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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7 部分阅读

    小心翼翼的坐在父皇身边,从天明到天黑,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也不敢吭一声,因为父皇的脸色难看得让他害怕。

    父皇……似乎,哭了,又似乎十分愤怒,整个轩城殿都是纷乱飞扬的纸张,时不时被风吹动,跑几小步,又随着风儿的离去而落回地面。

    宫女太监谁都不敢进来,因为下午侯爷夫人从轩城殿中出去之后,皇上疯了一般砸着东西,然后再不吭声,任何人都不敢靠近那个地方,就算是宗然,都远远的站在一旁。

    又困又饿的小殊宸被一阵轻柔的抚摸弄醒了,睁开大大的双眼,看着摸着自己脸颊的父皇,殊宸咧嘴一笑:“父皇好了么?父皇不要再生气了,殊宸以后一定听父皇的话,再也不惹父皇生气了。”

    “不是你的错,不是。”李宗治低喃着将殊宸抱起,静静的站立在大殿中。

    这一切,又是谁的错?

    佰茶,你让朕,如何待你!

    晋历二十年春,无忧公主佰茶在和亲途中遇刺,回宫不治身亡,时年十七岁,晋文帝悲痛欲绝,追封谥号懿德,昭告天下,举国同悲。同年五月,赫博多二十万铁骑挥军北上,从白山一路长驱直入,九原之战自此正式燎原!

    “小侯爷——”

    “别过来——”小侯爷怒吼着伸手制止那人的靠近:“你让我自己冷静,什么都别说!”

    南宫热河看着小侯爷离去的背影,忧心忡忡,却又无可奈何。

    没想到,如此日夜兼程,却依然没能赶到见公主最后一面,小侯爷与公主自小感情十分好,突然得此消息,怎能让他不伤心。

    莫寒走到南宫热河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让他自己冷静吧,现在除了他自己,咱们谁都帮不了他。”

    小侯爷发足狂奔着,这种突然之间天人永隔的感觉令他茫然而痛苦,刚才在小镇买东西,听百姓们议论纷纷的那一刹,他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

    骗人的,佰茶怎么会死?

    那个自小跟在自己身后一同掏鸟窝的丫头,那个离开成乐在马车上哭得一踏涂地的丫头,那个趴在冷香楼中石凳之下躲避自己的丫头,怎会就这么没有了?她才十七岁而已,不,这不公平!

    “啊——”放肆宣泄着胸口的愤膺,小侯爷咆哮着一跃入水,由着身子慢慢沉入水底。

    无瑕,我感到很痛苦,这不该是她的结局,如花年华,她本该是何等幸福,却因卷入了这种永无止境的权谋争斗而痛苦不堪,现在更是连性命都已经失去,权力欲望,竟如此可怕!

    无瑕,虽然我不愿承认,可是,我们是否也会走到兵戎相见的那一天?如果会,我们又该情何以堪?

    无瑕,我想你!想你呆在我身边!想你轻轻抱着我,想你给我安慰!无瑕……

    我……竟如此想你……

    我想你……

    双手紧紧环抱,乌黑的发丝随着水波荡漾开来,那总是在人前嬉笑的小侯爷此时此刻终于不再掩饰心底的伤痛,放肆的宣泄着深埋心头的痛苦。水波轻柔的撞击着身子,那不安的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好安心!

    无瑕,每当你不安挣扎时,你也喜欢如此呆在水底,也正因此,才换来了十一年前你我的相遇,那时的你我是无法预料将来的纠缠的,而如果知道会有今天这锥心刺骨之痛,你是否还会伸出双手,将我拉离那利箭所指之处?

    双眼睁开,粼粼水波纯净如那人儿一般,那道素洁身影被光影投射,缓缓出现在了面前,小侯爷微笑着伸出手去,抚向了那美丽的脸庞。

    会的,你一定还会救我的,是吗,无瑕。

    手指拨乱了那道光影,无瑕的影子一瞬间消失了,小侯爷看着面前那片空荡,慢慢缩回了双手。

    或许,是因为泪在水中看不见,所以,更利于我们隐藏脆弱伪装坚强!

    轻轻舒展着身子,小侯爷静静闭上了双眼。

    “太医安然医术不精,医治不利,朕念其以往功绩,免其一死,从今日起,革职离开太医院,打回原籍,钦此!”

