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部分阅读
硝烟笼罩在“三八线”上空，交战双方陷入漫长的阵地对峙局面。志愿军由机动防御作战转为战略阵地坚守防御作战，把战线稳定在“三八线”以北比较理想的位置。
志愿军阵地对面的“联合**”，拥有着志愿军根本无法匹敌的装备优势和强大火力。他们一个团的火力装备几乎抵得上志愿军一个军的火力装备。他们已在前线修成了三道由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坚固。工事，纵深达三四十公里。志愿军阵地上任何风吹草动，随时都有可能招来对面“联合**”炮火铺天盖地的倾泻。
在密集火力的掩护下，“联合**”不断向中间地带扩展阵地。
火力处于绝对劣势并且缺乏攻坚经验的志愿军倘若强攻敌人坚固的立体防御，伤亡一定会很大。相反，如果敌人离开阵地向我军大举进攻，我军则可以以白己的力量装备将其打垮。为了抵御“联合**”的进攻，减少伤亡，志愿军采用坑道战的战术。交战双方的距离越逼越近，像牙齿一样相互咬合在一起，双方阵地最远的地方不超过一千米，最近的地方只有百米之遥。对面阵地上的人，他的眼睛是黄|色还是蓝色，志愿军战士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为了避免因盲目射击引来的敌军炮火报复，当时志愿军曾经有过这样一条军令，不能随意放枪。然而，每一个士兵都不愿意在这种气氛下永远被动下去。
于是，就生了这个神话般的真实故事……
2.一雪夜狙击（1）
凌晨的寒风吹着尖利的口哨，卷着鹅毛大雪漫天飞舞。***朝鲜半岛北侧的268高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住了，远远看去似一个小小的雪堆。
下面的坑道里坚守着中国人民志愿军某部一二八团的一个连队。
在268高地阵地前沿的战壕里，潜伏着三个全身白色的“幽灵”。
了他们的身体，寒夜的风像刀子似的从他们的脸上刮过，生疼生疼的，然不觉，俯卧在雪地上，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对面美军阵地上的动静。
“三八线”这个雪堆积雪盖住他们却全他们身后这座岭叫老鹰岭，状似一只扑天雕。268高地位于“扑天雕”的尖喙处。财面的鸡公山是“联合**”的阵地，鸡公山主峰阵地的守军是美军的一个团队。268高地虽不怎么高，也不险峻，却似老鹰的利喙直叼鸡公山的主峰，如同一把尖刀直刺对面美军阵地的咽喉部位。地形对“联合**”不利，但“联合**”在鸡公山的前沿阵地用钢筋混凝土修筑了坚固的工事和无数碉堡。志愿军凭借地理优势，死守老鹰岭，不让“联合**”前进一步。双方对峙，犬牙交错，谁也不肯退让。
268高地原本有着茂密的植被，灌木丛密如竹林，以美军为的“联合**”把数以万计的炮弹扔到了这个高地，高地好像害了癞痢疮，只剩下稀稀拉拉屈指可数的几株灌木丛。皑皑白雪似一个硕大无比的白被单，把战争的创伤遮掩住了，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看不到生命的迹象。
凌晨三点钟，单龙、班长杨宏志和战友刘二虎就悄悄起身，进入到各自的伏击地点。他们三人奉命执行一项狙击任务：刺杀美军新派来的一名山地作战专家，因为这个美国佬的到来，使得志愿军损失不小。
他们三人都是连队的神枪手。班长杨宏志二十八岁，看上去蔫头蔫脑的，整天眯着眼，好像没睡醒似的，可打起仗来比老虎还凶猛，手中一杆枪不敢说百百中，也是十九中。刘二虎生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枪法与班长不差上下。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单龙，他是猎户的儿子，12岁就跟着父亲上山打猎，练就了百步穿杨的好枪法和一身虎胆。1948年他参军入伍，作战勇敢，悍不畏死，入朝参战以来已有几十个敌人倒在他的枪下。他个头儿不高，生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一双眼睛不怎么大，可特别地有神，透着一股聪慧机灵。他腰扎武装带，斜挎子弹带，手提一杆苏制1944式骑步枪，显得十分的英武强悍。
临出坑道时，连长李玉泉拍着单龙的肩膀说：“小单，那个美国佬可把我们害苦了，一定要把他消灭掉！”
单龙拍了拍手中的枪，龇着小虎牙笑了一下：“连长，只要他敢在阵地上露面，我就一枪敲掉他的大鼻子！”
“可不能大意！”
“放心吧，连长，能逃出我枪口的敌人还没有生出来哩。”
单龙不仅在全连，在全团也是数一数二的神枪手，他的自信让李玉泉很高兴，可他还是佯嗔着批评道：“也不能骄傲。”
单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跟着班长和划二虎就出了。
他们三个来到阵地前沿，大雪已经覆盖了大地。为了避免暴露目标，他们三人从头到脚都披上白布单，因为在举目皆白的雪地上，任何一点儿杂色都会显得异常醒目。
对面是鸡公山的主峰，与268高地紧紧相连。驻守鸡公山主峰的这个美军团队参加过二战，曾在太平洋上与日军激战，打垮过日军的一个旅团，建立过累累功勋；团队的司令官史密斯上校的强悍和狡猾，在美军中是很有名气的。
美军的阵地近在咫尺，最远处不足千米，最近处也只有百米之遥。在白天，对面如果有人，眉目都看得清清楚楚。此时此刻，美军阵地上没有一点儿动静，只有几盏探照灯的光柱来回地晃动着，雪花在光柱里飞舞，看不到人影儿。
前些天美军还很嚣张，光天化日之下在阵地上倒背着枪走来走去，似乎在白己家的庭院里散步。有时还冲着北边大呼小叫吹口哨，打着很明显的下流手势挑衅。战士们十分气愤，要冲过去跟美国佬拼命，硬是被连长和指导员拦住了。后
3.一雪夜狙击（2）
来，单龙偷偷溜出了坑道，在战壕里，他看见敌方阵地上有十几个美国兵围着火堆吃烧鸡，香味儿随着风飘了过来，直往他鼻孑l里钻。他禁不住咽了口口水。敌人封锁了给养线，给养送不上来，战士们只能啃干粮喝雪水。可美军却吃香的喝辣的，他一瞧见，肚里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这时一个身高体壮的家伙打着饱嗝，掏出那玩意儿冲着这边撒尿，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惹得火堆旁边的士兵哈哈大笑。
“狗日的，叫你们美！”单龙骂了一句，举起手中的枪，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只见那个撒尿的美国佬双手捂住下体倒在地上打滚，杀猪似的号叫起来。火堆旁边的美国兵都大吃一惊，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面面相觑地愣。单龙手中的“水连珠”又清脆地响了起来，等他们明白过来时，火堆旁又倒下了三个同伙。
李玉泉和指导员赵光明听见枪声急忙来到战壕，就见那伙美国兵鬼哭狼嚎般地跑回了窝巢。李玉泉大喜，问单龙：“打死了几个？”
“四个。”
“好样儿的！”
当即李玉泉就和赵光明商量决定，挑出几个枪法好的战士隐蔽在战壕里打狙击。这几天零零碎碎击毙了几十个敌人。美国佬被打怕了，也学乖了，缩在窝巢里，轻易不出来。昨天接到团部命令，据可靠报，美军的出地作战专家这两天要来前线视察，要二连的狙击手务必将其击毙。可单龙他们守候了大半天，美军阵地上连狗大个人影儿也没有。豺狼不出窝，猎手的枪法再好，也无济于事。
