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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5 部分阅读

    秋之支持他坐上反晋势力的第一把交椅,他要统领这数十万众,与大晋分庭抗礼,夺取天下。呵呵呵呵——多么可笑的孩子,||乳|臭未干,却这般狂傲!我怎能容忍这样一个孩子来跟我争,可是我若动了手,这天下人便会耻笑我冷秋之胜之不武,欺负一个小孩儿,如此,将来还如何服众。”

    许诺轻吸了口气,然后慢慢闭上了眼睛。

    “所以我当着大家的面说出了一个条件,他若做到,我便唯他马首是瞻,决不食言。”

    双眼望向了窗外,冷秋之陷入了回忆之中,他并不用仔细去想每一个细节,因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事情的始末却依然清晰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那夜,跟今夜一样,天上无月,电闪雷鸣。我抓着那孩子的手,一路拉着他,穿过黝黑的长廊,踏入了长浩天的大门。”冷秋之说得很慢,或许是想让那人听得更清楚一点,又或许,是想让自己的思维更清晰一点。

    许诺没有说话,他睁开双眼,回头看向了冷秋之,仿佛在探寻那究竟是个怎样的故事,而故事的结局又会是什么。冷秋之见状一笑,背负着双手在原地站了半晌,然后走回了靠椅前,重新坐了下去。

    “那孩子很安静,可是我却能清晰的感受到他的害怕。他那小小的手臂在我的掌心颤抖,他努力的睁大双眼,想要看清一切,可是,我却一手将他推进了那黑暗得犹如深渊般的屋子里。雷声吓人,屋内没有灯,可是却有闪电,我知道他看见了什么,也知道他有多恐惧,我听见他返身拍打门框的声音,他的那种稚嫩的哭喊让我觉得……很……残忍,可是我却并不同情,虽然他刚失去了娘亲,虽然他才六岁,可那又怎样,凡是挡在我面前的人,都——该——死!”

    听罢那话,许诺的双手不由自主的一握,虽只转瞬便松开,然那细微的变化却已经被冷秋之尽数捕捉眼底。

    冷秋之的眼中凝起了深意,他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露出了一抹难以觉察的冷笑。屋内安静极了,虽然站了那么多人,却静得似无人一般。许之一眼,然后拱手一躬道:“主子今日唤我来,莫非便是想讲故事给我听么。”

    “那个孩子的名字,叫姬无瑕。”

    许诺依然保持着躬身的姿势,却在听见那话时脸色一惊,现出了诧异之色:“冷公子!”

    “呵呵。”冷秋之低笑一声,将茶杯放在了桌面上:“这事当年知道的人不多,我倒是小瞧了他,那一夜长浩天里翻天覆地,当我第二天打开那扇门时,他竟依然还活着,他浑身鲜血淋漓的站在我的面前,眼神冷得骇人,整个人仿若地狱里刚刚爬出的恶鬼。”

    “那么闯入归云庄中的那个孩子,莫非便是为他而来?”

    “没错,他便是为他而来。”

    “那那个孩子,那个潜入庄中,意图刺杀的孩子,他的结局又是怎样的?”冷公子如今依然活着,所以,任何听了故事的人所关心的,自然是另一个孩子。

    “他?”冷秋之顿了一顿,然后仰头大笑了起来:“我也想知道他的结局是怎样的,我让人抓住了他,将他关进了柴房,然后一把火烧了那地方,可是,却没有找到尸骸。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在熊熊烈火之中无力挣扎,最终我却连他的尸首都没被找到,这么多年来,我也一直想不明白。我想知道他是否还活着,如果活着,又会在什么地方!”

    话挑得如此明白,如果还装下去似乎便过了,许诺突然也笑了,他抬眼看着冷秋之,然后挺直了脊背,一字一句问道:“主子是怀疑,许诺便是当年那个孩子,也怀疑我在这归云庄中,其实是在伺机报复,意图不轨,是不是。”

    冷秋之从鼻间发出了一声嗤笑,不置可否。

    许诺环视了周围一眼,然后似恍然大悟般醒过了神来:“主子今日便是要清理门户,欲将许诺除之而后快了吗?”