    抖索着双手接过圣旨,安然再次叩头:“臣,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医院门口堵着许多人,有人暗自庆幸,也有人心头忐忑。

    无忧公主竟然死了,也该这安然倒霉,偏被他撞上了。

    有些人还做做台面功夫,走过去安慰安然几句,有些人却早已便转身,一个被贬被革职的太医,已经没有什么出路了,离得远点,省得沾染晦气。

    安然苦笑着回到住所,回头看了看住了几年的院子,然后看了看早已打包整理的东西,才发觉这么几年了,自己竟没什么东西可以带出去的,心底一声轻叹,伸手将包袱拿起,几步出了住所,早有侍卫等在门口,跟着他出了宫门,道:“安太医,皇上说,让你好自为之。”

    安然点头一揖,道:“臣,遵旨。”

    门口早有一辆马车在外等候,见安然出了宫门,那赶车的车夫将车帘一掀,低声道:“请安太医上车。”

    安然点点头,上了马车,那车夫一声轻喝,马车一摇,缓缓而去,安然挑开车帘,看着渐渐远去的宫门,心头唏嘘。这一次出宫,倒也让他体会到了世事无常,本以为做个安分守己的太医,老老实实的过日子,便不会被卷入事端之中,可是,事到临头,身不由己哪。

    马车直接去了东都的小侯爷府,停住马车,那车夫四下张望了一下,才叩响了小侯爷府的大门,早有侍卫等在门后,听门环叩响,马上开了门,迎了安然入门去。

    无瑕小筑内的桃花开了满园,随着清风飘荡入了小侯爷府,小侯爷府后院的院子中,一个女子正倚塌而眠,纤瘦的身子陷在锦被之中,白皙的脸颊带着一种憔悴无力,四月的阳光透过院子的树叶细细碎碎洒在她的身上,听脚步声传来,女子睁开了双眼,坐起了身来。

    “臣,叩见公主殿下。”安然上前一步,跪倒在地。

    佰茶低头轻咳了一声,然后十分沉默的看着安然,许久,才道:“连累安太医了,佰茶实在惭愧。”

    “公主殿下切勿如此,臣能保住性命已经十分欣慰了。”

    佰茶闻言垂下了头,黯然道:“其实佰茶这条命已经不再重要,若真死了,反而解脱了。”

    安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因为当时给公主诊脉之时,那脉象并不十分明显,所以侯爷夫人叮嘱自己不可对她言明,省得若不是,反而扰了她的心绪,现在已经又过了几日,是否,可以再试试看了。

    “臣为公主殿下把把脉。”

    佰茶不置可否,只是呆呆的坐在榻上,安然踌躇了一下,大胆伸出手,扣住了佰茶的手腕。

    细细诊着脉象,良久,安然神色复杂的抬头望向了佰茶,佰茶抬眼见他神色犹豫,也不多问,只一瞥又移开了眼光,抬头去望小筑那头的围墙。

    桃花快要谢了吧,乱红纷飞,弓会寂寞吗?自己没有跟着他一同走,他一个人,定会寂寞吧。

    “臣,有一事禀明公主。”安然咬了咬牙,终还是向着佰茶一揖道:“臣,恭喜公主殿下,公主,有喜了!”

    那脉象虽还是很不明晰,但是,行医这么多年,若连喜脉都诊断错误的话,自己这行医生涯也当是白做了,安然思忖着,终还是将自己的诊断说了出来。

    佰茶愣愣的看着安然,似乎不明白他在说什么。

    “安太医确定么。”白歌月入了院子,佰茶愣了神,她却接过了话去。

    “臣确定!”

    佰茶终于回过了神来,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依然平坦的小腹,然后霍然起身:“你是说——”

    白歌月走过去,拉住她的手,抚去她颊边细碎的短发,柔声笑道:“安太医是说,咱们的小佰茶,要做娘亲了。”

    不可能!

    佰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泪水一瞬落了下来。

    也就是说,自己跟弓,有了孩子了?!

    “姨娘,这是真的吗?我真的,有了弓的孩子了?”那本已经憔悴苍白的脸上突然染起了红晕,那种骤然而发的欣喜充满了那张年轻娟秀的脸庞,佰茶终于忍不住扑到白歌月的怀中失声痛哭了起来,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痛苦都在尽情的释放,然而却重新燃起了对新生生命的渴望。

    那是弓的孩子,是自己与弓的孩子!