天色渐渐白，黎明的气温更低。雪小了些，但风势未减，单龙只觉得鼻子耳朵刀割般的生痛，脚早已冻麻木了，手也猫咬似的疼，挂在眉毛上的雪花都结成了冰。他搓了搓手，活动活动手指。这双手已让数十名美国佬毙命，千万不能冻僵。他又抓了一把雪在脸上使劲儿地搓，感到热了才停了手。他朝左右两侧看看，班长和刘二虎距他有二十来米远，也跟他一样，用雪不住地搓手搓脸，刘二虎还耸耸鼻子朝他做了个鬼脸。他龇着虎牙笑了一下，示意刘二虎不可麻痹大意。
单龙一双犀利的目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面的阵地，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与急躁，他们伏击的位置距敌人的最前沿阵地不超过150米，一旦被对面的美军现，他们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昨天两个战友稍有疏忽被美军现了，他们暗堡的火力一起开火，两个战友一死一伤。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丝毫不敢疏忽大意。
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单龙一惊，侧耳聆听，枪声是从左侧315高地传来的。315高地是团指挥部，在“扑天雕”的左翼位置。那边生了什么事？
杨宏志和刘二虎都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他摇摇头。
正在他们心中忐忑不安之时，连部通讯员小王猫着腰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嘴里哈着白气。
“单龙，连长命……命令你赶快回坑道！”小王跑得太急，喘气如拉风箱。
单龙急忙问：“啥事？”
“紧急任务！团部派人给我们送给养，命令我们去接应。”
这时杨宏志和刘二虎都猫着腰过来，小王又把连长的命令重复了一遍。杨宏志问：“我们三个都回去？”
小王说：“都回去。任务很紧急，连长已经组织好了人马，亲自带队，就等着你们啦。”
单龙收了枪，准备回坑道。蹲了大半天，几乎冻僵了，却一无所获，他心有不甘，回头瞥了一眼美军的阵地。杨宏志说：“别磨蹭了，赶紧撤吧。”
单龙嘴里应着，眼睛还瞥着美军的阵地，忽然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个杂色的东西，仔细一瞧，是个人头在晃动。他大喜过望，急忙出枪，推弹上膛，瞄了一下，三点成一线，扣动了扳机。一系列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那令美国鬼子“啊”地叫了一声，糊里糊涂就去见上帝了。
小王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惊喜道：“你真是神枪手！”
出猎打狼没打着，打只兔子也行，总算没有空手而归。单龙笑了一下：“咱们撤！”
11.五（1）
屁股挨了一脚，狗剩一骨碌爬起身，睁开眼睛已天光大亮。***昨晚一宿没睡妤，黎明时分才合上眼，没想到睡过了头。他长长打了个哈欠，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去生火。
开早饭时分，士兵们围着伙房敲着碗筷吵吵嚷嚷。突然，传出女人的哭号叫骂声。
“你们这伙挨枪子的畜生！”
显然是在骂当兵的。这女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士兵们先是一惊，随即都跑出去瞧热闹。狗剩正在锅台下烧火，不禁大吃一惊。他已经听出是陈大婶的哭号声，不知出了啥事，慌忙跑了c出去。
果然是陈大婶！
原来陈大婶还有个十八岁的女儿。队伍开到村子之际，陈大婶早存戒心，把女儿藏在了后院的窨子里。窨子口在柴棚里，不知怎地被人现了。昨晚后半夜，一个当兵的钻进窨子，把陈大婶的女儿糟蹋了。天亮后陈大婶借在柴棚揽柴之机，下窨子去给女儿送饭，这才知道了此事，出来后就哭天号地地叫骂。
陈大婶坐在脚地，双手拍着大腿，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地哭号叫骂着。突如其来的横祸已使她置生死于度外。她的女儿春秀因几天没见阳光，脸色苍白，头散乱，衣服被撕得破烂不堪，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儿。
狗剩这才明白过来。后半夜他和孙来福没有听错，那是陈大婶女儿的叫声。
狗剩觉得陈大婶的女儿有点儿面熟，仔细一看，认出她就是那天买他馍的那位大姐。此时此刻，看着待他如亲娘一样的陈大婶母女遭此不幸，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几天的相处，士兵们都知道陈大婶是个好心肠人。人心都是肉长的，而且这些士兵都来自农家，不由得想起老家的父母和姐妹。再者，陈大婶的儿子也是他们的同命人，大伙儿都十分同陈大婶母女的遭遇，许多人都掉了泪，且义愤填膺。
“妈拉个巴子，是哪个杂种干了这缺德事！”
“拉出来，枪崩了狗日的！”
“狗娘养的，连畜生都不如！”
士兵们群潋愤，骂骂咧咧地嚷着。
善一扫而光，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妈的有没有姐和妹！“
孙来福突然走到李德庆面前，平日的和”李德庆，是不是你狗日的干的？你他李德庆跳了起来，火冒三丈：“孙来福，你他妈的别把屎盆子往老子头上扣！”
“除了你狗日的，还有谁能干出这种缺德事来！”
“你他妈的血口喷人！”
“我操你奶奶！”
就在他俩挥动拳头之际，突然有人高声喊：“团长到！”
士兵们都是一惊，张目向院外看去，惶惶然不知所措。
一阵马靴声由远而近。
一队军容整齐的军人走了过来。为的军人四十岁出头，高挑个子白净脸，一身将校呢十分整洁，脸上的神很是威严。
“立正！”值星排长大喊一声。
士兵们齐刷刷地站直身子。孙来福碰了一下狗剩，悄声说：“前面走的是团长。”
此人正是**38军187师222团上校团长郭士威。他是来布置防务的。
“敬礼！”值星排长又大喊一声。
士兵们举手行礼。
郭士威举手还礼。
就在这时，陈大婶哭喊一声：“长官，救命！”一头扑了过去，跪倒在郭士威面前。郭士威一惊，诧异地看着陈大婶。两个卫兵急忙上前去拖陈大婶。
“长官，小民有冤！”陈大婶凄惨地哭喊。
郭士威挥手止住卫兵，上前一步，双手搀起陈大婶，口气柔和地问：“大嫂，你有什么冤？”
陈大婶声泪俱下：“长官，我女儿被你的兵糟蹋了……”
郭士威一怔，随即脸色陡变，威严地说：“你说清楚，是当兵的糟蹋了你的姑娘，还是其他人？”
“长官，我绝不敢诬陷当兵的……我的儿子也在你们的队伍上吃粮，你得为我们做主啊！”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昨晚上在我家窨子里。”
郭士威的目光射向春秀：“姑娘，诬陷当兵的，可是要枪毙的！”
12.五（2）
春秀一怔，突然喊了起来：“就是你们这伙畜生！”
郭士威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腮帮于的肌肉在抽动，半晌，又问：“你认得人吗？”
春秀点了一下头。***
“全连集合！”郭士威吼了一声。
队伍齐刷刷地列队站在院子里。郭士威背着手在队伍前走了一圈，来到陈大婶母女俩面前：“你们去认认，是哪个跟我说一声。”
陈大婶迟疑了一下，看了女儿一眼，拉着女儿的胳膊来到队伍跟前。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士兵们木橛子似的杵在地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都怕春秀认错了人，指认了自己。