    冷秋之闻言眉间一动,抬眼看向了他:“你做事一向都是极其小心谨慎的,可最近发生的这么多事,你却一件都没办成过。从姬无瑕出现在这丹阳城起,你就变得越来越不像你自己,不,或许是他唤醒了你某些沉睡在心底深处的东西,你变得跟以前不一样了,无论你再如何掩饰,都掩盖不住那种情感的流露。你若不是跟他相识,又怎会对他如此上心,还有,你说那批粮草郑承康根本没有拿来换取郑翔的性命,那批粮草被凤垨吞掉了,不见了,告诉你,许诺,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相信!”

    “那么,要怎样你才肯相信我所说的每一句话。”

    冷秋之紧盯着他,透着阴鸷轻轻道:“你说呢。”

    许诺笑了,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去,长叹道:“果然,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是值得主子相信的,好,你要证明,我便给你证明,让你看看,我许诺是否是背信弃义的小人!”

    衣襟被双手揪住狠狠一拉,那疤痕狰狞的身子赫然跃入了众人的眼帘,许诺没有丝毫停顿的拔下了自己的上衣,然后毫不犹豫的抽出了随身携带的短剑对着胸口一剑刺下。

    十五寸的短剑只瞬间便没入了胸口,从来都杀人不眨眼的许诺无论是对他人,亦或是对自己同样下得了狠手。冷秋之有些反应不过来,一旁的影刺门也禁不住为之动容,许诺的身子晃动了几下,却没有倒下去,他扬起了苍白的脸,对着面前那人强撑着一笑,道:“如今,我许诺此举是否便表明了对主子的忠心,我别无他求,只望我死后,主子能将我的尸首运回我的家乡,葬在我爹娘的坟旁,许诺,在此拜别主子。”

    “啪嗒——”一声,那终于撑不住的身子就此一软,许诺双眼一闭,跌跪在了地上。

    “许诺,许诺——”门被从外撞开,冷绯柔冲入了屋内,看着许诺胸口迅速氲染的鲜血,她痛哭着颤着双手将他搂入怀中,然后对着冷秋之疯了般哭喊道:“你究竟还要害死多少人才满意,你要知道当年那个孩子去了哪,好,我告诉你,是我,是我跟福伯从柴房后边经过,看见了那烧得焦炭一般却还在拼命往外爬的孩子,是我们将他拉出了火堆,藏了起来。可是他根本撑不下去,当晚便死了,福伯将他的尸体悄悄的带出庄去,葬在了野外。爹,您为了浮名利禄,连人性都泯灭了,如今连自己身边的人也不放过,今天是许诺,那么明天,是否连女儿也要一并杀了!”

    冷秋之被她的那话震得一退,他未曾想过,当年那神秘的失踪事件竟是自己的女儿所为,他虽暴戾,却终究心疼自己的骨肉,眼见许诺短剑穿胸,女儿对自己怒目以对,竟恍然间有了几分失神。

    许诺太决绝,那一剑下去根本未曾给他制止的时机,如今闹到了这般难以收拾的地步,当真是让他追悔莫及。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将人抬下去,马上叫康大夫,不不,将丹阳所有的大夫都找来,快去——”

    许诺无力的睁着双眼,趋于黑暗的视线中,停留的却是那桃林之中无邪可爱的笑脸,那在防备之下小心翼翼的靠近,用稚嫩的声音说着话语的那个孩子:“我叫无瑕,你呢?”

    “我叫许徵棠。”

    第六百二十三章 水卷 长天碧海流

    更新时间:2013-04-12

    “无瑕,无瑕,醒醒。”

    身子霍然坐起,无瑕摁住胸口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待看清了情形,弄明白了处境之后,才又吐了口气,松懈了下来。

    “做了噩梦了?”

    “嗯……”无力的点了点头,无瑕看向了坐在榻旁俯身而望的白炎,然后突然一伸手,环过了他的腰,将头埋进了他的胸口。

    “我梦见娘亲了……我还梦见了……”双眼怔怔,他有些失神,因为不太记得梦里的情形,似乎有娘亲的影子,又似乎还有别人,可是,却都模糊得看不清。那梦里燃烧着熊熊烈火,感觉那么真实,炙热的火浪一层又一层的灼烧着自己的肌肤,好痛,好痛!