    弓倒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幕根本不能去回想,那种疼痛撕心裂肺,让人无法承受,而现在,自己却有了他的孩子。

    “傻孩子,否则姨娘怎会用尽手段也要将你弄出宫来,你有了弓的孩子,怎能还去和亲。”

    “可是姨娘,九原的百姓——”

    “孩子——”白歌月出言制止了佰茶的话,抚住她的肩头,坚定而有力的道:“一个国家的江山不是牺牲某一个人便能换来一世安定的,赫博多屡屡进犯,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就算你嫁过去暂时稳定了时局,也难保他们不会转脸无情,你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女,就算生在帝皇家,也没有义务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去搏这或许根本不存在的可能,不要再给自己压力,国家大事,让男人们去承担,你现在只要好好的养好了身子,将这个孩子生下来,替弓留下一点血脉,也不枉他为你拼这一场。”

    佰茶听着白歌月的话,潸然泪下。

    在自己孤独无助的时候,自己的母亲没有为自己争过分毫,只是哀怨自己的命运使然,可是姨娘却站在自己面前,为自己挡住了一切,这份恩情,该如何才能报答。

    “别哭了,孩子,你现在可是做了娘亲的人了,不许再孩子气了,哭多了伤身子,姨娘可等着抱白胖胖的孙子呢,你跟安太医暂时避在小侯爷府,等风声过去,姨娘安排你们去成乐,到了成乐便安心住下,姨娘姨父养着你,一辈子养着你!”

    “可是皇帝哥哥——”

    “佰茶,若没有皇上同意,姨娘又怎能瞒天过海,将你弄出宫来,皇上说,让你自由自在,去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双眼一闭,佰茶心头一痛,再次落泪。

    小时候皇帝哥哥在硕大的皇宫中偷偷哭泣的一幕霎时浮现在了眼前。

    自己走了,留下他一个人,是否太过残忍,还有殊宸,他在听到自己死去的消息时,又会怎样的伤心。

    “对不起……皇帝哥哥,对不起……殊宸……对不起……佰茶这一生,要为另一个人而活着了,所以,对不起……”

    含着泪抬起头,那阻隔着小筑的墙头将往昔的回忆一瞬推到了眼前,佰茶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总是沉默如水的黑衣男子,似乎又看到他站在自己面前,无可奈何的摇头轻叹,带着一种溺爱,一种无奈,轻声对自己说:“你啊!”

    第二百五十一章 宿命尽 缘难续

    更新时间:2012-04-04

    袅袅琴音空灵如诗,那奏琴之人,却似乎没将心思放在琴上。

    “乱了乱了。”一抹清影翩然而来,身子落地,扬眉一笑。

    “什么乱了。”无瑕没有抬头,指尖依然抚在弦上,却因那人的那句话而顿了下来。

    “这里,这里,这里!”缠绵笑着俯下身子,从身后点了琴弦,无瑕的手指,然后再到他的胸口。

    “呐呐呐,别动手,我自己闪到一边去。”口中笑着,缠绵身子倏然而退,到了桃树下,抬头看着那片片绯红,轻轻一叹。

    “可惜呐,花美,人美,景美,这心哪,却不知道已经飘到哪儿去了。”

    无瑕起身,抬头看着缠绵,眼中含着警告,一步步向他而去。

    缠绵挑了挑眉头,冲着无瑕一眨眼:“无瑕,你可自小就这性子了,一被人说中心思就恼羞成怒,怎么到了这么大了,还是这般孩子气,君子动口不动手,唉唉唉——”

    身形一闪,躲过那直追而来的金丝,缠绵拍了拍胸口,吁了一口气,笑道:“看样子缠绵当真得走了,要是被你伤了脸,岂不是得不偿失。”

    金丝收回,无瑕站在屋顶,与那人远远对望:“你要走了!”

    缠绵脸上的笑容渐渐隐去,看着无瑕,轻轻一点头:“要走了。”

    “回大晋去?”