陈大婶母女在所有的兵面前走了一遭，母亲用眼睛询问女儿，春秀摇摇头，一脸的惶恐不安。士兵们都长吁了一口气，整齐的队列里出现了一阵骚动。
郭士威厉声问：“有没有？”
陈大婶母女俩“咕咚”一声跪倒在郭士威面前。陈大婶啜泣起来：“长官，我们绝不敢诬陷当兵的……”
郭士威的眉毛拧成了两颗墨疙瘩，转脸问吴连长：“所有的人都在这里吗？”
“全连的人都在这里！”吴连长回答，声音紧张得有点儿抖。
春秀突然抬起头，目光直朝吴连长射了过去。吴连长像挨了一锥子，头刷的低了下去。
“长官，是他！”春秀的手指直指吴连长。
郭士威一怔，随即厉声喝道：“你没有认错人？”
“扒了他的皮，我也认得他的骨头！”春秀脸上写满了仇恨。
“畜生！”陈大婶骂了一声，扑过去要与吴连长拼命，被卫士拖开了。
素以治军严明著称的郭士威，没有想到，他的部下竟敢在大敌当前之时干出这样的事来，而且还是一个连长！他又气又恨，怒火中烧，一双带火的目光直朝吴连长射去。吴连长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浑身筛糠，结结巴巴地说：“团长，这个刁妇是条疯徇……乱咬人。”
“乱咬人？她怎么不咬别人，只咬你？”郭士威冷笑一声，走到吴连长跟前，突然一声厉喝：“抬起头，看着我！”
吴连长抬起了头，惊恐的目光碰上了郭士威威严的目光，急忙躲开，头不能白已地又低了下去。
“团长，你可不能听信刁妇的话呀……”吴连长的嘴里不住地嘟哝着。
郭士威一双带刺的目光在他身上不住地搜索着，突然吼了一嗓子：“吴大成，你的脖子怎么了？”
“没……没怎么……”吴大成几乎吓趴在地上，紧缩着脖子。
“没怎么？”郭士威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一把扯开吴大成的衣领，几道手抓的血印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党国的败类！”两记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吴大成的脸上。
吴大成缩成了一团，全身瑟瑟抖：“团长，我该死，饶了我这一次吧……”
郭士威脸色铁青：“在党国的危难之际，你身为党**人，不以国家安危为重，竞胆敢胡作非为，祸害百姓。你知罪吗？”
“知罪知罪……”
“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也不能稳定军心！”郭士威从牙缝里迸出了这句话。
吴大成瘫在了地上：“团长，饶命！”
“拉出去，军法从处！”郭士威猛一挥手。
两名士兵拖起吴大成。
“参谋长，救救我……”吴大成冲着站在一旁的参谋长哭喊。他和参谋长是同乡。参谋长凑到郭士威的耳边说：“团座，就要开战了，枪毙人有点儿不吉利，是不是让他戴罪立功……”
“参谋长，”郭士威打断了参谋长的话，“大敌当前，吴大成身为党**官，知法犯法，败我军纪，若不严惩，军纪将不整。军纪不整，怎能克敌制胜！”
“团座说的极是，只是现在重整军纪，恐怕为时已晚。”
“老弟此差矣。亡羊补牢，未为迟也。我们若再要心慈手软，姑息养奸，将会民心失尽，亡日将至。”
“现在我们已失去了民心……”参谋长欲又止。
4.二紧急接应（1）
单龙他们三人和小王回到坑道，连长李玉泉正在用步话机和团长通话，他身边站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
268高地虽然与315高地近在咫尺，可美军的炮火封锁了志愿军的给养线，268高地已经中断给养两天了，好几个伤员因用不上药，没水喝，伤势都恶化了。李玉泉急了，用步话机向团部求援，让团部赶紧送给养上来，特别是药品，最好再派医生来，因为连卫生员牺牲了。团长刚才亲自来电话，说马上派一支小分队送给养上来，还有两名医生，要二连全力接应。团长把时间选在黎明，是知道美军这时候防范最疏忽，希望把送给养战士的伤亡减少到最低限度。
“是！是！请团长放心，我亲自带人去接应！”李玉泉放下话机，一扭脸看见单龙他们回来，简单说了一下况，又叮嘱一句：“你们的主要任务是打掉敌人的火力点！”
“是！”单龙三人并排站立，异口同声。
李玉泉手一挥：“出！”率先冲出了坑道。
268高地和315高地彼此相连，形成一个“v”型。v型之间有一片开阔地。
团部给268高地送给养必须通过这片开阔地。因此，美军的火力一直封锁着这片开阔地。开阔地上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招来一阵密集的枪炮。很显然，美军想困死268高地上的志愿军。团部为给268高地送给养已经牺牲了十几名战士。这片开阔地被称为“死亡之地”。
李玉泉带着接应小分队来到开阔地边缘。开阔地被美军的炮火炸得弹痕累累，大弹坑套着小弹坑，没有一寸没受伤的地方。此刻，大雪覆盖了一切，开阔地上被炮火翻起的土堆犹如一大堆馒头拥挤在～起。七八个披着白被单的战士在大雪的掩护下，背着背囊在“馒头”的缝隙中匍匐着朝这边前进。不用说，他们是送给养的战士。
黎明时分是人类睡得最沉的时候，可美军并没有睡大觉，他们已经现了志愿军送给养的战士，火力封锁了他们前进的道路。315高地那边火力掩护，把美军的一部分火力吸引了过去。但美军的火力还是很猛烈，密集的子弹打得雪花飞扬，送给养的战士已有两人负伤，撤了回去，其余的匍匐前进，如同蜗牛。李玉泉见此景，当机立断，命令轻重火力一齐开火，把美军的火力吸引过来。
美军的火力果然被吸引过来，送给养的战士见有人接应，爬起身就往前跑。
美军也不是傻瓜，分出一部分火力对付李玉泉他们，另一部分火力依然封锁开阔地。枪弹虽然稀疏了些，但还是织成了一张网，送给养的战士又有一个倒下了，其他人赶紧趴下了身。
李玉泉一看急了眼，吼道：“单龙，把那个重机枪给我干掉！”
单龙没吭声，只是咬了一下牙。李玉泉有点儿火了，回过头，就见单龙身子一滚，在一块大石头后边隐蔽住身体，端起了枪。李玉泉压低声音命令：“火力掩护！”
美军的那个火力点很隐蔽，一直封锁着那片开阔地，重机枪吐出的火舌在黎明的夜色中，如同一条赤练在狂抽乱舞，打得送给养的战士抬不起头来，好几个战士已经倒下了。李玉泉急得直抓头，出了粗口：“单龙，你狗日的咋还不打？”
就在这时，单龙手中的枪响了，美军的重机枪立刻哑了。随即杨宏志和刘二虎都开了枪，近旁的两个火力点也哑了。送给养的战士都是久经战场的勇士，见美军的火力点哑了，一跃而起，冲了过来。等美军重新组织起火力，送给养的战士已经冲出了他们的火力网。
“单龙，干得不错！”李玉泉朝单龙竖了一下大拇指，一脸的兴奋，随后又做了个撤退的手势。单龙龇着虎牙笑了一下：“连长，你们先撤，我来掩护！”
“好吧，你当心点儿。”
“放心吧，连长。”
李玉泉带着小分队保护着送给养的战士往回撤。单龙的枪口对着敌方的阵地，一双犀利的目光观察着敌人的动静，心里骂道：“狗日的来吧，老子叫你们去见阎王！”
5.二紧急接应（2）
美军那边看见这边已经接应上了送给养的战士，并没有扑过来，也停止了射击。***刚才还是战火连天的阵地变得一片宁静，只有硝烟味儿往四处弥漫，十分的呛鼻。
这时天色巳经放亮，单龙见敌人没有什么动静，收了枪，准备回撤。忽然，他现前边不远处的坡坎下有什么东西在纷飞的雪花中蠕动，以为是只兔子，可兔子没那么小。再仔细一瞧，是个人！看来还有个送给养的战士没有接应过来。
他伏下身想喊，可怕惊动了敌人，只好打手势，示意他快点儿过来。可那位战士也冲着他打手势，示意他过去。他心想：可能他负伤了。他咬了一下牙，这是他动手前的一个下意识动作。他提着枪猫着腰冲了过去。他的动作十分矫健，快如闪电。美军现这边有动静，开了枪，可慢了半拍，他已到了那个土坎下。
单龙压低声音问：“同志，你负伤了？”