    “傻瓜,只是梦嘛,梦又岂可当真。”

    是梦,却,也是曾经的过去。

    “那些都是曾经发生的过往……娘亲是被火烧死的,白炎,我当时就在不远处,我看着那一切发生,却无能为力。我好恨,我恨我自己,也恨那些夺去了娘亲性命的官兵,所以我才选择了一条永远也无法回头的道路。”

    “嘘——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你的身子刚好了些,就不要去想这么多了,咱们最多不过两日便会到达九原范围,白山已经沦陷了那么久,我真的很担心……”白炎轻抚着无瑕的发,低低的叹了一声,想到他此刻心情本就不好,自己若是再说,必定让他更为伤心,遂吻了吻他的额头,道:“已经进入东渝范围,秦大哥说,这段水路多有水匪出没,我来叫醒你后便要跟大家一起去当值了,日夜未停的航行,桨手们皆十分疲惫,所以我们也得尽一份力了。”

    “已经天亮了么?”

    “辰时已过,弦伊已经在外面了,你起了之后便洗漱吃东西,要是觉得无聊,便写写字吧。”

    无瑕闻言低头去看了自己双手,才发觉白纱已经换过,不再如前几日那般裹得严实,想来已经结痂好得差不多,此人才肯放心让自己活动。

    “终于有了自由的感觉了。”十指微微一动,无瑕淡淡一笑,然后抬头看了白炎,道:“你去吧,让弦伊进来便好。”

    “呐,东西要吃,药也乖乖的喝,我回来可是要检查的。”白炎颇为不放心的看着他,然后郑重其事的叮嘱道。

    “嗯。”头垂了下去,应得漫不经心。白炎本已经走了两步,却又顿住脚步回转了过来:“不行,我还是看着你喝完了药再走。”

    “为何,你不信我!”

    “简直毫无诚信可言。”白炎掸了掸袖口,慢条斯理的往那桌旁一坐,扬声道::“弦伊,公子起了,你可以进来了。”

    弦伊端着盆进来一见这架势,忍不住便是一笑,道:“这可好,可不是我去告的密,小侯爷是不知道,你每日离去之后,我就着这喝药一事左磨右说,一天能诳他喝两次便已经很不错了,公子这小性子愈发的狠,小侯爷的确该管管了。”

    “哼哼。”白炎故意冷笑了两声,瞥向了无瑕,无瑕却只拿眼瞪着弦伊,待弦伊住了口,才掀开被子下了床去:“倒是你们也喝喝看,比起以前的药愈发的苦了,其实我烧也退了,手掌也好得差不多了,药什么的,不喝也罢。”他说完站在原地由得弦伊给他一层层套上了衣衫。白炎本只瞧着他不说话,待到他衣衫全部穿戴完毕之后突然一站。

    “看来弦伊说得不错,这要是再不管管,明日该连饭都省了去了。”他说完怪叫一声向前一奔,无瑕见他来势汹汹,忙不迭的往一旁躲,扬声道:“要做什么。”

    “嘿嘿,今日你不讨饶我便不会罢休。”白炎说完将十指在唇边一呵,无瑕知他要使坏,身形一闪间便到了桌子那头,继而围着桌子奔来跑去的跟他兜起了圈子。

    “要了命了,本还指望着你帮着劝劝,这可好,倒闹上了。”弦伊抓着大氅跟在身后,却怎样都挡不住那两人的脚步,眼见他二人越发闹腾,不禁恨恨一跺脚,道:“就知道两人凑在一块儿比顽童还不如,好歹也这么大了,怎么——”

    “怎么什么?”门口传来了南宫热河的接应声,弦伊正憋着一肚子气没处发,眼见他的身影跃入视线,扬起手中大氅便丢了过去,喝道:“赶紧将你们家主子拉走,都是唯恐天下不乱的!”