    “缠绵在外飘荡了很多年了,突然便思念起相思谷了,所以,要回去了。”

    “相思谷!”无瑕垂下眼眸,有些黯然。

    相思谷,现在定已经是春花满园了吧,整个山谷都是美丽的血蝴蝶,一片一片,随着春风翩然起舞,那情景,何似人间该有。

    “何时动身。”话一出口,无瑕自嘲的摇了摇头,笑了:“竟问了这个傻问题,你若不是立刻要走了,也不会来与无瑕道别了。”

    “缠绵身无长物,来去皆两袖清风,可是,心底却压着一人,重得让我迈不动脚,挪不了步。”

    “你本就是个不该卷入世俗的,世间情爱于你不过是沧海一粟,胸中装着广阔天地,便不要让某一个人绊住了你的脚步,缠绵,自由何其珍贵,那是无瑕求而不得之物,无瑕希望你能做到,海阔天空,鸟飞鱼跃,永远不受束缚!”

    来如此,去亦如此!

    云城之外,十里长亭!

    缠绵没有回身,只是将手在空中轻轻扬了扬,无瑕看着他那渐渐消失眼底的身影,失了神。

    身后侍卫在静静等待着,无瑕痴了许久,终回过身来,将缰绳一扬,轻喝一声,策马离去,侍卫们紧随而上,在众人刚刚离去之处,一道高大的身影倏然而现,银色的长发在风中轻轻荡漾,看着无瑕离去的方向,那人一个飞跃不见了踪影。

    “小侯爷?!夫人,小侯爷回来了,小侯爷回来了——”侍卫一路大叫着回奔入府,小侯爷默默的将缰绳交给南宫热河,与莫寒一同进了门去。

    炎儿回来了?

    白歌月霍然起身,抬步就向外跑,奔得着急,差点跌倒。

    为何如此悄然无声的出现在东都?可是在大郑发生了何事?

    入了院子,却只看见莫寒一人,白歌月扬声道:“炎儿人在何处?”

    莫寒指了指院子那头,道:“也不知道去做了什么,似乎是去了夫人的房间。”

    正说着,那半敞的门一声轻响,白歌月回过了头去,就此呆住。

    小侯爷站在门边,对着娘亲微微一笑,他的颈间,系着一条红巾,在阳光之下,刺痛双眼。

    “炎儿——”白歌月倒吸了一口冷气,有些失措,看着那英姿焕发的翩翩儿郎,看着那颈间飞扬的一抹红,白歌月的心一瞬沉到了谷底。

    莫寒也十分吃惊,这红巾,不就是小侯爷以前常戴的吗?那是无瑕送给他的红巾!巾角桃花,绣着一个瑕字!

    小侯爷没有解释,只是淡淡的笑着,然后低头抚了抚红巾,道:“原来,这红巾是孩儿的,娘亲,孩儿现在拿回来了,自此之后,再也不会让它离去。”

    白歌月身子一晃,果然自己担心的一切都应验了,那么,他在云城,果真已经见到那人了,他与他,当真再次重逢了!

    “炎儿……”声音有些干涩,白歌月不知如何去说,小侯爷走上前来,突然双膝一屈,跪在了白歌月面前。

    “娘亲,孩儿与无瑕之情,发自内心,止于礼法,无论他人如何看待,孩儿此生只他一人,就算不能与他在一起,此心也只系于他一人,娘亲可以不认可,可是,请不要剥夺孩儿思念无瑕的权利。”

    白歌月猝防不及,她没料到这孩子刚进门,就这般毫不掩饰的与她摊牌了,这太出乎她的意料,令她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表哥这是做什么……”

    一声细语打破了这尴尬难堪的场面,小侯爷脑中轰然一响,与莫寒一样,他诧异的望向了院门。

    “公主,该喝药了——”小蝶儿急匆匆端着药碗跟过来,看见那一院子的人站的站,跪的跪,不禁奇怪的道:“这是在唱哪一出哪?”

    小侯爷霍然起身,吃惊太过,向前一奔竟与莫寒撞到了一块儿,莫寒揉了揉发疼的肩头,回头道:“这是——”

    佰茶已经明白自己的死讯定已经传遍了大晋,小侯爷在回来途中听说,现在却又见到自己安然无恙自然诧异,是以上前一步,正待开口,却被小侯爷一扬手打断了。

    “我回房了!”那人突然返身便往自己房间而去,让那一干人等都措手不及。

    “小侯爷?”刚刚入门的南宫热河和白泽与那人擦肩而过,回身叫他却根本叫不住。

    “他——”回身指着小侯爷,南宫热河正待求证,却也被佰茶惊得呆在了原地。

    门“砰——”的一声关上了,小侯爷双手按在门框上,额头轻抵,心头怦怦乱跳。

    佰茶没死!