“没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单龙这才现这是个女战士。女战士披着白被单，棉军帽有点儿大，把她的面部遮掩得只剩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他一怔，嘟哝道：“你来干什么？”
女战士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就不能来？”随后又说：“你帮我把这箱药品拿上。”递过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你是医生？”单龙接过箱子，心里说，这么沉，她怎么拿得动。
“我是团部卫生队的医生金雪梅，跟我一同来的张医生牺牲了。这箱药品太沉，我拿不动，你帮帮我吧。”
单龙明白了，十分惊喜。坑道里有十几名伤员，由于没有药品，伤口都化脓了，急等着医生和药品。
金雪梅叮嘱说：“这东西现在比性命还要紧，你要把它保护好。”
单龙使劲儿地点点头。
“咱们走吧。”金雪梅说着直起身就要往外冲。
“趴下！”单龙喊了一声，扑过来把金雪梅压倒在地。
“啾啾啾……”一阵密集的子弹打得他们身边的积雪乱飞。单龙抱着她滚进身旁的一个弹坑，嗔道：“你不要命了！”
金雪梅吐了一下舌头。少顷，敌人停止了射击。单龙爬到弹坑边环视一下地形，这个土坎右侧是开阔地，左侧距268高地边缘二十几米远有一面陡坡，下了陡坡就是敌人的火力死角。他眼珠子转了一下，悄声说：“金医生，从这个陡坡下去就是268高地。你跟紧我，我咋样你咋样。听明白了没有？”
金雪梅点点头。单龙把腰间的皮带往紧地扎了扎．斜挎上枪，抱起了药箱。
金雪梅也学着单龙的样，挎好随身的皮包，扎了扎腰带。
单龙悄悄探出头，观察了一下敌方的阵地，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可他知道，敌人已经现了他们，只要他们一行动，敌人的轻重火力就会一齐向他们开火，他们很难活命。忽然，他看见弹坑里有个钢盔，顿时有了主意，轻声对金雪梅说：“咱们从这个陡坡滚下去，你双手抱住头。”
金雪梅双手抱住头，就要往出冲，又被单龙拦住了，示意她别急。单龙捡起那个钢盔帽，奋力朝右侧投去。霎时敌人阵地上枪声大作，如同爆豆，那个钢盔被打得直溅火花，布满了筛子眼。
说时迟，那时快。在枪响的一刹那，单龙抱起药箱，喊了一声：“跟紧我！”
猛地蹿了出去，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坡边，就地一滚，滚下了山坡。
金雪梅哪里敢怠慢，依样画葫芦，也滚下了山坡……
13.五（3）
郭士威说：“老兄此不谬。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这个浅显的道理，我哪能不知道。党国八百万军队，武器精良，却敌不过共军的小米加步枪，一败再败，到了曰下这步田地，就是因为政府和军队太**了，失去了民心。虐民者民憎，惜民者民助。**虐民，共军惜民。我们到了这一步，不是共军打败了我们，而是我们自己打败了白己。**比我们高明啊！”
参谋长悲哀地说：“团座一语中的，可我们已回天无力了。”
“目前的形势，我也不是看不i出来。可既为党**人，就得以身相许。”郭士威喟然长叹：“唉！我郭士威从戎二十余年，白以为治军严明，没想到部下也干出这等殃民祸国的事来。我愧对党国，愧对百姓。”
“团座，此事是吴大成所为，您不必自责。”
砰！砰！
传来两声枪响。
院里的官兵都是一震，人人面带惧色。郭士威走到队列前，威严地扫了一眼士兵，厉声说：“现在任命一排长杨龙生为四连连长。弟兄们，在党国危难之际，我们官兵要同舟共济，精诚团结，重振勇气和共军作战。作为党**人要不成功则成r！若再敢有违犯军纪祸害百姓者，以吴大成为戒！马上就要和共军开战了，我再重申一下军纪，畏缩不前者，杀！作战不力者，杀！临阵脱逃者，杀！
但凡作战有功者，本团长一定论功行赏，决不食！”
6.三战地雪梅（1）
268高地的坑道挖在高地的左侧面，这里是敌人炮火的死角，虽然安全，但阴暗潮湿，待得久了你会感到身子里里外外都长了毛。***美军的火力封锁了志愿军的给养线，给养送不上来，坑道缺吃缺喝缺弹药，更缺药品。在这样极其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二连已经坚持了二十二天。
金雪梅的到来给268高地带来了生气和欢乐。有了医生和药品，加之有了给养的补充，伤员们的伤势和绪都开始好转起来，沉闷了多日的坑道里有了欢声笑语。指导员赵光明高兴地说：“一个金雪梅可以顶一个连队的战斗力。”
这天中午，金雪梅给伤员们换完药，有点儿累了，想休息休息。她一眼瞥见单龙，便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由于那天单龙接应了她，而且救了她一命，她对单龙十分感激。
单龙正在聚精会神地擦枪，金雪梅坐在了他的身边，他都没有觉。
“擦枪啦。”金雪梅主动地打招呼。单龙抬头一看是金雪梅，慌忙往一旁让了让。金雪梅故意又往他身边靠了靠，他急忙又挪了一下。金雪梅笑道：“怎么啦，我是老虎，怕我吃了你？”
单龙涨红了脸，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实在话，他长这么大，除了母亲外，还没这么近距离地跟女人在一起坐过。那天接应金雪梅时，他把金雪梅压在了自己身体下面，舟体接触白然是零距离，可那时是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他根本就没想到金雪梅是个女人，当然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好意思。此时此刻，在安全的坑道里，金雪梅的身体和他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冲着他笑，充满着温。他只觉得心里好像着了火，又好像吹进一股春风，一种从没有过的愉悦感令他既兴奋又不好意思。
“没看出，你还这么封建。”金雪梅看着他的窘态禁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如同银铃。单龙被她笑得越红了脸，垂下目光不敢看她。金雪梅笑着说：“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单龙红着脸说：“说这个干啥，你救了那么多伤员，他们要谢你谢得过来吗？”
“好，咱不说这个了。”金雪梅换了话题：“你是哪里人？”
雪地翌主“陕西关中。”
金雪梅惊喜地叫道：“我是陕北人，咱俩还是乡党哩！”
单龙也十分惊喜。他们都顿时感到亲近了许多。金雪梅又问：“你多大了？”
“二十。”
“跟我弟弟同岁。”
“你弟弟干啥工作？”
“他是高三学生，今年考大学。他的名字比你多一个字，叫金小龙。往后你叫我姐姐。”
单龙更是一副窘相，有点儿不知所措：“金医生……”
金雪梅虽然比他大两岁，可长得小巧玲珑，此时还有点儿顽皮，看上去比他还要小，让他叫声姐，他还真不好开口。金雪梅故作严肃地说：“别叫金医生，叫姐姐。”
单龙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红布，口张了一下，却没叫出声，惹得金雪梅笑弯了腰。半晌，她敛住笑，十分亲昵地叫了声：“小龙，你打死了多少美国鬼子？”
单龙指着坑道壁：“都在这儿记着哩。”
金雪梅抬头仔细一看，坑道壁上刻着十三个“正”字，另一个“正”字还差一划。她惊喜地叫道：“六十九个！你真了不起！”
单龙说：“今天我一定要凑够整数。”
金雪梅摸着单龙手中的枪：“都是用这支枪打的？”
单龙点点头。
“枪这么亮，你还擦。”
单龙说：“枪是军人的第二生命，你不把它保护好，上了战场如果卡了壳，你就没命了。”
金雪梅又问：“这支枪好使吗？”