    “我——”南宫热河接住了大氅,无辜的看着那还在闹腾的二人,又看向了气嘟嘟的弦伊,头大如斗。本来一个小侯爷就已经闹翻了天,何况还加上一个小性子使然的无瑕公子,还有……

    视线转移,当发现弦伊还瞪着自己之时,南宫热河不由自主的缩了缩脖子,神色闪烁间心虚的望向了一旁。

    还有这凶丫头。

    “看我抓不抓得住你——”

    无瑕已经到了门口,见白炎不依不饶,遂一个闪身出了门去,白炎见状扬声一笑,紧随其后也奔了出去,然只到了甲板处,便突然停下了。

    无瑕在前袅袅而立,却已经没了嬉笑之色,那甲板上还站着许多士兵,见他出来,皆纷纷闪开,让出了道来。无瑕走到船舷旁,望着远处隐隐出现的黑影,心头一沉。

    “全体戒备——”雀室上传来了此起彼伏的讯息,只顷刻之间,甲板上的士兵们便持矛搭弓,全面戒备了起来。

    “是水匪!”白炎走到无瑕身旁,伸手便去拉他:“回到舱内去,无瑕——”

    “等等!”无瑕回身掰开了他的手,探身向前,细细去看那越来越近的大船,白炎见状一急,不由分说的扣住他的手腕使劲一扯,道:“这里太危险,跟我走。”他说完拉了无瑕便走,无瑕却边走边回头,似乎还想探究什么,到了舱门处,白炎将他往门内一推,对着弦伊扬声道:“看住公子,南宫,咱们走!”

    “是。”南宫热河将手中大氅对着弦伊一抛,然后随着白炎疾步而出,无瑕却依然低头在想些什么,直到那舱门关上,他才骤然间回过了神来。

    “白炎——白——”发觉门被从外关上,无瑕焦急的一拍门框,扬声叫了几句,见无人应答,心头更是着急。

    “发生了什么?小侯爷怎么把门锁上了?”弦伊不明所以,见无瑕着急,她也不禁心头不安起来,无瑕却并未答她的话,只回身奔到了桌旁,提起墨笔,急声道:“继续唤人,不要停下。”

    弦伊见他神色凝重,虽不知外面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还是依照无瑕的话扑到门边使劲的捶打了起来。

    无瑕屏息静气挥毫疾书,待听得门外传来弓急切的回应声时,他捻起桌上的纸页轻轻一抖,低头去吹干墨痕,然后将之折起,到了门边往那门下一塞,道:“将这纸条以箭矢送达水匪之船,片刻不得耽搁。”

    “是。”弓不知道无瑕那纸条上写的什么,方才听得警戒的号角声,他首先想到的便是此处,谁知下来之后听得门内捶打,才见舱门被从外锁住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纸条送出,弦伊才回身去问无瑕,无瑕低头沉思了一下,道:“遇到了水匪,白炎方才说咱们已经到了东渝地界,你可还记得当年东渝江畔跟咱们一并抗击过相国府的领头大哥易季风易大哥?”

    “公子说的莫非就是当年曾助咱们脱困,还将咱们送过了江去的易大哥?”

    “正是他,当年他还只是东渝江畔的盐帮小头领,武凡中为了谋取私利,假借晋文帝之名效仿汉武帝盐铁官营,民制官收,中饱私囊,令得盐民生活穷困潦倒,我听说后来易大哥带了一群人反了朝廷,势力便在这东渝江面一片,方才因离得远,我并未看清对面船上的旗帜,咱们虽非大晋子民,然这楼船上的粮食与将士却是白炎拼命也要保护的。”

    “所以公子写了信笺,想要一探对方究竟是何人,对吗?”

    “若是能免去不必要的伤亡,又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公子,如此一来只怕会暴露了你的身份。”弦伊无不担忧的道出了心中所想。虽然公子此刻呆在小侯爷身边,旁人也并未说些什么,可是冷公子是什么身份,若是这船上的士兵知晓了,难免会有人心中存有芥蒂,若因此而令公子与小侯爷产生罅隙,岂不是得不偿失。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可无论怎样我都无法放任这一切不管,车道山前自有路,将来的事,谁又能说得清楚。”

    “公子!请公子退在一旁!”恰此时,门外传来了于程颢的低唤,然后门一声巨响,被从外撞了开来。

    “走。”无瑕毫不停留的便出了门去,弦伊嚅喏了一下,却最终没去叫住他,只抬头看了于程颢一眼,然后轻叹一声,道:“走吧。”

    双方已经交手,对方虽为水匪,船舰实力却不容小觑,且东渝一带皆是他们的势力,所谓强龙难压地头蛇,这一会儿功夫双方皆有了伤亡。

    “你怎么来了。”见无瑕到了女墙之后,白炎回身将他一挡,简玉德见状也道:“公子还是下去为好。”

    “弓呢?我让他带来的信笺可有发出去?”