    她没死!

    她没死!

    心头一阵狂喜,继而泪水模糊了视线,小侯爷突然有些恼怒,他伸手拭去泪水,拉开门,向着院子回转而去。

    见他气势汹汹而来,佰茶抬步便往白歌月身边而去。

    小侯爷也不说话,只是指着佰茶,然后来回踱步,心头明明十分欣喜,脸上却一副十分恼火的表情。

    “姨娘,表哥生气了。”佰茶有些怯怯的往白歌月身后躲了躲,这人自小便是这样,平时嬉笑,一旦生气,却十分吓人。

    “他自然生气,在回来的途中听说了公主的死讯,小侯爷疯了一般,只差淹死在水里。”南宫热河倒会抓住一切机会损那人,小侯爷闻言住了脚步,冲着佰茶狠狠一瞪眼,喝道:“越玩越过分了啊,这生死,也是这般能够拿来玩笑的么?”他一时气愤,却忘了去想为何皇上会昭告天下,让明明依然活着的佰茶变成一个没名没分的活死人。待到觉察不对之时,小侯爷才蓦然一惊:“不对,究竟出了何事?”

    佰茶本还被他的模样吓得躲在白歌月身后,此刻听他一问,想到弓至今连尸首都无人收敛,顿时眸中一酸,落下了泪来。

    看她突然哭泣,小侯爷面带不解望向娘亲,白歌月长叹一声,伸手将佰茶拉过搂入了怀中。

    “好孩子,不哭了,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该为腹中的孩子想想。”

    小侯爷心头一梗,双眼骤然一闭,仰着头,不再说话。

    孩子!

    谁的孩子?

    佰茶的孩子!

    佰茶尚未出嫁,如何会有孩子?!

    “弓在哪?”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的话语,小侯爷深吸一口气,回头看着佰茶。

    双手捂住嘴,佰茶身子一软,跌跪在了地上。

    小侯爷走过去,蹲在她的面前,低低道:“弓在哪?”

    “小侯爷别逼公主……召唤公子……他……他已经……死了!”

    “什么?!”那几人同时脱口而出,几步上前到了佰茶身边。

    “出了什么事——”小侯爷拼命压制心中的涌动,伸出双手,将佰茶轻轻揽入怀中,抚着她的发,柔声道:“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佰茶轻颤的身子在那轻柔的抚摸中渐渐放松了下来,那哭声却越来越大,越来越碎裂人心。

    “我不知道他会来……不知道……他一人单枪匹马面对那么多人,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他就那么倒在我面前,他的手就在我眼前,我却够不着,我抓不到他的手,表哥,我为何没能制止他……他不该死,不该死……可是,他却死了,甚至到现在,他的尸首都还悬在氿武门外,任风吹雨打,武飞云怎能如此对他,表哥,你要为弓报仇,一定要为他报仇。”

    武飞云!

    双手骤然紧握成拳,小侯爷脸色铁青,那怒火在胸口燃烧,令他几乎失去理智。

    “炎儿——”白歌月的轻喝让小侯爷瞬间清醒了过来,双拳慢慢放松,然后轻轻拍着佰茶的背,低声道:“会的,你放心,表哥去将他带回来,不会让他被风吹,被雨打,表哥向你保证,一定将他带回你的身边!一定!”

    第二百五十二章 青灯夜归途

    更新时间:2012-04-05

    小侯爷与莫寒并肩而立,硕大的轩城殿中除了那三人,再无他人。

    李宗治似乎已经忽略了面前那两人,他只是垂着头,细细临摹着手中的画卷。

    日已偏西,当最后一丝阳光跌入地底,一个宫女手提宫灯入了大殿。

    手中画笔一顿,李宗治冷冷一抬眸,指间画笔带着一股劲风掠过烛火,刚刚被宫女点燃的蜡烛倏然而灭,整个大殿顿时又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出去!”声音冷冽如冰,宫女被惊得一个激灵,忙不迭的奔出了门去。

    那两人挺拔的身姿没有丝毫波动,李宗治站起身,一步一步走下了台阶去。

    “皇上——”

    “皇上——”

