自己和眼前这人的差距了,明显人家在卖自己面子,语气中隐约还有交好的意思。想想这人与呼延大都护那么熟,又据说是原州刺史的女婿,若能得到他的交好,一会儿与李成廷那厮撕破脸皮之后,在这原州岂不是有个照应的人?

    一念至此,马全义一身热血都在沸腾。他这一生的愿望并非只有飞黄腾达,能率领一支人马冲阵杀敌,让那些平时瞧不起自己的人传颂自己的英雄名号,这才是他最希望做到的事情。

    也正因为这个心愿,马全义在会王府虽已有了些根基,可他还是愿意来军中效力。大丈夫横刀立马封狼居胥,那才是大丈夫。

    柴熙和眼尖,忙问杨延玉:“杨大哥,你说我姐夫他还跟那人咕哝甚么呢?打得过就一枪刺死他,打不过……倒是没看到打不过的迹象啊。”

    杨延玉心不在焉,他隐约也瞧出了方才那惊世的一枪,正咀嚼着,被柴熙和这么一叫,愣了一下才道:“不知,不过卫兄弟游刃有余,倒是这马全义似乎被他说了甚么动了心,快看,这人使出了十分的本领,果然是个好手!”

    柴熙和才懒得管马全义是不是好手,想了半天纳闷道:“姐夫能说甚么,让这人也动了心?”很快眼睛一亮,连忙请教杨延玉,“杨大哥,你说他是不是许诺说,只要你乖乖被我打下马,一会儿就带这人去回兴院piáo去?”

    杨延玉愕然,继而失笑,呼延必兴扯了扯他,罕见地露出凝重的神sè道:“妹夫,我怎么觉着,这卫兄弟的枪法十分了得,你快看看,是不是真的?”

    忽听头顶一声轻哼,接着传来杨业的声音:“好生看着,卫大郎这枪法堪称天下无双,恐怕这马全义已心中认输了。”

    马全义主动认输?在斗将刚开始就认输?

    听到杨业话的人都愣住了,呼延赞心怀大定,哈哈一笑又轻轻摇摇头,骂了声混小子,走回自己的上位坐下去了。

    李成廷闻声冷笑不止,这马全义他是了解的,这人既珍惜自己的身手,又这么好的一个遂愿入军的大好机会,别说他不会认输给这毛头小子,就算真的认输,没有杀死他,他便会千方百计杀死你,对马全义,李成廷自认比任何人都了解。

    单说那马全义,卫央两句话将这人的豪迈也调了起来,眼见卫央游刃有余,自认马上厮杀自己绝非这人对手,胡搅蛮缠反教人家小瞧了自己,当时展开马槊,大开大合用尽力气,使尽了平生的得意,只是那大枪彷佛一头顽皮的泼猴,总在招数最得意之前将他挡住,这是人家的本领,马全义也不生气,却浑身上下不舒服。

    又一槊去,卫央这番却没有贴着槊杆纠缠,稍稍收臂震动大枪,枪头与那槊锋重重砸在一起,交手数十回合来,这一下竟是数千人听到的第一声金铁交鸣,那马槊极其名贵,乃是马全义心爱至极的武器,卫央那大枪寻常的很,哪里能受得住那碰撞之下的千钧力道,咔嚓一声断作两截。

    李成廷大喜,又一次跳起来喝道:“好,快杀了他!”

    于此同时,柴荣厉声喝道:“停手,换过大枪再斗!”

    马全义倏然勒马,回过头目视李成廷,陡然大笑,竟将手中马槊奋力一掷,直入校场平滑的泥土有一尺,马全义大声叫道:“好枪法,好力气,我输了!”

    李成廷大怒,急切叫道:“马全义,你敢不听指使么?你这贼徒,果然是托付不得重任的幽云贼儿。”

    马全义大怒,拨马厉声叫道:“大丈夫输便输了,自甫一交手某便输了,有甚么不好担当的?你这jiān王,为一己之私不惜挑唆起好汉子自相残杀,某以曾为你典卫统领之身为耻,为你教导数十jing锐扈从,报你这些时ri来酒肉相待,咱们就此别过!”

    一边卫央策马过来,见马全义要下马将那乌骓还给李成廷,连忙阻止道:“马大哥,你这样的好汉子才匹配得上这样的宝马良驹,冲阵杀敌,正是这宝马的天命,如此宝物,怎能堕落在像那老儿一样的jiān徒手中?你要把这战马还给他,我便不叫你马大哥,反而要叫你马大傻了。”

    马全义犹豫了一下,拍拍乌骓鬃毛,点点头道:“那我听卫兄弟的,这样的好马儿,自该冲阵杀敌为国奔驰。”

    卫央笑道:“这就对了。”

    李成廷耳听马全义竟敢背叛于他,抄起刀子想要下来火并,呼延赞一声大笑道:“好,这马全义也是一条好汉,倒要多谢会王舍爱( 大唐国色 http://www.xlawen.org/kan/228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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