    见白炎一头雾水,无瑕心底一沉,回身便道:“立刻去找弓。”

    “我在这里!”随着应答,弓浑身鲜血的出现在了背后。

    “哥哥你受伤了?”弦伊一见惊得变了调,弓忙将头一摇,抹去了脸上的血痕,道:“我本带着信笺来找小侯爷,可是方才那一轮攻击太过猛烈,伤了好多将士,我与云岚等人掩护他们转移,所以,竟耽搁了,请公子降罪。”弓说完单膝一跪,将怀中掏出的被鲜血染红的信笺呈到了无瑕面前,无瑕见状将那信笺一抓,回身对着简玉德道:“简大人军中可有人能以箭矢将这信笺送达敌船?”

    “属下能!”随着应答之声,阮四拱手踏上了前来。

    “好,请阮大哥将此信射入敌营!”

    第六百二十四章 风吹潮涌千层浪

    更新时间:2013-04-13

    “二当家的,你看这是什么。”一个小兵将刚刚拿到的长箭抓入手中奔向了甲板后方的一个男子,扬声道:“这箭上面有张字条。”

    “什么东西。”那男子年约三十来岁,一脸胡渣,底气十足,正是这东渝水匪的二当家的张有椋,见那小兵手中长箭的确附着一张纸条,他不禁疑惑的眨了眨眼,然后伸手将之拿过,道:“哪射来的?”

    “就是对面那船,那人好大的臂力,咱们仨人一起使力才将这箭给拔了出来。”

    “哦?”那张有椋听了倒有了几分兴趣,可是当纸条展开之后只一看之下,他便禁不住嘟嘟囔囔的嚷道:“哎,那谁,过来瞧瞧这都写的什么。”

    旁人一听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二当家的都不认识,咱们大字不识一个,便更加认不得了。”

    张有椋一听颇为头疼,这水匪之中基本都是被官府逼得走投无路的百姓,平日里只知道为生计奔波,能认识自己的名字熟悉生计所需便已经很不错了,这纸条上的字迹龙飞凤舞,霸气十足,可是让他们来认,便当真是大眼瞪小眼儿,面面相觑了。

    “什么劳什子的东西,他们若是要谈判,便让人来,这东西,咱们看不懂!”张有椋说完极为不耐的将那信笺一丢,却正丢在了一人脚下。

    “三当家的。”旁边的小兵们皆俯身对着那人一揖,那人见状轻声一笑,蹲身而下,将信笺拾了起来。

    “二哥这又是在跟谁较劲儿呢。”三当家的于秋寒乃是万卷本欲报效朝廷,岂料应试之时,家中娘子受恶霸所欺,因不堪受辱而悬梁自尽,他手持血书将之状告郡衙,谁知那郡守拿了恶霸的银子,反而诬陷他所述不实,说他暴虐娘子,令其不堪忍受才悬梁自尽,于秋寒有冤无处申,反而被打了四十大棍丢出了郡衙大门。

    当时正碰上易季风带人路过,听得旁人议论,看他可怜,将他带回了船上医治,他好了之后,对这腐朽黑暗的朝廷彻底失去了信心,遂留在了船上,起初只是做些文笔上的功夫,然因为人忠厚,又识文断字,这东渝水匪虽是为官所逼,可日常月久做这杀人越货的勾当,免不了便会迷了心智,幸得他处处提点,时刻纠正方向,才避免了众人沦为穷凶极恶之辈,大家因此而敬重于他,奉他做了三当家。

    “老三,你来得正好,你来瞧瞧着信上说的都是什么,咱们可谁都不认识。”张有椋说完嘿嘿一笑,往于秋寒面前一站,又道:“大哥上了船了吗?还别说,这原州水军还真不是盖的,左何镗那狗东西倒领了一支好队伍。”

    于秋寒闻言一笑,将那信笺抖开,边看边道:“原州水军成立了十多载,总领左何镗虽无甚建树,可他手下还有一批忠于朝廷的悍将,可别小瞧了他们,他——”口中话语突然一顿,于秋寒的脸色微变,他将那信笺细细看了一遍,然后抬头对着张有椋道:“二哥这信函从何而来?”