    那两人同时低呼,出手架住了那突袭而来的掌力,大殿之外的灯光透着一丝昏黄,让那三人在黑暗中上下翻飞的身影若鬼魅飘移。

    不敢出手相搏,却又不能就此罢手,那两人身子急速后退,李宗治紧追不舍。

    脚步一顿,莫寒硬生生接了李宗治一掌,李宗治被反弹向后,小侯爷伸手将他一拉,低低道:“皇上心里不痛快,尽管冲了臣来,莫大哥是受白炎牵连,皇上要罚便罚我一人。”

    “哼——”李宗治狠狠一甩双手,扬声叫道:“掌灯——”

    大殿的烛火一盏接一盏亮起,宗然抬眼看了看那三人,微微一示意,宫女们急急出了门去,宗然退出之时,将门带上,立在了门外。

    “啪——”一封密函被李宗治丢在了小侯爷面前,小侯爷低头看着密函上的标志,没有说话。

    “白炎哪,你倒是越来越锋芒毕露了,安逸王萧君莫是何等人物,你带着莫寒区区数百人,竟也敢劫杀于他,朕让你出使大郑,是去建立邦交的,你倒是说说,你究竟做了什么?”

    “此事——”

    “让他自己说——”李宗治厉声打断了莫寒的话,只冷冷盯着小侯爷,等着他的回答。

    “白炎有一事想请问皇上。”小侯爷突然犟了性子,与李宗治对视着,一字一句道:“此次派白炎出使,是否另有隐情!”

    见小侯爷丝毫不避,直直质问,李宗治心头恼怒,拂袖而去,上了大殿,倚在龙椅上,冷笑道:“怎么,倒质问起朕来了,是,的确如此,郑渊主看上了你,有意招你为驸马,自古两国联姻实属平常,有何大惊小怪!你孟小侯爷少年英才,郑国公主貌美贤良,如此大好姻缘,是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的,怎么,难道一国公主配你,倒还辱没了你不成——”

    “白炎自知性格顽劣,难堪大任,皇上将与郑修好寄予在臣这般不堪之人身上,倒也不觉得可笑么。”

    “孟白炎——你敢如此与朕说话——”

    “皇上息怒,小侯爷并无此意!”莫寒急急一拱手,李宗治心中怒意难平,起身踱了几步,喝道:“你便当真朕不敢治你的罪?还好郑渊主身子不济,你们逃离得快,否则现在朕便要向大郑讨要你们的尸骨了,不知悔改,倒还敢如此放肆,看样子朕若真不重罚你,你根本不长记性,下次不定再闹出什么事来!”

    “皇上,小侯爷身子有伤,臣替小侯爷求个情,皇上知道他的性子,又何必跟他如此计较,此刻咱们要解决的事情根本不在这事上,皇上,事有轻重缓急,请皇上免了小侯爷的惩罚。”

    听莫寒口中之言,李宗治眉间一锁,狠狠瞪了小侯爷一眼,然后不耐的坐下身子,扬声道:“别当朕不惩罚你了,先记下了,若再犯,别怪朕新帐旧账一起算。”

    “臣,谢过皇上。”莫寒用手肘一撞小侯爷,小侯爷吃痛的揉了揉胸口,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抱了抱拳:“谢皇上饶命。”

    李宗治一见他那模样,不禁头疼的揉了揉额角,道:“从今日起,你给朕禁足一个月,哪也不能去,莫寒留下,朕有事与你商量,至于你,现在就给朕回小侯爷府,闭门思过——”

    “臣遵旨,臣告退!”小侯爷也不多言,行了礼,颇具深意的向莫寒眨了眨眼,转身便出了门去。

    “莫卿,你过来——”

    “是,皇上!”

    身后的门被关上了,小侯爷脚步微微一顿,回头看了轩城殿一眼,然后抬步下了台阶,直奔了宫门而去。

    “小侯爷!”宫门之外早有人等候,将手中缰绳递到小侯爷手中,南宫热河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宫门,道:“你确定皇上最近几天不会找你?”