“好使。这枪是苏制1944武骑步枪，也叫’水连珠‘。打起来烟雾少，枪声清脆，特别是供弹、射干脆利落，连续射时如同水珠溅落，所以叫水连珠。
它的正式名称是莫辛·纳甘1891式步枪，是俄国陆军上尉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莫辛设计明的。过去我们使用都是1891式、1938式旧枪，是苏联前期提供的，都是战场上回收的旧枪，多半使用过度，附件不全，胀膛、卡壳的现象经常生。我们把它叫做’脚蹬枪‘，卡壳时得用脚蹬才能打开枪机。入朝参战时我们换上了1944式……”说起枪，单龙一改刚才的腼腆，十分兴奋，滔滔不绝。
14.六（1）
黄昏时分，四连奉命开到了村外，在村北的护城壕边上修筑作战工事。
关中平原六月的黄昏犹如一副多彩的油画。
夕阳即将落山，燃烧着天边的云彩，万道霞光从云缝筛落下来，把余晖涂满了大地。远处，终南山一抹青黛色，山峦连绵起伏，直接天边；渭河蜿蜒西来，犹如一条虚无缥缈的白玉带。近处，一望无垠的黄土地裸露着丰腴的胸膛。小麦刚刚收获，晚秋只有尺把高。阵阵清风吹来，白杨树叶哗啦啦作响，暴晒了一天的空气渐渐在冷却。此时正是锄苗的好时光，田野上却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儿。空旷的田野宁静得令人心悸，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修筑工事的士兵在破坏黄昏的宁静。
炊事班全体出动，往前沿阵地送饭。累得满头大汗的士兵们看见饭桶．蜂拥过来。孙来福给他们盛完饭时，天已黑尽。
孙来福拉了一把蹲在他身边吃( 女俘（全本） http://www.xlawen.org/kan/2333/ )
志愿军阵地对面的“联合**”，拥有着志愿军根本无法匹敌的装备优势和强大火力。他们一个团的火力装备几乎抵得上志愿军一个军的火力装备。他们已在前线修成了三道由钢筋混凝土构筑的坚固。工事，纵深达三四十公里。志愿军阵地上任何风吹草动，随时都有可能招来对面“联合**”炮火铺天盖地的倾泻。
在密集火力的掩护下，“联合**”不断向中间地带扩展阵地。
火力处于绝对劣势并且缺乏攻坚经验的志愿军倘若强攻敌人坚固的立体防御，伤亡一定会很大。相反，如果敌人离开阵地向我军大举进攻，我军则可以以白己的力量装备将其打垮。为了抵御“联合**”的进攻，减少伤亡，志愿军采用坑道战的战术。交战双方的距离越逼越近，像牙齿一样相互咬合在一起，双方阵地最远的地方不超过一千米，最近的地方只有百米之遥。对面阵地上的人，他的眼睛是黄|色还是蓝色，志愿军战士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为了避免因盲目射击引来的敌军炮火报复，当时志愿军曾经有过这样一条军令，不能随意放枪。然而，每一个士兵都不愿意在这种气氛下永远被动下去。
于是，就生了这个神话般的真实故事……
2.一雪夜狙击（1）
凌晨的寒风吹着尖利的口哨，卷着鹅毛大雪漫天飞舞。***朝鲜半岛北侧的268高地被厚厚的积雪覆盖住了，远远看去似一个小小的雪堆。
下面的坑道里坚守着中国人民志愿军某部一二八团的一个连队。
在268高地阵地前沿的战壕里，潜伏着三个全身白色的“幽灵”。
了他们的身体，寒夜的风像刀子似的从他们的脸上刮过，生疼生疼的，然不觉，俯卧在雪地上，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对面美军阵地上的动静。
“三八线”这个雪堆积雪盖住他们却全他们身后这座岭叫老鹰岭，状似一只扑天雕。268高地位于“扑天雕”的尖喙处。财面的鸡公山是“联合**”的阵地，鸡公山主峰阵地的守军是美军的一个团队。268高地虽不怎么高，也不险峻，却似老鹰的利喙直叼鸡公山的主峰，如同一把尖刀直刺对面美军阵地的咽喉部位。地形对“联合**”不利，但“联合**”在鸡公山的前沿阵地用钢筋混凝土修筑了坚固的工事和无数碉堡。志愿军凭借地理优势，死守老鹰岭，不让“联合**”前进一步。双方对峙，犬牙交错，谁也不肯退让。
268高地原本有着茂密的植被，灌木丛密如竹林，以美军为的“联合**”把数以万计的炮弹扔到了这个高地，高地好像害了癞痢疮，只剩下稀稀拉拉屈指可数的几株灌木丛。皑皑白雪似一个硕大无比的白被单，把战争的创伤遮掩住了，一眼望去，白茫茫一片，看不到生命的迹象。
凌晨三点钟，单龙、班长杨宏志和战友刘二虎就悄悄起身，进入到各自的伏击地点。他们三人奉命执行一项狙击任务：刺杀美军新派来的一名山地作战专家，因为这个美国佬的到来，使得志愿军损失不小。
他们三人都是连队的神枪手。班长杨宏志二十八岁，看上去蔫头蔫脑的，整天眯着眼，好像没睡醒似的，可打起仗来比老虎还凶猛，手中一杆枪不敢说百百中，也是十九中。刘二虎生得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枪法与班长不差上下。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单龙，他是猎户的儿子，12岁就跟着父亲上山打猎，练就了百步穿杨的好枪法和一身虎胆。1948年他参军入伍，作战勇敢，悍不畏死，入朝参战以来已有几十个敌人倒在他的枪下。他个头儿不高，生着一张圆圆的娃娃脸，一双眼睛不怎么大，可特别地有神，透着一股聪慧机灵。他腰扎武装带，斜挎子弹带，手提一杆苏制1944式骑步枪，显得十分的英武强悍。
临出坑道时，连长李玉泉拍着单龙的肩膀说：“小单，那个美国佬可把我们害苦了，一定要把他消灭掉！”
单龙拍了拍手中的枪，龇着小虎牙笑了一下：“连长，只要他敢在阵地上露面，我就一枪敲掉他的大鼻子！”
“可不能大意！”
“放心吧，连长，能逃出我枪口的敌人还没有生出来哩。”
单龙不仅在全连，在全团也是数一数二的神枪手，他的自信让李玉泉很高兴，可他还是佯嗔着批评道：“也不能骄傲。”
单龙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跟着班长和划二虎就出了。
他们三个来到阵地前沿，大雪已经覆盖了大地。为了避免暴露目标，他们三人从头到脚都披上白布单，因为在举目皆白的雪地上，任何一点儿杂色都会显得异常醒目。
对面是鸡公山的主峰，与268高地紧紧相连。驻守鸡公山主峰的这个美军团队参加过二战，曾在太平洋上与日军激战，打垮过日军的一个旅团，建立过累累功勋；团队的司令官史密斯上校的强悍和狡猾，在美军中是很有名气的。
美军的阵地近在咫尺，最远处不足千米，最近处也只有百米之遥。在白天，对面如果有人，眉目都看得清清楚楚。此时此刻，美军阵地上没有一点儿动静，只有几盏探照灯的光柱来回地晃动着，雪花在光柱里飞舞，看不到人影儿。
前些天美军还很嚣张，光天化日之下在阵地上倒背着枪走来走去，似乎在白己家的庭院里散步。有时还冲着北边大呼小叫吹口哨，打着很明显的下流手势挑衅。战士们十分气愤，要冲过去跟美国佬拼命，硬是被连长和指导员拦住了。后
3.一雪夜狙击（2）
来，单龙偷偷溜出了坑道，在战壕里，他看见敌方阵地上有十几个美国兵围着火堆吃烧鸡，香味儿随着风飘了过来，直往他鼻孑l里钻。他禁不住咽了口口水。敌人封锁了给养线，给养送不上来，战士们只能啃干粮喝雪水。可美军却吃香的喝辣的，他一瞧见，肚里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这时一个身高体壮的家伙打着饱嗝，掏出那玩意儿冲着这边撒尿，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惹得火堆旁边的士兵哈哈大笑。