    张有椋见他脸色骤变,不禁心头一惊,疑惑的道:“对面那楼船射出,想来,是要跟咱们谈判的吧。”

    于秋寒听完返身便走,却在走了两步之后又是一停,回身对张有椋道:“二哥速速下令咱们的人暂停进攻,我去找大哥去。”

    “诶?我说老三,老三?”见于秋寒走得匆忙,张有椋更是不解,与身旁几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将手一扬,道:“还不赶紧让大家停手,将船只后撤,省得咱们被他们所伤。”

    “是。”手下众人应声而去,张有椋站在原地想了半晌,知道原因出在那信笺之上,于是将手中长剑一丢,随着于秋寒离去的方向寻了他去。

    于秋寒跑得很急,他不会武功,那船又颇大,只一小会儿他便已经热汗涔涔。船上全副武装的小兵们见他跑得匆忙,皆退身避开,让出了一条道来。

    “三当家的怎么了?”

    “奇了怪了,从未见他如此焦急……”

    他过去后,众人皆窃窃私语着聚在了一处,岂料只片刻之间,又听前方传来了洪钟之声,再一看,二当家的竟也神色异常的跑了过来,张有椋个头十足,那一奔之下将众人带得东倒西歪,所过之处一片人仰马翻。

    “出了何事。”内舱之中正聚着东渝江两头的总瓢把子,因听得探子回报,原州水军驻扎蒙城,征集了十船粮草,于前几日从莱芜江出发,下澜沧,走东渝要前往北方,所以这江面上有点势力的水匪全都聚集在了一处,准备干一票大的,劫楼船,抢粮草,杀了欺压百姓的朝廷走狗。

    今日这楼船队果然入了东渝江面,是以众人联手起来从两边包抄,与楼船军交上了手。此刻战局才开始没多久,六大总瓢把子正聚在舱中商议事宜,因听得头上甲板传来的动静不对,大家皆噤了声,细细去听动静,谁知进门的却是东渝军中的三当家的于秋寒。

    “秋寒,何事如此匆忙?”于秋寒为人稳重,虽不会武功,但处变不惊,此刻他神色如此慌张,想来是出了大事。舱内首座之上坐着一四十来岁的男子,身着一身蓝袍,面色微黄,蚕眉凤眼,双鬓两缕美鬤垂直落下,风度翩翩,旁人若是初见,当不会想到他便是这东渝江上水匪之首易季风。

    “大哥,各位当家的,秋寒冒昧了,只是方才那楼船之上有人送来了一纸书函,若是寻常,秋寒也不敢放肆闯入,打扰了诸位商议大事。”

    见他神色凝重,易季风知道事情非同小可,遂起身几步踏下,伸手接过了信函,一旁那五位当家的见状也围了上去。

    “东渝一别,至今数载,感念当年易大哥助逃离相国府追捕之情,今日有幸再见,望得面叙。”

    “这?”旁人见此书函,皆有了不解之貌,从字面上来看,最多也不过是那船上有识得易当家的的故人罢了,但那人既然在朝廷的楼船之上,便也是与之同流合污之人,又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老三,立刻让人停手!挂旗喊话,应允那人来见。”当看见落款的那一枝桃花之时,易季风倒吸了一口冷气,然后忙不迭的让于秋寒下令停止进攻,旁边那几大当家的一听,皆诧异的望向了他。

    “唉,没想到竟是他!”易季风手持信函,又是叹气又是感慨,见众人皆不解的望着自己,他才将那信笺往众人面前一递,道:“若是寻常人,我易季风便不理也罢,可是他却是咱们不能动手之人。”

    “哦?”

    听了那话,众人心头更是惊诧,看那字面无异,于是皆将眼神望向了那一纸桃花。

    “面如拂晓之花,丝如断魂罗刹,此人偏爱桃花,一身素衣行走天下,他手中势力遍布大晋各个角落,年纪轻轻却已经是反晋势力的领袖人物,各位当家的莫非还不知我说的是何人吗?”

    “易大哥说的莫非是……”

    “冷公子!冷公子在那楼船之上?”

    惊呼之声一扬而出,张有椋站在门口,也被震得一怔。

    冷公子?!