    “放心,皇上现在看见我就头疼,他罚我闭门一个月,咱们现在就出城!”飞身上马,小侯爷一扬缰绳,乌骓如电般驰入了茫茫夜色。

    北边的城门边一人正在翘首以待,见小侯爷出现,那人回身示意,守着城门的士兵将城门一拉而开,小侯爷打马而来,那人低低道:“白大人已经带着一小队人马出了城门了,说在苏安等候小侯爷,莫将军交代,小侯爷若要用人,只管带了这个去找氿武的慕枫慕将军,慕将军是咱们将军的旧部,十分可靠。”将手中令牌交在小侯爷手中,那人退开身子,闪在一旁,小侯爷点点头,一声轻喝,带着南宫热河直奔了城外而去。

    佰茶坐立不安,见白歌月端坐一旁,只细细绣着手中织品,似乎丝毫不担心,佰茶走到桌旁,坐了下来,轻声道:“姨娘,表哥此去是否会有危险?如果因此而让表哥涉险,佰茶心头又怎会安宁,佰茶实在太任性了,实在不该……”

    “佰茶,你当知道炎儿的性格,弓是他的朋友,又是为你而死,他的尸首若不能入土为安,炎儿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姨娘就是因为太了解他了,知道阻拦也无用,如此,倒不如不拦,让他安心去做,不去扰乱他的心绪,尽量让他多一分胜算,少一份危险。”

    “姨娘心思缜密,考虑周全,佰茶当真不及万一,怕只怕,武飞云将弓的尸首悬挂示众,便是要引表哥上当,如此,岂不是将表哥置于险境。”

    白歌月闻言微微一笑,继续手中刺绣:“孰胜孰负,尚且未定,武氏父子觊觎我成乐势力不是一天两天,十年前,武凡中毁了我一个儿子,十年后,又想对白炎动手,我白歌月势必与他们对抗到底!”

    “姨娘……”佰茶十分吃惊的望着白歌月,突然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白歌月心头一凛,没有去解释,也没有惊慌,只是垂眸做着手中活计,似乎刚才那一番话只是佰茶的幻听一般。佰茶惊疑不定,她直觉姨娘话中有话,可是,却不明白那话究竟何意,姨娘为何说十年前武凡中毁了他一个儿子,表哥现在不是好好的么?难道,其中有什么自己所不知道的隐情?

    说起来,自己第一次见到表哥时,才六岁,其后两年自己也未曾到过成乐,八岁再入成乐城,表哥已经十岁,性格倒似乎大变,自己依稀记得,当时的表哥十分文静,每日无事,都喜欢跟在夫子身后习文,却十分厌恶习武,且身子十分柔弱,可是待表哥十岁时,已经长得十分高大,样貌似乎也变了很多,性格顽劣得不得了,整个成乐就没有他没招惹过的人家,姨父每日拿着鞭子在他身后追赶,他便撒丫子四窜,还带着自己去掏鸟窝,堵别人家的烟囱,总之,他与南宫,便是那人见人厌的夜叉小鬼。

    “噗——”佰茶忍不住轻笑出声,白歌月见她兀自发笑,不禁眉间一悦,也浅笑道:“倒想起了什么?如此忍俊不禁。”

    “佰茶想到表哥小时候,不知为何本如此讨厌习武,后来竟那般卖力的跟在姨父身后学习,性子也变得那般顽劣不堪,倒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手中一顿,针尖挑破指尖,白歌月将手指放入口中轻轻一啜,佰茶见状忙道:“可是佰茶说错了什么?”

    “不过是刺破了手指,没事,做针线,哪有不刺伤指尖的,时候不早了,让小蝶儿伺候你休息了,安太医说你要好好休息,万不可动了胎气,你再忍耐些日子,等到了成乐,姨娘将西郊的嫏嬛阁整理了,让你搬去住,那里环境清幽,气候宜人,对你的身子大有好处。”说完扬声叫了小蝶儿伺候佰茶去休息,待佰茶出了大厅,白歌月将手中针线一放,陷入了沉思。

    武氏父子已经对炎儿的身份起疑,虽然当年能够佐证的人已经被自己除去,可是,就怕百密一疏,若真被他们查到炎儿并非自己亲生,这欺君大罪又岂是一般,自己一定要步步为营,小心应对了!

    天空几声轰鸣,闪电撕裂了夜空,那踏夜疾行的人马在全速前进着,南宫热河抬眼看着奔在最前方那人,心底一叹。

    小侯爷,虽然你不愿陷入权斗,可是,不可否认,咱们都已经无法从这勾心斗角之中抽身而出了,这弱肉强食的权势相争,永远都是强者胜,弱者亡,你是否已经觉悟,已经意识到了,还是,你依然选择逃避,不愿去面对!