“狗日的，叫你们美！”单龙骂了一句，举起手中的枪，扣动了扳机。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声，只见那个撒尿的美国佬双手捂住下体倒在地上打滚，杀猪似的号叫起来。火堆旁边的美国兵都大吃一惊，一时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儿，面面相觑地愣。单龙手中的“水连珠”又清脆地响了起来，等他们明白过来时，火堆旁又倒下了三个同伙。
李玉泉和指导员赵光明听见枪声急忙来到战壕，就见那伙美国兵鬼哭狼嚎般地跑回了窝巢。李玉泉大喜，问单龙：“打死了几个？”
“四个。”
“好样儿的！”
当即李玉泉就和赵光明商量决定，挑出几个枪法好的战士隐蔽在战壕里打狙击。这几天零零碎碎击毙了几十个敌人。美国佬被打怕了，也学乖了，缩在窝巢里，轻易不出来。昨天接到团部命令，据可靠报，美军的出地作战专家这两天要来前线视察，要二连的狙击手务必将其击毙。可单龙他们守候了大半天，美军阵地上连狗大个人影儿也没有。豺狼不出窝，猎手的枪法再好，也无济于事。
天色渐渐白，黎明的气温更低。雪小了些，但风势未减，单龙只觉得鼻子耳朵刀割般的生痛，脚早已冻麻木了，手也猫咬似的疼，挂在眉毛上的雪花都结成了冰。他搓了搓手，活动活动手指。这双手已让数十名美国佬毙命，千万不能冻僵。他又抓了一把雪在脸上使劲儿地搓，感到热了才停了手。他朝左右两侧看看，班长和刘二虎距他有二十来米远，也跟他一样，用雪不住地搓手搓脸，刘二虎还耸耸鼻子朝他做了个鬼脸。他龇着虎牙笑了一下，示意刘二虎不可麻痹大意。
单龙一双犀利的目光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对面的阵地，不敢有丝毫的懈怠与急躁，他们伏击的位置距敌人的最前沿阵地不超过150米，一旦被对面的美军现，他们没有任何逃生的机会。昨天两个战友稍有疏忽被美军现了，他们暗堡的火力一起开火，两个战友一死一伤。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丝毫不敢疏忽大意。
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单龙一惊，侧耳聆听，枪声是从左侧315高地传来的。315高地是团指挥部，在“扑天雕”的左翼位置。那边生了什么事？
杨宏志和刘二虎都向他投来询问的目光，他摇摇头。
正在他们心中忐忑不安之时，连部通讯员小王猫着腰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嘴里哈着白气。
“单龙，连长命……命令你赶快回坑道！”小王跑得太急，喘气如拉风箱。
单龙急忙问：“啥事？”
“紧急任务！团部派人给我们送给养，命令我们去接应。”
这时杨宏志和刘二虎都猫着腰过来，小王又把连长的命令重复了一遍。杨宏志问：“我们三个都回去？”
小王说：“都回去。任务很紧急，连长已经组织好了人马，亲自带队，就等着你们啦。”
单龙收了枪，准备回坑道。蹲了大半天，几乎冻僵了，却一无所获，他心有不甘，回头瞥了一眼美军的阵地。杨宏志说：“别磨蹭了，赶紧撤吧。”
单龙嘴里应着，眼睛还瞥着美军的阵地，忽然看见不远处出现了个杂色的东西，仔细一瞧，是个人头在晃动。他大喜过望，急忙出枪，推弹上膛，瞄了一下，三点成一线，扣动了扳机。一系列动作干净利索，一气呵成，如行云流水。
那令美国鬼子“啊”地叫了一声，糊里糊涂就去见上帝了。
小王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惊喜道：“你真是神枪手！”
出猎打狼没打着，打只兔子也行，总算没有空手而归。单龙笑了一下：“咱们撤！”
11.五（1）
屁股挨了一脚，狗剩一骨碌爬起身，睁开眼睛已天光大亮。***昨晚一宿没睡妤，黎明时分才合上眼，没想到睡过了头。他长长打了个哈欠，揉着布满血丝的眼睛去生火。
开早饭时分，士兵们围着伙房敲着碗筷吵吵嚷嚷。突然，传出女人的哭号叫骂声。
“你们这伙挨枪子的畜生！”
显然是在骂当兵的。这女人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士兵们先是一惊，随即都跑出去瞧热闹。狗剩正在锅台下烧火，不禁大吃一惊。他已经听出是陈大婶的哭号声，不知出了啥事，慌忙跑了c出去。
果然是陈大婶！
原来陈大婶还有个十八岁的女儿。队伍开到村子之际，陈大婶早存戒心，把女儿藏在了后院的窨子里。窨子口在柴棚里，不知怎地被人现了。昨晚后半夜，一个当兵的钻进窨子，把陈大婶的女儿糟蹋了。天亮后陈大婶借在柴棚揽柴之机，下窨子去给女儿送饭，这才知道了此事，出来后就哭天号地地叫骂。
陈大婶坐在脚地，双手拍着大腿，眼泪鼻涕流了一脸地哭号叫骂着。突如其来的横祸已使她置生死于度外。她的女儿春秀因几天没见阳光，脸色苍白，头散乱，衣服被撕得破烂不堪，在一旁哭成了泪人儿。
狗剩这才明白过来。后半夜他和孙来福没有听错，那是陈大婶女儿的叫声。
狗剩觉得陈大婶的女儿有点儿面熟，仔细一看，认出她就是那天买他馍的那位大姐。此时此刻，看着待他如亲娘一样的陈大婶母女遭此不幸，他的泪水夺眶而出。
几天的相处，士兵们都知道陈大婶是个好心肠人。人心都是肉长的，而且这些士兵都来自农家，不由得想起老家的父母和姐妹。再者，陈大婶的儿子也是他们的同命人，大伙儿都十分同陈大婶母女的遭遇，许多人都掉了泪，且义愤填膺。
“妈拉个巴子，是哪个杂种干了这缺德事！”
“拉出来，枪崩了狗日的！”
“狗娘养的，连畜生都不如！”
士兵们群潋愤，骂骂咧咧地嚷着。
善一扫而光，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妈的有没有姐和妹！“
孙来福突然走到李德庆面前，平日的和”李德庆，是不是你狗日的干的？你他李德庆跳了起来，火冒三丈：“孙来福，你他妈的别把屎盆子往老子头上扣！”
“除了你狗日的，还有谁能干出这种缺德事来！”
“你他妈的血口喷人！”
“我操你奶奶！”
就在他俩挥动拳头之际，突然有人高声喊：“团长到！”
士兵们都是一惊，张目向院外看去，惶惶然不知所措。
一阵马靴声由远而近。
一队军容整齐的军人走了过来。为的军人四十岁出头，高挑个子白净脸，一身将校呢十分整洁，脸上的神很是威严。
“立正！”值星排长大喊一声。
士兵们齐刷刷地站直身子。孙来福碰了一下狗剩，悄声说：“前面走的是团长。”
此人正是**38军187师222团上校团长郭士威。他是来布置防务的。
“敬礼！”值星排长又大喊一声。
士兵们举手行礼。
郭士威举手还礼。
就在这时，陈大婶哭喊一声：“长官，救命！”一头扑了过去，跪倒在郭士威面前。郭士威一惊，诧异地看着陈大婶。两个卫兵急忙上前去拖陈大婶。
“长官，小民有冤！”陈大婶凄惨地哭喊。
郭士威挥手止住卫兵，上前一步，双手搀起陈大婶，口气柔和地问：“大嫂，你有什么冤？”
陈大婶声泪俱下：“长官，我女儿被你的兵糟蹋了……”
郭士威一怔，随即脸色陡变，威严地说：“你说清楚，是当兵的糟蹋了你的姑娘，还是其他人？”
“长官，我绝不敢诬陷当兵的……我的儿子也在你们的队伍上吃粮，你得为我们做主啊！”
“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
“昨晚上在我家窨子里。”
郭士威的目光射向春秀：“姑娘，诬陷当兵的，可是要枪毙的！”
12.五（2）
春秀一怔，突然喊了起来：“就是你们这伙畜生！”
郭士威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腮帮于的肌肉在抽动，半晌，又问：“你认得人吗？”
春秀点了一下头。***
“全连集合！”郭士威吼了一声。
队伍齐刷刷地列队站在院子里。郭士威背着手在队伍前走了一圈，来到陈大婶母女俩面前：“你们去认认，是哪个跟我说一声。”
陈大婶迟疑了一下，看了女儿一眼，拉着女儿的胳膊来到队伍跟前。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士兵们木橛子似的杵在地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他们都怕春秀认错了人，指认了自己。