    那可是只在传闻中才听到过的名字,听说他十分年轻,却已经是反晋势力的最高头领,相国府追捕了他十多年,可便连他的身份都是近两年才得以知晓。他平日里四处奔波,很少在一个地方逗留,也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所以见过他的人十分少,但有一点,便是他的容貌,据说比女子都还美丽……

    “易大哥,你确定这不是敌方诡计?冷公子怎会在朝廷的楼船之上?”有人不死心的提了一句。

    易季风又看了一遍那信,摇了摇头,道:“不会有错,因为当年我助他脱困一事从未对旁人说起,若非是他本人,绝无可能有其他人知晓。”

    “那咱们怎么办?”若果真是冷公子要保这楼船,倒当真让大家无法再动其分毫。心有不甘,却奈何冷公子势力之大,非自己等人这东渝水岸能比,这一干人等此刻皆摇头长叹,愁云重重。

    “各位当家的在此等候,老二老三,随我一起去船头。”易季风却没有丝毫犹豫,抬步便往了舱门而去,张有椋与于秋寒一见,也紧随其后走了出去,剩下的那五大当家的这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交错下却又不甘心被排挤在外,想了一想,皆跟着也出了门去。

    因船上悬旗休战,那两方人马皆向后退避了数丈,这头简玉德见那信函过去不久对方便休了战,心头诧异那信函的威力,却也在望向无瑕之时起了疑心。

    那可是东渝江面的水匪,怎会在他的一封信函之下便停了手?他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白炎将弦伊拿来的大氅覆在了无瑕身上,整了一整,看着他那依然易着容貌的脸,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道:“你写了什么?”

    无瑕抬头看他,淡淡一笑,回道:“没什么,只不过恰好认识对面人马中的一人,所以,想与他叙旧而已。”

    白炎听他说得轻松,却知事情没这么简单,无瑕自小便四处奔波,江湖上的人脉极其之广,很多人虽敬他让他,但也有心怀不轨之辈暗地想要置他于死地,这对面船上的皆是东渝匪患,平日里杀人越货,戾气霾心,无瑕此刻带在身边的只那么点人,这楼船之上的将士虽多,却并非是他的手下,若是他此刻身份暴露,只怕会两面树敌,难以周全。这船上不比陆地,若是有何变故,当真是想逃都机会渺茫……

    “无瑕!”白炎突然心头一梗,伸手抓了无瑕的手在掌心,惴惴不安起来。他怕无瑕为了自己,为了这楼船和这么多将士的性命不顾安危,自曝身份,可也知道无瑕一旦决定的事情,任何人都无法去改变,他想要让无瑕离去,哪怕是自己拼尽全力,都定要保他周全,可反之一想,无瑕又何尝不是存了保护自己之心,才甘愿冒险一试,如此想来,两人皆是出于同一种目的而使用了各自认为最好的方法,只是希望对方安全,由此便是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白炎,你信我,无论有多大的事情,咱们都一定能够扛过去!”

    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保护我,为我付出,白炎,如今换我来为你做一点事情。无瑕话音刚落,便听对面船上远远传来了吆喝之声:“易季风在此,望冷公子应允一见!”

    第六百二十五章 成败瞬间 只手风雨翻

    更新时间:2013-04-14

    江风颇大,那叫声朗朗而来,楼船上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弓与于程颢等人本在休战之后去了甲板处,听得那叫声禁不住脸色一变,扬声道:“公子身份曝露了,大家全都上去。”他二人身后跟着沥泉山庄的影刺,云岚与鬼翼闻言对视了一眼,也紧跟着奔了上去。

    无瑕静静的站在船头,而本站在他身旁的简玉德与秦篪等人却在那一瞬间向后一退,面带异色望向了他。对面那人所说的冷公子,莫非便是?!

    “无瑕!”白炎伸手去抓无瑕的手臂,无瑕却轻轻一挣,回头看了他一眼,道:“这船上的将士与粮草都是你要全力去护的,如此,他们便也是我姬无瑕的责任,白炎,你等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我没开口,你便一定让大家稳住了,万万不可动手!”