    夜色中那儿郎俊朗的面容凝着深意,飞扬的云眉深锁着,总是微微勾起的唇角也紧抿着,整个人已经看不到平时那种放/荡不羁之貌,此时此刻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弓!等着我,我来带你回家!

    明日预告:“嗖——”随着何五的那句话,一支利箭划破夜空,径直射断了悬挂尸首的绳子,扎在了氿武门三个大字正中间。

    那高悬的尸首随着绳子的断裂而跌落,一道身影极速而来,凌空接住了尸首,与之一同坠下地面,然后一个起身,跃上了紧追而来的马背。

    “弓!我来了!”

    小侯爷将弓的尸首返过,用绳索在自己身上狠狠一扎。

    “我带你回家!”

    第二百五十三章 任谁来笑我太疯癫

    更新时间:2012-04-06

    狂风呼啸,氿武城门外,一具高高悬挂的尸首被狂风吹得四荡,那守城门的士兵缩了缩脖子,呵了口气,嘟囔道:“倒不知大人要咱们守着这个做什么,人都死了,在这也悬挂了多日了,风吹太阳晒的,都快成肉干了,既没收尸的,也没露面的,白白让咱们在这活受罪。”

    “嘘——不要命了?没听大人说,是武相的公子吩咐的,悬尸示众。这可是刺杀公主殿下的刺客,这倒好,他死了,还连带公主也没了性命,公主可是去和亲的,我看啊,这不久啊,九原就要打仗了。”

    “今儿个这风吹得我心里毛毛的,看样子要下雨了,这三四月的天,就跟那小孩子的脸一样,说变就变啊。”

    “走吧走吧,今个儿估计也没什么事,咱们也去那边喝两杯,去去寒气。”那两人抱怨着向那几人围坐一堆的篝火走去。

    “去去去,过去点,给爷让点座。”

    “五爷,您坐,您坐!”一个小喽啰满脸谄媚的拉了衣角擦了擦凳子,让何五坐下,然后倒了杯茶递了过来,堆笑道:“这天,五爷您怎么还亲自跑来巡视了,叫咱哥儿几个看着就行了。”

    何五斜觑了那人一眼,满意的点了点头,喝完热茶,将杯子对着那人一丢,道:“长点眼色,这可是刺杀公主的刺客,武少爷说了,或许还有余党会出现,所以让咱们小心,切不可大意了。”

    “是是是,五爷放心,咱们盯着呢,不过这尸首悬挂了这么多天了也不见有人来,小的看哪,或许他的同党被吓破了胆,根本不敢来了。”

    “嘿嘿嘿嘿。”

    身旁众人皆干笑着,讨好着那何五。

    “恩,这些鼠辈,估计早夹着尾巴逃了。”

    “嗖——”随着何五的那句话,一支利箭划破夜空,径直射断了悬挂尸首的绳子,扎在了氿武门三个大字正中间。

    那高悬的尸首随着绳子的断裂而跌落,一道身影极速而来,凌空接住了尸首,与之一同坠下地面,然后一个起身,跃上了紧追而来的马背。

    “弓!我来了!”

    小侯爷将弓的尸首返过,用绳索在自己身上狠狠一扎。

    “我带你回家!”

    “呜——”号角的鸣响响彻了整个氿武城,何五狠狠一巴掌拍在了呆立的士兵头上,叫道:“还愣着干嘛?给我追啊——”

    城门大开,火把憧憧,官兵们鱼贯而出,氿武城外漆黑一片,那来人黑衣黑马,溶入夜色密不可分,一时之间,官兵愣了神,不知往何处而追。

    “何事——”一队骑兵疾奔而来,带头那人见何五惊慌失措之貌,扬声喝道:“为何吹响号角?”

    “慕……慕将军。”何五狼狈的整了整头盔,指着茫茫夜色道:“那尸首,被,被人劫走了——”

    还当真有人来劫尸首!

    慕枫心头一动,当初公主在此地遇刺,刺客被武飞云穿心而殁,他将尸首悬于此处,说定会有人来替刺客收尸,自己见多日无动静,竟道他是危言耸听,不料真有人不怕死,还敢来抢尸首。

    “兵分三( 轩城绝恋 http://www.xlawen.org/kan/24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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