陈大婶母女在所有的兵面前走了一遭，母亲用眼睛询问女儿，春秀摇摇头，一脸的惶恐不安。士兵们都长吁了一口气，整齐的队列里出现了一阵骚动。
郭士威厉声问：“有没有？”
陈大婶母女俩“咕咚”一声跪倒在郭士威面前。陈大婶啜泣起来：“长官，我们绝不敢诬陷当兵的……”
郭士威的眉毛拧成了两颗墨疙瘩，转脸问吴连长：“所有的人都在这里吗？”
“全连的人都在这里！”吴连长回答，声音紧张得有点儿抖。
春秀突然抬起头，目光直朝吴连长射了过去。吴连长像挨了一锥子，头刷的低了下去。
“长官，是他！”春秀的手指直指吴连长。
郭士威一怔，随即厉声喝道：“你没有认错人？”
“扒了他的皮，我也认得他的骨头！”春秀脸上写满了仇恨。
“畜生！”陈大婶骂了一声，扑过去要与吴连长拼命，被卫士拖开了。
素以治军严明著称的郭士威，没有想到，他的部下竟敢在大敌当前之时干出这样的事来，而且还是一个连长！他又气又恨，怒火中烧，一双带火的目光直朝吴连长射去。吴连长的额头冒出了冷汗，浑身筛糠，结结巴巴地说：“团长，这个刁妇是条疯徇……乱咬人。”
“乱咬人？她怎么不咬别人，只咬你？”郭士威冷笑一声，走到吴连长跟前，突然一声厉喝：“抬起头，看着我！”
吴连长抬起了头，惊恐的目光碰上了郭士威威严的目光，急忙躲开，头不能白已地又低了下去。
“团长，你可不能听信刁妇的话呀……”吴连长的嘴里不住地嘟哝着。
郭士威一双带刺的目光在他身上不住地搜索着，突然吼了一嗓子：“吴大成，你的脖子怎么了？”
“没……没怎么……”吴大成几乎吓趴在地上，紧缩着脖子。
“没怎么？”郭士威冷笑一声，上前一步，一把扯开吴大成的衣领，几道手抓的血印子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党国的败类！”两记耳光重重地打在了吴大成的脸上。
吴大成缩成了一团，全身瑟瑟抖：“团长，我该死，饶了我这一次吧……”
郭士威脸色铁青：“在党国的危难之际，你身为党**人，不以国家安危为重，竞胆敢胡作非为，祸害百姓。你知罪吗？”
“知罪知罪……”
“不杀你，不足以平民愤，也不能稳定军心！”郭士威从牙缝里迸出了这句话。
吴大成瘫在了地上：“团长，饶命！”
“拉出去，军法从处！”郭士威猛一挥手。
两名士兵拖起吴大成。
“参谋长，救救我……”吴大成冲着站在一旁的参谋长哭喊。他和参谋长是同乡。参谋长凑到郭士威的耳边说：“团座，就要开战了，枪毙人有点儿不吉利，是不是让他戴罪立功……”
“参谋长，”郭士威打断了参谋长的话，“大敌当前，吴大成身为党**官，知法犯法，败我军纪，若不严惩，军纪将不整。军纪不整，怎能克敌制胜！”
“团座说的极是，只是现在重整军纪，恐怕为时已晚。”
“老弟此差矣。亡羊补牢，未为迟也。我们若再要心慈手软，姑息养奸，将会民心失尽，亡日将至。”
“现在我们已失去了民心……”参谋长欲又止。
4.二紧急接应（1）
单龙他们三人和小王回到坑道，连长李玉泉正在用步话机和团长通话，他身边站着十几名全副武装的战士。***
268高地虽然与315高地近在咫尺，可美军的炮火封锁了志愿军的给养线，268高地已经中断给养两天了，好几个伤员因用不上药，没水喝，伤势都恶化了。李玉泉急了，用步话机向团部求援，让团部赶紧送给养上来，特别是药品，最好再派医生来，因为连卫生员牺牲了。团长刚才亲自来电话，说马上派一支小分队送给养上来，还有两名医生，要二连全力接应。团长把时间选在黎明，是知道美军这时候防范最疏忽，希望把送给养战士的伤亡减少到最低限度。
“是！是！请团长放心，我亲自带人去接应！”李玉泉放下话机，一扭脸看见单龙他们回来，简单说了一下况，又叮嘱一句：“你们的主要任务是打掉敌人的火力点！”
“是！”单龙三人并排站立，异口同声。
李玉泉手一挥：“出！”率先冲出了坑道。
268高地和315高地彼此相连，形成一个“v”型。v型之间有一片开阔地。
团部给268高地送给养必须通过这片开阔地。因此，美军的火力一直封锁着这片开阔地。开阔地上稍有风吹草动，就会招来一阵密集的枪炮。很显然，美军想困死268高地上的志愿军。团部为给268高地送给养已经牺牲了十几名战士。这片开阔地被称为“死亡之地”。
李玉泉带着接应小分队来到开阔地边缘。开阔地被美军的炮火炸得弹痕累累，大弹坑套着小弹坑，没有一寸没受伤的地方。此刻，大雪覆盖了一切，开阔地上被炮火翻起的土堆犹如一大堆馒头拥挤在～起。七八个披着白被单的战士在大雪的掩护下，背着背囊在“馒头”的缝隙中匍匐着朝这边前进。不用说，他们是送给养的战士。
黎明时分是人类睡得最沉的时候，可美军并没有睡大觉，他们已经现了志愿军送给养的战士，火力封锁了他们前进的道路。315高地那边火力掩护，把美军的一部分火力吸引了过去。但美军的火力还是很猛烈，密集的子弹打得雪花飞扬，送给养的战士已有两人负伤，撤了回去，其余的匍匐前进，如同蜗牛。李玉泉见此景，当机立断，命令轻重火力一齐开火，把美军的火力吸引过来。
美军的火力果然被吸引过来，送给养的战士见有人接应，爬起身就往前跑。
美军也不是傻瓜，分出一部分火力对付李玉泉他们，另一部分火力依然封锁开阔地。枪弹虽然稀疏了些，但还是织成了一张网，送给养的战士又有一个倒下了，其他人赶紧趴下了身。
李玉泉一看急了眼，吼道：“单龙，把那个重机枪给我干掉！”
单龙没吭声，只是咬了一下牙。李玉泉有点儿火了，回过头，就见单龙身子一滚，在一块大石头后边隐蔽住身体，端起了枪。李玉泉压低声音命令：“火力掩护！”
美军的那个火力点很隐蔽，一直封锁着那片开阔地，重机枪吐出的火舌在黎明的夜色中，如同一条赤练在狂抽乱舞，打得送给养的战士抬不起头来，好几个战士已经倒下了。李玉泉急得直抓头，出了粗口：“单龙，你狗日的咋还不打？”
就在这时，单龙手中的枪响了，美军的重机枪立刻哑了。随即杨宏志和刘二虎都开了枪，近旁的两个火力点也哑了。送给养的战士都是久经战场的勇士，见美军的火力点哑了，一跃而起，冲了过来。等美军重新组织起火力，送给养的战士已经冲出了他们的火力网。
“单龙，干得不错！”李玉泉朝单龙竖了一下大拇指，一脸的兴奋，随后又做了个撤退的手势。单龙龇着虎牙笑了一下：“连长，你们先撤，我来掩护！”
“好吧，你当心点儿。”
“放心吧，连长。”
李玉泉带着小分队保护着送给养的战士往回撤。单龙的枪口对着敌方的阵地，一双犀利的目光观察着敌人的动静，心里骂道：“狗日的来吧，老子叫你们去见阎王！”
5.二紧急接应（2）
美军那边看见这边已经接应上了送给养的战士，并没有扑过来，也停止了射击。***刚才还是战火连天的阵地变得一片宁静，只有硝烟味儿往四处弥漫，十分的呛鼻。
这时天色巳经放亮，单龙见敌人没有什么动静，收了枪，准备回撤。忽然，他现前边不远处的坡坎下有什么东西在纷飞的雪花中蠕动，以为是只兔子，可兔子没那么小。再仔细一瞧，是个人！看来还有个送给养的战士没有接应过来。
他伏下身想喊，可怕惊动了敌人，只好打手势，示意他快点儿过来。可那位战士也冲着他打手势，示意他过去。他心想：可能他负伤了。他咬了一下牙，这是他动手前的一个下意识动作。他提着枪猫着腰冲了过去。他的动作十分矫健，快如闪电。美军现这边有动静，开了枪，可慢了半拍，他已到了那个土坎下。
单龙压低声音问：“同志，你负伤了？”
“没有。”一个女人的声音。
单龙这才现这是个女战士。女战士披着白被单，棉军帽有点儿大，把她的面部遮掩得只剩下一双水汪汪的眼睛。他一怔，嘟哝道：“你来干什么？”
女战士瞪了他一眼：“我怎么就不能来？”随后又说：“你帮我把这箱药品拿上。”递过一个沉甸甸的箱子。
“你是医生？”单龙接过箱子，心里说，这么沉，她怎么拿得动。
“我是团部卫生队的医生金雪梅，跟我一同来的张医生牺牲了。这箱药品太沉，我拿不动，你帮帮我吧。”
单龙明白了，十分惊喜。坑道里有十几名伤员，由于没有药品，伤口都化脓了，急等着医生和药品。