    “可是——”

    “姬无瑕在此,易大哥别来无恙!”透着清冷的声音很轻很柔,恢复了一贯的淡漠,那话语清晰的传了回去,无瑕毫不顾忌身边那些将士异样的目光,侧目对着一拥而上的弓等人道:“跟我过去。”

    覆在脸上的人皮面具在轻身跃起的一刹那被扬手抹下,无瑕于空中回望了白炎一眼,然后脚尖一个轻点,借着船舷之力翩然而上,那两船之间相隔数丈,他却身如随风飞絮,只瞬间便已经到了中线,眼见距离太远无法到达,众人皆惊呼一声扑到了船舷旁,却只见水面溅起一朵水花,然后那抹白影竟再次跃起,仅凭借水面的浮力便落到了对面那船头之中。

    “盾牌借来一用!”

    随着无瑕的离去,弓等人夺过将士们手中盾牌紧随而上,那一干人等皆非泛泛,且合作极为默契,借着盾牌浮水之力,全都在片刻之间到了对面的船上。

    “体迅飞凫,飘忽若神,无瑕公子的轻功已经出神入化,衣袂飘飘之貌当真堪如洛神……”简玉德心中感概,却只说了如斯一句便噤了声,任何人都能看出小侯爷如今有多担心那人,这场变故来得太过突然,而让大家更为诧异的,却是那人的身份!

    冷公子!

    朝廷追捕了十多年的反晋势力领袖冷公子,居然便是与大家朝夕相处的公子无瑕,还有,他临走时回头看向小侯爷的那一眼,那脸上的容貌与平日里截然不同,虽然只是一瞥,可那容貌却已经让众人惊艳。

    此刻惊艳的又何止那只见其匆匆一瞥的楼船军,这边船上的人马皆已经愣住了神。无瑕站在船头,修长挺拔的身姿盈盈而立,他的脸上没有过于波动的神色,待弓等人皆跃上船头到了身旁,才脚步一动,向着易季风而去。

    “易大哥,当年一别数载,咱们又见面了。”

    “果然是公子,易季风见过公子!”当年那人尚只是孩童,虽明眸皓齿,若朗月悬空,却因年少而透着稚嫩与青涩,如今他已经长得这般挺拔,而那容貌更是让世人叹惋,惊为天人。

    “竟天生朱砂,果然明艳不可方物……”

    “放肆!”

    那惊叹从人群发出,话音刚落,于程颢便已经怒喝出声,弦伊更是一脸愤然。

    “程颢,不得无礼。”无瑕淡淡一笑,对着易季风微微一点头,道:“易大哥别见怪,他们都是小辈,不懂规矩。”

    易季风闻言瞥了自己身后一眼,冷冷一瞪,道:“说到不懂规矩,也是咱们东渝水路不懂规矩,公子是何等身份,又岂是咱们能随便议论的!”他话一说完,大多数人皆讪讪的低下了头去,却偏有一人将头一梗,不服的道:“易大哥这话说得差了,他冷公子势力自是不凡,但咱们却从未得其恩惠,受其辖领,如今这楼船就在眼前,莫非他一句话说放就放了!”

    “敢问这位当家的如何称呼!”无瑕还未开口,弦伊却已经按捺不住,她常年跟在无瑕身边,虽然平日里脾气暴躁,然这般大场合上倒也懂得分寸,是以开口之时中规中矩,并无挑衅之意。

    “好说,济云水路总瓢把子陆邡。”陆邡见她一个姑娘家开了口,倒也不再那般相冲,然言语中明显有了不屑。弦伊见状也不气恼,只站在无瑕身旁一笑,道:“济云!晋历十六年,东渝曾遇百年不遇的大洪灾,大水从巴邑淹至京华,多少百姓流离失所,饿死街头,我听说东渝水路曾拿出了十万两银子救济灾民,却不知,你济云水路出了多少两!”

    “这……”那陆邡闻言面色一红,心有不甘的低了头,道:“当时济云也在受灾范围之内,我济云水路非但拿不出银子,反而受了易大哥的恩惠,才得以保全自身。”

    弦伊听完又是一笑,却未及再开口,便听无瑕轻喝一声,道:“弦伊,不可多言。”

    “为何不可多言!”弦伊不服的看了无瑕一眼,继而又望向了众人,道:“公子便让我说。各位当家的都是穷苦出身,自当知道于这般乱世营生何其不易,敢问易大哥那十万两银子是从何得来。”

    易季风听她提到此事,心中已经有所猜疑,此刻一听,便已( 轩城绝恋 http://www.xlawen.org/kan/245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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