金雪梅叮嘱说：“这东西现在比性命还要紧，你要把它保护好。”
单龙使劲儿地点点头。
“咱们走吧。”金雪梅说着直起身就要往外冲。
“趴下！”单龙喊了一声，扑过来把金雪梅压倒在地。
“啾啾啾……”一阵密集的子弹打得他们身边的积雪乱飞。单龙抱着她滚进身旁的一个弹坑，嗔道：“你不要命了！”
金雪梅吐了一下舌头。少顷，敌人停止了射击。单龙爬到弹坑边环视一下地形，这个土坎右侧是开阔地，左侧距268高地边缘二十几米远有一面陡坡，下了陡坡就是敌人的火力死角。他眼珠子转了一下，悄声说：“金医生，从这个陡坡下去就是268高地。你跟紧我，我咋样你咋样。听明白了没有？”
金雪梅点点头。单龙把腰间的皮带往紧地扎了扎．斜挎上枪，抱起了药箱。
金雪梅也学着单龙的样，挎好随身的皮包，扎了扎腰带。
单龙悄悄探出头，观察了一下敌方的阵地，那边似乎没有什么动静。可他知道，敌人已经现了他们，只要他们一行动，敌人的轻重火力就会一齐向他们开火，他们很难活命。忽然，他看见弹坑里有个钢盔，顿时有了主意，轻声对金雪梅说：“咱们从这个陡坡滚下去，你双手抱住头。”
金雪梅双手抱住头，就要往出冲，又被单龙拦住了，示意她别急。单龙捡起那个钢盔帽，奋力朝右侧投去。霎时敌人阵地上枪声大作，如同爆豆，那个钢盔被打得直溅火花，布满了筛子眼。
说时迟，那时快。在枪响的一刹那，单龙抱起药箱，喊了一声：“跟紧我！”
猛地蹿了出去，眨眼的功夫就到了坡边，就地一滚，滚下了山坡。
金雪梅哪里敢怠慢，依样画葫芦，也滚下了山坡……
13.五（3）
郭士威说：“老兄此不谬。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这个浅显的道理，我哪能不知道。党国八百万军队，武器精良，却敌不过共军的小米加步枪，一败再败，到了曰下这步田地，就是因为政府和军队太**了，失去了民心。虐民者民憎，惜民者民助。**虐民，共军惜民。我们到了这一步，不是共军打败了我们，而是我们自己打败了白己。**比我们高明啊！”
参谋长悲哀地说：“团座一语中的，可我们已回天无力了。”
“目前的形势，我也不是看不i出来。可既为党**人，就得以身相许。”郭士威喟然长叹：“唉！我郭士威从戎二十余年，白以为治军严明，没想到部下也干出这等殃民祸国的事来。我愧对党国，愧对百姓。”
“团座，此事是吴大成所为，您不必自责。”
砰！砰！
传来两声枪响。
院里的官兵都是一震，人人面带惧色。郭士威走到队列前，威严地扫了一眼士兵，厉声说：“现在任命一排长杨龙生为四连连长。弟兄们，在党国危难之际，我们官兵要同舟共济，精诚团结，重振勇气和共军作战。作为党**人要不成功则成r！若再敢有违犯军纪祸害百姓者，以吴大成为戒！马上就要和共军开战了，我再重申一下军纪，畏缩不前者，杀！作战不力者，杀！临阵脱逃者，杀！
但凡作战有功者，本团长一定论功行赏，决不食！”
6.三战地雪梅（1）
268高地的坑道挖在高地的左侧面，这里是敌人炮火的死角，虽然安全，但阴暗潮湿，待得久了你会感到身子里里外外都长了毛。***美军的火力封锁了志愿军的给养线，给养送不上来，坑道缺吃缺喝缺弹药，更缺药品。在这样极其恶劣的生存环境下，二连已经坚持了二十二天。
金雪梅的到来给268高地带来了生气和欢乐。有了医生和药品，加之有了给养的补充，伤员们的伤势和绪都开始好转起来，沉闷了多日的坑道里有了欢声笑语。指导员赵光明高兴地说：“一个金雪梅可以顶一个连队的战斗力。”
这天中午，金雪梅给伤员们换完药，有点儿累了，想休息休息。她一眼瞥见单龙，便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由于那天单龙接应了她，而且救了她一命，她对单龙十分感激。
单龙正在聚精会神地擦枪，金雪梅坐在了他的身边，他都没有觉。
“擦枪啦。”金雪梅主动地打招呼。单龙抬头一看是金雪梅，慌忙往一旁让了让。金雪梅故意又往他身边靠了靠，他急忙又挪了一下。金雪梅笑道：“怎么啦，我是老虎，怕我吃了你？”
单龙涨红了脸，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实在话，他长这么大，除了母亲外，还没这么近距离地跟女人在一起坐过。那天接应金雪梅时，他把金雪梅压在了自己身体下面，舟体接触白然是零距离，可那时是在战火纷飞的战场上，他根本就没想到金雪梅是个女人，当然不会感到有什么不好意思。此时此刻，在安全的坑道里，金雪梅的身体和他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冲着他笑，充满着温。他只觉得心里好像着了火，又好像吹进一股春风，一种从没有过的愉悦感令他既兴奋又不好意思。
“没看出，你还这么封建。”金雪梅看着他的窘态禁不住笑出了声，那笑声如同银铃。单龙被她笑得越红了脸，垂下目光不敢看她。金雪梅笑着说：“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单龙红着脸说：“说这个干啥，你救了那么多伤员，他们要谢你谢得过来吗？”
“好，咱不说这个了。”金雪梅换了话题：“你是哪里人？”
雪地翌主“陕西关中。”
金雪梅惊喜地叫道：“我是陕北人，咱俩还是乡党哩！”
单龙也十分惊喜。他们都顿时感到亲近了许多。金雪梅又问：“你多大了？”
“二十。”
“跟我弟弟同岁。”
“你弟弟干啥工作？”
“他是高三学生，今年考大学。他的名字比你多一个字，叫金小龙。往后你叫我姐姐。”
单龙更是一副窘相，有点儿不知所措：“金医生……”
金雪梅虽然比他大两岁，可长得小巧玲珑，此时还有点儿顽皮，看上去比他还要小，让他叫声姐，他还真不好开口。金雪梅故作严肃地说：“别叫金医生，叫姐姐。”
单龙的脸上又蒙上了一层红布，口张了一下，却没叫出声，惹得金雪梅笑弯了腰。半晌，她敛住笑，十分亲昵地叫了声：“小龙，你打死了多少美国鬼子？”
单龙指着坑道壁：“都在这儿记着哩。”
金雪梅抬头仔细一看，坑道壁上刻着十三个“正”字，另一个“正”字还差一划。她惊喜地叫道：“六十九个！你真了不起！”
单龙说：“今天我一定要凑够整数。”
金雪梅摸着单龙手中的枪：“都是用这支枪打的？”
单龙点点头。
“枪这么亮，你还擦。”
单龙说：“枪是军人的第二生命，你不把它保护好，上了战场如果卡了壳，你就没命了。”
金雪梅又问：“这支枪好使吗？”
“好使。这枪是苏制1944武骑步枪，也叫’水连珠‘。打起来烟雾少，枪声清脆，特别是供弹、射干脆利落，连续射时如同水珠溅落，所以叫水连珠。
它的正式名称是莫辛·纳甘1891式步枪，是俄国陆军上尉谢尔盖·伊万诺维奇·莫辛设计明的。过去我们使用都是1891式、1938式旧枪，是苏联前期提供的，都是战场上回收的旧枪，多半使用过度，附件不全，胀膛、卡壳的现象经常生。我们把它叫做’脚蹬枪‘，卡壳时得用脚蹬才能打开枪机。入朝参战时我们换上了1944式……”说起枪，单龙一改刚才的腼腆，十分兴奋，滔滔不绝。
14.六（1）
黄昏时分，四连奉命开到了村外，在村北的护城壕边上修筑作战工事。
关中平原六月的黄昏犹如一副多彩的油画。
夕阳即将落山，燃烧着天边的云彩，万道霞光从云缝筛落下来，把余晖涂满了大地。远处，终南山一抹青黛色，山峦连绵起伏，直接天边；渭河蜿蜒西来，犹如一条虚无缥缈的白玉带。近处，一望无垠的黄土地裸露着丰腴的胸膛。小麦刚刚收获，晚秋只有尺把高。阵阵清风吹来，白杨树叶哗啦啦作响，暴晒了一天的空气渐渐在冷却。此时正是锄苗的好时光，田野上却空荡荡的，看不到一个人影儿。空旷的田野宁静得令人心悸，更令人心悸的是那修筑工事的士兵在破坏黄昏的宁静。
炊事班全体出动，往前沿阵地送饭。累得满头大汗的士兵们看见饭桶．蜂拥过来。孙来福给他们盛完饭时，天已黑尽。
孙来福拉了一把蹲在他身边吃( 女俘（全本） http://www.xlawen.org/kan/23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